要再拖一天了。”
玖零担心的看了她一眼。
苏星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放心,我没事。”
玖零心中一跳,生出不祥的感觉:她多久没有听见这句话了。
“请你喝一次酒真不容易了,我的皇妹。”
苏星抬头看着上位上的刘晗,她面容憔悴,然而眼神却是灼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亢奋,一双含笑却没有任何笑意的眸子看着自己一步步走近,并无愤慨或者慌乱,仿佛今天真的只是一场寻常姐妹间的见面。
苏星低头看了看两张案几上,确实都是放上了几样精致的佳肴,香味浓郁,而放在一边的筷子却是银的,似乎是在暗示,她并不会在菜中下毒。
一个男子端着一只玉壶走了进来,身上长长的博带,点明了他的身份。
“平儿,给我皇妹斟酒。”
平儿紧张的看了苏星一眼,向刘晗微微点头,然后走到苏星面前,姿态优雅的半跪了下来,素白修长的手指提起玉壶耳,为苏星倒了一杯,酒色清澈,泛着琥珀色,十分美丽。
“翼王殿下,请慢用。”平儿起身走到刘晗身边,给她也斟了一杯,放下玉壶,坐在她侧。
刘晗端起酒杯,向苏星致意:“我们姐妹俩好像还从来没有喝过一次酒,先干一杯吧。”
说着就一扬脖子将酒倒进嘴里,然后将杯口向下,笑着看着苏星:“皇妹,不干了吗?”
苏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刘晗看了半晌:“你以为我会喝下去吗?”
刘晗扔了酒杯,摔在地上,玉屑四溅,她大笑道:“确实。你已经没有必要再听朕的话了,朕也再不能用皇帝的身份来压迫你。喝不喝这杯酒,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她猛得站了起来,赤红的双目,带着压抑不住的疯狂,逼视着苏星:“朕恨只恨当年费歌那个蠢货,为什么要留下你这个祸根,如今她自食恶果也就罢了,却还要毁了朕的万里江山!!哈哈,当年你两岁的时候,母皇就想立你为太女,朕不得不想方设法将你铲除,可没有想到,多年以后,你还是回来了——莫非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哈哈,朕辛苦了十几年,为这个国家操劳了十几年,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成了你的东西,真是可笑啊,可笑啊!”
苏星淡淡道:“可笑?确实可笑!可笑直到今天,你还不明白你错在哪里?你不过是为着自己的贪欲,在这个位置上白坐了十几年。如果真的说你做过了什么,那也是将你自己拉下凤椅的原因。刘晗,没有人能打败你——除了你自己!”
刘晗一挥手,将满桌的盘碟都扫到地上,一阵让人心惊的碎裂声,在地上爆开。她身边的平儿身子微微向后缩了一下,目光闪烁,然后又恢复了原状。
“少跟我提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难道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自食恶果吗?若不是费歌那个家伙一直独霸朝政,我必然会成为万人敬仰的一代明君!哪里还有你着见不得光的小人的机会!刘昭,你才从小在琅嬛府长大,你的手段能比朕干净?哼,少假仁假义!”
苏星手摸上玉杯:“你说的没有错,我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很多时候都是不择手段,残忍的程度,恐怕不下于你。可惜,我和你不一样!我用过很多肮脏的手段,最后达到的目的在别人的眼中,却是仁义的。而你却是用很多所谓仁义的手段,造成很多肮脏的后果。刘晗,你不是没有机会的,可惜你放弃了——你明知道王家是你抗衡江南的最后一道防线,你却一点都不珍惜的这道防线毁了。因为你已经做惯了皇帝,你已经麻木了,你习惯了别人无条件的服从你的命令,而不管这命令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是满不在乎的拿王家的忠心来赌你的皇位,可惜,我不会给你这样机会!”
“狡辩!明明是蛊惑了王家投靠江南。不然冯开为什么会让她签那份契约!”刘晗怒道。
苏星笑了出来:“刘晗,你我可是在敌对的立场上。莫非,你还指望我真的白白送粮食给你吗?借口是敌人的诡计来掩盖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刘晗,你可是一个帝王啊!你没有犯太多错误的机会,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
刘晗咬牙切齿的瞪着苏星。
苏星忽然一抬手,将玉杯中的酒都喝干了,然后对着刘晗道:“既然是你的最后一杯酒,就当我为你送行吧!”
这下轮到刘晗呆了,她盯着苏星良久良久,忽然哈哈大笑:“刘昭啊刘昭,你真是个蠢货,你真的以为朕没有在这酒中下毒吗??竟然将这酒喝了下去。告诉你,那酒的玉壶上是有机关的,朕的皇夫在倒酒的时候只要按住那机关就可以在不同的人杯子选择倒上有毒和无毒的酒。”刘晗脸上不能置信的惊喜,仿佛是被逼到绝境后忽然发现了另一条生路,好像一穷人忽然被一箱黄金砸到,又好像死囚突然被告知自己被人赎走了。
强烈的反差让刘晗一下子有种眼花缭乱,神魂颠倒的感觉,她忽然觉得自己心跳的好快,人都有些站不稳,口中却用从来没有过的古怪的声音道:“刘昭,你不知道你喝下的是什么毒药。这种毒药没有人能解的,是皇宫里最神秘最恐怖的毒药呢,你竟然就这样喝下去了?哈哈哈——朕,朕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蠢的人,竟然在最后的时候,把自己的性命送了——咳咳——”
苏星微微的笑了起来:“我确实喝了下去。不过,我并不是找死。”她慢慢站了起来,目光无比柔和的看着刘晗:“我只是想让你死得甘心一点,让你明白,你为什么会输给我——”
刘晗还在咳,她本来以为自己的是太激动了,可忽然就感觉什么腥甜的东西从自己的喉咙里涌了出来,下意识用手一拦,却看见了刺目的红。
那是血。
她全身一个激灵:怎么会,她怎么会咳血——这不可能?
那血红中透乌,明显的中毒的迹象,可是,这不可能,自己怎么会中毒?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她身侧的平儿起身了,走到了苏星面前,面色恭敬的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转身立在她的身侧。
第133章
“平儿,你、你居然背叛朕!”刘晗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宠爱的男子竟然倒向了自己的这个皇妹,随即惨笑出来:“原来、原来,你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朕一直都看错了你。”
平儿从刚刚起,感觉自己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最重大的一项使命,心头一阵放松,此刻再看刘晗,心中说不出的厌恶:“刘晗,我可不曾背叛你。我从来就没有效忠过你,又何谈背叛!”
原来从一开始,这个温柔美貌的男子,就是有心来魅惑自己的。刘晗心中恍然明白过来,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现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都是假的。刘昭,你的计谋竟然如此之深,早在几年前,就在朕身边埋下棋子,直到现在才挖出来!
“刘昭,朕真是太小瞧你的手段了,外有兵,内有应,叫朕如何赢的了你!天要亡朕啊!”刘晗边说,按着的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再说不出话来了,扶在案上一阵剧烈的咳嗽,乌黑的血不多时,就染满了胸襟和案面。
“朕,朕——”刘晗抬起头来,此刻她的面色已经变得乌紫,耳鼻也都流出脓血,眼球浑浊,“朕不饶恕你,朕绝对不饶恕你——你不就是为了这个皇位吗?哈哈,朕给你,不过,朕诅咒你,诅咒你——有一天也被人赶下皇位!!!”
她撕心裂肺的嚎出这一句话,身体猛烈的抽动几下,倒在案几上,便安静了下来。
“她真的死了吗?”平儿有些紧张得看着那具尸体。
“放心,我让人给你的药,毒死十个她都够了。”苏星的眼睛在刘晗的身体上停留了一会,忽然微微垂下头:“又死了一个。”
平儿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却又不敢问。
苏星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平儿,脸上露出赞赏的目光:“平儿,你做的很好。我很感谢你,而且我想,很多人都应该感谢你。刘晗已经死了,你现在是想继续以皇夫身份待在皇宫,还是出宫,或者有其他什么愿望,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实现!”
平儿听得这话,脸上渐渐染上凄然的颜色,他缓缓低头向苏星行了一礼:“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殿下救了我的性命,我已经十分感激。殿下又给了我为爹娘报仇的机会,此生再无其他奢求了。”
苏星望着他空洞的眼睛,叹了口气:“冯心,你一个男子,冒如此大的风险在宫中为我内应,历经艰难困苦,我心中铭记。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不会亏待你。你未来时间还很长,不要因为一时悲观放弃了希望——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她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会让你如愿的。”
平儿此刻心绪不宁,没有马上领会苏星话中的含义,依旧愁颜难展。
第二日早,是这座辉煌的皇宫在被迫停止两个月的朝议第一次恢复的时候。
宣政殿上往日的队列出现了不少空缺,同时也出现了不少新的面孔。然而众人所期盼的翼王刘昭并没有露面。露面的人是皇夫,他拿出了两道旨意。一道公布了怀竣王费歌把持朝政,欺君犯上,贪赃枉法等二十三条大罪,下旨赐死。另一道却是一封罪己诏,写的是刘晗自知昏庸无能,纵容奸佞横生,导致社稷动荡,百姓疾苦,心中自愧,无颜见刘家列祖列宗,决定在皇祠自裁以谢罪。同时遗诏禅位皇妹翼王刘昭,令其御统天下,扶正除邪,恢复天地清明。
第二道圣旨一出,百官们心里都明白了,皇帝已经死了。管她是真自裁也好,又或者是别的死法也好,接下来迎接这个国家的,就是一个新的皇帝了。
这个消息很快在京城张榜公布,同时发往全国各州县,昭告着天下,这个国家最高权利的变更。
这是苏星自进京城后第一次踏入肃宁王府。
虽然还没有举行登基大殿,但见到她的人却都已经改口陛下,接待的规格也都依照着帝王的规格。
因此苏星还才进门,就有人通传了她的到来,看着满园跪在自己脚下的人,其中领头的自然是楚君,之后便是傅书凝,泉州的李铮,楚凡,再便是韶君、月池、秋鸣等人。
比起怀竣王府里的费歌,皇宫里的刘晗,被这么一群人跪拜的感觉,让她感觉格外的古怪,说不清楚是该得意,还是释然,苏星的心口仿佛有一阵阵波浪推过,十分怅然。七年前她为了留在这里,取得这里主人的信任,不惜几次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如今低着头的楚凡,恐怕再不敢对自己说三道四,来谈什么身份、地位,一纸产业转让文书就可以让自己不得不“离家出走”,傅书凝也不能再小看自己,防她如同防贼……
她成了最大的那个赢家,变成了天下人的主宰,也是凌驾这座王府的存在。
难怪人说,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如果这个时候,她要趁机翻旧账,肃宁王府也之能任她宰割了。
她很确信这一点。
这种感觉很好。
苏星的心情明显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只是她没有表露出来。
今天的楚君打扮的十分郑重,正装戴着博带,衣服是她所喜欢的淡青色暗花,腰束金丝缠腰带,一枚小小丁香色的兰花玉佩挂在胸前,如漆的黑发束着一只玉冠,妆容精致,正低头恭顺的跪在专门迎驾的蒲团上,远远望之宛若一朵雍容华贵的金边牡丹,让人惊艳的美丽,看的苏星一阵晃神。
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都触摸过,每一个部位,她都玩赏过……她知道他层层华贵的衣衫下,是光滑细腻的肌肤,好像一块暖玉,白皙而温润,不过一旦让他激动起来,娇嫩的身体会泛起淡淡的红色,好像游离在玉中的血丝沸腾了一样……那个时候他的声音总是带着诱惑的暗哑,伴随着身躯不断的颤动有时会变得高昂而充满痛苦,又或者是婉转的愉悦。
这是一具很诱人的身体。
也是一具很高贵的身体,高贵得以前的她连多看几眼,都要付出性命的代价。现在却这般柔顺的匍匐在她的脚边,如同一只引颈待戮的小羊羔,乖巧温顺,实在很容易让她产生些百无禁忌的遐想。
权利果然是个很好很奇妙的东西。
苏星向他走了两步,离他不过三步的距离,只能看见他光洁的额头,她微微弯下腰去,伸手去摸他的脸,触感依旧是销魂蚀骨的滑腻。
楚君大约是没有想到苏星会当着肃宁王府上下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轻薄他,心中羞恼,却苦于形势,不能发作,只能忍住,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她抚摸玩弄。当苏星冰凉的指腹滑到他的敏感的唇上轻轻摩挲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
其他人并非看不见这一幕,可即便看见了,又能如何呢。
论身份,苏星是帝王,楚君是臣子;论关系,苏星是妻主,楚君是夫郎。若只是前者,肃宁王府的人肯定会有人跳出来阻止,可偏偏,苏星还夹着另一层关系。这个时候若是跳出来,苏星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自然不怕被羞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