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来的人一拳向苏星的面前轰过来。
玖零正要动,却听见楚君叫道:“住手!”
那人连忙停下来,向楚君急切的说:“楚公子,这人如此放肆,不教训一下,只怕她不知道收敛!”
楚君那双让苏星赞叹不已的秋水凝眸只在她那张涂的有若面具的一张脸上瞟了一眼,道:“此等人无须理会,不必因她扫了我们的兴致。大家上楼去吧,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些无谓的事情做别人的谈资。”
众人听得楚君的话,知道他不欲眼下生事。眼下正值楚君比武招亲的前期,若是传出楚家公子在酒楼被言辞轻薄,登徒子被拳脚伺候之类消息,纵然不是什么负面消息,却也足够当成花边新闻流传满城了。
那人闻言只得悻悻收手,纷纷瞪了苏星一眼,向楼上走去。
苏星挑衅的斜了那人一眼,故意显露出得意之色,几乎没把那人气个半死。转眼又见楚君上楼,举手投足间翩然之姿动人心魄,头脑一热,向楼上奋力挥手叫道:“美人,你可要记得的我啊,我叫苏星。苏星的苏,苏星的星。”
楚君回头看一眼,也许是觉得她那张只有白红黑三种颜色的脸分外的好笑,轻轻摇摇头,消失在三楼走廊口。
苏星一等楚君消失,立刻停止了跳脚,无限遐思的闭眼痴笑了一下,睁眼又看见那几位“名门弟子”身上,下巴嚣张无比的一抬,转身就回道到自己的桌子。仿佛是感应到苏星的目光,那几名“名门弟子”也转过身来,向苏星背影露出一个轻蔑和不怎么善意的表情。
苏星一脸遗憾的看着满桌的菜,想起刚刚楚君的风采,忽然对吃什么都觉得兴趣阑珊。
“玖零,那个男人,我要了。”苏星索性扔了筷子,向椅子背一倒,手臂向后环着椅子背,笑着宣布。
玖零早已经从自家主子的脸上读出这句话来,第一万零一次回答道:“是。”
京城的客栈爆满。
楚君并不担心这个问题。虽然因为他的比武招亲,肃宁王府已经不适合任何外来女客居住。但是大管家早就吩咐包下了几家客栈,以招待重要的来客。
“公子,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贴身侍子月池提醒道。
楚君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满月,时辰确实也不早了。若是别家的闺中儿郎哪里还有在这个时辰里在外面奔波的。轻轻叹息了下,想起马上要举行的比武招亲,心中不仅又有些茫然。
不久前陛下私下召见他,明确表示了对怀竣王的不满,希望他能重振肃宁王府声威,压制怀竣王府日益膨胀的势力。有陛下的支持,楚君自是求之不得。因为父母早逝,肃宁王府势力不复往昔,府中又只有他一名孤身男子,想要对抗有对陛下当年登基有首功、现在已经权倾朝野的怀竣王谈何容易?
这些日子,他费尽思量,又征求了府中食客谋士们的意见,方定下了借自己的婚事拉拢怀竣王控制较为薄弱的武林人士。虽然江湖力量比不上军队,但若能运用适当,亦是不可忽视的一支奇兵。
楚君吩咐从小路行进,加快速度,走了快一半路程,便听见轿子外月池惊叫一声。
“月池,怎么了?”楚君问道。
月池迟疑道:“路边有一个人,好象是受伤了。”
楚君一掀轿帘,想下去看看。
月池连忙阻止:“公子,那人看起来很吓人,你还是不要——”
楚君从小习武,并非见不得血的人,然而眼前这个人悲惨状还是把他吓到。
“韶君,去看看她怎么样了?”楚君一眼看出路边人是个女子,便让侍卫韶君上前查看。
韶君蹲下身,抬起那女子的脸,咦了一声。
月池听得,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韶君试了试女子的鼻息,又略微查看下,才起身回禀道:“公子,此人似乎被人围殴过,身上多处受伤,伤势很重,若不及时治疗,恐怕非死即残。”顿了一顿,又道,“此人我们曾经见过,就是今天在丰悦酒楼对公子出言不逊的那个苏星。”
楚君上前几步一看,果然看见那张只有三种颜色的脸,只是此刻脸上流血不止,看上除古怪外又多几分可怖。
“我叫苏星,苏星的苏,苏星的星。”那少女的脸虽然乱七八糟,可有一副出奇悦耳的好嗓子,让他很容易就回想起来。思及今天时那几个门派来使看这少女厌恶的眼光。心道多半是这苏星倒霉的在路上又遇到她们,结果就被教训了。
楚君叹了口气道:“带她回府,找个好大夫为她治疗。尽快联系到她的家人。”
第3章
“她是苏星?”楚君盯着床上的少女半晌说不出话来,转头问月池。
月池表情怪异的点点头。
洗去那一脸浓厚的粉脂,那天曾经在酒楼见过苏星的人,只怕无人能认出此刻的她。
两个人对看一眼,都苦笑起来,心中都隐隐有一种好像捡回了一个麻烦的感觉。
月池说:“真不明白,她为什么把自己的脸画成那样。”
楚君按下惊异的心情,从苏星脸上移开目光:“她这样睡了多长时间了?”
月池苦笑着说:“已经有两天一夜了,钟大夫说她头上也有伤,说不定——”他指了指太阳穴,“伤到脑子了。”说着眼睛又忍不住向床上瞄过去,露出怜悯的表情,“要真变成个傻子,倒真可惜了。”
楚君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来,皱着眉头,仔细打量苏星的脸,然后伸手在她的脸上和下巴上摸索了一会,想寻找出易容过的痕迹,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这个时候床上的苏星似乎感应有人在触摸自己的脸,修长的眉毛动了一动,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定格在面前的楚君身上,神情有些迷离,眨了眨眼,张口叫道:“爹爹!”
楚君哭笑不得,见苏星眼神惺忪,以为她睡的太久,人还没有清醒:“我不是你爹爹。”
苏星歪着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定定的瞅了楚君一会,粲然一笑:“哥哥!”
楚君身处高位,曾阅美人如云,自己亦是天下三美之一,自认不会被声色所惑。却被苏星一笑弄心神摇曳,好在也不过一瞬,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楚君很快收拾好心情,恢复正常表情。再见苏星好奇的左顾右看,摸索着想要爬起来,却扯到伤口,疼的啊了一声,缩回床上去,好像一只被花刺扎到得小猫一样。
“不要乱动。”楚君赶忙伸手的扶住这只不安顺的小猫,“好好躺着休息。”
苏星楚楚可怜的咬着唇,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随时都要决堤的样子,她一把抱住正靠过来的楚君,双手死死扒住他的腰,小脸在他胸前埋着抱怨:“哥哥,我怎么全身都疼啊?”
平常总有侍卫侍子在身边防备的楚君几乎从未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被一个陌生女子抱住,下意识想推开她,可少女纯真清澈的眼神、脆弱依赖的样子又不断暗示他:这不过是个受伤的天真懵懂的大女孩,而她正是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若是无情的推开,一定会伤到她的。说起来,这孩子受伤也是因他而起——有些内疚的楚君此刻竟不知道是推开苏星好,还是应该安慰她,身体僵硬的为难着。
这个时候终于记起自己职责的月池连忙上拉开苏星:“放手,小色鬼,谁是你哥哥啊?”
苏星抱着手,委屈地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了一眼楚君,又看了一眼月池:“他是我哥哥——你又是谁?”
月池翻了个白眼:“你被打傻了啊,公子怎么会是你哥哥!你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吗?这里可是肃宁王府啊!”
苏星越听越眼睛越大,最后一把掀了身上的薄被,忍痛坐起来道:“谁说我不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我——”说到这里,猛然停了下来,眼神焦距慢慢散开,露出茫然和疑惑,随后是不安和慌乱,修长的眉毛拧了起来,好像在不知道答案的时候正巧被夫子点名答题一样。
“我叫,我……”苏星“我”了半天,脸皱的快成苦瓜了,红晕从耳根一直扩大,一脸心虚的解释道:“我,我刚刚明明记得的。只是现在想不起来……过一会,过一会,我一定想的起来的。”
月池本来只是开玩笑,苏星的反应却把他吓到了,唬着脸,瞪着苏星不说话。
楚君没有想到遭遇这种棘手的情况,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对身后的韶君道:“请钟大夫马上过来。”
苏星听得神色大变,把自己忘记姓名的大事丢到一边,一把又揪住楚军的袖子,慌道:“哥哥,不要请大夫,我不要吃药。”
楚君最见不得女子撒娇耍赖的样子,心中厌恶才起,正要呵斥,对上苏星小猫乞食一样的可怜眼神,不知道怎的又心软下来,婉转的安抚她:“请大夫来只是为你检查一下,不用吃药。”
难得一见的放柔语气和姿态看得一边的月池惊异不已:楚君自小就独立主持肃宁王府的所有事务,心智早熟,性格沉稳。虽然御下宽容、待人和蔼,但是同时也是严正公明,恩威并重,平常除了从小跟到大的有限几个家人,是绝少看到他这样温柔的语气,更不用说上心去呵护谁的——这王府似乎也没有谁又这个资格受得起他这样细心的呵护。
“和老妇先前的判断差不多。这位姑娘脑部受伤严重,恐怕是有淤血,所以不能记起过往。”钟大夫收起手,向楚君行了一礼:“我会开一些活血化淤的药给她。不过——”
楚君抬起眼睛:“不过什么?”一双幽黑的眼眸含光不露,清晰的表示着主人此刻对这个时候还吊胃口的大夫不满。
“人的大脑向来复杂,药即使吃了,淤血什么时候能化开也不一定。而且,即使化开了,有不代表着她能够恢复记忆。”钟大夫收到警告,识趣的立刻收敛,马上道。
楚君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面上依旧一片平静:“那麻烦钟大夫先开药吧。”对月池吩咐:“你吩咐专人买好药熬好。”
月池领命称是。
钟大夫收好医药箱,望了一眼屋中,似乎还有些留恋:“这位姑娘真是好相貌,老妇人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说到这里似乎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比方,“不知道这人是楚公子什么人?”
月池冷道:“钟大夫,什么时候肃宁王府里的事还需要您老人家过问了?”
钟大夫才恍然发现自己逾越了,面色一白,惶恐的低头告罪:“老妇失言,老妇失言了。”
楚君不耐烦的回手让她离开,自己转身进了屋,此刻床上的不安生的苏星已经撑起半个身子,忍不住想要下床了。
“哥哥——”苏星抬头看见楚君,开心的叫了一声,马上又担心的看了一眼门外,补充一句,“我不要吃药。”
楚君见她这样的依赖自己,一种不寻常的感觉在心底萌生:从小他就是王府中唯一的主人,是所有人侍奉和围绕的中心,身边是最强的侍卫和最能干的仆从,却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一个柔弱的人需要他来照顾。他不禁想,若是爹娘不是那么早就去世,自己应该也有不少弟弟妹妹吧。
思及此处,再看向苏小猫此刻嘟着嘴可怜又可笑的表情让他恍惚真有一种眼前就是自己亲弟弟,下意识又放柔了表情,放轻了声音,又是哄又是吓:“我只是吩咐人给你煮点补血的汤,你失血太多,需要补充营养。好好休息不要乱动,若是拉裂了伤口,你就等着吃药吧。”
苏星一听到要吃药,马上乖乖回到床上躺好。楚君见她竟然如此害怕吃药,不由得笑了起来。
楚君身为天下三大美人之人,不光是姿色过人,更兼风采绝代,此刻发自内心的一笑,仿佛乌云破开后第一束阳光落在最清丽的那一朵莲花上,水花相映,顿生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楚君素来不得不摆出的冷淡矜持撤去后,千万种说不出的风情俱在苏星面前展露,看得她以双眼睛直了,张大嘴巴,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色胆包天的伸手去摸楚君的脸:“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还没有触到,楚君就干脆的抓住她那只有揩油嫌疑的手,塞进被子里,板起脸吓唬:“再乱动我就打人了。”
苏星只好合上眼睛,刚刚躺了不到一会,又张开眼睛,不甘心问:“哥哥,我到底要躺到什么时候,我觉得好像有蚂蚁在咬我。”
楚君忍住笑,故意黑着脸道:“是吗?那就咬得你身上的伤疤都脱落了就可以下床了。”
苏星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了。
“公子,苏星——你打算把她怎么安置?”尽管是失忆了,但是毕竟是来历不明。肃宁王府素来治家严谨。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只怕是容不得。
“要不要先把她安排在外院,等她伤好了,若还寻不到家人,就在外面安置一个轻省的位置吧。”月池犹豫了半日,决定还是重视自己的职责,这样建议道。
楚君皱起眉头,月池的提议自然是中肯的。但是这个孩子大伤未愈,若是放在外院,只怕下人不会这么上心照顾。何况她现在人才刚刚醒过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心灵脆弱缺人照顾的时候,若就这样放在冷冰冰的院子里躺着,也太可怜了。只是既然是月池的建议——他含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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