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陈氏怔愣了,没想到老爷会绝情如斯,逼着她去死,一时间,秦陈氏全然没了主意。
“爹……您怎能把事情都怪到娘头上。”慕珂冲了进来,要不是周妈来告诉她事情的严重性,她还蒙在鼓里,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就听到爹让娘去死。
秦陈氏见到女儿来了,顿时爬了起来,低头往柱子冲了过去。
慕珂见状死死抱住娘的腰,周妈也跑了进来,死命拉住秦陈氏,哭道:“夫人,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老爷不过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您怎么就当真了呢?”
慕珂抱着娘,也哭道:“爹,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逼死了娘又有什么用?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大家应该齐心协力想办法化解这场危机才是呀……”
秦老爷见到慕珂,更来气,连慕珂一块骂:“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你不知廉耻,去勾引萧家少爷,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你自己被夫家赶了出来还不算,害的全家人跟你一起丢脸,害的你爹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我这辈子就毁在你们这对母女手上了。”
慕珂惊呆了,不知不觉的松开了手,耳膜阵阵发胀,她没有听错吧?不知廉耻,勾引萧家少爷?被夫家赶了出来?害全家一起丢脸……自己一直担心的事,原来就是真相?
“爹,您怎么可以这样说女儿?”慕珂的声音是颤抖的,飘忽的,她的眼里盛满了恐惧,可她的心里还怀着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希望爹说的都是气话,事实不是这样。
秦陈氏也停止了哭闹,她看到慕珂那受伤惊恐的表情,心都碎了,她一直瞒着慕珂,就是怕她受到更大的伤害,慕珂现在身子还弱着呢她上前拦住慕珂,急声道:“珂儿,别听你爹胡说,你爹现在在气头上,乖,你先回去……”
秦老爷脱口而出:“你以为能瞒她一辈子吗?都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你瞒的住吗?自欺欺人,都是你惯的,惯出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惯出个不求上进的儿子,你做娘失败,做主母失败,把这个家闹的鸡飞狗跳,鸡犬不宁,我秦煜廷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就是娶了你。”
“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什么满城风雨,这不可能,娘,你说,你说,这不是真的……”慕珂泪眼婆娑,摇着娘的手臂,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虽然知道稻草不可能救得了她的命,也要紧紧抓住。
秦陈氏流着泪,想安慰慕珂,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珂望着娘蠕动的双唇,欲语还休,心,一点一点变冷,如堕万年冰窖。这么说,都是真的了,满城风雨,所以齐家容不下她了,所以子恒只好让她先回来,天……那天子恒问她的时候,她就不该那样回答,子恒一定不再相信她了,齐家,只怕她再也回不去了。慕珂心中大恸,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珂儿,珂儿……”
“大小姐,大小姐……”
“快,来人,请大夫……”秦陈氏抱着慕珂放声大哭:“我苦命的珂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娘还怎么活啊……”
秦老爷冷眼看着她们,冷哼道:“咎由自取。”
秦陈氏蓦然止住了哭泣,她慢慢把慕珂交给周妈,她起身,回头,朦胧的泪眼里,透着一股狠绝之意,盯着老爷。
秦老爷被她突然变幻的狠戾神情惊的一哆嗦。其实,他心里是有些惧怕陈氏的,因为,当初陈氏嫁他是下嫁,他当时不过是个小小翰林院修撰,而岳丈大人身为太仆寺卿,所以,家中诸事他大都由着陈氏,适才,他也是怒极了,想着多年的心血全毁了,才控制不住,对陈氏大打出手,陈氏也一直是服软低头,现在,她突然反过来,露出强硬的姿态,他习惯性的胆怯起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咎由自取?”秦陈氏重复着他的话,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秦煜廷,这话用在你身上最合适不过,若不是你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一个一个没完没了的往家里带,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吗?当初,你求娶我的时候,花言巧语,海誓山盟说的多动听,说什么今生今世有我一个足矣……可事实呢?慕怀还没满月呢你就带回了卫氏,接着是纪氏,陶氏,甄姨娘,这些还是我见过的,没见过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辛苦持家,换来的是什么?秦煜廷,你就是用你的无情来报答我的吗?前程……”秦陈氏冷笑:“当初要不是我爹助你,恐怕到如今你也不过是个小小修撰吧要是我爹还在的话,你敢这样对我吗?秦煜廷,没心没肺的是你,咎由自取的也是你,要不是你色迷心窍,独宠陶姨娘,对我冷漠无情,我会让成全你和珍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你来我房里,一双眼睛只会往珍珠身上瞟,你敢说你就没打珍珠的主意?就算明知道珍珠定过亲,你也不会在意的吧要是没有姓乔的出来闹事,你还不是乐在其中?秦煜廷,瞎了眼的不是你,是我……出了事,你什么责任都往我身上推,别忘了,你才是一家之主,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不想着怎样解决问题,就知道在这里嚎,在这里发疯,在这里打骂妻女,秦煜廷,我瞧不起你,今天,珂儿没事则罢,不然,我跟你没完,前程毁了又怎样?家散了又如何?我死了,我也要拉你一块下地狱。”
秦老爷被她骂的冷汗涔涔,人也清醒过来了,陈氏的脾性,他是清楚的,彪悍狠辣,要是当真撕破了脸,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要是她不管不顾起来,说逼乔生退亲一事是他指使她干的,那他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眼下危机重重,他还真得悠着点,别再后院起火才是,就算再痛恨陈氏,也得暂且忍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纠结
第一百五十三章纠结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秦家最近倒霉事连连,俨然成了京中最受关注的对象,茶余饭后最热烈的谈资。秦侍郎夺室一说流传开后,很多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家学渊源。
御史台闲了好几个月,找不到一件像样的事大干一场,都憋的慌,先前还顾忌着永宁侯,后听说,秦家女儿都被赶出家门了,没了这层顾虑,御史们个个好比恶狗见了肉骨头,凶猛的扑了上来,联名弹劾秦侍郎。
秦侍郎以清誉博得圣宠,以恶名失颜朝堂,圣上将其革职,命其回家闭门思过,风光而来,灰溜而去,前后不到一年时间。
秦老爷病了,慕珂病了,秦陈氏终日惶惶,但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维持着她当家主母的尊严,慕怀受不了家里凄风愁雨的气氛,终日在外流连。慕云问过子墨,二少爷在外头都做些什么?子墨说二少爷书也不读了,跟几个朋友合伙准备出海经商,这事老爷夫人还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去添乱。
慕云让子墨转告慕怀,经商不是不可,但是要多留个心眼,免得被人骗了。
算算日子,翠茹夫妇也快到京城了,还有甄姨娘,以及偷偷给甄姨娘下药的丫鬟盘儿。离她们到京越近,秦陈氏的心就越不安,她知道还有一个最大的难关在等着她。
慕云心里也着急,眼下秦陈氏所面临的危机,是她对付秦陈氏最有利的时候,只是不知闵伯伯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于是,这日慕云带着水容和丹秋去了一趟澜衣坊。
“慕云,你来的正好,我正要让芸湘去秦府找你。”方素心一见慕云,拉着慕云进后院说话。
水容和丹秋也跟了来,方素心还准备打发她们出去。慕云轻轻说:“不用了,现在是该让她们知道的时候了。”
水容和丹秋惊的瞠目结舌,半天反应不过来,刚才那轻软温柔的声音是小姐发出来的?可是,小姐明明是哑巴啊
方素心见状,笑嗔道:“你瞧你,冷不丁的一开口,她们吓坏了吧”
慕云也笑,对着两个发呆的人说:“你们没听说,是我在说话,赶紧闭上你们的嘴吧,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小姐,真的是你在说话……”
“小姐,你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这回两人相信了,真的是她们的小姐在说话,惊喜交加。
“我本来就没哑,只是装哑巴而已。”慕云盈盈笑道。
天啊……小姐不是哑巴,是装的,两人刚合拢的嘴又张大了。她们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形影不离的,竟一点没发现小姐是装哑,整个秦府上下都以为小姐是真哑巴。
慕云把原由大致说了一遍:“本不想瞒你们这么久,只是早告诉你们除了让你们担心没有别的好处。”
丹秋唏嘘道:“我们知道小姐的苦衷,只恨不能帮小姐多分担一点,我们是心疼小姐啊……”
水容也是眼泛泪光,恨恨的说:“没想到夫人这么歹毒,害死了纪姨娘,又想害小姐,说什么患了哑疾,大家都还相信了,原来是她下的药,多亏小姐机灵,要不然就真被她害了,小姐,你说,咱们要怎么做,我和丹秋什么都听小姐的。”
“对,我们都听小姐的,上刀山,下油锅,只要小姐吩咐一声,我们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丹秋坚决道。
“好了,你们事情也了解了,决心也表过了,现在是不是该听我说几句了呢?”方素心笑道。
大家这才收了眼泪,望着方素心,听她要说什么。
“闵夫人前儿个来过了,说是已经找到了又晴,可怜的人,竟被卖去了烟花巷,现在人已经赎出来了,过不了几日就能到京,有了她的供词,为你母亲伸冤把握就大了。闵夫人要我问你一句话,你是想要那陈氏伏法还是只想将她赶出秦家?如今秦家出了这么多事,已是风雨飘摇,咱们只要拿出现有的证据,陈氏根本就无力反击,一切只看你的意思。”方素心说道。
“自然是要她伏法的,杀人就要偿命。”水容恨声说道。
“我也赞成,不然纪姨娘就白白死了,小姐也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丹秋附和着。
慕云心中纠结,她不是不想让陈氏伏法,这是她多年,心心念念想要做的事,秦家有她恨的人,却也有她想要珍惜和保护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将陈氏送上公堂,秦家就彻底完了,到时候慕怀怎么办?还有慕灵,还有不谙世事的慕歆和慕天……
“小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心软呐”水容劝道。
“小姐担心的是二少爷,五小姐她们吧”丹秋道出了慕云的心事。
“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些罪有应得的人吗?”水容不甘心。
慕云摇摇头,沉声道:“自然不能放过,一命偿一命,这是天理报应,但是,我不想其他人受到更大的伤害,容我再想想。”
方素心怜爱的抚着慕云的秀发,目光柔和,由衷的欣慰和赞赏:“慕云,为师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姑娘,身怀仇恨,却还能保留一颗悲悯之心,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你能这样想,为师很高兴,不管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为师都支持你。”
从澜衣坊出来,慕云的心情并未因为闵夫人带来的好消息变得兴奋,舒畅,而是更加沉重,现在秦家的未来,每个人的命运都已经掌握在她的手上,她不得不慎之又慎,权衡再权衡。
回到秦府,慕云下车的时候,瞥见远处有个身影似乎很熟悉,一个男子穿了一身普通的灰布衣裳,正望着她。
慕云仔细一想,这人不正是景王府的侍卫长赵友良吗?
慕云给水容递了个眼色,水容也认出了那人,故意说:“小姐,您头上的玉簪子呢?”
丹秋配合道:“莫不是落在澜衣坊了吧水容,你快帮小姐回去找找,那可是小姐最喜欢的簪子。”
水容应了一声:“我这就回去找。”
丹秋扶了慕云回到院子里,刚进院子,就看见齐子恒正从慕珂的房里走出来,慕珂追到门口,哭喊着:“子恒,你真的这么绝情吗?”
齐子恒停下了脚步,不知是因为看见了慕云,还是因为听见了慕珂说的那句话。他站在院中央,默然片刻,然后径直向慕云走来,确切的说是向院门走来。
“子恒……”慕珂凄厉的喊着。
齐子恒与慕云擦身而过的时候又停了一下,喑哑着说:“劝劝你姐姐,让她想开点,先把身子养好,现在的情况……我也无能无力。”
慕云不知道慕珂口中的绝情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听的出来,齐子恒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很痛苦的,她怔怔的点了点头。
齐子恒低低的说了声:“谢谢”大步出来院子。
慕珂跌跌撞撞的追了过来:“子恒,你不要走,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慕珂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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