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就疑神疑鬼,挑拨离间的,坏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这才让他怒火中烧,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但事实上,伤人也伤己,如果自己有能力一点,早些分出去住,是不是会减少些摩擦呢?当时吵得厉害,还说要和离,现在看看,一人退一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金师傅那里吃了很多苦,但是他都咬牙坚持下来了。他是男人,是儿子,是丈夫,也是父亲,他明白他身上肩负着什么。
李强忽然伸手抓住文氏的手,“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看你都瘦了不少。”
“还是一样的,没胖也没瘦。”文氏不自在的想把手缩回来。
“那你看看我呢?”偏偏李强抓得紧,还把脸凑了过来。
文氏翻了个白眼,怎么以前就没发现比李强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但对于李强的这种小无赖,文氏不但不讨厌,反而心里有些欣喜。若是夫妻之间能这样相处,她还觉得甜滋滋的。
但文氏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被人打趣两句还扭扭捏捏的,放不开手脚,当即就向李强看去。她的眼神很认真,看的很仔细,但很快就把头低了下去,心情也低落了许多。
李强变了,瘦了,肤色白了些,脸上的皱纹也少了些,显得年轻许多,但她呢?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她一脸老相,手掌心都生出了老茧。文氏突然生出了配不上李强的自卑感。
“跟我回去吧。”李强讨好似的甩了甩文氏的手,“娘生病了,特别想念你们。”
文氏没有迟疑的就点头了。弄得李强都糊涂了,那刚才他们父女那么大阵仗是为何。
“现在就走吧。”文氏雷厉风行的,立马跟文老爹说了声,招呼两个孩子过来。这下换作李强脑子里一片浆糊,只得跟在文氏后面做。
“娘。”文氏跟在李强身后,弱弱的喊了一声。巧巧和铁柱也跟着奶奶奶奶的叫个不停。
何氏连连应着,又对文氏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奶奶可想你们了。”
少了几个孩子闹着,觉得日子都过得慢了些。
说了一会儿话,何氏又催促道:“快去归置下东西,洗个热水脸,如今黑得早,收拾好了,晚上才好歇…”
“娘,我们晚上要回去的。”
屋里陡然安静。
☆、一七一、 静不得
“是因为什么?明明都答应的好好的。”再见过何氏之后,李强不知道文氏为什么又改了口。
“我,我还是觉得难为情。”文氏说道。就算她现在回到李家,她要怎么说银子丢了的事情?那么多银子把她卖了都不够抵的,也没人会忘记。
“不是因为这个,我了解你。”李强却不信,文氏答应跟他回来,心里的别扭劲就是过去了,不然她不会松口的。现在反悔,应该是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文氏的鼻子一酸,这么笃定的相信,可是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昨天姥爷家进了贼,把爹给娘的银子全部都偷走了。”巧巧立马解释道。
李强愣了一下,他还是头次听说,问道:“人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又看向两个孩子,用眼神询问,孩子们都摇摇头。
“人有事又怎么样,那可是九十多两。”文氏赌气道。够买好几个使唤丫头了,偏偏李强开口问的却是他们有没有怎么样。她宁愿李强骂她几句,也不愿此刻?
“说什么呢,你们母子的安全自然比银子重要多了。”
那是因为你没真正用过这么大笔银子,才可以说得轻松。文氏抬头看他,“可能真的找不回来了,你不怪我吗?”
“要怪也是怪我,我是个男人,却让你们母子担惊受怕,当时吓坏了吧。”
“还好,就是很生气。”文氏不想表现出太多的软弱。
知道文氏的个性,是不可能再丢失那么大笔银子后听人劝两句就释然的,内心必定是备受煎熬。李强便又劝道:“没了再赚就是,以前我们没有100两银子,不也过得好好的吗?”大概是想起这个“好好的”只是自己的认为。李强又跟的一句,“会越来越好的。”
“嗯。”几乎听不到文氏的声音。
“走吧,现在回你娘家。”李强又说道。
“啊?!”
“回娘家。”李强又重复了遍。
她就知道怎么可能丢了九十多两银子。还无动于衷,刚才李强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平白赚她的感动罢了。于是文氏脚尖儿一转,率先气势昂昂的就走在前头。
“你们两个先回去,我跟你娘去姥爷家把行李都搬回来。”李强又嘱咐两个孩子。
文氏的步子就慢了下来。
感觉好像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轻易被李强的一句话影响,心里既又别扭,但不可否认,文氏觉得心里很甜。她和李强夫妻十几年,今天突然感觉婚后的生活变了模样。
“劝回来了吧?”一看到秀秀,何氏就忙问李强夫妇的事。
秀秀点头。坐在炕前的凳子上,给何氏抻了抻被角。
“回来就好。”何氏点点头,一脸的高兴,“等过两天我的病好点儿了,再把你二叔一家也请过来,吃顿饭,扫扫晦气。”
晦气,也包含杨柳在内吗?
看到文氏回归,秀秀也对杨柳产生了一丝埋怨。虽然她知道对女子来说,名节比性命还重要。但…家里还是有这么多人在等着她回来,她知道的吧…越想越乱,她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注意把何氏盖的被子都扯歪了,秀秀气冲冲的重重跺地走了出去。
“这丫头,又谁招惹她了?”何氏惊疑,琢磨着等她病好,秀秀的婚事还得抓把紧。
不多会儿,余氏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说道:“娘,该吃药了。”
这个点儿?她又没糊涂。
“这时候吃啥药,晚上再吃吧。”
“这副药都快就没味儿了。晚上煎新的。”
想到这是她的嘱咐,何氏伸了手:“拿来吧。”
看何氏往药碗里吹了口气。慢慢的喝着,余氏也打算分享一下从李聪嘴里听到的惊天秘闻。如今的年轻人真是太大胆了。居然擅作主张的就自己分开了,有把长辈放在眼里吗?
“娘,我跟你说,今早上我听见老五和…”
话没说完,就被一脸急色的小何氏打断了。
“娘,你是不是又再吃药?大夫说了,药不能乱吃。”小何氏发现炉子上的瓦罐里有熬过药的痕迹,立即赶来阻止。
“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害娘不成?这是大夫开的,专门治娘的病的。”余氏立即不干了,这不是往她脑袋上扣屎盆子吗?
何氏的注意力也瞬间被转移,连忙帮余氏说话,毕竟是她嘱咐余氏这么做的,“还有药味儿,就这么倒掉怪可惜的,所以我叫你弟妹熬了给我端来,不关她的事。”
“娘,大夫说吃几副药,那都是算好几顿的,吃多了肯定会有影响的。是药三分毒,您老忘记这句话了?”
何氏一阵后怕,她节省惯了,认为反正是治自己病的药,多吃点儿,说不定还好得快些,可没想过吃多了还会有什么害处。她在床上也躺得够久了,心里也是着急,要是反倒误事,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吃,不吃就是。”
“做错事”的余氏只得动手收拾还有大半碗药汁的药碗,小何氏这么横插一杠子,不仅显得她无知,好像还有故意谋害何氏的意思。忙活了半天还捞不着一句好,她这么自贱到底是为了什么。
“二弟妹,你别往心里去,我没有其他意思。”小何氏忙道。她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余氏脸上的不满。
“哪里,不敢!”只是余氏的表情和语气都显示着她压抑的不满,“大嫂自然说什么都是。”
小何氏一噎,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只会自找没脸,便住了嘴。
等余氏走出去之后,小何氏又忙跟何氏解释道:“娘,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何氏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对好起来之后重新掌管这个家产生了怀疑,还有必要吗?
“娘,你别多想,养好身体要紧,家里还有好多事情要你拿主意呢。”小何氏又安抚何氏。不是她诅咒何氏,她觉得何氏这次实在是病得恰到好处,闹分家,闹吧,闹得娘生病了,看他们心里还过意得去不。只要这个当口何氏说句话,那分家的事情又得无限延后。
不分家,她就不会是像众人挑拣的萝卜,嫌弃占地方还考虑是否填了肚子后还放屁。
当然,小何氏也明白,这一切的前提是何氏长命百岁。所以她得紧盯着,让何氏赶紧好起来。
余氏坐在灶前的小凳子上,把灶膛里的灰往两边拨了拨,以便剩下的火星把柴点燃,好烧水洗碗。她心里实在不得劲,把一截竹管当做小何氏,狠狠的一脚踢开。
哼,坏心眼的寡妇。
伸了伸懒腰,明天她也去镇上潇洒一下,煮妇当得太久,让别人都看轻了。
***
吱嘎的推门声,把喜花惊的一跳,防备的盯着那扇随时有可能寿终正寝的大门。分吹起,有灰尘卷着稻草飞出来,她赶忙眯着眼用袖子捂住口鼻,这个地方还会有人吗?选什么地方碰面不好,偏偏是这么偏远的破庙。
忍着心里的害怕,喜花迈进了一只脚。
同时,破庙里的另外一人也转了身。
“翠西姐姐?!”喜花看清来人,又是吓得不轻,“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是不是该得意一下,即便她离开杜家,杜家的丫鬟们还记得她?不过翠西倒是也想知道翠北什么意思,于是翠西从袖管里掏出接头的信物——竹笛。
原来翠北让她来见的人居然是翠西!
喜花有满脑子的疑问,以至于被翠西带到一个地方坐下才回过神。
“我对这里很熟悉。”翠西拈掉粘在袖子上的一截稻草,犹如回到自家般,动作随意,“我被赶出杜家那会儿,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有一个小丫头心疼我,还偷偷过来照顾我的。”
翠西出事的那段时间,喜花本来就在杜家,她至今还记得那个丫头叫喜眉。不是她记性好,不过是大小姐为了杀鸡儆猴,把整个杜家的下人都围拢来看背主的下场,她自然对此印象深刻。但这个时候提起这种往事,她到底打什么主意?喜花暗暗防备,这可是翠西的地盘。
她原本打算回到沈易青身边,可是锦绣那个丫头却对她千防万防,再叫上她在杜家的失势,更是痛苦的明白了时间造就的远近亲疏不是一点旧情就可以拉近的。这次少爷进京并没有带上她,她也是心灰意冷的准备隐退了,没想到这时候翠北居然送信来了,还一言指出她现在的处境。呵,看来当初那个小丫头能顺利走到这里来照顾她,也是翠北暗中点头放行才是,她还是太小看了那个女人。几个月时间就坐稳了大丫鬟的位置,还捞到一份不错的亲事,这让在杜氏身边待了十几年的翠西怎能不怒?临成功前被摘了桃子。不过后来知道那个女人在新婚前夕被人摘了童贞,翠西还是道老天有眼,算给她出了一口恶气!
“说吧,她叫你来有什么事?”
命在别人手里,喜花自然要为自己的小命尽忠职守,“翠北姐姐让我带一句话,分了杜家,干不干?”
☆、一七二、 败,立
“廖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聪明人下棋,走一步看三步,胸中有沟壑的大能者,未落子而思全局,只有困在境况中的的人才会走一步看一步,你愿意做哪种人?”廖泗安慢慢的放下酒杯,说道。
到盆底镇没多久,他倒是迷上了这种烈性的酒,每天早上都要小酌一壶。好像只有这种烈性的酒才能让他的斗志保持昂扬。壮士配烈酒,千古不变。
瘪三殷勤的替廖泗安把酒杯加满,拍马屁道:“我是笨人,只知道对廖爷忠心便可。出谋划策,那是廖爷这种聪明人,不,是…有沟的人去做的。”
廖泗安差点岔了气,有沟,那是什么词?
“有空就多读书,那是胸中有沟壑,什么有沟,说出来丢我的人。”
“是是是。”瘪三忙点头。
“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廖泗安一手端着酒杯,挡在嘴前小声的问道。出气然后别人丢丑的时候是痛快,但要防着别人反手一巴掌。乐极生悲,可不是说的尽是那些光知道自得的人?
“没有。”瘪三亦是小声回答:“不过廖爷,咱们下一步到底是要怎么做?要不要再找些兄弟过来?”以后怎么样还难说,要是遇到难事,就算他们本事滔天,但是也双拳难敌四手,又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儿上,有备无患总是好些吧!更何况在杜家脸上扇了一巴掌,人家能不反击吗?看来他们就应该先躲一阵子,避过风头再做考虑。要面子是一回事,但保不保得住小命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回事。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