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倩倩手放如意背上,抚了几下,问她退了亲,想不想陈宣?
如意抿唇摇摇头,“亲一退,再也不想着了。”
关全听了这话,心里怪难受,心疼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这时候为了叫大人放心,一气儿把心里的委屈难过压下来,只是说着叫人宽心的话。不免想起朱氏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的来气,他瞪着关倩倩,“往后铺子里的事儿,不再叫朱寡妇搀和,她那朱绣,好的赖的也别指望!退亲的事儿,为了阿如,咱不宣扬,可今后,两家干干脆脆就彻底断了往来!”
关倩倩跟如意对视一眼,两人不由都发愁起了铺子里的生意。
自朱氏装病,到眼下的商量退亲,前前后后不过十来天的事儿,这次变故,兴许早就有了征兆,可真正来临,等如意几个多方确定下朱氏的谋算,却不过十来天,其中发生的事儿,很叫人猝不及防,到现在,两人也没抽空好好商议商议铺子里今后的打算。
关倩倩看看天晚了,忙说各自去歇息着,退亲的事儿以及铺子的事儿,明个再商议。
关全点了点头,转身跟冯卓秀两个出门,去灶房打地铺。
两人到了灶房,便商量着了,冯卓秀心里仍有不忿,想给他妹子出口气,按他的意思,陈宣跟阿如婚事不成,也不叫朱氏得意着,非要上刘家那头去搅一搅浑水。
关全气话虽然说的比谁都多,可真到了行事时,分寸还是有的,见他气愤,也就劝说他,知道朱寡妇的为人,退亲后也就不来往着了,也就是自家不愿意欺她孤儿寡母的势单力薄,再者说,县丞府上是他们这些个平民能攀上的?他去拜访,不定进不进得了内院,见不见的上人。而且关氏裁缝铺眼下在县里一天天的名气大了起来,出去打听关家姐妹,也是有人知道的,怎么也不好把阿如退亲的事儿沸沸扬扬在县里传开。
只叫他忍下心头的气愤。叫他好好等着,睁大眼等着看以她朱寡妇的心高,陈宣将来能娶上个啥样闺女!而如意今后,未必嫁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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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冷脸相待
因如意退亲一事,这几日关全跟梅花两个便在县郊住了下来,一来主事方便,二来也怪不放心如意。
她要是哭哭啼啼的,倒也正常,可她偏偏面上比谁都镇定,眼看着一家子又气愤又急乱,她倒是宽心这个宽心那个,可两口子琢磨着,娃儿做这个样子,也就是怕叫他们担心,实际上心里头哪里痛快?她跟陈宣早早便相识,青梅竹马,又是常常来往的邻居,在朱氏跟前学了那么些年绣花,跟陈宣母子俩的情分不浅,加上两人的亲事几乎已经到了最后关头,P偏在这时退了亲,她能舒坦才怪。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两口子便坐在院子里商量起,合计一阵,关全这几日留在屋里等朱氏亲自上门来,如意也就别绣花了,让她嫂子只管陪着她,她实在不欢快了,带着她一块上外头散散心也好。
如意听了他俩的打算,从灶房里出来,站在廊下对她俩摇摇头,“大哥,大嫂,你俩别合计了,我振作的很呢。”她徐徐地道:“朱婶儿攀高嫌低的,才叫我明白一个道理,咱屋不能穷,不能给人瞧不起,权势咱们没有,财势可以努力,往后我天天跟我二姐在一块做买卖,咱屋没男娃儿,可等手里有了钱儿,给关大哥也捐个官做,一点不比书生差。”
关全见她一点没沮丧着,笑着说好,又夸她几句有志气。他心胸宽广,往日在村里受些闲气也不当回事,可这次妹子亲给朱氏这么退了。却不是个小打小闹的小风波,心情到底没能平复下来,这会听了如意的话,心头直感觉到一阵解气。“这话说的好,是得这么想,你不嫁陈家。今后嫁个更好的人家,叫朱寡妇瞧瞧咱屋还非她陈宣不行?”
冯卓秀从外头抬水进来,闻言撇起嘴来,“关大哥,下次再定亲,你可得仔细张罗着了,前头陈家可不就是你拍板定下来的?”又说:“男方家里有没有钱还是次要的。只看那家人的品性咋样,公婆又好不好相处,最后才看那人的样貌性子。”
关全给他说的脸上很有些惭愧,按往常,也是要骂上一句臭小子的。这一次却闷着脸儿没吭气。
用倩倩的话说,他太心宽,说亲时从不计较细枝末节,只当女人家嫁去后便该伏低做小的伺候公婆,吃些苦受些委屈全是应该的,一心不把这个当回事。
其实经过大勇跟倩倩和离那事儿,他已经后悔着了,如意定亲时,他本想朱氏是知根知底的邻居。平时跟阿如两个也能谈的来,总也不会再像倩倩一样嫁过去成日跟公婆怄气,加上陈宣又是个谦逊温和的书生,就算今后不中功名,也比赵勇强出不少来,当时。他寻思不出还有哪家更适合如意。
可是事无绝对,偏是这一桩他心里头最满意的亲事最后叫人失望最大。
再次吃了教训,他便暗暗琢磨着,往后倩倩跟阿如两个说亲,非得多方面仔细了解着了。
早饭时,一家子便合计着了,前头朱氏来求亲,几次下来,聘礼虽没下,却按礼数送些个礼品,也就是几卷棉布,几幅绣样,并着些点心吃食。
赶早不赶晚的,今个就叫卓秀抽空上外头,比照着原样置办两份,自家也请上个媒婆,把这些礼品送去陈家,叫媒婆去开口,把亲事退掉。
事到如今,如意也强收起难过,在关大哥和二姐她们商量时附和几句话,“退亲的事儿,我没啥想头。”想起那日在城西凉亭里,宣哥说的那些话儿,她心里一叹,抿唇说:“现在的情况,早退对谁都好。宣哥跟锦研,挺登对,比跟我在一处话多,退了也不再耽搁朱婶求富贵,攀官家。”
众人听了她的话儿,一时间都住了嘴。
如意笑笑,又说:“他们有他们的念想,我也有我的盼头,亲事不成,难不成非得要死要活的了?我跟我二姐每天在一块过日子,我看比成亲还舒坦。”又看冯卓秀,“再说,沈家大姐相上了卓秀哥,卓秀哥不肯应,她不也没哭鼻子?”
她有意把话题转开,关全几个听了,果然吃惊起来,纷纷像他打问起这件事来。
冯卓秀见关全跟梅花两个上心的不得了,唠唠叨叨地直劝说他,心里感觉到无奈,本就要赶紧闪人,可又想着自如意出事来,一大家子时常愁云满面,哪有寻常高兴的样子,好容易饭桌上欢快起来,也就硬着头皮由着他们絮絮叨叨地问。
正在这时,外头大门突然‘砰砰’地响了两声。
关全几个纷纷住嘴,凝神一听,大门再次被人轻轻叩响两下。
不等梅花去开门,如意马上站了起来,转身便往屋走,“我先回房去!”心里想着,这个时候上门来,八成是朱婶儿。
她进屋后,隐约便听见朱婶儿细细柔柔的声音,忙快速拉起了窗帘,房间光线登时一暗,转过身来,她只觉得感慨万分,往常哪一次朱婶来,不是她先欢欢喜喜迎出去?
可现在,她心里的朱婶已不是当年敦敦善诱的绣花老师,也不是寡语内敛的长辈婶子,而变成了一个薄情虚伪的自私妇人,这些日子来,只是为了宣哥能娶一个家世响当的儿媳,她背地里的作为,再也不顾着原先的恩情。
她不知怎么面对朱氏。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堂屋门敞开着,隔了竹帘,她听见梅花嫂子大声问道:“我阿如妹子既然配不上你陈宣,早些时候你来提亲做啥?这不是成心耽搁我妹子呢吗!”
“这事,是我做的不妥,可事情已经成了这样,陈宣他……心意也已经定了,不如早些劝劝如意……”这声音显是底气不足,又细又弱,如意听的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却也听全了大半。
“我呸!你陈宣有啥本事娶我阿如这样乖巧孝顺的?你也别操心,阿如知道你这心意,直说高兴!”
在关大哥激愤地声音中,如意眼睛使劲眨了眨,把那些没来及涌出来的湿润挤在眼睫上,然后她转身往炕上去,再也不专心去听外头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杂乱的指责声安静了下来,如意只以为朱婶走了,刚站起身,厢房门帘便一闪。
她盯着眼前站着的妇人,半晌叫了一声,“朱婶。”
朱氏话还没说,先抹一把泪儿,“阿如,是婶子对不住你。”
如意淡淡笑了笑,“婶儿,原先没退亲时,你想着法子叫宣哥改主意,这会退了亲,你怎么不高兴?”
朱氏怔了一下,这才想到,眼下她心里头可怜阿如,阿如却不见得稀罕,刚才也亲眼见了,关家人心里头是如何恨她的,这个时候,她的怜悯与自责虽然是发自内心,却实在容易叫人瞧成猫哭耗子,也就二话不说擦了泪,不再作那伤心样子,慢慢走到她跟前儿,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往炕头上一搁,顺势靠在她身侧坐了,低声说:“这钱儿你不收着,婶子这辈子心头难安。”
如意摇摇头,“婶儿,现在我不是你什么人,你心里只管不舒坦你的,我做什么收你的银子?”
朱氏一听,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羞恼,如意也是在她身边好些年的,眼瞧着她长成个大姑娘,在她面前,向来尊敬,她从来也不知道,如意嘴里竟然能说出这样刻薄讥讽的话语,难堪了一阵儿,想起来的目的,心思定了又定,“阿如,婶儿是瞧着你长大的,你跟宣哥两个感情又向来好,你也知道婶子这些年来的不容易,宣哥好容易入了县学,就算念着旧情,你也盼着他今后能出人头地吧?”
她眼神殷殷切切,如意却垂着眼皮没看她,只是低声问:“婶,你到底想说什么话儿?”
朱氏给她顶的一滞,脸上讪讪一下,还是厚着颜面叹气道:“婶子知道,你心里头难以接受,可退了婚,你跟宣哥两个今后总要再订婚……”她正琢磨着接下来的话儿怎么说的顺耳一些,便见如意摇着头了。
她干脆利落地说道:“婶,你放心,我以后不会缠着宣哥,更不会坏宣哥的好事。”
朱氏一狠心,又道:“婶也是这个意思,你们今后,就别再见着了。”
如意轻轻哂了一下,“朱婶,你也太把宣哥当回事了,我是个不吃回头草的性子,今后决计不会再找他。”
朱氏也不管她的哂笑,只是听了她的回答,心里大安,这时看着如意,不免怜悯之心又起,想想她落到这个地步,还说出方才那番话,实在难为她了,这下才是郑重地向她赔不是,“阿如,你心头有怨,就怨婶子,婶子愧对了你,也对不住你大哥。”
说着,她的眼眶便红了,絮絮叨叨说起前些年在村里时朝夕相处,如何把她当成半个闺女一般对待,后来县里来后,架不住陈宣非要跟她定亲,她当时是多么的无奈,最终又是怎么一番踌躇之下才做下了愧疚事儿,使得如意受了大委屈。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心里有数
若真是有那样深厚的感情,内心又是那么挣扎的,怎么会舍弃她?
按如意想的,重情就是重情,重利就是重利,没什么不能承认,更不需要弯弯绕绕,她既然做下了重利的事儿,做什么要在她面前抹着泪儿,又说些使人听了心头难受的矫情话儿?
退婚的结果,朱氏明明心里高兴,为什么这时候做出难过的样子来?
是怕她难过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先前做出那些事儿?
如意只觉得朱氏越发虚伪。
由着她絮絮叨叨说,一直也没应声,脸上只是挂着个微笑,等朱氏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儿,她才起身,把炕头的银子拾起来递给她,不紧不慢地说:“婶子,我看你也说的乏了,这银子你收着,我跟我二姐不差钱儿,反倒是宣哥,今后跟刘大小姐攀亲,花销怕是少不了,这会子这样大方,仔细到时捉襟见肘。”
朱氏本要摸摸她的头,听了她一席话,手便僵在了半空,脸上青青白白一好阵儿,慢慢从她手里把银子接过去,她作势要开口,刚张了嘴,如意便说:“我记着呢,不缠着宣哥。”
朱氏一怔,讪笑一下,叹叹气,转身出了屋。
院子里,关全几个见朱氏脸色难看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纷纷投给她鄙夷的眼神。
朱氏刚开口道了个别,关全就摆起手,看也不看她,转过身说:“今个下午你就在屋等着吧。一会儿我就叫媒婆上你屋退亲去。”
朱氏闻言,心道大事安定,低着头想了想,心里又一阵儿心软。把手伸进怀里去,只是钱还没掏出来,便给关全大声催着了。“那几个臭钱,我屋不稀罕,你真有心做补偿,施舍给路上的乞丐去也成。”又咧她,“得了,你赶紧走,我瞧见你这婆娘就一肚子火气!再不走。还叫人赶你出去不成?”
婆娘?
赶出去?
朱氏脸上登时红了个透,她是个体面人,关全是个大咧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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