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泄气地摇摇头,“季哥,我不去。”
季敏兰气的浑身发抖,偏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瞧着她受了打击的懊丧模样,苍白着小脸儿,嘴唇紧紧抿着,眼泪汪汪的。心里不由一阵烦躁,松开她的手气道:“得了,你的事儿,你自个儿拿主意!”
阿如这个不知好歹的!
明明已经捉住了陈宣的错处,做什么要饶恕他?说些替他开脱的话儿!
这陈宣,原先只当他是个小白脸儿,可他分明是个浪荡花心的混蛋,瞧见那刘锦研家中有几分财势便起了心思!
偏阿如是个笨蛋!
真是个大笨蛋!
心里暗骂了一阵儿,忍不住丢下她,火气大地转身往回走。
走出去没几步,却又一次转了身。
小小的人儿立在坡角下,松垮下来的小小肩膀那么无力地低垂着……
他忍不住想道:这一切,都是他领着她来瞧见的,活该他牵扯进来!
只是转念想:原本阿如是要成亲的,这么一来,形势急转直下,她与陈宣的婚事断断不能再作数,于如意来说,悬崖勒马,跟陈宣这么个见异思迁的人退亲,好处自然不必说。于自己来说,若是阿如这笨蛋没了婚约在身,往后见面起来岂不是方便的多?
于感情上,他虽不是个迟钝的,却也是个没半分过往经验的,只是把当下的心思瞧个明白,感觉到两人每次相聚时不由自主相互吸引的喜悦,希望能经常见到她,心里头便觉着无比的知足。
回过味来,他眼睛里的阴霾不禁淡了淡。
三两步走上前去,拖着木木讷讷的如意往回走,一边思量着今个的事情,掐手算算,沉吟道:“眼下才八月初,算算离你们成婚的日子还有月余,既然陈宣背着你起了旁的心思,左右也是他忘恩负义,早日把这亲退了的好。”
寻思一会儿,又道:“反正聘又没下,这亲事退起来也不扯什么皮。”
如意听着,满脸的苦笑,眼瞧着季哥认真谋划的模样,半句话儿也没心情接。
心里只是反反复复转着几个念头:一来,锦研小姐的好处,她自然是没什么与之可比的,宣哥到底是什么态度?也许他今日那一番谎言另有隐情?若是宣哥至今心未变,她该不该大度地原谅宣哥?
第二来,朱婶这次的谋划,实在让她心灰意冷,击碎了多年来两人作为师徒,作为邻居相互间的信任与情谊,若不退亲,她以后要怎么面对朱婶儿?若退亲,铺子今后的发展,离不离的开朱婶?
第三,退亲决计不是一件小事,一旦她起了这想头,事情闹大,关大哥,二姐,以及冯家那边……情况会演变成什么样,她根本想象不出。
她忍不住思虑起来,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这一路上,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直到脚步跟随着季哥停下,才怔住。
抬头一看,赵府?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季敏兰便抬脚进了门,冲里头吩咐道:“刘婆,准备点吃的,再往我房里送些热水。”
回头看如意,“还愣着干嘛?进来啊!”
如意笑的有些难看,叹气着摇摇头,“季哥,我心里堵的慌,今个先回去,改日再来。”
季敏兰脸色微冷,“改日来?你瞧瞧你的脸花成什么样子?”
上前去,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院子,“你这笨蛋,怎么一点也拎不清自个儿,你现在这落魄样儿回去了,不叫你二姐担心?”又说:“反正你欠我的,一天两天的是还不清了,还差这一顿半顿饭?”
想起二姐她们,如意心里一慌,也不再给他带着走,心思一定,利利索索抬脚跟着他进院子去,在季敏兰的身边,她低声地说:“季哥,我今个又欠了你的人情,我……”
却给他打断道:“你心里知道就成,这些个话儿,别成日挂在嘴边,怪矫情。”
如意脸一红,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饭后,季敏兰送她出了门,不放心地叮嘱道:“陈宣今个见了什么人,你心里头有数,他那娘,我看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里头没他娘穿针引线,我是不信的。”又狠狠地威胁她:“回去后,你要敢替陈宣瞒下今个的事儿,我非要亲自去寻你冯二哥说道说道。”
如意点点头,苦笑道:“季哥,你快回去吧,改日见。”
他摆摆手,“也别耽搁,今个回去后,什么消息,明个叫阿才给我传口信。”
这话很是自然地说出口,完全没意识到是否关心的过了分,如意因习惯了他凡事的主张,竟也没觉着不妥,只是点点头,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季哥,知道了。”
如意很快回了裁缝铺。
进门后,关倩倩便走到她跟前去,将帘子拉下,悄悄问起了,“你朱婶儿到底生没生病?”
冯卓秀也凑了过来,“这一个下午,你可瞧清楚了,她真是生病的模样?”
如意自然不替朱氏隐瞒着,即使季哥今个不说那些话,她心里也有了打算。她什么委屈都可以承受,却不能忍受宣哥跟朱婶的欺骗。
轻轻摇了摇头,“朱婶儿没生病。”又看关倩倩,跟她商量道:“二姐,朱婶装病的事儿,先别声张,也先别戳破,行不?”
关倩倩见她这样说,暗暗有点吃惊,不过还是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首要弄明白你朱婶捣的什么鬼,这么称病拖延着婚事,跟锦研有什么关系。”
如意点点头,见天色不早,便说回屋去,屋去后,有些话儿要对她俩说。
冯卓秀跟关倩倩相互对视一眼,谁也没发问,都点了点头。
(欠下的那一章今个会发来,现在就开始码,大概在7点前)
第二百一十六章 明朗(二更)
回去的路上,冯卓秀便等不及了,“小妹,到底下午发生了啥事儿?”
因没了裁缝李氏在旁,如意也就放下心来,把下午发生的,事无巨细对他们两个说了。
饶是关倩倩跟冯卓秀原本就有了这方面的顾虑,这会儿听了如意一路上的诉说,愤怒之余,也都震惊起来。
冯卓秀大力地把拳头砸在石桌上,“没想到朱婶真是个见利忘义的人!连陈宣也瞒了咱们!”
如意听了他这话,尽管心里头气恼,却仍实话实说道:“冯二哥,这话说的有点早,我看宣哥的样子,像是不知道朱婶儿装着病。”
关倩倩摇摇头,“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光是朱氏那头,陈宣今个私下见了锦研,这举动,实在是不妥当。”她问如意,“你跟季敏兰走时,他俩还在亭子里?”
如意点点头,“季哥叫我去亭子里寻宣哥说理,我没应,也不想站在那处眼瞧着,早早便走了,走的时候,他们还在亭里。”
气的冯卓秀直拍桌儿,“你怎么不去当面质问他?”
如意眼看着冯卓秀,“宣哥真有别的心思,怎么肯认?既然对我撒了谎,我去了,他一定说些借口话。”半低下头又说道:“我心里对朱婶这回办的事伤心。”说起朱氏,她再忍不住落下一滴泪,“二姐,你说,朱婶儿真就这么不顾念多年的情分?”
冯卓秀蹙着眉,沉默良久,突然对如意说道:“阿如。也被管陈宣是什么个心思,就冲朱婶的为人,这亲事退了吧。”又道:“朱婶怎么对你的,我去跟关大哥说!”
关倩倩摇摇头。叫他先别急着下定论,“咱们现在不都是自己的猜测?真把朱氏的所作所为确认了,再退亲不迟。”
说起陈宣。她叹叹气,“罢了,咱们阿如,什么样好的找不着?我看陈宣,真配不上阿如。”
几人商量一阵子,决定按关倩倩说的,对今个的事儿。在朱氏与陈宣面前,先只管先装作不知。一旦确定了朱氏的谋算,也不必等着朱氏来提,自家先去把亲退了。
第二天一早,关倩倩便出了门。她径直上城中最大的医馆去,请了个有些名头的老郎中,只管对他说上外头出诊,描述了朱氏的症状,请他前去把把脉。
这时候,朱氏正在院子里晾衣裳,人逢喜事精神爽,昨个宣哥回来时,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可她只从宣哥挂着笑容的脸上便推测出他跟锦研见面很是顺利。
今个一早她便起了身,今个初六,正是锦研小姐学习绣花的日子,她本打算吃了早饭便出门上县丞府上去,谁料,正晾衣裳。大门便响了。
尽管外头没人吱声,她也知道是如意来了,忍不住有些来气,自个这一装病,什么时候是个头?偏如意不识趣儿,她大清早来,岂不是害的自己在炕上躺着耽搁事儿?昨个不是说了叫她不必成日来伺候着?怎么又来了。
她脸色难看地开了大门,正要埋怨如意,一抬眼,瞧见的却是关倩倩与一个老头。
朱氏登时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门外的人是关倩倩,脸上的生气表情还没来及收住,便见关倩倩笑了,“朱大姐,我特意请来个老郎中来瞧瞧你的病。”
话毕,她没有再多客套,干脆利落地往院子里走,并热络地请那郎中进门来,“大夫,请上屋里坐,我这大姐,成日的身子乏,做什么也没个力气,劳烦您给瞧瞧。”
朱氏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见这状况,一时慌了神,本要说今个身子突然感觉好一些了,却听关倩倩与那老郎中在院中闲聊道:“……两个孩子婚事在十月,我这大姐心急着下聘,后头要张罗的事儿还多,成日怕这病耽搁了我妹子的婚事,心里急,可一天天的,愣是没好转。”
朱氏顿时说不出话来。
老郎中听关倩倩闲话期间,得空端详着朱氏的面色,奇道:“面色倒红润。”朝朱氏点点头,客气地请她进屋去,“请上屋里去,我好能把个脉,瞧个细致。”
朱氏愣一下,可这个时候,偏寻不出任何理由借口,只得点个头,硬着头皮进了屋。
进屋去坐下,伸出一只手来给郎中把着脉,强自镇定地说道:“今个起来,好像能好一些,挣扎着起来,洗洗衣裳,竟也没乏着。”
说着,她抬眼,不安地看着老郎中的脸色,只见他蹙着眉,一脸凝重。
好半晌,郎中开口道:“脉象稳,经络也很顺畅。”他连连摇头说道:“并无不妥啊!”
朱氏笑一下,“会不会是什么把摸不出的疑难杂症?”
老郎中听了她质疑的话儿,脸上很不以为然,冲关倩倩道:“这妇人,分明没有病。”怕她不信,又道:“要不,你们另请高明?”
朱氏脸上顿时又羞又恼。
关倩倩摆摆手,笑道:“不必了,刘大夫已是城里最好的大夫,您瞧出来的病,自然是准的。”
郎中脸色略好,只是本着多年来瞧病的习惯,仍是说道:“最好还是再请几个郎中再瞧一瞧的稳当。”
关倩倩也不理一旁脸色尴尬的朱氏,忙谢过郎中,从袖里取了钱给他,笑着送他出门去。
返回院子里,叹了叹气,再次进门去,也不借着这事儿质问朱氏,只是笑笑,好言好语地对朱氏说道:“朱大姐,大夫说你身子利索,我也就放了心。”
朱氏闷不吱声,只是僵着脸儿点了一下头。
关倩倩看看她,笑一下,“朱大姐,我看。也不见得是你先前没病,你方才不也说,是今个起身后才感觉好一点儿了,不定是今个突然痊愈了?”
朱氏听了这话。老半天的,开口道:“我想是这样了。”
关倩倩又道:“既然大姐身子好了,明后个可能去办聘礼?”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姐可别笑话我心急,原本也不是我急着,是我大哥那头等不及催起了,成日在屋等着朱大姐下聘,昨个又托人带话来问一次。”
见朱氏没吭声,又说:“大姐大病初愈,要是行走还不利索。只管开口,我跟卓秀两个左右能帮衬上。”
朱氏突然起了身,沉着脸儿说:“倩倩,你今个来的意思,我已经瞧明白了。”她顿一下。“下聘的事儿,容我再思量思量。”感觉到这话儿不妥,忙又加一句,“总也不好亏待了阿如,还要再思量个。”
关倩倩点点头,“那成。”她起身,告辞道:“铺子里事儿多,我也就不多耽搁了,明后个再来。”
朱氏一听她说明后个还来。便知道下聘这事儿,关家逼的这样紧,是卯上了。
下意识的,先在脑中寻思着一会儿去县丞府上,见着锦研后,如何去试探试探她的心意。
眼下。锦研的心思比什么都重要,但凡锦研对宣哥是有几分心意的,她便不用再为难着,不必再被关倩倩逼迫着了!
关倩倩见朱氏蹙紧了眉头,自个还没走,她已经没忍住一脸的忧思,笑了笑,什么也没问,只是叫她别送了,便转身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心里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如释重负?
她心里有些不忍,回到铺子时,对如意隐去了朱氏今个对婚事的种种态度,只是告诉她,郎中给朱氏把了脉,认为朱氏没生病,她也亲口答应下这几日便思量着下聘,至于到底下不下聘,她也说不清,只有再等一等瞧了。
如意点点头,说是该难过的,昨个夜里已经难过一回,最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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