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走后，我颓然坐在椅子上，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些让人云里雾里的，寿王爷举步坐在我对面，沈暮书双手绞着犹犹豫豫的看着我们……
“暮书你说你在房内没有听到打斗声？”寿王爷淡声开口道。
沈暮书点了点头，秀气的脸上带了抹慌张开口笨拙的解释道：“刚才我是在房内睡着，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直到闻道这个怪味才醒来。”
寿王爷哦了声，元夕走进来后，寿王爷开口道：“元夕，你是暮雪的近侍，又可以说是影侍，一开始那么大的动静，你竟然不知道？”
元夕脸色带了抹犹豫，而后跪在地上道：“奴才该死，睡得太沉。”
我扬了扬眉，睡得太沉吗？
寿王爷看了我一眼，我淡淡道：“睡觉前用过什么？”
“只喝了口水。”元夕道。
“去把水端过来。”我一手托着下颚一手用扇子敲打桌面慢慢道。
元夕起身去了。
茶盏端过来之后，寿王爷闻了闻，眉峰皱了下道：“看似没什么大碍。”
我点了点头道：“明日一早请个大夫来。”
“也不尽然，有个现成的。”寿王爷看向床上的柳飞雪道：“他会毒自然知道用药，让本王好奇的是，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奴才把掌柜的叫来。”元夕开口道。
“明天吧。今天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我开口道，寿王爷一旁嗯了声同意，元夕站在那里垂头不语，沈暮书看着我们脸上黯然……我却没有说话，因为我在怀疑……
两人走后，我和寿王爷相看一眼。
“总觉得有点怪，有人在说谎的样子。”寿王爷低声道，我没有吭声也无动作……我只是有些好奇，有谁这么想我死。
天还未明，时间还早……
025。咻然相逢
想不出个所以然，寿王爷站起身走向床边，手搭在柳飞雪手腕处，我看着他的侧脸漫不经心道：“这里没有别人，那个斗笠可以拿下了。”我说这话没别的原因，实在是不想自己同住一房的人用漆黑的头对着我，尤其是在灯火下，显得十分诡异。
寿王爷身子顿了下，而后淡淡嗯了声，放开握着柳飞雪的手腕后看向我道：“外伤无碍内伤严重，有半个月的样子了，刚才替你挡下那一剑已经是到了极限，要好好调养一番，不然日后定然会落下大麻烦。”他边这么说道边拿下斗笠，看到斗笠下面的面具，我一阵无力，支起的身子又落了回去。
寿王爷看着我挑了挑眉，我看向柳飞雪，摇了摇头又是一个带面具的：“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先休息吧，天都快亮了。”
寿王爷嗯了声坐在我对面，我斜眼看他，他动也不动的看向他处，我眯了下眼睛而后光明正大的托着下颚看向他。
半柱香后他转头看向我语气有些无奈道：“有事吗？”
我摇了摇头道：“没。”
他张了张嘴看了我一眼，而后起身一句话不吭的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转眼又看向昏迷中的柳飞雪。
他来救我还当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当初他在酒楼受伤，我不过是没有插手罢了，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不去救也不陷害，不曾想他会放在心上。
想到这些我笑了下，人与人的际遇当真奇妙。
天微亮时，元夕敲门而入问要不要为柳飞雪找大夫，我想了下道：“不用了，这里的大夫估计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内伤大抵是需要上好的药材，一会我修书与公语，让他从府上拿些药材寄过来，这期间尽量找些名药来给他调养一番。”元夕听了点了点头。
提笔时我有些恍惚，这是自己第一次写信，总觉得像是少年情窦初开第一次给自己心爱的女子写情书那般，心跳的有些急，恍然间我觉得自己一直在寻觅借口与席若然联系……这个想法让我面上一热，随后觉得有些好笑。
大意写过后，我想了下在最后写下莫念二字，而后等纸吹干。
“没睡好。”我坐在椅子上看到元夕黑眼圈时淡声开口道。
元夕愣怔下，秀气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平静的开口道：“多谢主子关心。”
我听了笑出声道：“心里难受，憋屈吧。”元夕脸色微微一变没有开口了。
“那种情况我自然是谁都怀疑的，但又岂会真的不相信你和大哥。”我站起身站到窗户前看向远方淡淡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难道对我这点信心都没有。”
“主子，我……”元夕激动了之下，我字出口，我回头看着他满面通红的样子淡淡道：“你的心思我理解，看惯了做上位的冷漠，兔死狗烹的结果一直循环着，心里定然是万分谨慎的。”
“主子，元夕从没有那么想过……”元夕低声道：“我的命是主子的，若是主子开口要，我便双手奉上。”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看着他冷声道：“我要的是你不背叛的忠诚，那命好好的留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拿走，包括你自己。”
元夕听了脸上露出一抹淡笑，而后点头道了声是。
听了他的回答我才收回视线又看向他处。
我知道元夕忠诚，就是不知他忠心到何种程度，今天的谈话也许没什么感动天感动地的言语，只是我想这人日后向着我的心只多不少……
这时床上传来细微的声响，我忙回头走过去，元夕跟着。
只见柳飞雪眉峰紧皱，动了动身子，手不经意的捂着胸口，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声。
我正准备坐在他身侧，只见他忽然坐起身子，目光流露冷冽的光，如狼似的看向我，手一把掐着我的脖子。
元夕扬手接了过去，我顺势低头，狠狠的按住他的胸口疼痛初，他呜咽一声张大眼看向我，眸子恍惚没有焦距，似乎是野兽没有感情的样子。
我扬了扬眉低声喊了声：“柳飞雪……”
他看向我，这时屋外传来五更鼓声，柳飞雪身子一凛，眸子渐渐恢复冷冽。
“放开手。”他看着我道，我这才察觉自己手还放在他胸口上，面上一热忙放开来，元夕也松开他的手站在我身侧以防变故。
柳飞雪拿眼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捂嘴轻咳一声，因这朝男子能孕之故，我刚才的行为放在京城就是调戏良家夫男是要负责的，幸而柳飞雪是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讲究。
柳飞雪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罩，我拿眼看向他的面容不由顿了顿。
他面目有些苍白却不失温润精致，只是周边棱角分明，加之冷冽的眸子，虽是美人却让人不敢随意观摩。
他看了我一眼，捂着胸口想要下床，我伸手拦了去道：“你要离开？”
“救过你了，两不相欠。”冷冰冰的八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我定定的看着他道：“你受了伤。”
柳飞雪皱眉看向我，容颜越发冷冽秀美。
“你现在出去有什么好处，是想被人乱剑砍死还是想一个死到不知名的角落。”我勾起嘴角冷然嘲讽道。
“哈哈，死……”柳飞雪冷笑一声：“死多容易，只怕生不如死。”
“既然生不如死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那声音里含了一抹苍凉，我听的皱眉。
柳飞雪瞪着我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要去洛阳。”我心思九转道：“八月十五马上就到了，这期间就好好养伤吧。我们同路。”
柳飞雪看着我眉峰狠狠皱在一起。
“元夕，你带了什么止痛药给他吃下。”看着他额头汗珠流下，我对元夕道。
元夕嗯了声从怀中掏了个瓷瓶，把药倒在手上，在柳飞雪张开口拒绝的刹那把药扔进他口中，而后二指点在他喉处。
我看着柳飞雪淡淡道：“如今我又救了你一次。”
柳飞雪瞪着我许久吐出俩字：“无耻。”
我看着他含笑道：“你说的对，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别在惹我不高兴。”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奇怪，这天下之人当真有想死不想生之？
天到这时也亮了起来，店小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元夕出门叫了声店小二。
“你不让我走，是不是在怀疑我是来杀你的。”柳飞雪突然盯着我开口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中一愣面上却无波：“是，你出现的太是时机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他听了我的实话反倒一愣，清冽的容颜显得有三分可爱。
“哎呀大爷，这么大清早你们就要吃饭还是……哑巴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这是怎么回事？房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哎呀我的银子啊。”店小二被元夕领了上来，看到房中的景象腿一软坐在地上便开始哭闹一番。
我冷眼看着他，直到他把那高亢的男高音收起来。
“我问你几句话，你给我实话实说，不然……”我摇着手中折扇漫不经心道，店小二身子抖了下忙点头。
“昨天那个老张哥你认识？”
“大爷看你说的，我们是做生意的不管事老张哥还是老李哥都是客人，至于哪个我们这也记不清楚罢了。”店小二谄媚道。
“元夕废了他的左手。”
“是。”元夕上前手起又落，房内传出一声哀嚎，而后被元夕捂住了嘴，店小二两眼蹦出泪花。
“我再问你一遍那个老张哥你认不认识？”
店小二点了点头，元夕放开他顺道把手给他接了上去，店小二又哀嚎了声。
“大爷，你明鉴，那老张哥是洛阳来的灾民，带着弟弟拖着老娘，一家人每口饭吃，我看着可怜就留在后院，客人都说有东西丢了，不过不多也没追究，我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地良心，大爷，我若是知道他把念头打在你头我还不……”
“这殿内除了老张哥他们还有什么人。”
店小二听了摇了摇头道：“都是些江湖人还有就是您了。”
我点了点头道：“你认识他？”说罢指向柳飞雪，刚才店小二看到他那惊讶的样子不假，让我有些疑惑。
店小二点了点头老实道：“前些日子来的哑巴，我这正缺个伙计，就让他在厨房打杂，也不要工钱，只是又不大像他，没这么白这么好看没有这么好看。”
我听了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元夕拿锭银子给他。”
店小二接过银子看向我还想多说什么，元夕冷哼一声，他利索的跑了。
我看向柳飞雪淡淡一笑道：“原来你在这里躲难。”
柳飞雪横了我一眼。
事情到此我大概有所了解了，柳飞雪被人追杀在这里避难，不曾想碰到了我们，夜里有人追杀我，他出手救了我一命……
只是谁要杀我呢，亦或是不想让我前去洛阳查许峰的案子？我摇着扇子有些想不透，合上扇子决定不多想了，于是吩咐元夕道：“去寻大哥和叔，我们出发。”
元夕应了声出去。
“去哪里？”柳飞雪在我身后冷冰冰道。
我回头看向他一笑道：“洛阳。”
柳飞雪还未开口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元夕和沈暮书的惊呼声，我心中一顿忙推门而出，只见院内停了辆马车，一人正从里面走出，他一身青衣，远远看向我温柔一笑……
我的心猛然跳了下。
026。被打断的情事
那人竟是席若然。
我顿了下慢慢吞吞走了下去，走至他面前后笑出了声，席若然扬起眉看向我，满目温柔。
伸手把人搂在怀里，席若然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身子僵硬了下，而后放软，双手缓缓抱着我的背。
“父亲……”正想问他怎么来了，耳边突然传来沈奕清脆的声音，我看向马车，他正坐在里面朝我看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伸出双手道：“父亲，抱。”
看着他纯净的笑，我微微一笑松开席若然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粉嫩的脸颊。
“父亲，叔公呢？”沈奕抱着我的脖子看了看四周后偷偷的小声的问道。
“叔公不在，一会就回来。”我把他递给走过来的元夕低声道。沈奕点了点头，水亮的眼睛四处看着，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
我看向席若然低声道：“你把他教的很好。”因为沈奕喊得是叔公而不是皇叔公。
席若然轻笑一声，俊朗儒雅。
寿王爷从外回来后，沈奕开始缠着他，寿王爷看着我眸子里带着震惊加委屈，我一旁看了直想笑。
出发前去洛阳时，我、席若然和柳飞雪坐在一辆马车，沈奕同寿王爷、沈暮书一起。
柳飞雪闭目抱剑而眠，面容绝雅，浑身冷清，我和席若然坐在一处，一路之上都没有好好说话。
直到当天夜晚寻了间大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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