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担心靠得太近被他们发现,便猫在了城门的城楼屋檐后,仔细的观察。
他看到,那群鬼物所围起的圈子里,是这滇越冥都的主人在为一个少女接生。
“什么?这城里的主人?”我问道。
“恩是啊,之前他们没告诉过你嘛?这城里的主人,是个长得美艳无比的女人,按照老爷子的猜测,可能就是祖先们传说中的山鬼。”阿良伯继续讲起故事来。
那老汉的魂魄躲在城楼屋檐之后,看完了整个接生的过程,当那山鬼站起身抱着孩子向天举起时,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所有的鬼物都发出亢奋的欢呼声,在那欢呼声后老汉才听到那孩子母亲的嘤嘤哭泣,并哀求着山鬼。
山鬼一手抓住了婴儿的双腿,将它倒立着悬在空中,随即又从手里取出一块像铁片一般的什么东西,用掌火烧热之后在孩子的脚底心下烫去,然后便那哇哇大哭的婴儿甩进了那护城河桥洞下。
“才出生就这么……太残忍了!”阿紫握紧了拳头在桌上砸道。
不但是阿紫,阿虎阿豹也在边上直摇头。
“这还没完呢,老爷子在墙上此时才看清了那婴儿母亲的脸,你们猜是谁?”阿良伯问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怎么猜得到,赶紧说啊。”金发财催道。
“这孩子的母亲,就是老爷子族人首领那未经过染齿礼的小公主!”阿良伯叹道。
“染齿礼?什么染齿礼?”金发财问道。
“染齿礼是我们这边的习俗,女孩子到了十五岁左右就算是成年人了,需要嚼药草,用果肉混了岩硝做成的药膏包住牙齿半个月,使牙齿发黑,这应该算是一种成年的仪式。”阿紫解释道:“我也是听阿妈说起过,记得不是很清楚。这在以前是很普遍的,不过阿爸说,现在我们族里这几代已经不再强求了。”
阿良伯继续说道,那山鬼先将孩子扔进了桥下不算,最后将那小公主也一掌打碎了头骨,被那几个鬼物抬着扔进了河中,浮都没浮一下,直接便沉底了。
所有人开始唏嘘不已,唯有李佑吾依旧自顾自喝着碗里的酒,不时瞄一眼周围的人,就好像这事对他一点都没有触动一般。
那老汉看我们叹息,便又补充了几句。
阿良伯解释道:“这还不算完呢,这回只是第一个。后来老爷子每天都会出城去看看,发现自打那次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那桥上都会发生相同的惨剧,都会有一个新的年轻女子,在桥头被山鬼接生完孩子,将它抛入桥洞下,女子也被打碎了头骨扔进河里。”
所有人都在愤愤而叹,却见李佑吾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抬头看了会天空,转身问道:“阿良伯,你问问他,这些女子以前有没有在城里见过,都住在什么地方,这生孩子的间隔时间有些什么样的规矩。”
一来一回的翻译后,阿良伯说道:“一开始死的那几个,都是老爷子那个族里消失的女孩,后来几个倒不认识了,也从未在城里见过她们。前前后后,老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共已经有三十三个女的了!要说这时间的间隔规律嘛,因为这城里算不清时间倒也说不准,但是有一个大概的规律。”
“说来听听。”李佑吾说道。
阿良伯回道:“之前我也说过,这城门的打开时间不正常,有些时候几乎连着开,相隔时间很短,一天里就好几次;而有时候却很久很久都不开,粗算算也至少有几个月那么久。而这些女孩生娃的时候,都是在那段城门不太开的时间里。但怪就怪在,每次那孩子被扔下桥洞时,这城门却是会有很短的一次打开的。”
“小李子,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到什么了?”金发财继续啃起手里的鸡腿。
“现在不知道,以后迟早会知道。”李佑吾坐回位子,又给自己倒了半碗酒。
我虽没从李佑吾的问话里听出什么大的玄机,但在阿良伯的回话里,倒是在心中泛起几个念头来,与其说是念头,倒不如说渐渐理出了个思路:
那就是,之前那几个生完孩子都被处死的女子,由于巫师老汉都认得是族里的失踪女子,所以说明她们都是跟老汉同年代里的人,而后面几个老汉不认识了,就说明这是在之后才被引进城里的。
那按照这样算起来,先进城的先怀孕先死,后面进来的应该就是按进城的先后顺序怀孕,然后被处死。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这些女子基本确定都是那些失踪的八字全阴的女子,她们是被有预谋的抓进这城里或城外某个秘密的地方,所以老汉从未见过她们。
其三,那个山鬼要吃人来延寿的传说,属于以讹传讹,事实远比想象的更复杂。
其四,这怀孕的频率是一次一个,每次都隔着一段时间,这间隔的时间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半年或一年左右……
以上这些,基本已经可以有个模糊的推断了,但后面紧接着便是三个还需要解释的疑点:
第一。要说起这巫师老汉的年代来,虽说不能详细预测,但也至少有数百年了吧,可阿良伯他们进城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这其中隔着如此多的年代,为何这小公主才怀孕呢?为什么之前几百年里一次都没发生,最近却连续发生这类怪事了呢?
第二。这些八字全阴的女子,怀的又会是谁的孩子呢?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仇恨,山鬼要将这刚出生的孩子,和它的母亲一同置之死地呢?
第三。这城门时而开得频繁,时而又久久不开,这其中必然有一个规律存在,但是这个规律该如何去破解呢?
虽疑问重重,但无论如何,我心中已经有了隐隐地一个猜测,那就是这座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滇越冥都,必然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个阴谋已经在这里潜伏等待了很久很久,而就在最近,随着连续不断的女子遇害的发生,这个阴谋进入了爆发的倒计时了。
也许,这个阴谋跟整个滇越古国的历史渊源有关,也许它只是一个更大的阴谋之下的冰山一角,那个更大的阴谋甚至就……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就跟我们祖灵要去对付的三千年阴阳共生的人间大劫有关?难道这个山鬼就是我们要对付的冥煞势力嘛?
我越想越觉得阵阵冷汗,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冥煞,如果这里就是阴阳两界打开的大门,那么老爸要我凑齐的五个八字纯阳的五行祖灵,如今只才凑了两个半而已,难道我们就已经自投罗网了?
“不管怎样,把剩下那几个失踪的先找到,或者直接找到那个山鬼。”
李佑吾抬头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走到窗边,双手搭着窗棱,望向那无边黑夜下灯火依稀的古城。
第八十九章 城门要开了
李佑吾的话说得没错,不管如何,看来如今要破解这座冥都背后的秘密,只有先从找到那些女子开始下手了,或许找到她们的同时,也便是跟那山鬼正面交锋的时候。
而我们商量下来,目前可以找到她们的最大可能的地方,便是那城中心的大庙塔楼里,可是平时大门紧闭,一般人都是无法进入的,即便是硬闯进去,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着多少机关埋伏,冒然行事不但不会成功,还可能打草惊蛇损兵折将。
那老汉说道,那大庙里的情况,虽然他以前被抓进去做工时也进进出出好几回,但是每次进去之后,也都只是在外围的一排密室里干活,那六角塔楼里从来没有进去过,也从来没从那楼里传出过什么声响,至于平时城民领酬劳,那就更不可能靠近塔楼了,都是在院子里卸货收钱走人。
王连长此时说道:“铁蛋他们还在那里饿着,我们吃完得帮他们送些食物过去。对了,不知道为何这城里,有些人丢了魂魄,而像我们这些人,就还是正常的呢?”
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想了解的,便看着阿良伯和巫师老汉。
“这个问题说来也简单,我们进城之后早已都将所有清醒的人汇合一起,相互对应过一遍了。老爷子最有话语权,据他统计,进了这城里的人,不管是哪一批进城的,唯有两种人是不会丢失魂魄的,那就是八字全阴的女子,和八字全阳的男子。”
哦……怪不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和李佑吾、金发财自然是八字全阳的,即便不是祖灵之身也可保神智清晰,而阿紫是八字全阴,也不成问题。至于阿虎阿豹,之前能目测阿依朵的魂灵,自然身上受了泰国某种法术的加护,那王连长及其余几个清醒的士兵,应该便是八字全阳的人了吧。
“难道,这里的山鬼和那些蓝眼睛的鬼物,他们看不出你们和一般人不同吗?”金发财问道。
“看得出看不出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也都是逃不出去的。在这里呆着,就跟那些失了魂的人,没啥区别。”阿良伯说道:“当然,我们这也只是猜测,或许他们真的不知道也有可能,总之我们在外面不能暴露自己神智清晰的身份,平时走路说话,都要多几个心眼,混在人群里,也难以分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对吧?”
阿良伯话虽这么说,但是在我看来,有这么一群人在,对我们将来的逃生必然是有帮助的。
酒足饭饱,一行人起身告辞,顺便打包了几份实物,便匆匆下楼。
出门时,李佑吾故意挡在了我前面,让其他人都先行,我意识到他有话要说,便放慢脚步,假装东张西望观看街景。
待到前面的人与我们拉开了几米距离后,李佑吾在我身边轻声问道:“大官人,你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吗?”
“怎么了?”我听到他一说“不对劲”就知道这家伙必然有所新发现,这已经成了他关键时刻的口头禅一般。
他摇了摇,微微锁着眉头轻声说道:“我也说不出来有一种什么感觉,总觉得前面那些肉端上来时,有一种很怪的味道。但是又吃不出什么问题来,就是一种嗅觉,奇怪的嗅觉。”
我回忆了一下之前的菜肴,当时边吃边聊,加上饿得风卷残云,倒也不是很留意:“好像没什么问题吧,我们家对食物的要求很严格,如果是那种不干不净的东西,吃完马上就会闹肚子,现在好像没啥感觉呀。”
李佑吾看了看前面的人,低头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不是说那肉有问题,而是这肉的气味隐隐透出一种……我怎么形容呢,就像我第一次闻到王连长身上的味道一样,就是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他既然开了话头,我倒也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对了,记得你第一次就说他身上有点鬼味什么的,我发现你对王连长总有一种防备的心理,但是我看了这人也没啥不同,虽然有点领导脾气,但是心眼不坏,挺正直的呀。”
李佑吾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嗯,人是不坏,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真是奇怪。”
我知道他的嗅觉敏锐,可如今既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也不能再继续问。前面的人已经快走到城中广场那里,突然看到他们几个一阵慌乱,好像出了什么状况,我们便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只见金发财面色煞白,两眼犯直,双腿无力,被阿虎阿豹架着,口中直嚷嚷:“哎哟妈呀,哎哟妈呀……”
旁边的人都已经慌了神,我见状赶紧说道:“别慌,赶紧扶他回去!”
我知道,这金胖子一发晕,肯定会又有新的发现,而这城中心广场离那六角塔楼距离太近,旁边已经逐渐有几个眼神呆滞的路人停下脚步在看着我们。
如果在此时不小心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一定会惹出不小麻烦,此时趁他还没清醒过来,最好的办法,便是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阿虎阿豹的力气大,便轮流背着他一路疾走,我们几人也跟紧了脚步,向阿良伯他们的院子赶,按照上一次在地下水道里的经验,金发财的昏厥时间也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但是这回不同,一路走了快有二三十分钟,眼看着马上就要回到院子了,金发财却依旧趴在他们背上处于昏迷状态,甚至连之前还能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院中,王连长将带回的食物去那个里屋分发给他们吃下不提,阿良伯则安排我们把金发财搬到了隔壁一屋子里,将他放平躺在了一张木板床上,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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