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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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阴录-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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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紫说起云南老家的事,面上便流露出些得意的神色。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要全部背出来,我也未必能背得全,但是有几个挺有意思的,我记得。”

    “快说说,看看这回咱去云南能遇上几个。”金发财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感觉他明天不是去找人,而是要去云南旅游一样。

    阿紫不紧不慢地背道:“除了你之前说的三只蚊子一盘菜,另外还有:四个竹鼠一麻袋、鸡蛋用草串着卖、蚂蚱能做下酒菜、糌粑被叫做饵块……”

    “哎哟妈呀,怎么全是吃的啊?”金发财问道。

    “啊呀,你别打岔,还有不是吃的:石头长在云天外、火车没有汽车快、姑娘被叫做老太、四季服装同穿戴……对了对了,还有搞笑的:背着娃娃谈恋爱、和尚也能谈恋爱~~!”

    “好玩好玩,背着娃娃谈恋爱,这怎么说?搞**呐?”

    “哪呀,是少数民族的习惯,结婚行房后,女儿便要回门,直到生下了孩子,然后才回婆家与丈夫相聚,真正开始恋爱。”

    金发财对这种风俗表示完全不能理解,我便说道:“金员外啊,理不理解反正都没你啥事儿,你一不是少数民族,二也没有去云南找媳妇的打算,我看啊,你还是收收心,想想明天到了那里的正事吧。”

    说话间,又来了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笑盈盈地过来打招呼。阿紫赶紧起身介绍,原来这就是她的阿舅。

    “阿舅,这位臧大官人可厉害着呢!”阿紫开始添油加醋地介绍起我:“别看他年纪轻轻,可是大申城有名的算命大师呢,还会看风水,还会……还会抓鬼呢!”

    也不晓得艺术院校的孩子是不是说话都喜欢夸大其词,明明跟她之前就见过一回,却变成了好像老熟人一般,还把我吹得这样神乎其神,我觉得她应该当初报名来我们学院读广告专业更合适。

    “哦?真的?那你有没有请这位大师算过啊?”她阿舅倒看起来比较稳重,没被他外甥女三言两句就忽悠到。

    “这个……这个倒没有,上回请他算来着,他说不方便。”阿紫又转过身,一条玉臂搭在她阿舅的肩上,说道:“阿舅,要不今天请他帮我算一个,你就帮他们这桌免单了怎么样?”

    哎,我就知道今天被她遇上了,早晚还得缠上这话题,没等我想好如何回答呢,却见金发财大手一拍胸脯:“臧大官人的确了得,真不是吹的,我就被他亲自算过,那准得真叫是杠杠的,今天马上帮你算一个,这顿饭阿紫姑娘你请定了。”

    我暗暗叫苦,这家伙怎么就改不掉这种爱显摆的毛病呢?

    但既然话都已经出口,又不能硬推托,只好回身狠狠白了这胖子一眼,轻声说道:“为了吃顿免费大餐,瞧你把战友都出卖了。这将来出去办事,你可给我悠着点。”

    阿紫早已等不及我答应,拖了把椅子来让她阿舅坐下,又招呼小二拿了新的碗碟筷子来,又加了几个新菜。

    “阿舅,你什么都别说,就看臧大官人怎么算我的命,他之前可对我一点都不了解的,今天才知道我是云南人呢。”阿紫说完便回头问道:“臧大官人,要怎么算?需要我给你什么信息吗?”

    金发财抢着回答:“算命的方法有很多,不过八字最准,你就把你出身的年月日时报上来,他一看便知。”

    我点点头,看样子今天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由于阿紫他们那里的德宏地区傣族人用的计时历法和汉族的农历不同,是大傣历。

    大傣历启始于公元前94年西汉时期的滇越乘象国,这种历法结合了中原历法、印度历法和佛历的特性,目前在缅甸等地区依然沿用。

    而西双版纳地区的小傣历则诞生于公元后639年,大小傣历在计算方法上有很大区别,所以对于傣历一知半解的人,往往会把版纳地区的傣历和德宏地区的大傣历搞混,更别说对此很少接触的汉族人了。

    幸好这些在我们臧家的八字批命法中,都早有各地各族历法的换算口诀,虽然平时用的不多,但由于属基础课程,从小都死记硬背着,倒也不容易忘记。

    我问道:“那么你现在告诉我的时间,到底是农历呢,还是公历呢还是大傣历呢?”

    阿紫一听我说道“大傣历”,倒是先吃了一惊:“啊呀,你还知道大傣历呢!真是不简单呐,阿舅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她阿舅也频频点头,说道:“当时给她办身份证时,还是我帮忙去城里填的表,可一时不知道怎么换算时间,就给报了个我们那的时间,既然臧大师懂得换算,那就好办了。”

    于是阿紫按照他们那的大傣历计算时间写下了她的出生日期,但由于当年接生的时候,谁都没有记下具体时间,就知道是天刚亮,院里雄鸡叫了三声。按云南地区三月里天亮较晚的常理,那么最早也应该是在5-7点之间,所以就暂以卯时为准。

    按汉族生肖,阿紫属兔,卯年生。卯为阴木,生于春季的东南地区,可谓生得得时、得地、得势、得令。是个木气强旺之人。

    我一边排算,一边开始向大家解释这个命局的每个细节,并排算起她的流年大运。由于她八字四柱干支通畅,倒也推算得十分顺手,他们三人倒也没有打岔,听得十分认真。

    但我在推算中总觉得好像有哪些地方不是很对劲,倒也不是说什么怪异之处,只是觉得这种命相非常罕见,至于哪里罕见了,却一时想不起来。

    于是停了下来,用手揉着太阳穴,静静思考着,金发财见状急着催促“快说啊大官人,怎么突然停了呢?”

    此时阿紫赶紧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搅到我。而她阿舅则将桌上的茅粮酒拧开了盖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开始喝了起来。

    突然灵光一闪,心中大致已经有了底,但抬头看着面前这个花枝招展的女艺校生,却又有点犹豫起来,到底是不是呢?这怎么可能呢?

    “臧大官人?你怎么这副表情,你可别吓唬我啊,我到底有什么问题吗?”阿紫看着我眉头紧锁的疑惑眼神,也有点紧张兮兮起来。

    “阿紫姑娘。”我不敢确认,但却只能试探性地又追问了一声:“或者还可以说是,阿紫……公主?”
第三十四章 阿舅的追忆
    “臧大官人,你演电影呢,什么公主、格格的,你没喝酒怎么说起胡话了!”金发财在边上抓着脑袋,一会看看我,又回头看看阿紫的反应。

    只见我话一出口,阿紫的脸色立马怔住了,我知道事有蹊跷,赶紧又追问道:“我看你八字异于常人,理应在当今社会不该有这种命局。但考虑到你是少数民族,所以斗胆一猜,你父母宫贵气逼人又煞气满堂,富有比天之财,权可生杀四方。难不成,阿紫姑娘是帝王之后……?”

    我一边说,一边看着阿紫的表情,从惊讶到恐慌,最后竟哽咽着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却又继续说道:“只可惜,阿紫你八字全阴,若有一丝阳气或者你是个男生,倒是命强不受克,甚至还能创出比你父母更大的一片天地,但如今这格局遇到流年大运相害,多有劫难啊!……不过还好,毕竟总体格局强旺,逢凶化吉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只是你的父母……也许要替你挡掉不少灾啊!”

    我边说边盯着阿紫,之前那副俏皮活泼的样子早就烟消云散。见她泪水已止不住滴落下来,在那边抽搐着红唇,让人见怜。

    金发财被弄得莫名其妙,但见阿紫这幅表情,自然也应该知道我不是在胡言乱语,见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在一边不停地“别哭啊,唉呀妈呀,姑娘你别哭呀,唉呀妈呀~”

    正在我等阿紫给我的批算一点信息反馈之际,就见阿舅一仰脖子将杯中的满杯白酒一饮而尽,忽得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跟我来!”

    被阿舅突如其来的一把抓住往里走,不禁心中一震,不知是凶是吉。回头再看一眼金发财,只见他说了一句“跟上”便也一把抓住了阿紫的手腕,拉着她跟在我们身后,见我看他,便向我挤了挤眼睛,并斜眼瞟了一下他拉着阿紫的手。

    我起先以为他此时还不忘吃阿紫豆腐,心中暗气,但再看他眨眼的样子,当下就明白过来,这胖子别说平时五大三粗,关键时候倒还真长心眼。

    他见阿舅拉着我的手也不确定到底会发生什么,干脆便一人换一人,他也抓住了阿紫的手,一旦阿舅对我如何,他也手上有个人质,聪明!

    但我依旧不是很放心,决定趁着被阿舅往里屋楼梯上拉的时间里,算一下凶吉。

    随着一行四人在一架左右对称的双排式楼梯上两前两后的疾走,再随意撇了一眼楼梯围栏上挂着三串玉米。我以梅花易随心起卦术当即在心中暗暗占了一卦。

    左右楼梯、两前两后手拉手、三串玉米……七七八八将眼中景象组合,有了,上坤下乾,泰卦!

    即是泰卦,那应该是吉相。泰主以小及大,否极泰来,会因为一件小事而一路进取,获得较大的成就,那先不必担心,静观其变吧。

    四人一路来到里屋二楼,这是位于整个饭店后堂的一个店主人家的休息区域,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布置得并不堂皇,却倒是一番异域风情。

    环视一周,墙上挂着一些佛画,屋中央有一供桌,中间是一尊南传上座部佛教的苟达玛佛陀坐像,坐像前是两块无字牌位,牌位前则是香烛花果等供品了。

    屋中还有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桌上有些水壶茶碗。屋内拉了一条帘子,帘子半遮,里面露出半张床,也许是阿舅的卧室。

    四人进到屋中,阿舅松开了我的手,转身走到门前,向外左右看了看,然后将房门合上。再看金发财,虽也已将拉着阿紫的手松开,但依旧贴近在阿紫身后站着,神情严肃地环视着屋子。

    没等我们问话,阿舅突然噗通一声跪到在了供桌前向着佛像和牌位磕起了头,口中还喃喃自语着什么,但并不是汉语,仔细听了一下,并不是云南方言的发音,而更像是南传佛教的僧侣间沟通经常使用的巴利语,但由于他声音很轻,所以没有听明白在说什么。

    巴利语我虽知道,但由于从小到大接触更多的是大乘佛教的梵文语系,对于南传上座部佛教的了解仅有皮毛。

    但阿舅既然是位忠实的佛教徒,那不管是哪种佛教,都应该是心存善念的人吧?

    大约嘀咕了三五分钟之后,阿舅起身示意我们在一旁的桌椅那边坐下,自己则从角落的墙上取下一只一尺来长的竹筒,从里面掰下几块茶叶放进桌上的水壶里,用热水瓶里的开水泡了茶,然后给我们一人一只瓷碗。没几分钟,茶已经挥发出淡淡清香。

    我知道这是云南地区特有的竹筒茶,制作方式独特,存放的时间也可以很长,早有耳闻,却一直没喝到过。今天有幸倒能一试。

    阿紫给我们几个碗里每人倒了半碗,出于谨慎,我便先端着假装吹凉,一边用余光偷偷看着阿紫和她阿舅,一边在桌下踢了一下金发财的腿,他当即心领神会,干脆连碗都没端。

    “哎!”阿舅的一声叹息打破了这长久的死寂,他喝了一口茶后:“这位小师傅,你算得一点都没有错啊。”

    此时阿紫双眼尚有哭痕,她抹了下眼角,接口道:“臧大官人,幸好之前在酒吧已经跟你见过一面,知道你并不是坏人。否则你今天这样说话,我还真以为你是那边来的。”

    “那边来的?那边……是哪边啊?”我端起碗也喝了一口茶,果然很香。

    “哦!你们都别说啊,我来猜猜,看看我说的对不对!”金发财此时见我已放松了警戒,便又回到了他那本色的样子:“之前说阿紫是个公主,然后一说她父母为她挡灾就哭成了个泪人,我猜……是不是阿紫被什么异族人劫色,准备抢亲回去做压寨夫人,然后你父母挺身而出,为了救你而光荣牺牲了?然后你就逃到了上海投奔你舅舅?”

    我白了他一眼,叫他不要瞎猜,这死不死都不知道呢,就说这些,太不吉利。

    阿舅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哎,确实是生死不明啊!”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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