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但是对方既是行刺,必然为求一击即中,一击不中之后,便要试图脱身,所以这场打斗也不可能持续太久……
果然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府内外的打斗声渐渐平息,婉媚和司马繁星等人这才放松下来。
婉媚一眼看见司马繁星的手臂上鲜血淋漓,惊道:“啊,妹妹,你怎地受伤了!”
司马繁星好像对这类伤口司空见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无妨,我已经点穴止血了,稍后再用些金疮药即可。”
婉媚叹服道:“妹妹是巾帼中的英雄,今日为我受的伤,我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司马繁星面上一红,很快便又淡了下来,默然一笑,并不过分客套。半刻后,她忽然迟疑问道:“夫人,其实我倒想问问你,方才形势危急,险有性命之忧,夫人为何那般信赖于我,竟以生死相托?”言外之意,妻妾不睦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更别说要互相信任了!
婉媚粲然一笑,“妹妹如此问话,足见心地善良、心性直接,是个难得一见的爽快人!也证明我确实没有看错人!”
“哦,是么?”司马繁星淡淡道。她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去,面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心里长久存在的那块壁垒,却在这一刻不知不觉地瓦解了。
刺客已退,清霜、银屏、荷衣等人俱都从自己的房里出来,忙着安顿婉媚,给司马繁星和凤翔、雁翎清洗、包扎伤口,查看屋顶坠下的死伤者,并清点本院有无人员失踪。一时院中灯火通明,人影奔忙。
紫竹轩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端王爷、田侧妃、丹阳郡主俱被惊动,都亲自前来探视。应啸天和霍子恩也很快回返,二人都受了一些轻伤。
应啸天拍着霍子恩的肩膀,慨然笑道:“此番多亏了子恩及时赶来相助,要不然我早就被人砍去半个头颅了!”
霍子恩急忙惶恐地拱手,告罪道:“大人,属下违背了你的命令,不得已置夫人于不顾,还好有司马姨娘挺身而出,护住了夫人周全!”
“对,此番退敌擒贼,星儿自是大大的功臣!”应啸天爽朗笑道,他一手挽过司马繁星,一手挽过婉媚,显然已把先前高高悬起的心稳稳放下了。
众人也都唏嘘感叹,把司马繁星说得反而腼腆了。
千柔道:“大哥,你们适才跟刺客交手,有没有查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谁派来的?”
应啸天摇摇头,“刺客共有十人之多,其中两人身手非凡,我和子恩一开始也未能制服。幸而大管家带着卫队及时赶到,这才将其围歼,没有一条漏网之鱼。据大管家说,领头的那两人也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他从前与他们交过手,很熟悉他们的武功路数,后来却听说他们遁出了江湖,也不知到底投效了何人……所以,恐怕还要一些时日,才能打探出他们的来历!”
他说起这些打打杀杀之事,司马繁星和千柔倒也罢了,婉媚和田侧妃到底有些骇然。
端王爷于是道:“事情既已有了眉目,大家也无需惊慌,且各自回房休息,由应修和子恩继续善后,明晨再行汇报!”
“是,王爷!”“是,父王!”众人行了礼,各自散了。
应啸天好生安慰了司马繁星,嘱咐她安心休养,便扶着婉媚回房。婉媚知道司马繁星这时候也很需要人陪伴,但她有要紧的事要问夫君,便没有故作大方贤惠。
“夫君,你在查案的过程中,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们何来这么大的胆子,想要置你于死地?”婉媚忧心忡忡地问道。
“夫人,你是不是猜想,这件事是靖国公派人干的?”应啸天读出了她眼里的意思。
婉媚点点头,“嗯,除了佟家,我想不出还有别人!”定是靖国公佟鼎对应啸坤的遭遇心生不忿,这才想借死士之手,将夫君除之而后快!
可是应啸天却面色凝重,摇头缓缓道,“不,夫人,这一次你却是猜错了!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些刺客,应当是宫里派来的!”(未完待续)
100 且喜且乐
婉媚见应啸天说得很有把握,不禁奇道:“夫君,何以见得呢?”
应啸天略一沉吟,“领头的那两个刺客,武艺明明比我高出许多,但在交手的一开始,却并未对我痛下杀手……只是后来子恩赶来,他们才忽然加紧攻势,好像急着撤退似的,却不料又与大管家狭路相逢,最终败于大管家之手……”
婉媚微一凝眉,便也明白过来了,“是了,他们的功夫既然如此了得,本可悄无声息地将你我杀死于房中,根本不必像后来这般,且战且退,惊动了全府之人!”
应啸天面色益发郑重,颔首道:“嗯,夫人,你说的不错!所以我判断,他们原初的目的,应该只是来探探我的底细,顺便给我敲敲警钟罢了!因为近日朝中屡有言官议论,说我们端王府、康王府豢养了大量亲兵、暗卫,而这分明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死士!他们还说,如果端、康二府倚仗这股势力,兴风作浪,以武犯禁,那么,早晚或将危及社稷!”
“啊!”婉媚心中巨浪翻滚。夫君这么说,便是认定刺客是皇上派来的了!其实言官说的话不无道理,皇上想不听信都难,而以他那般猜忌的性情,肯定不会让夫君好过!
“夫君,那我们现在如何是好?如果说这是皇上设的一个局,那我们将刺客悉数斩杀,等于是不打自招,如此一来,皇上必然会视我们为眼中钉啊!”婉媚忐忑道。
应啸天缓缓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无妨,这些年来,我们哪一天不是生活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不过这一次的事。却是因为父王上表,请求立我为世子,才会引起的……而皇上的这一步棋,正是要我在世子之位和禁军将领之位中,做一个选择啊!”
啊,看来经过了冠礼之事,嫡子应啸坤确实是不得人心了,所以端王爷才会光明正大地请求立庶子应啸天为世子!而无忌确曾说他想要将世子之位收入囊中,那么事到如今,他又将如何抉择呢?或者说。世间还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
婉媚一时想不出头绪,只得好奇道:“夫君,那你准备怎么选呢?”
应啸天正待回答,忽然见婉媚目光炯炯,模样甚是可爱,不禁笑道:“呵呵,夫人,如果是你。你准备怎么选呢?”
“啊,这个……”婉媚怔了怔,当真蹙眉思忖了一会儿,这才侃侃而谈道:“唔,如果我处在夫君的位置,自然要选世子之位了!一来让皇上觉得我没有执掌兵权的野心。二来嘛,这世子之位,上去难,下来更难!不像左威卫大将军之位。说不定哪天就被皇上给撤了!”
应啸天失笑地拥住她,“好。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好了,说了这么久。天也快亮了,我且陪夫人再睡一会儿吧!”
婉媚不依了,微微撅起嘴道:“不嘛,夫君,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答案呢!”
“唔,答案不就是这个么……”应啸天俯下身去,不由分说地吸住了她的唇瓣,霸气地占领了她的唇齿之间……
翌日,端王爷再次上表,言称府中遭遇刺客,但已查实刺客均为江湖人士,与府中暗卫素有仇怨,夜闯王府的目的其实在于寻仇。他还说,鉴于暗卫出身复杂,为免王府卷入江湖纷争,将全部予以裁撤,仅留朝廷派驻的亲兵。
据说永瑞帝阅后龙颜大悦,御笔朱批了一个“准”字,并下旨“增派亲兵一倍,力保端王府内外平安”。
婉媚原本对此大为不解,可是未两日,册封应啸天为端王府世子的敕书便下来了,而他的左威卫大将军之位也未受动摇,依然执掌三千禁军。
原来王爷和皇上之间,便是以这种方式达成了交易!可是亲兵增多之后,端王府内外到处布满了宫里的眼线,皇上想要控制端王府的人,简直易如反掌!王爷和夫君受此围困,难道就不感到危险么?
可是事已成定局,也由不得她多想了。
霍子恩业已收拾了行囊,特地来向她辞行!
婉媚见他一身侠士打扮,不禁伤感道:“霍大哥,想不到你就要这样走了!你救过我的命,也救过夫君的命,我却不能帮你说句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浪迹天涯,真是难过得很!”
霍子恩褪去一身暗卫服装后,反而多了几分潇洒不羁之感。他展颜一笑道:“世子妃切莫如此说话,可不折煞我了!其实数年前,我与世子相识于霍起将军军中,我的这一条命,还是世子帮我从战场上捡来的!所以我早就发过誓,一定要学好武艺,一生报效世子!今日,虽然碍于君命,我不能再以暗卫身份相随左右,但我一定不会远离世子!世子和世子妃但有驱遣,我霍子恩必然召之即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婉媚听他的意思,竟像是不会离开京城,不禁紧张道:“霍大哥,我不知道你与夫君是如何告别的,但我想,以他的心意,也绝对不希望你继续留在京城,以身犯险……”
霍子恩笑得愈发明朗,“是,世子确实嘱咐我,要我带着兄弟们,远远地离开京城,避开这里的明枪暗箭,找一个山清水美的地方,娶妻生子,过几天太平日子,可我……”他的眸光黯淡下来,似乎有什么难言的心事,但很快又变得坚定,目光灼灼道:“可我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我只会跟着自己的心去行事!”
婉媚被他这样的言辞震住了,她似乎第一天认识他,以及他背后那个陌生的侠客世界。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得道:“那好吧,霍大哥,你且珍重!”
“好,世子妃,你也珍重!”霍子恩抱拳一笑,最后看了一眼她白皙、和婉的面容,这才转身大步而去。
婉媚目送他远去,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不远处的廊柱后,菊篱独自一人,也同样久久地凝望着霍子恩的背影,红肿的眼中流下了无声的泪……
***
日出日落,每个人都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也都隐隐地感觉到,在平静的表象背后,似乎隐藏着越来越汹涌的波涛。
应啸天依然早出晚归,带着左威卫到处巡防,跟禁卫军其他几个营的人称兄道弟。
端王爷基本上不离开来琛堂,每日不是约容云鹤下棋,便是独自练气、修道。
熙春阁的大门依然紧闭,端王妃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露面了。
应啸坤还是把自己幽闭在厚德轩,端王爷虽然请了名医为他治伤,可是他每日喝的最多不是药汤,而是美酒……
司马繁星渐渐和婉媚、千柔走得很近。三人平日多在一处玩耍,或是做针线活,或是赏雪、品茗、联诗。当然,私底下,司马繁星还会和千柔一起切磋武艺。每当这个时候,婉媚便会备下美味的点心、汤羹,耐心地等待她们大战三百回合,分出胜负。
合府的主子中,好像只有田侧妃一人特别欢喜,特别满足,忙碌着一切琐碎的事务。
她关心每院主子的饮食、穿衣,尽心尽意,无可挑剔。适逢腊月,还要安排采买年货,布置年景,馈赠礼品,赏罚下人……
事情千头万绪,最考验人的理事能力,所以她把女儿应千悠带在身边,手把手地调教于她。
得空的时候,她便提醒千悠,要“时不时地去紫竹轩和怡然居坐坐,与世子妃大嫂和郡主姐姐多亲近亲近”。
田侧妃的心思,婉媚、千柔、司马繁星俱都理解。而且她们也都明白,这些年来,千悠被端王妃强行养在身边,身心都受了不少的折磨,所以每次见到千悠,都不免格外关照些。
其实千悠在婉媚嫁过来之前,已经过了十二岁的生辰,她虽然顶着县主的头衔,性情却有些畏首畏尾,婉媚等人着实费了不少的功夫,才让这个小妹稍微自在些。
这日,正是腊八节。紫竹轩的小厨房里,传来腊八粥甜甜的香味。千柔和司马繁星双双脱下了披风,在院子里你追我逐,与银屏等丫头一起堆着雪人。
雪后的晴空幽蓝幽蓝,皑皑白雪如一层厚绵,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几个妙龄女子,身着鲜亮,或粉紫、或鹅黄、或嫩绿,嘻嘻地笑着,在雪地里追逐游戏,满空都是她们抛起的雪屑,就像春日漫天的柳絮。
廊下,一位银红锦衣的少妇,倚着一株怒放的腊梅,雍容而立,阳光照在她白玉无瑕的脸上,她微微眯着眼,笑得十分愉悦……
应千悠一来到紫竹轩,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这样无忧无虑的场面,从未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她的脚步不由得凝住了。
“唉呀,悠儿来了!”千柔一回头看见了她,匆忙丢下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