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仿佛并不知道苏黛的神魂已经坐在他的面前,他正陷于忘我的状态之中。
琴音时如月光,时如微风,时如春潮,时如鸟语花香,时面又如淡淡的散之不去的思念,苏黛闭着眼睛,渐渐的与周先生的琴音溶为一体。
十四年了,如果说在苏府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人的话,这位周先生肯定是唯一的一个。
如今不久她就要搬出候府,虽然说神魂可以随意出游,可是苏黛更知道,以苏定边的能力,自己的神魂真的出来的话,肯定会被他给拦下。
这些年来,周先生虽然不说,可是苏黛也明白,自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神魂离体,和周先生有着很大的关系。
你太谦虚了
周先生绝对是一位高手,就算是没有苏定边厉害,可是也应该是不会差于苏大有很多,甚至可能和苏大有的能力相仿,不然在校场,不可能自己能顶住周大有一成功力的进攻而一直落于不败之地。
即使已经身为大武师的柳杰,也在苏大有神魂一成攻击下败退,还有那位四殿下。
也不知道这几年来,周先生为自己挡了多少的事情。
如今要离开周先生了,她有些舍不得。而周先生里淡淡的离仇,也是因为她吗?
虽然同在一座城里,恐怕以后再没有相见的可能。
周先生这一曲弹了很久才罢,又静静的呆了一会儿,才说道:“如今我应该称呼你做苏小姐还是郡主殿下?”
苏黛也盯开眼睛,站起来又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一次周先生倒很坦然的接受了。苏黛说道:“无论我在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样的转变,我都是您的弟子,你管我叫苏黛就好了。”
周先生说道:“刚才我弹的一首新曲子,你有什么感受?”
苏黛又回神细品了一遍,说道:“动若流风浮云,静若春花碧月。”
周先生手捋着那几根白胡子,微微一笑:“你的悟性一直不错,这首曲子就叫做听月观风曲。”
苏黛又说道:“可是其中总又有一种淡淡的哀愁,让人心酸。”
周先生仰首看着明月说道:“是啊,月是古时月,人非古时人,怎么能不哀愁呢?苏黛,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吧?”
苏黛默不作声。
周先生又说道:“我把这首曲子教给你如何?”
这又说的苏黛一惊,她的特长很多,可是偏偏不会弹琴,所以对周先生说道:“先生,我并不会弹琴,而且你那听月观风曲里的悲伤感觉,恐怕只有有了一定的阅历才能感悟,不是我一时能悟到的。而且,我连琴都没有。”
周先生听了苏黛的话哈哈一笑:“苏小姐啊,你太谦虚了……”
银蚕丝
“什么不会弹琴,以你的悟性,只怕教一遍就可以了,虽然说不上会弹,可是总也能谈出韵味来,至于什么阅历嘛,慢慢积累总会有的。而琴嘛,你身上就有。”
苏黛更是一愣,不知道周先生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周先生伸出手:“你把你的右手交给我。”
苏黛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周先生的手里,周先生轻轻的揉住了苏黛右手的无名指。
由于前世那个殿下的关系,苏黛右手的无名指断了,一直到投胎之后,还是没有长出来。
苏黛更不明白周先生什么意思,周先生手指在苏黛的无明指上轻轻的一揉,苏黛只感觉到有一种痒痒的感觉,仿佛一种东西从她的无名指里向外钻了出来。
令苏黛更为惊奇的是,从她的无名指里,分明就是被周老先生给扯出了一条细细的线,晶莹如雪,白晰如玉,可是在月光中,又似乎在闪着一种绿光。
苏黛不禁一惊,问道:“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周先生又是一笑:“你这丫头啊,它一直就在你的身体里,只是你从来都不会运用。而且这根银蚕丝也绝对不简单,恐怕它活着的时候,也有千年的道行,至于怎么会融合到你的体内,这恐怕除了你,再没有人能知道了。”
银蚕丝?银蚕,这名字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哦!
苏黛突然间想明白了,原来在自己的上一世穿越到这个莫凡的世界之后,自己还是一具白骨的时候,那位少年殿下命侍卫用他的银蚕氅把自己给包裹起来,埋在了花岗,后来自己又突然收到了白狐的内丹能量,竟然又转世投胎到了李姨娘的腹内。
原来,那银蚕氅也没有消失,而是做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和自己一同转世了?
周先生将这银蚕丝扯出一段,轻轻的在上面一弹,呛的一声,经久不息,回音绕梁,倒真的好像是琴音一般。
苏黛又是一笑,说道:“谢谢您了,不过用这银蚕丝来做琴,您不感觉有点太奇怪了吗?”
只有实力才能保护自己
周先生也是拈着胡子一笑:“对对,的确是的那么一点奇怪。其实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对这银蚕丝善加以利用的话,同样会成为你的一大护身法宝。如果银蚕丝练到极致,你化成一蛹缩在其中,恐怕,呵呵,恐怕没有准武圣的实力,还真未必能攻的破你的这道银蚕丝。”
苏黛难得有些腼腆地问道:“周先生,那我要怎么用银蚕丝?”
周先生回答道:“其实很简单,你把意念全部放在你的无名指上,然后对准我试一试。”
苏黛集中了精神,把意念力都集中在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对准了周先生就是一指,扑,意念集中到了无名指后,苏黛感觉到了一种无可名状的痛苦,就好像自己的身体就是一个诺大的蚕蛹,而在蚕蛹里面,有数无数的小蚕在蠢蠢欲动,想要挣破自己的身体钻出来。
突然之间,苏黛仿佛是听到了一声清胸的暴裂声,就好像自己身上的某种的骨骼随着意念力的集中已经破裂,然后感觉到体内渐渐的有一股暖流汇集成河,越来越宽,越来越宽,一道银丝突然从右手的无名指射出,一直射向了周先生。
速度其快无比,至少不下于日夜火龙驹上的速度。
苏黛眼看这条银丝扑向了周先生,不觉有些担心周先生的安危,大叫了一声:“先生。”就是她这一声大叫,本来已经凝聚起来的气势就消失的荡然无存,那根银丝又嗖的缩回了苏黛的右手无名指。
周先生一笑:“你的银蚕丝暂时还伤不了我,这时因为你的明月玄功运用的还不熟练,等将来你运用的熟练了,达到了准武圣的级别,也许还有可能伤了我。”
“武圣,谈何容易。”苏黛有些尴尬地笑了。
武圣,她并不是很想得到,而且她目前的处境是,要面对苏定边,要面对大太太,她必须要达到。只有达到了武圣的级别,她才有可能自保。
只有实力,才能真正的保护自己。
我仍然不是你的师父
“哈哈,我还记的四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曾经说过——圣人算个屁!连先古大圣你都敢骂,算是对了我的胃口。而屈屈武圣,难道你就没有想要达到甚至超过吗?”周先生微笑着看着苏黛。
苏黛一怔,马上说道:“先生,您说的对,不就是一个屈屈的武圣嘛,我非但要达到他们的位置,还要把他们踩在脚下。”
苏黛讲这句话的时候,眼角里闪过了一丝戾色。
她想到了这些年来,大太太,还有大太太的那些丫环,带给她的屈辱。如果不是她一直假装浑浑噩噩地活着,可能早已经化成了平南候府后花园里的一垅泥土了。
“先生,日后再次相见,不知道何年何期。”苏黛不禁有些感伤的说道。
“虽然刚才我受了你两拜,可是你要记住,你并不是我的弟子,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而我传给你的明月玄功,也是这几年我和你喝酒赏月时所悟的,也不是我的真正的功夫,这些我希望你明白。”周先生很严肃地说。
“弟子明白。先生不把弟子当徒弟,但是弟子却永远把先生当成师父。”苏黛很倔强地说。
“唉……”周先生叹了一口气。
二人又是抚琴赏月,周先生这夜里没有教给苏黛什么玄功,只是又教给了苏黛一些简单的琴技,至于以后如何,全凭苏黛自己研究了。
转眼四更以过,苏黛的神魂转回自己的身体。
第二天,苏黛由大太太的大丫环陪同,在平南候府里挑选了二十几名丫环,都是一些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而苏黛的奶妈,那位冯嬷嬷,自然成为了郡主府里的二把手。
小丫环碧珠很机灵,很懂察言观色,很多事情,苏黛没有想到的,她已经替苏黛想好了。这才真正让苏黛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位候门小姐了,不必事事躬亲。不过碧珠脸上的几道被大小姐苏娇用簪子刺的伤痕还在,恐怕一时间也不未必能够恢复。
积习难改
苏黛一直在想着有什么很好的去疤痕的药物,如果有机会的话,给碧珠弄一点儿。
转眼又是五天过,苏黛从府里挑了十几个丫环,苏管家又在外面给苏黛买了一些,同时还有二十几个男仆,也一并拔给了苏黛。
浩浩荡荡的搬家也持续了五天,苏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家产”,在候府里只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屋都能装下自己所有的东西,怎么倒平空又冒出这么多呢?
不过没有人会嫌弃自己财产多的,苏黛全部笑纳了。
坐在自己郡主府里的听香水榭,回想起和自己分别的时候,大太太哭着拉住自己的手,好像是生离死别一样,苏黛就感觉好笑。
郡主府离候爷府不过三里之遥,坐马乘车都是片刻即到。更何况大太太不是早巴不得自己快滚出去吗?
“郡主,您请用茶。”碧珠烹了一杯香喷喷的茶叶上来,双手捧在桌子上。
苏黛接了过来。“碧珠,都说过你不用叫我郡主了,你不是比我还少两个月嘛,叫我姐姐就行了。”
“奴婢,奴婢不敢。郡主是淑妃封的平南郡主,比起大小姐还要尊贵的多,奴婢一个下人,怎么敢和郡主论姐妹。”碧珠低着头。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想违背我的命令吗?”苏黛瞪起了眼睛。
这也是她的经验。
碧珠久在苏娇的身边,已经形成了一种奴性的性格,这种性格并不是一时可以改到的,让她改掉这种性格,也只有先利用她的性格。
“奴婢,奴婢知道了。姐姐,请用茶。”碧珠眼睛都不敢抬。
“嗯。这样吧,碧珠,以后有人的时候,你还叫我小姐,或者叫郡主,没有人的时候呢,你就叫我姐姐,这样可以吧?”
“是,郡,姐姐,奴婢知道了。”
“唉。”苏黛摇摇头,积习难改呀。
“噫,有鱼,有鱼哈。”苏黛发现了池塘里突然跳出了几尾小鱼。
换天了,冯嬷嬷是老大
在候府里这十四年里,只住在那个偏僻的小院了,只见过了不多的几次鱼——而且还是在餐桌上,这次又见到了鱼,苏黛十分高兴,小跑着从听香水榭飞奔下去,急的碧珠在一旁不断的喊着,“姐姐,你千金之体,要当心,别掉到水里。”
苏黛哪里肯听,早已经跑到了池边蹬着身子看起小鱼来。
可是小鱼一见苏黛的影子,早已经尾巴一甩,跑的无影无踪了。
苏黛有些无耐。
正在她和碧珠看着小鱼的时候,冯嬷嬷领着六个丫环正经过这里,看到苏黛立在水边,马上脸一沉,喊道:“小姐,你堂堂的候门小姐,郡主之尊,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还不快上来!”
苏黛虽然不把这位冯嬷嬷当一回事儿,可是偏偏她还是自己的奶妈,总要敬她三分,只好整理了一下衣衫,又走回了听香水榭。
小丫头碧珠一脸的诚惶诚恐,默默的跟在苏黛的身后。
走上听香水榭,冯嬷嬷突然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碧珠的脸上,碧珠本来已经满是疤痕的脸上更是增添了五道鲜红的指印。
“你这小蹄子,怎么带着郡主去水边?万一郡主落在水里你担待的起吗?郡主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就是扒了你的皮也不够!”
碧珠捂着脸,不敢顶脸,却有意无意的躲在苏黛的身后。
苏黛赶紧护住了她:“嬷嬷,刚才都是我的主意,碧珠已经劝过我了,是我不听。这怨不得她。”
冯嬷嬷叹道:“小姐啊,你现在身份已经不同了,你可要自己检点一点儿。虽然我是一个下人,可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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