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垂眸看着她,她这一天下来都嘻嘻哈哈的,冷不丁的正色,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眨眨眼,秦筝仰头看向云战,蓦地眉眼弯弯一笑,又恢复了正常。
果然,她这个样子看着才顺眼。
“那个小孩儿,好像挺不一样的,大元帅你没发现么?”往楼上走,秦筝一边小声道。
云战略微沉吟,“受伤了。”
翻了翻眼睛,秦筝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受伤有什么稀奇的。我说的是,那小孩儿好像不是正常人。”
“你看见什么了?”云战眉尾微扬,她这句不是正常人,可以有很多解释。身份不正常,还有可能本身不正常,但后一项的可能性太低。毕竟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与众不同的人。
“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这就是不正常。
“你看见了什么?”走上楼梯,云战问的还是这个。
“看到他在睡觉吃饭,那几个人还叫他主子。而且,十分有幸的,我们马上就要和他们同路了。”这就是她在短短的一分钟内看到的,若是再给她一些时间,她能看到更多。
“如何断定他是在像你看他一样在看你呢?”尽管这话像一段绕口令,但是理解起来也不难。
“眼睛放空,可是视线紧紧抓住我,你说他是不是在看我啊?”秦筝断定,这小孩儿不一般。尽管不知他身份,不知他遭受到了什么,可是确实不一般就是了。但想要知道他身份,也只是时间问题,给她机会她多看两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认为,你们俩是一路人?”云战明白了秦筝话中的重点。却是觉得不太可能,想必还是因为段冉死了,她觉得自己一人孤单,就下意识的想要再来一个与她相同的人。
“是啊,大元帅,我发现你今儿怎么变笨了?”微微蹙眉看着他,秦筝无语,明明以前很聪明的。
云战抬手覆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带着她走进房间,“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别想了,没准儿那小孩儿是个痴呆也说不定,就喜欢看人的时候两眼放空。”
秦筝听得翻白眼儿,什么跟什么呀,说人家是痴呆!
“不信算了,反正接下来的路上咱们也会时不时的碰见。到时你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那个小孩儿,肯定不一样。”一屁股坐在窗边的圈椅上,秦筝双臂环胸,显得有些气愤。以往她说什么云战都信,偏偏这次和她唱反调,神经不正常。
云战却觉得兴许是她神经不正常,段冉死了,看谁都与众不同,寻找同类。
在笼子里关了一天的小白得以在晚上放风,一钻出来,立马撒欢的跑,整个二楼都归它了。
房间门打开的,能瞧见它在走廊里来回的跑,简直就是疯了一般。
客栈的小二往楼上送水,刚走上楼梯,就瞧见一只巨大的白狗龇着牙站在楼梯口看着他,吓得他腿一软,瞬间从楼梯上咕噜了下去,水洒了一地。
老板生气,从柜台里走出来刚要骂人,也瞧见了楼梯口的那只狗,瞬间睁大眼睛噤声,这、、、这是狼?
“小白,回来。”秦筝懒洋洋的声音在二楼响起,小白瞬时掉头跑回去,楼下的小二和老板这才回过神儿,原来是二楼的客人养的。只不过,这是狼还是狗?都不太像,样貌实在凶猛,那脖子上的毛跟狮子似的。
秦筝站在门口,瞧着小白跑过来,她微微弯身,她那娇小的身影差不多就被小白整个挡住了。
“不许吓唬人,这不是咱那一亩三分地儿随你乱跑。若是别人拿你当野兽宰了,我可没得办法救你。”戳它的脑袋,这小东西也不生气,伸出舌头憨憨的样子,与秦筝亲近的不得了,它是真的知道谁是它的主人。
“行了,跑几圈就回去吧,一会儿就把你的饭菜送去了,别着急。”在路上随便的吃了些,估计它也没吃爽。
小白扭了扭身子,然后在秦筝的下巴胸前蹭,那么大一坨,扭起来的样子实在难看。
秦筝忍不住笑,也亏得身后有门框挡着,否则就被它蹭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好了好了,快滚蛋,被云战看到你就没命了。”用云战吓唬它,别说,还真挺好使。
小白起身离开,看来还真是怕云战。
“又用我吓唬你的狗?秦二,你可以换个人么?”云战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他在洗澡,随着他说话,还有水声在响动。
秦筝乐不可支,“谁让你长得吓人啊,无论人还是动物,只要把你搬出来,没有不好使的时候。”说着,关上门,她也担心云战会春光乍泄。
“这么对待我,心里很舒坦是不是?”屏风后,水汽飘出来,伴着云战那好听的声音,让人遐想连篇。
秦筝一步步转悠过去,然后从屏风后探出脑袋,入眼的就是云战宽阔的脊背。从上至下,她全部看了一圈,然后抿嘴笑,“云九,我要是不认识你的话,我这会儿肯定扑上去了。”
“现在你也可以扑上来。”背对着她,云战的回话十分淡定,并且相当大方。
秦筝嘻嘻笑,“你就装一下不行么?非得搞得那么不值钱。”走过去,秦筝抬手覆在他的腰间,紧绷绷的,这人身上没一处柔软的地方。
“是么?现在口味儿又变了。前几天不是还说,我在假矜持假惺惺么?”这女人也是真难伺候,每天的心情几十个转弯儿,让人摸不透。
说起这个秦筝就笑得不行,“我是让你先假装矜持一下,谁想你在演贞洁烈女。看你那样子,我都想给你立个贞节牌坊了!往后走到哪儿,贞节牌坊就背到哪儿。”
抓住她放在他后腰上的手,云战刷的转过来,秦筝假意的眯了眯眼睛,然后开始低头看。
瞧她那眼神儿,云战有几分不经意的得意,蓦地一把抱起她,轻易的将她整个人撂倒,然后扔在了浴盆里。
秦筝大叫,全身被浸湿,挣扎着抱着他的大腿站起来,浸湿的长发粘在脸上,一瞬间变成落汤鸡。
“云战,你有病啊。把我放到你洗澡水里干嘛?”把她拽到水里她没意见,可是这是他的洗澡水,真讨厌。
云战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这世上有多少人想用我的洗澡水都寻不到,你应该感觉很荣幸才对。”拨弄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搂着她,两人的身体紧贴一处。
秦筝不屑,“既然这样,那你就攒着你的洗澡水,到时拿出去卖,看看能卖多少钱。要说有人想爬你的床我信,想用你洗澡水,太扯了。”
“你想爬么?”秦筝这么一说的话,云战就更高兴了。
“还用我亲自爬?大元帅夜里少了我根本睡不着。”洋洋得意,她是无人可替代的。
如此自信,让人叹为观止。
云战动手慢慢的剥掉她湿了的衣服,不过眨眼间,两人赤裎相见。抱住云战的腰,秦筝乖乖的靠在他怀里,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会张牙舞爪,因为衣服被脱了。
“要继续洗,还是回床上睡觉?”摸着散在她脊背上的湿发,云战低声问着,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回去睡觉,谁用你的洗澡水洗澡。”脸贴在他胸口,秦筝小声的回答。
云战就知是这样,抱着秦筝从浴盆里出来,大步而行,几步就走到了床上。
两人上床,然后放下床幔,整个房间都因为他们俩人的动作升温了。
不过,下一刻,床幔后,秦筝哎呀了一声,之后她整个人从纱幔后钻出来,一溜烟的跑走。
下一瞬跑回来,手脚利落的爬进床里,“忘了吃药了,我要用事实证明,小桂这是被假郎中骗了。”原来是那个药,这些天秦筝按时吃,一次没落下。
云战也任她折腾,那药会不会有效果他不是很在意,只要她别吃坏了身体就成。
秦筝也是不信,但心底里,还是有个小声音在说,或许有用呢?所以,每天按时吃,再每天与云战做点运动,成不成就看老天了!
翌日,一大早,这客栈里的人是被撒欢儿的小白吵醒的,它独自在一个房间里,几乎拆了那间房。后来也不知它怎么弄的,将房间的后窗弄开了,然后顺着二楼跳了下去。胆子大,动作也矫健,跳下去也没受伤,完好无损,而且还吓得住在后院中的人一大跳。
住在后院里的,就是昨晚那一行人,还有那个小孩儿。
小白自打出现,那十个护卫就都出来了,站在一个房间门口,刀剑都拔了出来,俨然这獒犬若是不轨,就动刀子的样子。
这边亲卫队听到了动静,赶紧下楼跑到后院去,叫小白过来,可小白不理会。它感觉到了那群人的敌意,也摆开了姿势,脖子上的长毛都竖了起来,发出类似于咆哮的低音,它真的一点都不像狗,完全就是一个野兽。
“王妃,您快把小白叫回来,一会儿他们真动手了。”二楼走廊的窗口,顾尚文焦急道。虽然小白长得凶,可是它没成年呢,它其实只是个孩子而已。
秦筝悠然自得,小白还从没和这么多人打过仗呢。再说,小白也未必会输啊,再多一倍的人它都不会惧怕。
“完了完了,小白彻底发怒了,这回拉不回来了。”顾尚文瞧着小白那样子,是真的发火儿了。
“你看,那些人也开始害怕了,不会说话的野兽比人还要可怕。”秦筝很开心,也愈发觉得小白应该不是纯种的獒犬,应当是獒犬与狮子或是其他的凶兽串种了,瞧它一生气的时候,喉咙里发出的那种声音一点都不像獒犬。
就在秦筝看的开心顾尚文焦急的不行时,两人肩上忽然多出一只手来,一个用力将他们俩都推到了一边儿去。
“回来。”云战一声威慑力十足的声音飘出去,那边龇毛的小白立即蔫了。收起那欲攻击的姿势,然后转身走回来,听话无比。
秦筝靠在一边翻白眼儿,“你让它打一下试试嘛,看看到底谁厉害。”
“那些人已经害怕了,它也感觉到了。若真打起来,它会咬死人的。”这又不是西南,那些人也没做错什么。
秦筝眨眨眼,“咬人的话,还是算了。哪天带它去山里转转,山里有野兔什么的,叫它先从抓兔子开始吧。”刚开始就咬人,确实不太好。
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戳了戳,也亏得小白只是一只狗,若真是个孩子,非得被她惯得上房揭瓦不可。
秦筝不知云战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护短而已。
一早的风波平息了,众人用早饭,之后上路。
上路了,小白就得又重回笼子里了,没办法,它长了一身的白毛,若是跟着队伍跑一天,说不定成什么样子了。
诚如昨天秦筝所说,在他们上路时,昨晚住进后院的那一行人也出来了。
那个小孩儿还是被扶着,但是他今天换了自己的衣服,而且梳洗了下,这小孩儿长得还挺俊。
他一出来,秦筝的视线就不由得投注过去,那小孩儿也看着她,俩人隔空相望。
秦筝微微眯起眼睛,那小孩儿也是同样的举动,一大一小,引得两队人都停下了脚步看过来。
秦筝看他,自然是真的看,尽管她已经很久没看人了,但这小孩儿不太一样。
而那小孩儿,则是一副很专注的模样,可明显的,他的专注似乎也没什么用处,之后显得有些焦躁。
“主子?”他身边的人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轻声唤道。
小孩儿收回视线,最后又看了一眼秦筝,除却焦躁,还有疑惑。
秦筝在片刻后也收回了视线,眉眼弯弯的笑了笑,然后走到云战身边,任他将她抱到马背上。
那小孩儿也是在一个护卫的身前,看样子还是很虚弱,靠着护卫,自己无法坐直身体。
秦筝学着他的样子倚靠着身后的云战,那小孩儿似乎明白了秦筝在学他,不由得绷起了脸。别说,这一摆出生气的架势来,还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这小孩儿的家世应当不一般。
两个队伍出发,而且还是朝着同一个方向,似乎在有意的比拼速度,一直不相上下。
秦筝不断的看向那小孩儿,而且瞧着那小孩儿有点生气的样子,她不由得摆出更得意的表情来,很气人。
“还在看什么?”云战在她身后,微微压低了身子,贴在她耳边低声道。
“我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还没看到呢。”正热衷于与那小孩儿斗脾气,她都无法集中注意力进入状态看他了。实在太有意思了,小孩子果然可爱。
“看样子,出身不凡。”云战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些护卫虽然算不上顶级的,但也绝对不差。而且,他们看起来不是官家的护卫,那么就应当是大燕哪个有钱人家的护卫。大燕有钱人家可是很多,十只手都数不过来。
“是吧,那小孩儿还挺有脾气的,现在的小孩子果然难搞。”若是她有孩子,不知会不会有这么个难搞的脾气。
她自己也没发现,现在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自己的孩子。
时近晌午过半,在临近一个小镇的山包上,有一个茶棚就建在这里。供来往过路的人喝茶打尖儿,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队伍不打算进镇,所以就在这里停了下来。而那小孩儿的队伍也停了下来,看来这两个队伍还真是不可避免的要‘缠缠绵绵’到天涯了。
两个队伍各自占据了茶棚的两侧,中间仅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