腋#课颐亲约海 薄蛲硭蛔诺氖焙颍涡”挚戳艘槐椤澳а胰堋痹诤齑|体育馆的演出,直到看完唐朝的《国际歌》才关了电脑睡觉,不仅熟记了歌词,连哪句歌词是丁武唱的,哪句是张炬唱的也记得门儿清。写完,何小兵觉得并没有把内心压抑的情感释放得淋漓尽致,这时候应该拿把吉他配上重金属的节奏,再加上鼓点,甩着头发,才算一篇完整的作文。
写的时候义愤填膺,愤怒得毫无理由,但很酣畅。出了考场,风一吹,何小兵开始后悔了,意识到冲动是魔鬼,认为自己该准备第三年复读或者想想除了考大学,还有没有别的事儿可干。可是没想到公布分数的时候,何小兵的语文成绩并不低,要不是因为查一门考试的各项具体分数需要花一百块钱,他真想查查,那样一篇作文,到底能得多少分。后来一合计,一百块能买十盘摇滚磁带,便算了。
这会儿,何小兵脑袋顶着树靠了片刻,觉得没事儿了,把烟头往树上一捻,继续赶路。现在他要去一个女孩家,向她告别。
女孩是一年前碰到的,何小兵第二次复读,到了一所新学校——何建国认为前两所学校的教学水平是何小兵两次落榜的原因之一。这次学校离家远,何小兵中午没法回家吃饭了,便在学校入了伙。中午吃完饭,有人刚放下饭盒,便拿起书本,坐在原处看起书来。何小兵不喜欢教室里的氛围,尽管阳光明媚,却死气沉沉的,他拿着书来到操场,找了个树荫坐了下来,看几眼书,再看几眼操场上活动的学生。他也想加入那些球类活动中,但是学校有要求,禁止高三特别是复读班的学生在体育课以外的时间在操场上出现超过三十分钟,为此还特别安排了一个体育老师抽查,动不动就把打球的学生叫过去,问哪年级的,如果是要高考的学生,就会挨他两脚踹。与其提心吊胆地玩,不如踏实地歇会儿,在树底下坐坐也没什么不好的,又凉快,即使干坐着什么都不干,在树底下也比在教室坐着舒服。每天中午吃完饭,何小兵都拿本书出来坐。有一天——刚开学还没俩礼拜,何小兵正坐在树下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拖动一个坠落的“吊死鬼”,突然眼前一亮,感觉自己被远处的什么晃了一下,抬头一看,一个女孩正从前方走过。
何小兵还没等看清女孩的面貌,便萌生了好感,等他看清女孩长什么样儿的时候——并不是国色天香的那种,但是有特点,不太像中国人。也就是说,有点儿洋气,再直白一点儿说,长得不俗,何小兵这个岁数听摇滚乐的男孩,就喜欢超凡脱俗的——发现自己已经彻底爱上她了,尽管还不太明白什么是爱。事后,当何小兵分析为什么自己低着头都会被女孩把目光吸引过去时发现,罪魁祸首是女孩走路的姿势,挺胸抬头,脖子微微上扬,步伐不快不慢,看着端庄、优雅,不可一世,这种姿势带出一种气质,何小兵的目光就是被她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吸引过去的。
很快,何小兵就掌握了女孩的信息,是本校一名高三的学生。同为面临高考的学生,别人能叫高三的学生,何小兵却不能,因为他是一名复读生,特别是像他这种第二年复读的,被称之为复复读,按理说,算高五的学生了。复读生单独组成一个班,应届高三的学生,很少和这些复读生接触,家长时常叮嘱他们:有几个好学生复读啊?!近朱者未必赤,近墨者必然黑,躲着他们点儿走!所以,复读生成为学校里的异类,特别是那些复读多年的人,传奇经历在应届生中间广为流传的同时,和众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何小兵班里有一个相貌跟学生家长差不多的复读生,谁也不知道他多大了,复读的年次已经被传乱了,有人说六年,有人说十六年,没有人敢和他说话,他也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话,下了课就往座位上一坐,盯着黑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天早上,何小兵在上学的路上碰见他,出于礼貌冲他点了点头,他咧嘴笑了,这是何小兵唯一一次见他笑,他走过来,问何小兵:“你今年是第二年?”
“对。”何小兵觉得在他面前,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他叹了口气说:“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啊!”
何小兵借机仔细观察了他,发现他除了胡子比自己茂盛,看着像个成年人外,眼睛里仍流露出挥之不去的稚气。
听他说完,何小兵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了气氛别太尴尬,只好没话找话,问他:“你每天下课都想什么呢?”
他说:“你说一加一为什么非得等于二呢?”
何小兵想了想,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反问:“那不等于二等于几?”
他说:“等于几都行,干吗非得等于二,哪个二B规定的?!”
何小兵想不出接什么话合适,几句话就暴露出这哥们儿脑子有问题,但也说不准是个大师坯子,课外书里介绍过各行业的伟人都经常会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来。所以,何小兵不知道该不予理睬还是继续听他说下去。
“知道咱们国家为什么还没有航空母舰吗?”他忧心忡忡地问道。
何小兵摇摇头,等着听他能说出什么新鲜理论。
他说:“就因为高考。”
何小兵实在不想听他不着四六地胡扯下去了,有些不满:“这跟高考有什么关系?”
他说:“就因为我过不了高考这一关,上不了大学,当不了科学家,所以咱们国家的航母还没造出来,与其说国家把我耽误了,不如说国家把自己耽误了。”
何小兵左右张望,看有没有早点摊儿,好找个借口摆脱他,遗憾的是最近省里下来人市容检查,早点摊儿都撤了。
他并没有留意到何小兵的厌烦,依然说着:“什么时候取消了高考,就离咱们国家海军装备真正现代化那天不远了!”没想到他平时不说话,说起来还没完没了。
何小兵觉得必须得说一句了:“你既然都能造航母,为什么还对付不了高考?”
他义正词严地说:“因为高考的要求是一加一必须等于二,而我的思维不允许让我得出等于二的答案!”
何小兵对他已经有些厌恶:“那还不好办,你就别考了呗!”
他沮丧地说:“不行啊,不考我爸打我!”何小兵早就听说他家长脑子就有问题,这么多年,还没发现儿子不是学习的料,仍在辛苦地挣着工资给儿子交复读费。
考上大学的学生的幸福是相似的,复读的考生则各有各的不幸。作为一名复读生,何小兵对这种不幸和由此带来的被歧视深有感受。出于这点考虑,他才没有主动接触女孩,倒不是何小兵自卑,而是怕吓着女孩,耽误她学习。
听说这女孩学习也不好,属于那种很用功但就是好不了的人,高二会考都没及格,看来日后也要步何小兵的后尘,何小兵难以想象,两个复读的学生走到一起会是什么样子——继续复读,同命相连,看谁先考上大学,以后吵架的时候,嘲笑对方复读的次数多于自己?
更主要的一点是,何小兵想,即使说上话了,又能怎样,将来我要去北京,和她两地分居,饱受相思煎熬,远水解不了近渴,还不如到时候在北京找一个。让何小兵特别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她的学习成绩那么糟糕,走起路来还昂首挺胸,不可一世,她怎么好意思呢?
但毕竟是喜欢过她,尽管她不知道,何小兵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她告个别。今年发榜的时候,何小兵特意留意了女孩的名字,录取榜单里没有,却出现在明年复读班学生的名录里。何小兵已经想好告别的话该怎么说了。
天还没彻底亮,何小兵进了女孩家的小区。这是一个老小区,楼下乱七八糟堆放着自行车,转过一个楼,到了所谓的中心花园,几个年纪介于中年妇女和老太太之间的女性正跳着难看的迪斯科,旁边的石凳上立着一个录音机,放着伴奏带,音量被调到很小,刚够方圆五米之内的人听见,吵不到还在睡觉的居民。何小兵看了看她们,她们似乎察觉到小兵的目光,加大了动作幅度,摇头晃脑,扭得扬扬得意。小兵转过头,往女孩家所在的楼走。
女孩家的楼在小区的最里面——何小兵并没有跟踪过女孩,想知道学校里一个女孩家住哪儿,很容易就能打听到,这个城市这么小,大家耳熟能详的居住区域就那么几片儿,有时候不想打听,走着走着都能碰到你要找的人从家里出来。
何小兵来到女孩家所在的单元门,寻找女孩的窗口,找到了,三楼,拉着帘,红色的,布料是绒布的,很厚,拉得严实,一点儿里面的景象也看不到。
何小兵看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就转过身,看了看楼对面的灰砖墙,在地上寻摸了一会儿,捡起一块碎砖头,活动了一下胳膊,做了几个伸展运动,然后认真地在墙上写了起来,边写还边回头张望女孩的窗口。
过了一会儿,墙上多了一行字:
我去北京了,你好好学习吧,祝你明年金榜题名,我会想你的!
何小兵把感叹号的那个点儿反复描了描,觉得够圆了,才扔下手里的砖头,拍拍手,退后两步,摸出从何建国那儿偷的第二根烟,已经在兜里装得褶皱弯曲了,点上,欣赏着自己的书法,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道:“嘿,干吗呢!”
何小兵回头一看,一个痞子模样的人走上来,看样子刚从旁边的网吧刷完夜出来,两眼通红,无精打采。
何小兵说:“没干吗,练字呢!”
痞子说:“练字你不用笔,拿砖头在墙上瞎写什么呢!”说着走到墙根儿看了看刚才何小兵写字的地方,笑了:“呵,写情书呢!”
“就是一句话,算不上情书。”何小兵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一般痞子的文化素质都不高,常常把貌似一样但本质并不同的事物混为一谈。
痞子抬头往楼上看了看,问:“是三楼红窗帘那屋吧,她是你什么人啊?”
何小兵说:“同学。”
痞子问:“你俩干了吗?”
何小兵知道痞子说的干是干什么,为了不让痞子瞧不起,便说:“干了!”
痞子看着何小兵,笑了:“骗谁呢,干了你还能写出这种话来!”
何小兵不服,抽了一口烟:“那应该写出哪种话?”
“干完,你自然就知道写哪种话了!”痞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带钱了吗?”
“就剩这半根烟了。”何小兵又抽了一口。
痞子说:“别蒙我,我要是翻出来,一块钱一个嘴巴,零钱四舍五入!”
何小兵把烟放在嘴上,展开双臂,发出鼻音:“翻吧!”
痞子看了看何小兵:“算了!”从何小兵嘴里拔出烟,自己叼上,“你出来怎么也不带点儿钱啊,要是饿了想喝碗豆腐脑都喝不了。”
何小兵说:“我没打算在外面吃早点,一会儿我就坐火车去北京了,再吃我妈做的最后一顿饭。”
痞子问:“几点的车?”
“十点一刻。”何小兵说。
痞子看了看表,说:“赶趟儿,陪我喝碗馄饨去!”
何小兵说:“没钱。”
痞子说:“我请你!”说着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何小兵站在原地没动,说:“你要是真想请我,就往有卖早点的地方走,那边没早点摊儿。”
痞子说:“我知道,咱俩都没带钱,我得弄点儿钱去。”
十分钟后,何小兵和痞子出现在另一条街道,痞子说:“这条路上的学生多。”
这时,一个倒霉的中学生,不知道去学校那么早是为了做值日还是要抄作业,进入痞子的视线。
痞子对何小兵说:“确切说,是这孩子请咱俩吃早饭。”
又过了十分钟,何小兵和痞子出现在早点摊儿前,一人守着一碗馄饨,痞子放了不少辣椒,汤都变红了。
痞子喝着红汤,鼻尖挂着汗珠,不无伤感地说:“我也想去北京,但是去了那儿我算老几啊。在咱们这儿我还能算个人物,宁当兵头,不当将尾,当惯了老大,再从基层干起,就难了!”
何小兵没想好说什么,又不想假么三道地应承,只能由痞子说下去:“北京治安比咱们这儿好,在那边,不好劫钱”
何小兵也没劫过,不知道这里劫钱有多容易,只有听着的份儿。
痞子继续说着:“从咱们这儿出去的,就不愿意回来了,特别是坏人,出去了,不是变成好人了,就是变得更坏了。我有俩从小就在道儿上混的兄弟,都去北京了,一个读研了,另一个被枪毙了。”
“你请我吃早饭、跟我说这些,为什么啊?”何小兵嚼着馄饨问道。
痞子把汤都喝完,放下碗,剩下一堆馄饨挤在碗里:“无论你将来成了什么,别忘了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