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喜不喜欢,那不重要,合不合适,也不重要。”
索万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大小姐,真是魔怔了。
西京泄气的闭了闭眼,半晌之后,忽然睁眼,“那什么重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西京冷笑一声,“没有三书六礼三媒六证,你跑到这里来又算什么?这是父母之命还是媒妁之言?”这个男人即便再好,若是不喜欢清嫣,再多的动作不过是浪费感情。
“自有婚约那日起,我便是他龙家的人,三媒六证不过是形式。”
如清泉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冯桥桥进到屋内,自然也听到了这一番谈话,心中叹息一声,这位阮清嫣姑娘,要说她貌美如花,却守着所谓的父母之命如圣旨一般的过日子,当真是有些死板,可如果说她死板,似乎又不对,至少,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过是形式。
哎……
“回去吧。”龙战趟在软榻上,闭目假寐。
“你不说点什么吗?”冯桥桥挑起柳眉,心道:够镇定的,那样的美人在眼前,居然眼也不眨,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或者说,该解释点什么。
沉默。
冯桥桥没有泄气,两步走到软榻边,拽了拽他的衣衫,“喂——”
尾音拖的很长。
龙战掀起眼皮,斜了她一眼,以眼神询问。
她瞥了外面的人一眼,开了口。
“你上次不是说教我点穴吗?好学吗?”这事儿,可是必须学会的,她每次都被点穴制的死死的,对这门绝技可是敬畏有加。
“可以。”他吐出两个字,忽然翻身坐起。
冯桥桥身子猛然后退半分,免得两人再次亲密接触,出乎意料的,他这次没有恶霸似的阻拦,只是瞥了她一眼,看着她的眼睛,冲她的脖子伸出了手。
“你要牙齿?我自个儿取下来给你。”
她连忙翻出脖子里带着的链子,想要取下。
龙战眼角一抽,“不准拿下来。”
“哦。”她心中微暖,含笑将牙齿放回了衣领之中,可龙战的手,还是义无返顾的超她的脖子袭来,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抹掉了一滴汗渍,道:“每个穴道控制的功用都不一样,你想学哪个穴道?”他问。
冯桥桥眼珠儿一转,“不是只教手法就可以了吗?怎么问我学哪个穴道?”
龙战眼睛一眯:“你学这个,想做什么?”
冯桥桥干笑两声,“蛇太危险了点,学点穴,这不是为了自保吗?上次冯英英那件事情闹到牢里去,就是因为当时她们打架,我阻止不了,点穴不用太多气力,肯定比直接学武简单的多。”
“是省力,但不简单。”
“我知道我知道,不简单不简单,要不你先教我一个,让人不能动的手法吧?”
“好。”
如此,气氛诡异,外面的阮家主仆一座便是一上午,刚开始还唇枪舌剑辩论半晌,到了后来,西京目光莫测,阮清嫣淡然处之。
屋内,冯桥桥与龙战学习点穴之术。
点穴,其实和针灸异曲同工,冯桥桥原来日夜背诵医书脉络,甚至连专门讲述针灸的医书都可以倒背如流,且一段时间以来的抄书习惯,也让她手腕腕力比以前强了不少,学起来虽然比一般的学武之人慢了一些,不过,也算是聪明的,这一学,便是一个上午,准备要做的砂锅,因为龙战突然叫走她,也没做成,搞得腹中空空。
“我饿了,回家吃饭了。”
“嗯。”龙战闻言,翻身又睡下了。
冯桥桥想了想,提着早上包起来的衣服出了屋子,对着院内的四人点头之后,转身离去。
才走出院子一步,她就听到屋内传出龙战的声音,“都滚吧。”
粗鲁霸道又野蛮。
冯桥桥嘴角一动,心情忽然好了些,步子轻快的往山下走去,这时,阮清嫣领着丫鬟跟了上来。
“冯姑娘。”
冯桥桥步子一停,诧异的转头看美女,“怎么了?”
“昨天听说姑娘病了,我准备了些补品,已经送到冯姑娘家中。”
冯桥桥一愣,这是要干嘛?“我们并不认识,不需要送什么补品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虽然这献殷勤的是个美女,但这事儿更容易让人惊诧,她冯桥桥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能让这样天仙下凡的美人侧目。
阮清嫣边走边道:“你照顾龙少爷费心了,养好身子也是应该的。”
冯桥桥眼角一抽,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那啥,我先回家了。”古代的女人,思维果然和现代人不一样,为了未婚夫,居然跑来讨好她?
西京站在竹屋门口,远远的叹了口气,索万道:“少爷,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倒是没想到,今儿个他没锁阵,放了我们进来,或者,他知道我们要来,故意要我们知道他的心意……”
“可小姐是天下第一美人,她的样貌,天下间有哪个男人不痴迷追捧的,为什么他无动于衷呢?”不但无动于衷,甚至看也不看一眼。
西京呵呵一笑:“美丽的脸,不过是皮相,不能称之为美,只能说好看,真正的美,沁透心骨,与相貌无关,况且,每个人欣赏的美都不一样……”
“是吗?”索万似懂非懂。
*
一夜未归,冯桥桥回到家中之时,却诧异的发现,原本每日都有人敲敲打打的新家那里,没了工人,看时间,也不是吃饭的时候,况且,平日里就算是吃饭,也不会一个人都没有。
“你回来了。”
冯巧巧从新屋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小榔头,头发上沾了些许木屑。
“你怎么在里面?他们呢?”
“都没来了,进屋说吧。”
冯巧巧率先进屋,冯桥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新屋,忽然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儿。
“边做饭边说吧。”
“行。”
冯巧巧率先进了厨房,白氏还是在屋中做着衣衫的最后收尾工作,冯海,则靠在屋中闭目养神。
“娘早上又念叨你的事儿呢,过些日子就是踏莎会了,说是要你唱歌找个好人家,早点嫁了。”
“什么踏莎会?”
“踏莎会,在茶山每年都有一次,庆丰收的日子,男男女女都会参加,人很多,也有会唱山歌……凑对儿。”
冯桥桥翻了翻眼皮,这不是变相相亲吗?什么庆丰收?转移话题道:“新屋那里怎么回事儿?”
“哦,对了,早上师傅来跟我们说,秦家要整修内院,所以请了他们去。”
冯桥桥蹙眉,“那茶山县肯定还是有别的木工,找人来接续干完就是了。”当时找木工的时候,只是给了图纸,却忘记定个契约,现在好了,人跑了,难道工钱也不要了吗?
冯巧巧转过身,道:“我早上去过县城了,但是城里的木工都被秦家请走了,工钱给的不低,没人愿意来我们这。”
“这是在针对我们?”
冯巧巧叹了口气,“都是那个狗官害得!”说完,眼神愤愤。
“怎么这么说?我看他和秦家小姐关系也是一般,再说了,秦家找人而已,和官府没什么关系,怎么是他害得?”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昨天送了什么。”
“是什么?”冯桥桥当然知道那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见秦云雅一脸羡慕嫉妒恨,所以才转手送人。
冯巧巧忽然脸色涨红,咬牙半晌,却说不出来,“总之就是他害得。”她虽憨直内敛,却也知道,如果他不送那种东西,大姐不会转给秦云雅,秦云雅一看便是对那狗官有意思,不然,也不会现在来找他们家的不自在。
冯桥桥看着她的脸色,猛然想起昨晚上冯巧巧曾经说过,送的是……
半晌,道:“那快做饭吧,对了,许秋白是叫做楚心弦的。”
当!
猜到敲击面板清脆的声音,让冯桥桥心中一动,她果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怪不得这些时日脸色这样不好。
“不过,龙……罗烈说他龙阳之癖这件事情,是假的。”她淡淡道。
冯巧巧豁然转过身来,面色诧异,冯桥桥又点了下头,再次确定。
“假的?”她低声喃喃,却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切菜去了。
真假又怎么样?如果他是楚心弦,她当时在外面他肯定是知道的,说那些话,只怕也是为了叫她死心,她这样的山野姑娘,的确是配不上大名鼎鼎的北辰公子。
冯桥桥见她那样,便也不再多说,毕竟,有些事情,是别人代替不了的。
她的手受了伤,不能沾水,午饭便是冯巧巧做的,做好之后,她又让冯巧巧帮忙,又做了一份,仔细的检查过父亲伤口,便提着午饭上山去了。
日正当空,冯桥桥到竹院的时候,熊震不在,屋门虚掩着,冯桥桥踮脚一看,龙战还趟在软榻之上,不知道吃了没有。
“吃饭了。”她提着午饭进屋,放下东西,便要转身离开。
“你做的?”
“你可别挑了,我妹妹帮忙做的,调料是我撒的。”
龙战缓缓的翻身坐起,睨了一眼她的粗布衣裙,下榻站起,“嗯。”
“你吃吧,我走了。”冯桥桥正要转身离开,龙战忽然又开了口,“家中……有事儿?”
“有点。”
“嗯,去吧。”
他这态度和平时可是差了很多的,让她无端端心里一突,但见他面无表情的吃东西,也没了话,那新屋只剩下些收尾工作,她一直在这也不是个事儿,便转身离开了。
龙战沉默的进食,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去看看,是什么事儿。”
“是。”
*
这头,冯桥桥才回家,就遇到了站在门口左右徘徊的杨氏。
“嫂子,怎么不进去,站在门口做什么?”
“那个……”杨氏有些尴尬。
冯桥桥心中一动,差不多猜到她的来意,“进来说吧。”于是,率先走进屋内。
“冯姑娘,我听说您家盖了新屋子,你四奶奶和四爷爷一直也是你在照顾,面摊子的生意……”
“嗯,我知道,等我晚上立个契约,明天这个时候再麻烦你过来吧。”
杨氏大喜,连声道谢,才离去。
可是,一进自个儿的屋子,冯桥桥就看到了桌子上面用红纸抱起来的礼品盒子,还为数不少,不由皱眉。
“巧巧,你进来下。”
“怎么了?”
冯桥桥指着面前的礼物堆,道:“这是谁送来的?”这补品,是不是太多了些。
“有几样是江岁宁公子送来的,还有几样,是早上一位很美的姑娘送来的,娘本来坚决不要,可那姑娘……”
冯桥桥深深叹了口气,白氏的性子,对于阮清嫣定然是说不出拒绝的话的。
“虽然说礼多人不怪,但是这些东西,总归是不好的。”况且,今天听说龙战是有未婚妻的,虽然他对阮清嫣的态度十分冷漠,视而不见,可阮清嫣对她……像是在为自己的丈夫照顾小妾,那种感觉很不好,更不能拿她的东西了。
“美丽姑娘送来的是那几件,我们找出来,找个时间送回去吧,还有江公子,如果以后再送来东西,我不在的话,就尽量不要收,啊,对了,还有杨嫂子过来了一趟,大概是愿意照顾四爷爷老两口了,以后你不用去送饭了,每个月记得给杨嫂子三两银子。”她一口气交代清楚,家中虽然不忙,但是也不能总是没人在,只留下父母,她总是不放心的。
冯巧巧点头:“对了,有件事情,你最近一直忙,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事儿?”
“前些日子,那个满脸胡子的家伙,说是罗叔叔开了一副药,给四奶奶的,我给四奶奶吃了之后,她的精神好了很多。”
冯桥桥一怔,眉眼含笑,“好,我们去收拾新屋吧。”
“嗯。”
秦家可谓下了苦工,原来他们姐妹打了秦云明,倒是没人找麻烦,没想到,只是阴差阳错转送了东西,便招来秦云雅的妒恨,一个女人,一旦妒恨起来,是很可怕的,只怕,以后都要不得安宁了。
冯桥桥叹气,暗骂自个儿当时手太闲,可猛然一想,即便没这件事,只怕原来秦云明那件事情,也是不可能善了的。
两人才来到新屋,便见熊震站在门口,冲着姐妹二人咧嘴大笑:“冯姑娘,老大说了,你的活儿我来帮你做,让你上山去。”
“有事儿?”
“有事儿。”熊震肯定道,对于老大来说,冯姑娘上山与否本来就是一件事儿了。
冯桥桥低头沉吟。
冯巧巧道:“你去吧,本来也没多少事情可做,只是收尾工作,打扫干净而已,我自己都可以做。”
“也好。”那家伙,她可是清楚的很,她不去,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熊震高壮,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扯着膀子帮冯巧巧干起活来丝毫不逊色,一边扛着废弃的圆木出门,一边感叹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