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眉梢一动,道:“他喜欢吃糯米海棠粥,水晶煎包。”
“知道了!”
砰!
门板轻响之声响起,龙飞尘莫名其妙的转脸看向西京,“你发疯呢?我才不喜欢吃海棠粥!”
“我知道。”
西京摇着扇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从窗户边走过的身影,“那是我喜欢吃的东西。”
“……”龙飞尘眼角抽搐了一下,一把抽过他的扇子,“摇什么摇?都快出事儿了你还摇!”
西京懒懒的道:“那不是有你吗,能出什么事儿?”
“你这家伙,你来茶山可不是来放假的!装病就装病,装过了头误了事,我可饶不了你!”
西京斜了她一眼,“误了事,只怕你也吃不了兜着走,还不知道谁饶不了谁呢。”
“你……”龙飞尘噎了一下,皱眉道:“我爹娘也在茶山,谅那些人不敢现在动手脚,跟了五年了,还没解决掉,简直有损我们四方名声。”
西京哼了一声,悠悠道:“是他们藏的太深,也是剑首一直不想剪了他们。”
*
竹园内,冯桥桥坐在书桌边认真的翻着医书,虽然早就已经倒背如流,还是认真仔细的阅读。
龙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查看信笺,一会儿眉头轻皱,一会儿唇角微抿。
忽然,一阵扑棱的声音传来,一只海东青落在了龙战的肩头。
冯桥桥做着简单的眼保健操,分神昵了一眼,“龙战,这海东青也是传信的吗?”
“嗯。”随口应了之后,龙战从海东青的脚上取下信笺,仔细阅读。
“以前没见过。”
“以前不用它。”
“哦。”冯桥桥想起以前有信鸽传信,都被龙飞尘烤着吃了,自然是要用海东青了。
“龙飞尘今儿个进了冰窖。”
“嗯。”
“不会去偷吃了吧。”
“没有。”
“哦,那还好,冰窖里我放了好多东西呢,那个馋鬼要是偷吃了,那可不得了。”
沉默。
“我饿了,我们午饭吃什么?”
沉默。
“喂……”
“嗯。”
他看的太过认真,一直蹙着眉毛,冯桥桥皱眉,走到他身边捂住眼睛,“我饿了。”
“嗯。”他应,拉下她的手继续看。
冯桥桥有些懊恼,一个侧身坐上他的腿,两手掰住他方正的脸颊挡在了信纸面前,龙战浓眉一挑,做询问状。
“我饿了啊。”
“我知道。”
“那做饭啊,你还看。”
眉毛轻皱含嗔,她嘴巴喂喂嘟起,看来有些赌气成分,不过,也只有在龙战面前,她才会有这幅样子。
龙战刚毅的脸庞一柔,俯首,唇瓣轻点她的鼻尖,“听话,就看这一封,就走。”
“好吧好吧,你快看!”
龙战揉了揉她的头发,也不介意冯桥桥坐在怀中,不过,他向来是喜欢这个姿势的,也不松手,拿过信笺,也丝毫不避讳冯桥桥。
冯桥桥知他一直很忙,要处理好多事情,虽然知道不该看,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个图形什么意思?”
“铁卫。”
“哦。”冯桥桥点头,听着像个组织?
龙战补充,“龙家铁卫。”
“做什么的?”听龙战的口气,似乎不打算瞒着她,冯桥桥问道。
龙战稍微有些诧异,道:“你不知道吗?龙家铁卫,是天下大定之后成立的,遍布朝廷各地,为朝廷办事,也监视当权者。”
“哦,”冯桥桥点头,听着和宋朝时候设的通判差不多,“你是他们的头?”
“不是。”
冯桥桥挑眉,又偏头看了那封信一眼,道:“铁卫少主?”
“嗯。”龙战批复之后放飞海东青,扶着她起身,“做饭吧,你饿了。”
“你才知道我饿了?我饿好一会儿了,今天我不动弹,你去做饭。”
龙战闻言,脚步往前一跨,“我也饿。”身形相贴,脸颊相碰,冯桥桥眉眼剧笑,踮脚抱住他的脖子,鼻尖还蹭了蹭他的,“我知道啊……”她轻叹,唇瓣有意无意的碰着他的唇角,“我一直都知道……”
一抹火苗燃烧,龙战双手握住她的腰,“你知道?”
她很乖的点头,“嗯,我一直知道。”
龙战原本握住她腰的手收紧,“知道你还敢玩火?”口气低沉带着些许怒气。
“我哪有,是你自己想法多罢了,我们早上都没吃早饭,你当然饿了,我看一早上医书到现在,用脑过度,比你更饿。”
如同一盆凉水浇下,龙战下颌抽搐了一下,狠狠的瞪着她。
冯桥桥下巴一抬,不服输的瞪回去,摆明了不怕。
半晌,龙战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怀中,恶声恶气的道:“又耍小性子,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幼稚。”
冯桥桥轻哼一声,嘟囔道:“我本来就幼稚。”
下巴点了点她的发顶,龙战道:“铁卫的事儿,只是习惯,你不一样。”
不一样?有多不一样?
扁了扁嘴,冯桥桥去扯他的衣襟,“行了行了,大男人也这么婆婆妈妈的,搂搂抱抱到什么时候啊,我饿死了,快去快去!”
龙战浓眉高挑:“婆婆妈妈?”
“你这么多废话不是婆婆妈妈是什么?废话一箩筐,我都饿坏了,算了,我自己去做。”说完,推开龙战往厨房方向去了。
害羞?
龙战皱眉,瞥了一眼医书,也去了厨房,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
正午刚到,西京还未吃饭,冯家倒是先来了一位稀客。
秦云雅提着裙角,身后丫头提着食盒,下了马车之后,引起一众邻里围观探看,诧异半刻之后,了解的点头。
秦家好歹算是这些茶农的佃户,冯海一听说这件事情,率先放下碗筷出来。
“秦小姐,今儿到我家,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秦云雅微笑,“哪里敢有什么事情吩咐冯大叔,我今天只是为了来看看阮哥哥,听说他身子不好,一直在这里将养,茶山风景清幽,空气宜人,想来阮哥哥的病也快好了。”
“呃……”冯海微愣,“阮大人身子一直不怎么好,近日来也不怎么下地走路,午饭都是人送了进屋去的。”眼尖的看到丫鬟手中的食盒,冯海道。
其实他对秦云雅没什么好感,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就算为女儿抱不平,也犯不着和一个小姑娘置气。
“多谢冯大叔。”秦云雅礼数周全,连那向来跋扈的丫鬟,安分不少。
“没事,应该的。”冯海转身,领着秦云雅进了院内,心中不由升起些许悲凉,这秦家大小姐,也是个可怜人。
西京的口味很特别,冯巧巧这几日虽然也忙碌,不过大部分日子都是在照顾西京起居,现在才做好了午饭端到门口,就看到秦云雅和丫鬟,提着精致食盒,对她微笑示意。
冯巧巧面色一僵,握住托盘的手指指尖僵了僵,“秦小姐来了。”
“冯姑娘好。”秦云雅礼貌问候,微笑不减。
“既然秦小姐来了,那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去了。”
秦云雅道:“这怎么好意思,这里是冯姑娘家中,我只是客人,虽说客随主便,但看冯姑娘的样子,像是还没吃午饭?我这里做了点拿手好菜,估摸着阮哥哥一个人也吃不了,如果冯姑娘不嫌弃,和我们一起用膳吧。”
“不了,这些食物是帮索大叔做的,我早已经吃过了,秦小姐进去,记得帮我唤了索叔叔出来。”说完,点头转身。
“好。”秦云雅眉目低垂,闪过光华,转身进屋去了。
冯巧巧端着食物到了院中石桌边坐下,两手交握,轻轻的揉搓着。
我们。
这是多么讽刺的两个字。
冯巧巧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三妻四妾,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可是还没有真正成亲,只是在自己家中看到秦云雅,就对她那个“我们”二字,无法忍受……
“巧妹妹。”战不屈大步进了院中,见桌上食物,眼前微亮,“你还没吃饭?还是知道我要来,专门做给我吃?”说完,哈哈大笑,豪爽依旧,多了些无奈。
“战大哥没吃饭吗?那正好,你尝尝,这是大姐交教给我的菜色,很新奇,很好吃呢。”
说到冯桥桥,战不屈的神色微变,顿了一下,面色恢复,又道:“好,她那家伙一向古里古怪,做的东西也古怪,尝尝。”说着,端起桌上的汤汁,尝了一口用晾干的花瓣熬制的香汤。
汤一入口,战不屈神色大变,双眼瞪大看向冯巧巧:“这是她教你的?!这东西真好喝,叫什么名堂?”
“战大哥喜欢就好,这是用海滩和栀子做的汤,我火候掌握的还不到家,没姐姐做的好,你凑合尝尝就行。”
“已经很好了,还要怎么好?”战不屈不满意她这么贬低自己,道:“西京那小子真是有福气,能娶到你这么贤惠的妻子,每日里吃着这么舒服爽口的食物。”
冯巧巧面色微变。
战不屈愣了一下,也看到了那抹不自然,这家伙虽然蠢,但有的时候也很聪明,啪的一声放下碗,“你这是给他做的?”
不等冯巧巧回答,已经站起身来,“我刚才看到一个好像是秦家的马车在路边停着,当时没太注意,难道的秦家人来了?是秦小姐还是谁?”
“哪有那回事?战大哥你快吃吧,吃个饭罢了,还能扯出这么多来!”
战不屈算是了解冯巧巧的,听她这么说话,立刻变了脸色,“他们两人在屋里,倒是把你赶了出来?”
“不关他们的事,我本身就是在这里等索万叔叔来吃午饭的。”
“你还要骗我!”
战不屈大怒,本身就对西京和秦家没什么好感,原来也只当自己是不在意的,哪里知道,有些事情,想是一回事,真正碰上,又是另一回事。
“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不是他家的丫鬟,何必要看他脸色!”
冯巧巧微愕,道:“战大哥说到哪里去了?我当然不是他家丫鬟。”自动忽略了未过门妻子那句。
“他到底是弱成什么样了?天天叫你照顾,端茶递水?我不相信——”战不屈越想越不对劲,西京少年成名,多年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败绩,当时他虽然气坏了,但是下手依然留了分寸,怎么可能一病就二十几天还好不了?
“是……我后来又对他动了手!”冯巧巧有些尴尬的道。
战不屈虎目圆瞪,张了张嘴,不是他看不起眼前的妹子,而是以西京的本事,不应该啊。
哪知冯巧巧又补充道:“那天晚上爹爹打了他一扁担,我以为你是知道的,那一下子不轻,手臂都脱臼了。”
“他……他没躲?”
这次,冯巧巧没回答,倒是一道懒洋洋的男音传了过来。
“岳父大人的教导,我怎么敢躲呢?”
战不屈转过脸去,就看到西京抬着虚浮的脚步,从回廊之中出来,秦云雅扶在一边。
冯巧巧眼睫一动,道:“战大哥,你快坐下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云雅微笑:“原来冯姑娘的食物是为了战爷准备的,怎么又叫我请索叔叔出来呢?”
西京唇角微动,笑的很随性,“雅儿,扶我过去。”
“阮哥哥慢点。”秦云雅面上一红,拖着他的手臂,一紫一红,金童玉女,冯巧巧直觉心中一颤,除了原来的那份自卑,似乎多出了一种意味不明的东西,卡的她喉咙有些难受。
战不屈皱眉:“阮风华,你这是什么样子,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们是未婚夫妻,你也不该这样没羞没臊。”这话,阮风华倒是没什么反应,秦云雅却面色微白。
“你也看到了,我全身乏力,走不了路,总得要人扶着吧?雅儿,扶我过去看看,战兄是吃的什么山珍海味。”
“好。”
两人相互扶持,西京一半身子几乎都是倚靠在了秦云雅身上,战不屈怒气迸发,要不是碍于西京现在病的要死了,只怕早已经出手。
走到桌边,西京看着石桌上的汤和托盘之中的糯米海棠粥,唇角微勾,“战兄好歹也是塞上名门,这么粗糙的食物,又怎么配给战兄弟吃呢?”
不配?
是不配战不屈,还是根本不配他。
冯巧巧只觉胸口如被重锤击打,喘不上起来。
“姓阮的!你——”
“雅儿,看来战兄腹中空空,心情也不是很好,还不把食物提过来给战兄用?”
“这——”秦云雅微愕,但见西京的口气不像开玩笑,示意丫头提了过去。
砰!
战不屈是极其不给面子的,一掌挥过去,将那一篮子食物打翻在地,包括那瓶精心酿制的飞凤酒。
“阮风华,你不要得寸进尺!”战不屈大喝出声。
西京啧了一声,不掩失望,手中折扇一动一动,“战兄弟真是不懂得消受美人恩,秦小姐的手艺可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