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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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
只是左筝自己的想法,不是真的!
一身夜行衣,刚从定南侯世子宅后听完墙角回来的小施看看韦尚宫,大半夜的不在宫里相会,选在落英涧边干什么?韦尚宫不说话,小施便不能多说,只是注意到韦尚宫的手里似乎拿着一本册子。仔细瞧瞧,好象是沈世女从天一阁得回来的那本天书。小施帮世女收拾书房的时候,暗中偷偷瞟过一眼,全是天文怪字,一个码子也认不得。大半夜的,韦尚宫拿上世女的东西出东宫,来这里?
“让太子知道,不好吧?”太子会很生气的!尤其现在坐实,王少夫人对太子说的话只是她自己的猜想唠叨,并不是真的沈世女在外头有了相好,不愿意回来。韦尚宫轻易动沈世女的东西,太子殿下……以前便只是对世女一个人好,其它人只是淡漠而已。如今益发如此了,心狠凌利,尤其是暗中准备彻底收拾掉穆国公府的事。小施是韦尚宫从小调教出来的亲信,知道皇上为了南迁所做的诸多努力。穆国公府一百三十年,本在这一代还能继续佼佼的,可皇上却暗中派人收拾了穆国公的长子,只留下如今这个不成器的次子支撑场面。否则这次穆家逼婚,如何能最后善了?穆家这代有五个儿子……皇上和太子联手整治,穆家完了。
韦菁看着手中的这本天书,遥望雾色笼罩下根本看不到的天一阁,心中感伤甚重。原本是听了左筝昨天的话,打算把这本书还进天一阁的。沈世雅既然不想回来,那么便不能让威后的东西落在不懂不配拥有的人手里。可……竟不是这样的,一切只是左筝的猜测和臆想。也是!沈世雅吃了乾坤丹,她如何能和别人厮守?况且以她那般敏感的身份,哪个男人有胆子要她?当然,一个人清清静静自自在在的飘在外头,也是有可能的。借月那头断了线,难不成借月跟了这个主子,打算掐线自立了?跟着沈世雅,也不算背主。
但……
“好了,你先回吧。”
反正出来都已经出来了,不如干脆过去看看。有多少年没进过天一阁了?四百三十七年?
小施离去后,韦菁动作利落的拉上滑索,荡了过去。晚间雾大,没有侍卫也无人敢过这里来。天一阁的钥匙韦菁一直有一份。推开屋门,一进得里面,韦菁的眼眶就湿了。皇后,阿菁回来看您来了!恭恭敬敬地跪在正殿前叩了九个头后。一阁一阁的看着皇后当时出下的这些题目,答案其实都很简单,韦菁样样都知道。
走到农阁前,韦菁停下了脚步,看看手中的书本。找到对应的阁题……竟然是这道?
《盛华朝史》一共几个字?
答案很简单,四个字。可是……韦菁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心潮翻涌。这个答案因为太简单,所以那时记得皇后好象把答案写成什么阿拉伯数字的‘4’。就算是佼幸蒙对,写不上同款的字也是开不了阁门的。可沈世雅怎么?
忍不住好奇,拿小钥匙打开阁门上的机会,抽出印纸一看,韦菁顿时惊呆了。
62、进退
62、进退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
前殿歌舞升平,隔着很远很远却依然能听到曲乐平奏的声音。而比那更遥远的外面,隐隐冒起的烟花绚烂多姿。只是……岑染只能趁着宫人开关门的时候,偷偷瞄上那么一两眼。她是一个不能出现在明面上的人!
所幸……这世界上除了自由外还有……汤圆。
拨拨碗中的十色汤圆,岑染微笑。叶锦昭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才十九啊。放在岑染熟悉的那个年代,十九岁的男孩正在热血沸腾、不管不顾的最冲动期。幻想着自己是世界第一人,幻想着一切可以因为自己而改变。几乎一百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懂得‘体贴’女朋友的。可……叶锦昭他很细心,也很聪明。就象过年那会子,特意让人做了好多样年糕来一样。他记得沈世雅是在南江长大的,那边不流行吃饺子。而大概也是巧合吧?岑家在南京,岑染也不爱喜欢吃北方的食物。年糕端上桌面来时,沈世雅吃得眉开眼笑。叶锦昭当夜吃了甜头后,越发想办法哄沈世雅开心,好让她对自己再多几分柔情蜜意。于是,便有了今晚的十色汤圆。
咬一口,居然是果馅的!
“皇上刚才传话回来了,让碧姑娘先休息,不必等了。”
饭后洗漱,林尚宫亲自服侍。理由很简单:这位碧心姑娘虽然每夜都和皇上在一起,但却并没有正经圆房。原因林尚宫前些日子也终于知道了:这位碧姑娘其实是中书省越大人的嫡长女,皇上在打东夷的路上巧遇的,因为十分喜欢舍不得分开所以就先用这种办法带进宫里来。待等到外面的事解决后……要是齐家……以皇上宠爱的情况,还有越家的情形来讲,当个皇后也是配得上的。正因为如此,所以皇上才一直忍着没正经动手。天天哄着疼着,不知道有多缠绵。
这位碧姑娘年纪看起来不算小了,可是还没有来天葵,照刚进潜天殿的样子来看,大许是身体不太好。皇上便特意寻了药丸来,每日一粒,果真是有效的。碧姑娘每天的睡时变了很少,皮肤也一天比一天好。落在水里更是,吹弹可破,怪不得皇上喜爱,一刻也离不开。最有趣的便是这位小姐右小臂上的这朵牡丹花儿了。
“您这守宫痧做得可真别致!象朵花儿似的。”寻常守宫痧不过是长臂上滴一个圆点,东江省那边也有点在额头的,可这位越小姐的法子却妙得紧。嫣红妩艳的牡丹花长在雪一样白玉一样润的胳膊上,怎么能不讨人喜欢?
这位林尚宫最近的嘴皮子变了很甜,理由不必谁说,岑染也猜得到。叶锦昭八成把‘越小姐’的身世告诉这位了,不然怎么会用‘您’字?他这是要自己从现在就开始网络自己人吗?岑染好笑,挑挑水面上的浮花才要说什么,就听到屋里一声闷闷的响动,然后屋顶上‘喵呜’一声,是猫儿的痛叫声。大概侍卫们发现夜游在殿顶上,拿弹弓打走了吧?
话说,盛华东京宫里有很多猫。有娘娘们养的贵猫,也有宫女们散养着解闷的。白天藏在角落里不出来,晚上却成了‘夜游’!为此东京宫里甚至有一条不成文的俗例。白天猫儿游串可以不管,哪晚上如果出来晃当,打死不怨。
那只猫儿,大概是没戏了!潜天殿周围的侍卫身手应该都是极好的。
洗漱完后,披上一件寝袍,岑染便钻进被中休憩了。最近觉多得很,是吃药的缘故。脑袋才一沾枕头就晕晕欲睡!睡得很沉,却半路被一双冰手弄醒。睁眼一看……“你回来了?”翻了个身,继续睡去。抱着被子缠缠绵绵的,比猫儿还娇懒。
叶锦昭好笑:“别睡了,赶紧起来。带你去阁顶看焰火!”
潜天殿顶上有一道暗阁,透过侧墙的风口道,可以看到城东的天际。稀稀落落的几柱高火,若在近前看大概很好看吧,可是离得太远了!这样的时候,叶锦昭根本不可能出宫。他不出去,沈世雅就更不能出门了。
如此落寞吗?
“马上就开始了,往过看。”顺手一指东方的天际,不出须刻,天际中突然出现了十数柱冲天而起的绚烂烟火,颜色形态各异不说,花形还特别的大气艳丽。一柱一柱的接连不放,萱萱烂烂的放了足有一刻钟之多。最后一抹烟花是牡丹模样,正红明媚,冲得极高,亮了很久,很久……
“以后,每年都给你放,好不好?”出宫看焰火是再不可能了,可在宫里许多愿望同样是可以实现的。沈世雅变成越霞,过了明路后自然可以君臣同乐。而在私下无人时,亦会有只属于二人的甜蜜时光。
岑染微笑,把头歪在叶锦昭肩上,腻味了好一会儿才是下得阁来。更衣入帐后,紧紧地拥在一起。
“明天开始我又要很忙了。”不上朝的日子麻烦事其实更多,当皇帝居然这般不易!
岑染笑着没说话,忙与不忙,她的日子都一样。
叶锦昭低头看看半睡在肘弯里的女孩,最近她的身体养得颇不错,可是精神好象减了不少。“世雅,你不愿意这样,是不是?”呆在宫里,困得死死无二。
“世上有几个人可以按自己的想法过活?即使不是现在这种情形,日子其实大同小异。”嫁给叶锦天和叶锦昭,其实……堂兄弟就是堂兄弟,日子都一样。
沈世雅话中的深义让叶锦昭听得有些不舒服,支起身来按住她的肩膀:“真的一样吗?”
谁说男人不较真?
岑染反手缓缓打了一个哈欠,眼神有些迷醉,夜下看美男,还是半裸的美男,实在是影响社会安定团结:“说一样也一样,说不一样也不一样。”边说边看叶锦昭的表情,似乎这位仁兄对这种解释并不满意。“说一样,你明白。坐上龙座不由自己,坐上凤位也一样。枯燥无聊惊险刺激的生活千篇一律,世人都是那么过来的,沈世雅照样得走。更何况你或者他,都会对我很好。”
关于这一点,叶锦昭纵使不甘也得承认,叶锦天可以想出那种办法来,实是对沈世雅情意深重。
自己不过东施效颦罢了。
理智虽这样想,可滋味到底不怎么样。岑染看之越发微笑:“至于不一样的地方,也很不一样。和他在一起……是算减法。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哥哥,哪怕同一个人如果换成夫婿,也只会在天长日久中一天天的减下去。可是和你不一样,我没有要求过你什么?你爱给,沈世雅欣然接爱,你不爱给,我也甘之平淡。”一个加法一个减法,注定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这就是你没有和他走的理由?”不想坏掉那么好的兄妹情谊?
沈世雅闭目长长叹气:“真的、没有比他更好的哥哥了。”可偏偏哥哥不再是哥哥了。他要当你的夫婿!头痛啊。
看她一副颇不甘其扰的模样,叶锦昭总算是笑出来了。他不在意沈世雅有多喜欢哥哥,哪怕‘哥哥’是他的对手。叶锦昭在意的只是:“为什么对我没要求?哪怕我哪一天做不到了,你也不在意吗?”刚才她话里的意思好象是如此的。执起世雅的右腕,食指轻抚上面的花样。景帝把宗嗣承继的要紧物件都带走了,乾坤丹亦在其中。没有那个……“你怕不怕我哪一天喜欢别的女子,或者贪图新鲜?”叶锦昭出身贵胄,这些事看得多了。其实许多贵胄男子纳妾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子,只是新鲜取乐而已,不曾重视也不在乎,哪怕新鲜劲过去后被妻子处死贱卖,也不会感觉如何!真惹恼了也不要紧,买个新的送过来,过几天便忘了。妾是玩乐之物,只要不伤及妻子的颜面,便算是‘好’夫君了。
可这样的想法,在沈世雅心里大概很不屑一顾吧。她想要的是完整的最好的,一如待叶锦天的兄妹之情。纵使心里明白,有乾坤丹做最后的退路,有沈世宗与她的情义,叶锦天肯定会一辈子待她好。纵使有妾妃,没有子嗣也全是枉然。可便这样,她依然迷惘想离开。换做自己嗯?
叶锦昭想知道答案。
岑染抬眼看他,知道他终是不耐如此‘不明不白’下去了,他要‘答案’。
“不喜欢肯定是真的,可是‘怕’却也不必。等到真的有那一天,我只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叶锦昭的手紧了。
“放我离开!不是最好的我不要,分给别人的我也不稀罕。如果你可以保全我的尊严,那么纵使离开、我也会感谢你,不会怨恨终生。”
“那孩子嗯?若你有了我的孩子嗯?”叶锦昭声音发抖有些急切。
岑染微微凄笑,食指点上叶锦昭的唇角:“所以我宁愿为妃,不愿为后。我一个人的路,不敢要求无辜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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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鼠暗道很是狭小,行在里面只能一步步慢慢的爬行。
潜天殿距云香坊何其远?
待韦菁爬出暗口再见天日时,东方已见曙白。
这是间普通的小小院落,正房侧屋一个耳房而已。主家是云香坊的承墨师傅,百年传承一直是他家为主。如何才能制出真正的香云烟金沁墨锭?不是没有人偷过师,却始终不见真章。郝家世传为云香坊工作,目的便是不动声色的保住这处院落。
韦菁是从耳屋里爬出来的,天色已亮,灶台已经起火。郝家新娶的小媳妇正在摘菜,见韦姑姑从灰台下面钻出来?有些吃惊,可秉承‘家训’一句不发,只是赶紧打水给韦姑姑梳洗换装。按说要用完饭再回去休息的,可此时此刻韦菁什么也顾不上,只觉得心里烫烫酸酸麻麻痛痛的不知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