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尚宫站在他那边了!”第二天天后大亮后,秦瀚意识到情况不对,就去见了沈世雅。把昨夜的情况一说,沈世雅很叹气的认定韦尚宫重新站到了叶锦天的身边。不然怎么解释西凉城中大街小巷尽无异人,却凭空放出带迷香的烟花若干嗯?事后连个人影也查不到,分明是躲在了密道之中。
“凉州城到底有多少密道?”秦瀚想到高昌冷汗涟涟,得亏叶锦天没有炸药,否则凉州城一夜之间就会炸得声息全无。
岑染叹气摇头:“不知道。我走过的暗道都是韦尚宫带我行过的。”
“知道一个入口也行!”秦瀚就不信在凉州地面上,也玩不过这个叶锦天。
岑染好笑的看看秦瀚:“你觉得来得及吗?”叶锦天既然准备好了带着迷药的烟花,就肯定也准备了带着毒药的烟花。你的人是可以进入暗道,可是你这头进暗道,那头叶锦天的毒烟花就会放出来。到时候凉州城……
秦瀚气得暴怒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压下满腔的怒火,看着叶沉:“尊使来西凉,有何贵干?”
西凉朝臣心中叹气,瀚王这是明知故问,叶锦天派沉香公子来西凉,还能干什么?
沉香倒也不恼,平平静静的又躬身施下一礼:“我朝太子妃听闻友居西凉,得瀚王庇佑关怀。如今朝中大局已定,皇上龙体渐微,太子派臣出使,还请太子妃回宫。”
“太子妃?太子妃是谁?不是姓廉吗?廉欧家的嫡女太子妃不是已经身故了吗?沉香,你确定来对地方了?”秦沆嘻皮笑脸的拐问,引得龙威厅内一阵哄笑。虽然那个姓廉的太子妃当天晚上连房都没有圆,就让太子斩断右臂扔出东宫了。可是堂是拜了的!既拜堂成亲,有了廉姓太子妃,那么沈世雅还能算是太子妃吗?
沉香面上闪过一丝微红,很干脆的退步:“那沉香来找太子养妹,淳国公世女沈世雅。还请瀚王通融。”
这个身份总没办法置疑了吧?
秦沆冷笑,看了一眼三哥后,淡道:“沈小姐在我西凉做客做得很欢喜,一早言明,不见盛华来使。”
“这样啊!看来今天晚上凉州城又可以看到烟火了!上次和这次的香味,听说会很不一样。”沉香公子继续温柔解说,可龙威厅上的文武朝臣却已然全部变了脸色。秦瀚冷然:“沈小姐也在凉州。”有本事你就说出不在乎沈世雅生死的话来?
沉香摇头叹气:“瀚王似乎理解错了,沉香并无毒杀凉州君民的意思。只是迷香可以让人睡一夜,却也可以让人睡七日。”七天不吃不喝,不死做什么?
这样的威胁?秦家军武将个个义愤填膺,捏刀抚剑。沉香却半点不惧,依旧云淡风轻的看向主位:“瀚王,我主不过是托沉香送来一封书信而已。瀚王若连此项也不允,未免太过不同人情。就算夫妻绝义,至少还是兄妹亲人。瀚王如今已经是一域之主,怎可断人天伦手足之情?”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无口信皮,当着众人抖开信笺,雪白的纸页上只有六个字:“资本论!黛安娜!”
—————————
“那六个字什么意思?”
秦瀚当然没有让沉香去见沈世雅,可是厅里发生的事大概也瞒不过她,所以很痛快的在打发沉香到朝宾馆安置后,把沈世雅传到了制锦堂。那六个字的信笺递过去,沈世雅的脸色瞬时变了。可见其中果真是有蹊跷的,可到底是什么蹊跷?秦瀚觉得心慌,好象这六个字会把沈世雅的魂勾走一样,紧紧地盯着她看。只见沈世雅先是惊呆,然后兀自好笑,而然后慢步踱回椅中,拖腮细细的想起来了。
是故意的吗?
故意不和自己说如何处理甜湘公主,然后逼自己负气离开。然后借着这个由头,一拨一拨的清算朝中的势力,然后真正的掌控大局。让那些朝臣再不敢不顺他的心态?
可以这样理解,理解得也很浪漫多情。
可是如何解释?如何解释那时他喂自己吃那东西,以期图怀孕的事情嗯?
如果不是想把自己留在庆阳,何必用那样的招术?难道他不知道皇子落生在盛华是有一套严格的手序吗?产在外室,无人作证。再加上自己和叶锦昭的关系,如今半服半从的落居凉国公府的情况,如何才能证明这个孩子的出身?
他不是那么没计划的人?
比较折中的想法就是:当然他确实是想既留下自己,也纳下甜湘公主的。或者是想两者皆有,或者是偶尔应付甜湘一半次即可,亦或者顺水推舟看情势而为。但不管是哪一条,都没有想彻彻底底阻拒甜湘的心思。如果不是自己帮叶锦昭制了那样可怕的东西,他还不会……是啊,仔细回想就会发现他诛杀三妃也好,收拾选女也好,都是在手雷问世,北蒙被平后发生的故事。华昭朝如今日渐平稳,西凉也已经称国,盛华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所以想起岑染的‘重要性’来了!是吗?
叶锦天,你可真是越来越象一个君王了!
“没什么,两句顽话而已。瀚王不必放在心上。”脸色逐渐云淡风轻,秦瀚的心里总算是安稳下来了。微笑的看着信笺,语气不觉变了柔和:“那如何回复沉香?”
“就告诉他,说西凉的葡萄很好吃,风情美人很多,我在这儿过的很快活,没有回去的打算。”说完又顿了顿:“再让他转告韦尚宫,她主子不想做的事,并不代表别人不想做。让她以后不用来见我了。”威后待威帝大概已经情根深种,所以才一直没有舍得真正离开吧?否则……岑染不相信,一个所学范畴涉猎如此广泛精深的女子,会逃不出东京宫。那里有密道不是她亲自画图督建的吗?想逃走,太容易了。之所以不走,大许还是放不平心气,舍不下旧时情爱。可……呆在东京宫的下场是什么?制出一后二夫人四妃的嫡庶差别,给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生下独子,然后英年早逝吗?
三十八岁,太可惜了!
天下的男人再好,也断没有比自己的生命更珍贵的。
—————————
沈世雅拒绝的话语很明白,当着西凉诸臣的面,秦沆很平静的转叙。有些意外的,沉香并没有怀疑回答的真实性,也没有提出要见沈世雅的要求,只是黯然看看,打着官腔告辞走了。
如此顺利……
“你能猜出叶锦天在玩什么把戏来吗?”
整个盛华,除了沉香大概就数沈世雅知晓叶锦天的心思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几年的‘亲人’……
秦沆低头看茶碗,三哥近来和沈世雅说话的腔调阴阳怪气的,酸甜苦辣盐样样都有。
岑染这些天一直在仔细想,叶锦天到底想干什么?表面的理由很好猜,大概是用沈世雅的‘威迹’逼迫朝臣同意帝后一人这样的特例!?很现实的想法,毕竟有手雷大炮那样的威慑性武器,华昭和西凉一旦联手,盛华危矣。那些朝臣……不同意才怪?可是布局六年,就算是制出手雷后的事,也是五年了。五年设计这么个东西?岑染觉得叶锦天不可能布一个这么简单的局。
“早在东京的时候,他就不是沈世宗了。”
沈世雅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可是语气怅然,神情……说是缠绵也是缠绵,说是嘲笑也是嘲笑。
“王权确实是个毁人的东西。”当初沈世宗的风范,秦瀚也是见识过一二的。多好的温文如玉佳公子?如今却变成了化凝在天际彩云之后的一团利箭,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更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这六年来……秦瀚不想提醒沈世雅,叶锦天是在拿那些朝臣练手,练他隐忍多年终于有所心得,可以有机会展现的御下之术。而景帝终于认同了这个儿子已经足够统御盛华的帝术和能力。虽然顶着还是太子的名份,可盛华已经是叶锦天的了。他不再是妾妃所生藏匿民间的庶太子,而是盛华真正的嫡系传主。
这样的叶锦天……秦瀚眼神幽深的看向沈世雅:“如果沉香下次来的时候,说朝野上下已经全部同意你可以独占君宠,你会如何?”当初这两个人分开,不就是因为这么件破事吗?
秦沆紧张的看向沈世雅,沈世雅却自挑眉信然一笑,原本清淡的面目突然眉眼生韵,斜斜的眉峰挑起,散出了一眼春色:“如果当时是您,会如何?”
秦瀚心头异跳,掩饰不住的释出一脸笑意:“我的女人,关卿何事?”
———————————
“太子殿下的脾气确实是温和了些。”若有瀚王这般气魄,沈世雅何必出走?
借月的按摩术是越来越好了,岑染趴在榻上舒服得直眯眼。象只懒猫儿一样!借月笑得眉眼生韵,继续按着穴位揉捏,铜鼎的香炉里淡淡的飘着白檀:“那天的香,是韦尚宫秘制的十里香。看来,韦尚宫确实是靠在太子殿下那边了。”
平静说完,却不见沈世雅有任何动静。借月有些担心:“主子不忧心吗?这次是迷香,瀚王就有些吃不住压力。下次如果换了其它……瀚王终究是王,凉州君臣平民皆是直属。他就算是再贪恋主子,也不得不把您送出去。”太子殿下这招,真的很狠。秦瀚借主子所制的地雷威慑高昌贵族,逼迫他们顺从听话。那太子殿下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凉州城下若干秘道……秦家人已经不知道,可韦尚宫知道,太子殿下如今也已经知道了。经过上次的事……谁知道这看似秦家的天下,地下到底藏着多少叶氏的忠属?一旦撕破脸,下场……
“您怕是不得不回去了。”
照目前的情形看来,瀚王吃不住太子殿下的这招。
说完,沈世雅还不说话,借月有些泛急,在腰后侧挠了几下,岑染吃禁不住笑了出来,翻身倒在榻上,借月扯过一条薄被来盖住一身的起伏。褚青色的被面是借月的家当,自从再次搬回八院后,借月就一直睡在沈世雅的外屋,以备万一。
虽说不是头一次了,可是看沈世雅这么不在乎用自己‘贴身’用过的东西,借月的心里还是不禁潮动。手指划过如玉般冰冷的缎面,幽幽叹了一口气:“主子,您真的不介意吗?”
介意?
岑染楞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看借月越来越神异的脸色……咳咳,还是明白过来了。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嗯?难不成告诉借月,在一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地方,同性恋是同法的普遍存在?绝色艺会更为人病恋的推崇?甚至还索求签名留念?不是什么好理由嗯?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介意?”
显然,借月没有直接明白沈世雅的意思,只是看她抚摸被褥的样子,以为沈世雅的意思是这阵子他并没有……“那、以前嗯?”
以前?
岑染想起那次半夜找借月喝酒,榻上的味道……彻底笑了。坐起身来,看着榻边这个美得很祸水的少年啊!好象一直忘了问:“借月,你几岁了?”
“我和您同年!”
才二十五岁啊!真嫩,怪不得皮肤这么好捏。
岑染不无失落的问:“借月,你不觉得我这人很没太子妃的品行吗?任性自私、又不顾忌体统。和伪昭帝有来有往,没名没份的呆在凉国公府,如今又和你这个小倌共处一室。若在民间,大概是十恶不赦的淫妇了。”
“怎么能那么想?您出来又不是您自己乐意的?帮助昭帝,既是看重黎民亦是还昔日恩情;至于在凉国公这里……难不成,太子殿下不要您,您就不能为自己打算一二了吗?至于借月……借月不是正常的男人。”就算真的很喜欢这个主子,可是却没有半点的男女敦睦之觉。只象朋友一般亲密,又象主仆一般恭顺。可是这些话,说给外人,有几人会信?尤其那些心思龌龊的,更是巴不得拿此大作挞伐吧?好象把别人恶心弄黑了,自己就能清高起来一般。
借月撇嘴冷嘲,可想到一半迎上沈世雅含笑傲然的模样……却是突然明白过来了。
岑染真不想当圣母,虽然穿越之后一直很王八,可是:“我只是有些认真!借月,我走到这个地步,并不是我想要这些。就象你沦落倌馆,也并不是你想当个小倌。世间情势多方纷扰,一步步把我们走到这个地步。看似风光,其实中间酸楚困扰,只有自己知道。其实只要退一步,可以过很轻松的日子。凭你的姿色,自然有大把的贵主愿意包养你。锦衣玉食使奴唤婢,全是轻松;而我……无人可以撼动的国母之位,只要不是倒八辈子血霉不能生,那么嫡太子嫡公主自然可以一个接一个的生。就算有几个妾妃又如何?凭沈世雅的裙带,我想整死哪个就整死哪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