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冷玥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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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冷玥华歌-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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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羯罗一族实际上是仙鹤脱胎化人,人界虽少,但也并不特别罕见。只是这片长翎的形状,还有法力波动,诡异地熟悉。

  鬼使神差,我从乾坤袋中掏出自幼随身的弓箭,自从那一战胜过白郁之后,这把弓箭一直被我随身携带着。

  紧紧握住弓,我翻过弓背,连试了几次,手竟然因为颤抖而难以揭开扣盖,心中翻涌而起的那个想法实在太惊悚,太恐怖,让我无论怎样安慰自己,都无法安静下来。

  答案很简单,只要用这张弓箭试一试,马上就能真相大白。长吸一口气,我用力将扣盖揭开,那里有一片清晰的羽毛痕迹。从我得到这把弓的那一刻,这里就是空着的,只留下这个深深的痕迹。

  将长翎拿起入入,严丝合缝

  我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失去了,坐倒在椅子上,头脑混乱地几乎无法思考。

  这怎么可能?

  记得用弓箭取胜之后,我曾经向温衡索要一片翎羽,想嵌入其中,让这张弓恢复原貌,温衡却告诉我,就如同世上不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这世上也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羽毛,羯罗一族制作的弓箭,一张弓只能配一枚羽毛,就像一把锁只配着一把钥匙,严丝合缝,无法修改。所以他能重新给我做一张弓,附带着完美的长翎,却无法将另一片羽毛重新嵌入这残缺的弓中。

  几个月之后,他将一把崭新的弓箭送了过来,不过习惯使然,我不是一直携带着这张弓,作为童年的一份宝贵记忆。

  我也曾问过那枚长翎的下落,温衡只模糊地回答不知道,但从他落寞的表情我猜得出,应该是被这张弓原本的主人带走了,也就是那个曾经居住在丹去地宫深处的来历诡异的孩子。

  他是谢远殊!

  一个今年只有二十岁的谢家旁系子弟,曾经在百余年前,居住在魔界的丹云地宫里?

  他究竟是谁?

  地宫中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在了解魔界某段隐秘的历史之后,我已经能隐隐猜到,他应该就是曾经被母皇挟持的上代玄王和谢青菱之子。后来又被谢青菱潜入盗走,在逆龙叛乱中生死不知。

  他就是谢远殊?逆龙和谢青菱的儿子。所以他是道魔混血,是谢家旁系……

  可是时间不对,谢远殊的骨骼年龄确实只有二十年没错,是冰封!

  我猛地记起,上次谈话时他曾经提起,小时候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冰封,如同那只鲲隼雏鸟,停止了生长,所以才会对雏鸟的遭遇感同身受。

  可是他怎么活下来的?甚至来到了天源宗。

  我的内心一片混乱,震惊、恐惧、失落、伤痛……种种极端的感情从四面涌入,复杂的线索纠结成一团。

  童年的他被囚禁在丹云地宫,那时温衡正是丹云地宫统领,负责看守他。以温衡的性格,想必待他很好,甚至专门为他制了这张弓箭解闷。而他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带着这片翎羽,可见两人感情之深。

  所以在看到我拿出这张弓的那一刻,他就已知道我的身份……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弓箭,只觉得格外讽刺。相隔了十几年之后,分隔两界的长翎和弓箭再次契合到一起,环环相扣,严丝合缝,如同这一路走来的无数因果循环。

  原来,从我误入地宫深处,拿起这张弓的那一刻起,命运就朝着这个诡异离奇的方向开始了。

  他和魔界之间,他和我之间,相隔的,不仅仅是道魔之分,两界之隔。对我来说,他是叛逆之子,对他来说,我是仇人之女,杀父杀母之仇,他对魔界应该充满了恨意才对。

  我猛地站起身来,他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当初透漏给我的路线情报,甚至这次进攻钟彤山的消息……顾不得引起天源宗注意,我立刻取出潜龙镜呼唤布设埋伏的众人。

  “天晰尊者,天源宗的人有行动了吗?”

  “回禀殿下,一直没有动作,似乎还在试探……”

  谢远殊曾亲口说过,灵火一日不灭,人界生灵涂炭。天源宗的战略应是速战速决才对,如今却一直试探游走,不肯露面。我心脏突突直跳,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现出来,难道他真的敢这样铤而走险?

  以谢远殊的智谋和胆量,还有他对魔界的恨意,只怕真的……

  用潜龙镜吩咐魔界众人立刻回头截断极地冰原的通道。我当机立断地取出须弥芥子珠,长吸一口气,手中用力,一团水雾蓦然爆开,模糊了四面的景物。

  展翼阁外传来隐约的呼喊声,“是这个方向吗?”

  “就是这边,刚才好像传出魔气波动……”

  这便是我在天源过最后听到的声音,下一瞬间,我已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

第四十三章 尘埃落定

  记忆中的分光殿有着白玉雕琢的四壁,浅碧色的玉窗,窗框上雕着成串的玉萝花,透过窗子看外面的风景,总是蒙着一层浅浅的碧色,恍如春光。

  可是那曾经,此时此刻睁开眼睛,入目却只是一片残破,让人难以置信的残破,除了脚下坚实的地板,失去了所有原本该拥有的辉光和奢美,甚至就连脚下精雕细琢的白玉阶石也变成了残破漆黑的碎石堆。

  放眼望去,视线几乎毫无遮蔽,层层叠嶂的亭台楼阁,枝繁叶茂的树木花枝,统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遍地焦黑废土,断壁残垣。

  这里是……皇城?

  我难以置信,惶然四顾,难道是母皇将我原本设置的转移点从分光殿移到了城外?可四面留下的残破玉石痕迹,却在提醒着我,这里是曾经一座怎样华美的宫殿。

  后退一步,被身后的瓦砾绊倒,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身后半堵残破的墙壁应声而倒。乱石中,一团漆黑的东西隐隐现出,那是一具枯骨,已经被烧至残破不堪。而更远处,还有更多这样的尸骸,爆着残破的火星,弥漫着焚烧过后的刺鼻气味。

  眼珠刺痛难耐,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无法承受地窒息感堵在胸口,有什么东西叫嚣着,翻涌着,要从那里碎裂冲出。

  这就是物华天宝,富饶美丽的魔界皇城?整个魔界平原上最璀璨的明珠,世所无双的国度中心?那曾经富丽繁华的宫殿楼阁,喧嚣密集的店铺街坊,摩肩接踵的道路桥梁,统统像是一张最浅薄的画,被人信手一抹,就只余一片焦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任何人,任何力量,能够击破戒备森严的皇城,将它毁到如今这个地步。

  皇城日常也有结界防护,不逊于四象须臾幻阵,除非……

  “谁在那里?!”

  一声严厉的吃喝传来,转头望去,是一队巡逻的士兵,正匆匆往这边飞来,神情皆是戒备。飞得近了,我蓦然睁大了眼睛。

  这些士兵的胳膊上,赫然系着白色的绢布。

  整个脑子轰然鸣响,霎时间天崩地裂。

  未等那些士兵落地,我猛扑上去,攥住当先一人衣领,嘶喊出声:“发生什么事情?母皇呢?”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和恐惧。

  未及反应便被我一击得手,众人大惊,围拢上来,纷纷兵刃出鞘。

  为首者打量着我,满是惊疑不定。

  我蓦然醒悟,自己还是白露易容后的容貌,立刻念动法诀,恢复本貌,我迫不及待地松开手中人,又一把抓住为首者:“快告诉我,皇城究竟如何了,母皇现在安好?”

  “是……公主。”为首者这才反应过来,眼睛睁得老大,顿顿卡卡地道。
  “是我!快回答我!”

  众人醒悟过来,匆匆行礼,一边七嘴八舌地回禀道:“日前皇城受到袭击,已经……”

  “先告诉我母皇呢?”我颤抖着打断道,不敢去看他们胳膊上那抹刺眼的白色。

  “陛下已击退来犯之敌,目前移驾至丹云地宫,正在休养。”

  “休养……”喃喃着这几个字,我半天才反应过来,终于松了口气,我身体晃了晃,松开士兵的衣领,后退一步。

  那一刹那,眼泪险些掉出来,那是我是想一想都无法承受的悲恸。

  所幸,这最可怕的没有发生。

  扶着断壁喘息着,我才提起精神问道:“那你们手臂上是什么?”

  “是……是我们旅长。”几个人黯然回禀道。

  他们旅长?我一打量,这才发现,他们都是羯罗一族的人。

  我难以置信地问道:“温衡将军他?”

  “日前敌人闯入丹云地宫,将军他护驾身死了。”几人低声道。

  温衡死了!那个温润和雅的男子,曾经握着我的手教导我弓箭和剑法的人,竟然就这么再也见不到了。卒不及防的感伤,内心霎时失落了一个角, 而转头看看这遍地骨枯,满目狼藉。我所失去的,母皇所失去的,甚至整个魔界所失去的,又何止是一个温衡。

  悲伤太多,伤痛太多,已经多麻木。

  我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究竟是谁?”

  “是天源宗的人,就是昨天,也不知他们是如何能穿越极地冰原的,竟然一路杀到了皇城边上,”为首之人口齿灵便,一边护送着我往丹云地宫飞去,一边将变故一一道来。

  就在昨天!原来只晚了一天,只差了一步而已。我唇角颤抖,终究什么也说不出。

  “他们带着一种威力庞大的神器,冲撞护城结界,竟然在不一到一刻的时间里硬生生撞破结界,杀入宫内,之后战况激烈,所幸来犯之人尽数被歼灭。”
 
  尽数被歼灭?我愣住了,“来犯之人,全部死了。”
 
  “是啊,据说陛下甚至亲自出手,才将那些人尽数诛灭,可那些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最后竟然使出玉石俱焚的手段……”

  后面的声音我忽然听不到了。

  他死了!

  迎面的太阳光耀地人眼花,带着炽热的刺痛感。

  就这么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如此简单明了。我曾经的憧憬的未来,道魔并存的理念,还有那曾经萌生的隐秘的心情,所有的一切尚未开始,就戛然而止。

  丹云地宫的轮廓出现的远方,我闭上眼睛,放慢了呼吸,将在胸口翻涌沸腾的感情一点一滴压下去,将它们统统压进一个光照不进的阴暗角落,等待它们在混沌中慢慢腐烂、彻底消失。

  地宫上升起一道绚丽的赤红色,一队人护着朱鸾迎出,领队的是久违的墨澈心。素来沉静的脸上也带着罕见的凝重。“公主,您回来了。”

  谁都没有心情寒暄,跟着墨澈心匆匆步入地宫深处,“母皇呢?怎么样了?”我急着问道。

 “陛下受了伤,如今正在地宫深处闭关疗伤,甚是凶险。”

  “伤势这么重?”我脚步一顿。刚才巡逻士兵明明只说功力受损,并未受伤啊。

  “昨天正逢陛下修炼功法至关键时期,不能分心。而天源宗之人出其不意,又以威力庞大的神器为引,众人抵挡不过,本来臣想护着陛下先行撤离,再返回收拾,可陛下却不肯后退。”墨澈心缓缓道。

  我黯然,母皇素来心高气傲,被我杀到家门口,纵然是意外,也是千万年未曾有过的奇耻大辱,怎肯未战先退。

  “更何况,此番来犯,他们所带的神器正是盘古神玺,若能一举擒拿,正可解魔界这数百年来的隐患。墨澈心眼底隐有苦涩,“因此陛下不顾功力损耗,亲自出手。本来已经成功压制住众人,将他们或擒或杀,可没料到,他们竟能狠下心,选择玉石俱焚。”

  进了密室,墨澈心一挥手,房门关闭,他神色肃然,“公主,五天前白郁还传来消息,说天源宗的人已如计划中一样,带着神玺赶至钟彤山脉,为何又会出现在此地?”

  我神情一黯,将其中因果关键道出,“此番折损,就是因我轻信中计,才会铸成大错。”

  “果然是他。难怪能如此熟悉宫中地形,出其不意,竟能利用地火偷袭陛下。”墨澈心语调含着一种阴冷,如万年不化的冰霜,“想不到陛下当年一念之仁,留下心腹大患。”

  “什么?”我神色微变。

  “最后玉石俱焚的那一击,陛下拼着消耗功力,众臣合力,已将爆炸硬 生生压制了下来,所以只炸毁了皇宫一角而已,并未造成多大危害。”墨澈心冷然道,“当时那帮天源宗之人都被炸成齏粉,陛下伤势也甚重,未免再有其他余孽埋伏攻击,我们先护着陛下退到丹云地宫休养,打算回头再搜寻神玺。不料,刚入地宫,宫中地火却意外涌动爆发,陛下不顾内伤耗损,前去压制,而那谢远殊竟然埋伏在土为之中,趁隙偷袭,陛下才会身负重任。若不是温衡将军率众及时赶至……。饶是如此,也同时被他以神玺之力引爆了地火,冲击皇城地脉,导致整个皇城被地火吞噬。”

  我心乱如麻,其中竟然还有这样曲折的过程,他从小就生长在丹云地宫,对地宫内的密道地形自然了解。可潜入地宫内中,只是为了狙杀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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