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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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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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先生,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出事了,出大事了!”
    眼见黄芩惊慌失措,急冲冲奔出来,君浣溪有丝怔忡,愣愣站起。
    “怎么了?”
    不是在接见廷尉吗,吴寿在一旁侍候着,黄芩又在隔壁,能出什么事情?
    黄芩奔到她跟前,面色发白,上气不接下气:“廷尉大人在陛下面前参了卫大哥一本,说他私心作祟,包庇疑犯,处处设置障碍,扰乱审案程序……”
    “临风?”
    君浣溪听得一头雾水,奇道:“他包庇谁了?”
    黄芩看她一眼,咬牙道:“是羽衣!吕贵人!已经调查清楚,证据确凿,这一次,是她给陛下的膳食中下毒!”
    君浣溪脑中轰然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几欲坐倒。
    “怎么会……怎么会是她……怎么可能……”
    “是真的,廷尉向陛下呈上奏疏,我正好回去拿药箱,在屏风背后听得清清楚楚,廷尉说三年前陛下中毒,她当时是陛下身边的女史,嫌疑也是极大的……”
    “羽衣……”
    君浣溪喃喃念着,一时间心乱如麻,脑子里一片浑浊:“临风又怎么会包庇她,他们都不认识,临风素来是事不关己,便无动于衷……这回陛下性命垂危,就连我去求他,他都不想去救,事后也是撒手不管……”
    安定候卫临风,典型的外冷内热,对于他所重视之人,那是不辨是非不顾一切地维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先生,你怎么了?”
    君浣溪摆了摆手,挥开他过来搀扶的手臂,蹙眉低语:“我没事,你让我想想,我得想想……”
    不对,这段时间以来,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是非常不对劲。
    孟氏父子,卫临风,宇文明翔,羽衣……
    他们在毒害天子一事当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思绪如潮,汹涌翻滚,仿佛一抹亮光隐耀其中,犹疑难定。
    喘一口气,颤颤问道:“陛下……他怎么说?”
    黄芩答道:“廷尉恳求陛下将卫大哥罢职收监,容后受审;并将吕贵人凌迟处死,株连九族……陛下什么都没说,脸色苍白,只是沉默,现在,还在殿中。”
    君浣溪握紧拳,胸中酸涩苦痛,一并涌出。
    被手足之情抛弃,被所亲之人暗害,经受这双重心理打击,现在的他,是不是万分失望,极度寒惧?
    而自己,身为随驾御医,能够为他治疗病症,去除恶疾,却没有资格予以温情抚慰,哪怕是一个柔情的眼神,一个挚诚的微笑,都是不能……
    “先生,你说陛下会不会严惩卫大哥,治他的罪?”
    “不会,临风救驾有功,就算在办案中一时偏差,也是功过相抵,再说——”
    君浣溪轻叹一声,又道:“陛下的性情,从来都是宁可伤己,不愿伤人,他不会对临风怎样的……”
    “君大夫……”
    背后一声轻唤,转过身去,却见吴寿面色沉沉,那廷尉大人亦是神色肃然,匆匆而去。
    君浣溪心头一跳,赶紧问道:“吴常侍,我已经听说了,陛下……他怎样?”
    吴寿摇头道:“陛下答应廷尉,将吕贵人先下到诏狱,而卫候爷,陛下未作处置。”
    君浣溪怔了下,疾步就朝殿内走去,刚走出两步,就被人一把扯住衣袖。
    “陛下将殿中人等尽数赶了出来,说是想自己静一静,不见任何人!”
    任何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了……
    君浣溪苦笑,挣脱开去:“我不进去,我就站在门口看看。”
    轻轻走到大殿之外,静静站着,悄然细看,里间灯火通明,那道清瘦的身影却是笼在一片帷幔阴影中,端然正坐,一动不动。
    他坐,她站,就这么远远相隔,凝然而视,却能够感受他发自内心深处的那一份凄凉。
    眼前的男子,表面沉稳冷静,骨子里却是十分重情,只不过,他是将一切都藏在心底,旁人只看到他外在的坚强气势,如何能体会他内里的悲愤与哀伤?!
    眼里酸涩难言,站立许久,终是旋身回走,大步而去。
    “君大夫!”
    “先生!”
    吴寿和黄芩在背后叫道:“你去哪里?”
    “诏狱。”
    心里有太多疑问,胸腔里更是憋足了一口怒气,不问个清楚明白,怎能罢休?!
    羽衣,当初亲自挑选教授,几多宠溺怜惜,可不是为了让她此时羽翼丰满,深深伤害自己心爱之人!
    被张义领进狱中,就着阴暗的光线,只见羽衣身着囚衣,长发披肩,抱着膝坐在散乱的草堆上,脸上伤疤狰狞,泪痕未干。
    “吕氏,君大夫来看你!”
    听得头顶上骤然一声低唤,羽衣惊诧抬眼,在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倏地跳了起来,原本失神的眼中光彩凝聚,唇角扯出一个欣喜的笑容。
    “君……君大夫……你来看我?”
    君浣溪朝张义点了点头,慢慢走过去,隔着牢栅,与她默然对视。
    羽衣怔怔看着那一脸黯淡的青年男子,手掌小心翼翼伸出栅栏,刚要触及,后者却是骤然后退,目光如雪清冷。
    “君大夫!”
    羽衣颓然叫着,手掌缓缓收回,紧紧抓住栅栏,低泣道:“你真那么讨厌我吗?嫌我失了清白,毁了容貌,还嫁作他妇,不得自由身……”
    那嘤嘤哭声入耳,却是彻底激起君浣溪心底愤怒,森然道:“你……为何要害陛下?”
    “我……我……”
    “我当年教你医术,原是为了救死扶伤,没想到你却用来害人……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我……”羽衣身子轻颤,面容凄然,掩面痛哭起来,“陛下……那是你们的陛下,可不是我的……君大夫,你都不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我从来不敢妄想奢求什么,就想留在你身边,安安静静做一个小丫头,给你磨墨,给你沏茶,听你称赞我能干,看着你对我笑得那么温和好看……可是……”
    她话声一冷,神情霎时决绝,哽声道:“都是他!是他!一心保护那个公主,而不予援手,将我扔在乱军之中,顷刻之间,我什么都没了,都没了……就因为我是个身份低贱的奴婢,就可以把我心底那点小小的希望都全部打碎吗?我恨,我好恨哪!我发誓我要报仇,要报仇!”
    君浣溪攥紧了拳,心底寒气来袭,浑身发抖:“陛下的为人,从来都是只做不说,遭人误解……你可知道,他还在宫里的时候,就受了伤,内力大损,当时情况危急,却容不得他过多犹豫,马车即将坠崖,一车三命,他纵然有心救你,也是无力回天……你可知,事后他是多么沉痛悲切,懊悔自责!”
    羽衣仿佛没听清她的话,泪流满面,自顾自诉说:“楚略……他毁了我的一生,却平步青云,当上皇帝,这口气,我怎么忍得下去?!尤其当我知道他竟然将你罢官流放,不知所踪,那个时候,我便对自己说,我也要毁了他,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痛苦……他也许是因为良心不安,竟将我一路提升,做了女史,还封了贵人,我便知道,机会来了……”
    君浣溪声音发颤:“于是你就……对他下毒?”
    羽衣点头,幽幽道:“不错,我原本是想在他召寝之时,趁他不备……没想到,他居然不碰我……实在无法,我只好下毒,好在他对我很是信赖,从不怀疑……”
    “子樱公主的疯癫之症,也是你一手造成?”
    羽衣含泪轻笑:“不错,她被我找回宫的时候,就有些痴痴呆呆的,我寻个夜晚,在她面前一亮相,只喊了几句偿命的话,她就吓疯掉了,哈哈哈……她在马车上的时候,原本是可以拉住我的,但是她却眼睁睁看着我摔下去,无动于衷……如此下场,真是活该!”
    “子樱公主毕竟年轻气盛,自幼生长环境使然,当时马车上还有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她的亲哥哥!她没有拉住你,又有多大的过错?况且,后来她在战乱之中与陛下失散,也是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回宫,你却——”
    君浣溪看着她,眼露悲悯,轻轻摇头:“当初我怎会选中你,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总是把错怪在别人头上,满心仇视愤懑,却不珍惜所有……”
    羽衣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君大夫……”
    “为我?”君浣溪不住冷笑,“你明知我是陛下的主治大夫,费尽心思,千方百计才将陛下救回生命,你却还是执迷不悟,竟又在他膳食中下毒?”
    羽衣瑟缩一下,小脸仰起,面色倔强而惨淡:“就是这贵人身份,你对我不闻不理,连多看一眼都是不愿,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铤而走险……他若是死了,我自然会被遣出宫,重获自由,或者那个时候,你就会理睬我了!”
    “你!”
    君浣溪闭眼,拼命忍住想要上前取人性命的冲动,长叹道:“宇文明泽是怎么找到你的?如何千里迢迢送来那致命药粉?”
    羽衣停住哭泣,怔怔望她:“关宇文明泽什么事?”
    君浣溪闻声睁眼,嘴巴张了张,颤声道:“难道不是他……”
    脑中似是被谁破开一角,迷雾散去,豁然开朗。
    宇文明泽,那个被流放到南疆的纨绔皇子,尽管被天子收回封号,贬为庶民,然天子性情良善,念重血统,给予他的田产财物必不会少,足够他一生衣食无忧。
    郑党余孽尽诛,天遥地远,他却有什么能力卷土重来,反咬一口?
    再说,天子身故,自有子嗣继承江山,对他却无半点好处,新帝继位,若是改变政策,全盘否定,他更是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幕后主使之人,不该是他,而是……
    “那药粉,是在永乐宫拿的,哈哈,我却不曾料到,连他的亲哥哥都想他死……”
    永乐宫,宇文明瑞!
    孟玉堂一直与之交好,孟氏父子从来都是太子党,忠心耿耿,不侍二主;
    卫临风那般心思缜密之人,觉察出不对,情义两难,所以才会袖手旁观,更是在事发之后,为其百般遮掩隐瞒;
    宇文明翔则是直接说了假话,混淆视线,转移目标,将罪责推向远在天边的他人……
    想着那道端坐殿中凝然不动的身影,眼泪簌簌落下。
    天子,他是不是也明白了这一切,所以才会如斯惘然,如此落寞,只因为,身边至亲至重的人,最后所选择所维护的,却都不是他……
    不,不是这样的,就算全世界都对他不起,弃之不顾,他还有她,还有她啊!
    可是,这样的权利,却被自己生生放开,再无资格了……
    都不知是怎样步出诏狱,走回长青宫,天色渐黑,殿中室内却是空寂无人。
    回到值房,却见黄芩正在捣药,张口就问:“芩儿,陛下呢,心情好些没有,用过晚膳了吗?”
    黄芩摇头道:“陛下说没有胃口,不想用膳,吴常侍陪着他去御花园散步去了。”
    君浣溪嗯了一声,默默坐下,心绪却已不知飘向何处。
    “起风了呢,御花园占地宽广,上无遮挡,他会冷吧?”
    喃喃自语,胸口生痛,那身体上的寒冷,却怎及心上所受的寒冷来得刺骨?!
    黄芩笑了笑,一条裘袍适时递到面前:“先生去接陛下回来吧。”
    “哦,好。”
    捧着那条裘袍,急急出了殿门,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一路飞奔,气喘吁吁来到御花园,谁知门口的卫士却说圣驾一行已经离开,朝正东去了。
    君浣溪心头一沉,御花园位于整座皇宫的中心,正东,那是永乐宫的方向——
    他去那里做什么?
    来不及多想,擦一把汗,赶紧又往东疾走。
    或者,天子只是随性而至,任意走走,并不是真的要去那里……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跳的如此激烈,如此狂躁?
    奔到中途,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心跳陡停,眼前发黑,要不是及时扶住旁边的宫柱,几乎就要瘫倒下去。
    身体上的异常只在刹那,然后便是无影无踪。
    然而,那种奇特微妙的感觉却是留了下来,挥之不去。
    是他,他有危险!
    卯足了劲飞奔,大口大口喘气,终于,停下脚步。
    永乐宫近在咫尺,宫灯高悬,寒气森森,飞檐上辟邪铜禽在灯光映照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犹如一张血盆大口,似要将人瞬间吞噬。
    吴寿与一干内侍正立在殿前,踱足搓手,慌乱无措,见她过来,精神一振,眼睛顿时亮堂。
    “君大夫,你怎么找来了?”
    君浣溪定下神,低问道:“陛下,可在里面?”
    吴寿点头道:“正是,陛下令我等在外间等候,他与王爷叙旧说话,不想有人干扰。”
    君浣溪将手中裘袍朝他面前一晃,正色道:“陛下当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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