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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乐正的两千雪影骑在放完火之后便化整为零混入百姓之中,而百里乐正、谢樱樱和赵妈一路专挑偏僻无人的小路走;便是这样他们三天内也已经遇上了五次行刺。每次只要谢樱樱刚要放松便会出来一批刺客,让谢樱樱筋疲力尽的同时却让她积累了许多对战的经验。
这日刚刚解决了一批刺客,谢樱樱坐下想要休息,却听旁边草丛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谢樱樱警醒一滚藏到了树后,草丛中那人钻出来的一瞬间她的血痕已经抵到了那人的脖子上。只是这个人与那些刺客不同,他是个光头……
“一一?”
这光头转过头一看眼前的人是谢樱樱,当下像是见了救星一般,抓住了谢樱樱的手:“快救救我师傅!救我师傅!”
一直在旁看谢樱樱厮杀的百里乐正也走了过来,顺着一一指的方向一看,草丛中却躺着个灰袍老僧,正是一一的师傅空痴大师,只是他此时进气少出气多,身上的袈裟也被血染透了。
百里乐正上前查看一番,脸色十分不好,然后和赵妈一同抬着空痴找了处破庙安置。这破庙的位置很偏僻,想来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有人找来的。谢樱樱虽然给空痴止住了血,但是空痴五脏六腑都已经严重损伤,怕是难治好了。
这一一说前天夜里寺中忽然闯进了一帮凶徒,他们什么也不说便下杀手,空痴本来并不想杀人,那群凶徒却使出下三滥的手段重伤空痴,空痴只得杀了他们,但是接下来却有更多的恶徒上了永昼之巅,空痴一路厮杀才算是带着一一冲了出来。
百里乐正知这其中定有蹊跷,便让赵妈领着一一去镇上买些药和衣物。空痴睁开眼睛见眼前之人是百里乐正便舒了一口气,道:“上天待一一不薄。”
“大师且明说吧,我既然遇上了断没有不管的道理。”
“这次那批刺客是去杀一一的,陛下可曾听说过已故的音家三小姐音锦瑟?”
“未曾听闻,不知她与音家现在的当家人有何关系?”
“她正是音封音正他们兄弟的姐姐,十九年前入宫成为君崇的妃子。”
“想来这一一小师傅和那音锦瑟是有些关系的。”
“正是,君崇忌惮音家的势力,对音锦瑟也只是虚情假意罢了,当音锦瑟怀第一胎的时候音家想要篡权,立音锦瑟的孩子为少帝,但却被君崇知晓,君崇连夜灌了音锦瑟堕胎之药,硬是将已经八个月大的孩子给落了。但后来君崇为了安抚音锦瑟将一件极重要的信物交给了她,然后日日宠幸,君崇本以为音锦瑟身体残亏是绝不会再有身孕的,哪知命中的该有的总是躲不开。”
“一一小师傅是君崇的儿子?”
“是,音锦瑟用尽了方法隐瞒,产子后便送出宫去,便是音家也不知消息,我与三小姐有些机缘,便答应她会保护好一一。后来这件事还是暴露了,君崇也不知为了什么原因竟然不顾音家的势力,赐死了音锦瑟。想来如今君崇终于查到了一一的身世,他怕音家再借此作乱,怎会不派人来刺杀。”
“虎毒尚且不食子,君崇当真心狠。”
空痴却并不如何怨恨君崇,脸上已经有弥留之色:“那日陛下上永昼之巅问我:若是为了扫平天下而让许多人身死,这样是不是值得的。我当时让只说让你跟着自己的心走,如今我却想让陛下建立一个法纪严明的太平盛世,不为后世功勋,只为了像一一般的至善至纯之人能安然于世。”
“大师的话我会铭记于心,决不敢忘。”
空痴闭了闭眼睛,忽然猛地抓住百里乐正的手,另一只手却已经贴在了他心口。百里乐正只觉一股阳刚精纯的真气涌进了自己的筋脉之中,空痴竟是将自己一身的功力都传给了他。
一一回来的时候空痴已经圆寂,这一一哭得伤心,百里乐正却知再也不能耽搁,发信号唤来了一名雪影骑将一一带走。他刚刚受了空痴五十多年的功力,暂时却是不能动的。而今天虽不是初一,谢樱樱却因为白日耗费太多精力而出现内劲虚无的状况,而今唯一能动的便是赵妈。天黑之时赵妈才拾了柴禾回来,刚要叫两人出来却冲进一队人来。
这一队人均是灰衣佩剑,浑身带着一股萧杀之气,他们并未看见躲在佛像后面的二人,以为这里只赵妈一人,领头的那人冷酷道:“我们今天要住这里,你另寻别的地方去。”
赵妈知道谢樱樱他们二人此时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只要熬过这一夜等这些人离开了便好,于是便听话地低头准备走。那领头之人脑中却灵光一闪,讶然开口:“你不是赵兰?”
赵妈急忙摇头:“我不是赵兰,也不认识什么赵兰,大爷你认错了。”
那人哪里会放了她离开,上前便擒她的手,赵妈只会一些简单的招式不是他的对手。那人擒住了她便道:“十几年前你忽然消失了,我还想你是去哪里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和我走,主子要见你。”
在佛像后的谢樱樱看到这一幕心中着急,便也不顾内功全失之事便想往外冲,好在百里乐正先点了她的穴道,否则她不但救不了赵妈还会把他们二人都搭上。百里乐正手摸了摸腰间的信号弹,算计着雪影骑赶来的时间,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专心运功调息。
赵妈看到了谢樱樱刚才的动作心都吊了起来,这边的人却依旧纠缠不休,她眼中生出些许的决绝之气,嘴唇微动吐出了两个字:保重……
说完便要咬舌自尽,那人必是时常遇到这样的事所以早有防备,一瞬间卸了赵妈的下颌,语气越发的笃定:“我们私下都说你当初离开时带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却不知是什么,今次我非要你把那东西交出来,否则你便是想死也是不能的!”
言罢便一刀砍在赵妈的脚踝上,砍断了她的脚筋,委顿于地的老妇人眼中依旧是没有任何悲戚之色的,她吐了那人一口唾沫,然后又吐了一口,道:“你们这群腌臜宦官,生下来便注定要断子绝孙的!”
她这话一出,庙内这几人眼中都生出怨毒来,也不知是谁动手砍了赵妈一刀,接着众人都像是着了魔一般一刀又一刀地坎她,便是她已经死了他们也不停手,直把她砍得像是一滩肉泥才算是泄了恨。
谢樱樱就在不远处看着,看着这个一直抱着她护着她的老妇被砍成了肉泥,她不能动,也不能哭喊,只是那双眼睛血红吓人,像是地狱修罗一般。她恨自己总是如此无用,恨自己总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股恨像是一把火,烧光了谢樱樱的理智,也烧光了所有束缚她的东西,今夜虽然乌云密布,她却感觉到了月亮的存在,仿佛那明月就在她的头顶。
那群宦官出了气便随便把赵妈的尸体拖到了一边,然后生了火说说笑笑起来。只是火光一闪,众人尚未看清发生了何事之时便有两人脖子被划开喷出了一腔子的血。剩下的人吓得方寸大乱,赶紧背对着背守护伙伴,可是这并没有用。
只见又有两个人的脑袋被砍下来喷出了一腔子的血,那血喷在地上散发出腥臭的味道,弥漫着绝望与凶残。有一个胆小的人终于是崩溃了:“谁!到底是谁!你给我现身!”
这人的话刚一出口,脑袋便掉了。他们这一群人自诩是高手中的高手,今日在这破庙之中被杀了大半却连敌人是何模样都未看清。
最后只剩下一人,这群宦官的领头之人。
这时敌人终于现身,一个纤细的女子缓缓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她的双目血红,嘴角却带着一抹冷笑,那手中的利刃还未刺穿他的胸膛便已经让他颤栗!
“你想怎么死?”
他的武功是他们之中最强的,可如今他见了自己的敌人就被吓破了胆,还没有比便已经输了气势。只是谢樱樱却并不急杀他,只是左一刀右一刀砍在他身上,看着他流血心中便畅快无比。每次她都给他希望,然后再让他绝望,如同一只猫在玩弄一只老鼠。
这宦官被她如此戏弄最终明白她不会放过自己,便抱了拼命的想法与她交手,招招夺人性命。他拼命地刺出一剑,速度和技巧都已经到达了他人生的巅峰,谢樱樱却也不知怎么竟然不躲撞到了他的剑上。
他一喜,只要这一剑的位置精准她必死,当真是绝处逢生!只是他的喜悦还没有过去,血痕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谢樱樱一寸一寸把血痕推进了他的胸膛里去,最后连她的手也伸进了他的胸膛中。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一只冰冷纤细的手握住了他的心脏,然后一寸一寸收紧……他再也不知道之后的事情。
谢樱樱往后退了一步,将那剑从肩膀□的同时也拉出了一颗心脏,一颗还热着却已经破裂了的心脏。可是她的血痕还卡在那人的胸膛之中,于是她又把手伸了进去,摸索到了自己的血痕拔了出来。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男子闭了闭眼:“你明明可以躲开那一剑,为何偏要撞上去。”
74劝导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男子闭了闭眼:“你明明可以躲开那一剑;为何偏要撞上去。”
谢樱樱用那人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然后抬头笑得十分开心:“我也不清楚,只是想这样试一试。”
然后她低头看了看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人;眼中一丝愧疚之色也没有了,她起身去庙后面挖了个坑,把赵妈的尸首埋了,也没管百里乐正是否在身边,幽幽道:“樱樱答应您;今日之仇,往日之耻我都会千倍万倍的讨要回来。”
这是百里乐正第一次见到这样坚决、冷漠、凶狠的谢樱樱。这一刻他知道;那个隐忍的谢樱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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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樱樱清醒的一瞬间血痕便已经出鞘;她一丝迟疑也没有直取身侧那人的性命,这十几日她总是不断遇上追杀的人;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血痕都在取人性命,让谢樱樱形成了这种最自然的反应,然而她的攻击却被百里乐正伸手拦了下来。
“你疯了么,看清这人是谁。”
谢樱樱这时才看清身边这人并不是什么刺客,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而已,这妇人甚至没有看清两人的动作,命悬一线都还不曾知晓。谢樱樱闻到空中飘着一股熟悉的味道,这里不是君阳,是海上,而海上是辛十九郎的地盘。
她才这样想,辛十九郎已经进了门来,见谢樱樱醒了笑道:“我还以为上次一别相见无期,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到了,只可惜此时你不是我的女奴了!”
君卿凤派来的刺客是杀不尽的,若是他们二人依旧走陆路只怕回不到黎夏去,于是只得绕路来了东海,想要从海上走,只是在马上抵达海岸的时候遇上了一队高手,谢樱樱在那场厮杀中受伤昏迷所以不知道之后的时,如今清醒了便冷静下来。她不理会辛十九郎的挑衅侮辱,只检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然后把血痕收好。
这辛十九郎还以为谢樱樱是当时软弱可欺的模样,又仗着百里乐正现在要坐他的船回黎夏,所以很是放肆地踱到了谢樱樱的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叹息道:“只一年未见,海奴儿竟然长得越发美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感觉一道凌厉劲风扑面而来,他急忙松开手向旁边一躲,脸颊却还是被划出了一道伤痕。眼前的女子面色微冷,匕首隔挡在胸前,什么都不说却已经杀气凛冽。辛十九郎不知谢樱樱性情变化竟然如此大,当下便怔住了。
“樱樱收起你的刀。”百里乐正低声警告谢樱樱,继而转头对辛十九郎道:“辛老大若是想要多活几年便少惹她,她现在可是六亲不认,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
他虽然是告诉辛十九郎要小心,话中却是对谢樱樱的不满之意,只是谢樱樱听了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低头收了血痕,便下床出了屋子。
之后不止辛十九郎不敢靠近谢樱樱,便是其他人也畏惧她,只是她并不在意,她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了。五日之后,他们终于到了渊州的码头,一登岸便看见雪影骑整齐划一地站在不远处等候他们二人,儿在雪影骑前面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葛东门,另一个却是王梦惜。
百里乐正闭了闭眼,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寄衣终是没有背我。”
王梦惜并不多言,只从雪影骑手中接过缰绳递给他,道:“启程回容城吧,这里还是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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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倒还顺利,王梦惜也没有察觉谢樱樱的变化,直到后来百里乐正让他去查赵兰和君阳皇族有何关系时,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这时谢樱樱已经把自己关了好几日,他去劝谢樱樱也没有什么作用,只能看着她一日一日毁了自己。
后来他同百里乐正说,不若放她离开,如此下去只怕要疯。百里乐正自然也是知晓的,最终松了口,说只要谢樱樱愿意便可以离开。葛东门却是有些惊讶:“陛下怎么会舍得放她走?若她真的答应了陛下可说话算话?”
“如今我倒是希望她愿意走,先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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