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世子真的会娶她做侧妃吗?”银珠开口问道,不过在银珠看来,这个女子还算是不错的,毕竟懂得事先来讨好自己小姐,这样的妾室自己的小姐还是能拿捏的,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银珠如是想到,其实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只是银珠理解不了,她家小姐和那个男子之间是断然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的。
叶慕灵浅笑着回答“你去问问世子不就知道了。”
银珠吐了吐舌头,他才不去呢,世子本就凶狠,自己哪里敢去招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几日清闲,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大婚之日。
一大清早,叶慕灵就被自己的母亲和刘嬷嬷一起给揪了起来“灵儿,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唐欣推门而入,直接掀开了床上的帷幔,一边向两边系着,一边兴冲冲的叫着,平静的眼眸中终于发出了源于内心的欣喜。
床上的叶慕灵睁着惺忪的睡眼,神色依旧不大好,大概是太早被人吵醒,怎样都是高兴不起来的。
一股凉风穿进了叶慕灵的衣服,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原来唐欣把被子给掀了起来,叶慕灵只好兴致不高的坐了起来,不过想起今日是自己的大日子,从此就彻彻底底的属于那个男人,心中不由得还是有丝激动的,心情也就好了起来。
洗脸净颜之后,丫鬟捧出了几个托盘,竟是鲜红的嫁衣。红裳和绿裳十分感兴趣的看着托盘中的红色嫁衣,泛着荧光,恨不得抖开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式的,要知道,这可是世子今日一大早派人送过来的。
刘嬷嬷眼尖,看着丫鬟手中的嫁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的喊道“主子,你看,那嫁衣可是珍珠纱所做。”
唐欣也转过脸看了看红裳手中的托盘,只觉得十分漂亮,漂亮的惊艳,只不过,被叠的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确实散发不出过多的魅力。
刘嬷嬷继续解释道“这珍珠纱已经很久没有现世了,有价无市,根据珍珠的不同等级参杂到染料中去,家世好的,便选用好一些的珍珠,家世差一些的就选用差一些的珍珠,毕竟,只要一件衣服就是要上上百颗珍珠,普通人家是拿不出手的,即便是阔绰的,却也不会有几个舍得用它来做一件衣裳的,这样还不够,磨成粉末的珍珠会自然很是漂亮,可是,珍珠粉末却是不会吸附在衣物之上的,更是染不上色,常常是布匹染好了颜色,珍珠粉却沉在缸底。”
刘嬷嬷喘息了一下继续激动的说道“不仅如此,即便有些能够染上,可是还没等到布匹晾干,珍珠的荧光便都已经消散不见了,所以,曾经的染布高手找到了一种秘方,能够让这些珍珠粉均匀的融入到衣物中,怎样也不会掉,引的不少人为此争抢。”
“可是后来,却是失传了的,不想今日再次能够看见,足以看出了世子爷对小姐的喜爱。夫人尽管放心便是。”刘嬷嬷宽慰道。
“不错,这位嬷嬷说的正是,这珍珠纱已经失传许久了,不仅如此,嬷嬷也可以再看看这嫁衣的颜色,是提取浓郁的最鲜红的花汁作为燃料,反复染取了四十九次,这嫁衣才会如此的鲜红,这种颜色,是任何燃料都所不能呈现的。”说话的是顾南成请的喜婆,没有市侩的嘴脸,举止雍容大气,笑容温和,让人很是舒心。
屋子里热闹个不停,镇远侯和那白衣男子却是守在了门外,两人谁也不曾想让,镇远侯更是把前院的一大堆事情通通交给了叶暮成,紧紧跟着白衣人,就是不肯走。
金珠赶忙为叶慕灵上妆,素白的小脸因着胭脂的润色,变得微微泛红,竟然留露出一丝不似寻常的美感,微微合着的双眼轻轻的颤抖,常常的睫毛上仿佛沾染了些水汽,雾蒙蒙的晶莹,图上鲜红的唇脂,金珠又在叶慕灵的眼角眉梢处着笔花了几朵粉色的桃花,粉红色连成一片,煞是动人。
几人都在凝神看着,金珠也是屏住呼吸,仔细为叶慕灵梳整妆容,不多时,便成了,叶慕灵起身看向众人,每个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喜婆则是在一瞬间便低首垂眉了。
好一个标志的美人,明明被描画成的柳叶眉,偏生又像两柄弯刀,暗藏着凌厉和威严,左侧的眼角眉梢处那片怒放的桃花,娇艳欲滴,增添了不知多少惑人的风情,眼波流转,眼角则是微微上挑,带着回转不尽的妩媚柔情,一张红艳艳的小嘴,丰满的仿佛能够滴出水珠,当真是个绝色美人。
不得不说的是,那一双清冽的眸子,却未曾因着这一身的妩媚妖娆起来,依旧泛着清冽的寒光,寡淡的仿佛无喜无悲,唯有瞳孔中的那两点亮光,能够看出女子喜悦的心情。
美人绝色,目光倾城。
叶慕灵没有言语,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唐欣很是感慨的拿起了一柄凤尾梳,一双不如以往白嫩的手,开始为叶慕灵梳起头来。
喜婆在旁悄然出声“一梳梳到尾,”
唐欣手中的梳子缓缓从那三千青丝上滑下,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尽是慈爱。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唐欣想到了从叶慕灵降生开始,第一次学会喊娘,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跌倒,第一次主动亲吻她,泪水不由得溢出了眼眶“灵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受到了什么委屈都要跟娘说,娘一定会给你做主。”
叶慕灵的眼中也渐渐蒙上一层水雾,点了点头,真好,母亲没有重蹈前世的覆辙,母亲一直都在。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唐欣有些控制不住,不禁开始失声痛哭,那是她呵护在手心的宝贝啊,怎么舍得她受一点委屈,她担心婆婆会为难她,担心夫君会待她不好,担心妾侍会欺负她,怕她会不好…
“娘,别哭了,若是您舍不得我就不嫁了。”叶慕灵相较于唐欣的激动,似乎显得平静许多了,甚至会让人留下冷血薄情的感觉,只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叶慕灵的眼泪早已悄然落下,无声的打湿了衣襟。
只要母亲好好的活着,无论见或不见,都是她最大的安心。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快点换喜服吧。”唐欣调整了情绪,赶忙拿起喜服,刚一抖开,瞬间满室华光,所有的金银玉器都黯然失色。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嫁衣只听刘嬷嬷所讲,也只是惊羡于它的传奇,却比不上这一刻来的震撼,点点荧光,仿佛是液体的金子在滚动,布料轻柔的像是婴儿的肌肤,更惊奇的是,整件衣服竟然找不到一个针线头,也不知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好漂亮!好轻!”银珠惊叹道,这嫁衣真的好轻,拿在手中就好像只是拿了一块轻飘飘的纱一样,若不是上面缀满了不少的珠宝,几乎就要以为这件衣裳不在自己的手里一样。
几人赶忙将那嫁衣替叶慕灵穿上,一共三层,最外层是一层轻薄的柔纱,最里面的是一件长裙,胸口处呈交叉相叠状,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锁骨,衬得皮肤格外的白皙透亮。
外面罩的是一件水袖长裙,上面盛开的是繁复的大朵牡丹,盛开的仿佛可以绚烂到天际,偏生却又简单的干净,袖口则是都是用着掐金丝追着红宝石,略略有些沉,腰间是一块镶了红玉的刺绣腰带,腰带极宽,大概一只手左右的宽度,卡在胸部的下面,上面是金线刺绣的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连成一片,金色的树林,金色的云朵,不知是要重叠上几层,同一种颜色,却偏食能让人看出这副画上都有些什么,让人啧啧称奇。
众人呆愣了不知多久,才被这仿佛妖精坠落尘世的美人所唤醒,喜婆赶忙拿出凤冠,却是再次换来了一室的沉默,之前凤冠被红布所盖,众人并没有看见,这一露面,却是无人言语了。
“凤冠上饰件以龙凤为主,龙用金丝堆累而出,呈镂空状,凤用碧玉翠鸟雕琢而成,凤冠顶上有一百二十八块宝石,珍珠有五千四百九十九颗,冠上嵌饰龙、凤、珠宝花、翠云、翠叶及博鬓。价值倾城,是世子耗费了巨大的心血,为小姐定制而成。”喜婆开口解释道。
随着喜婆越说越惊天的数字,众人开始目瞪口呆,真是好大的手笔,这得花多少钱啊?世子就是有钱。
只有乾帝知道,为了这凤冠,那个不肖子竟然把国库都给翻个遍,就为了找到符合他标准的珍珠宝石,真是气死他了。
叶慕灵浅浅的笑了,不曾想他竟然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心下尽是感动。
忽然,外面传来了喇叭唢呐声,而后,便听见叶暮成一阵跑来的喊声“快点快点,花轿到了。”
几人赶紧手忙脚乱的把那凤冠戴在叶慕灵的头上,披上了一块绣着凤凰的头盖,把她推了出去。
流砂阁的门一开,只见外面站着的成堆成堆的人,一个个都仰头张望着,叶暮成赶紧弯下身,将自己的姐姐背起,走向轿门。
镇远侯也是紧紧的跟着,时不时的张望,眼中透漏出不舍“灵儿,要好好照顾自己。”
终究是没忍住,镇远侯叮嘱了一句,叶暮成停下脚步,叶慕灵轻轻掀起了盖头,深深的看了眼镇远侯“爹,你也要好好保重。”
千言万语,终究是只能化作这简短的两句话,只是家人就是家人,不管发生了什么,时间总会让真情沉淀。
叶暮成将姐姐背到镇远侯的大门口时,正巧瞧见了高坐马上的岳王世子,一身镶金的红袍,配上额头上的红色火焰,当真是妖孽祸水,嘴角的一丝浅笑表示着他心情的愉悦,整个人看上去虽然还是如鬼魅一般,可无论怎样都是掩盖不了他俊美的容颜。
从镇远侯门口的地上开始,处处都铺着红毯,两侧站着围观的百姓,漫天的花瓣在飞舞,旋转,飘落,在微风的吹拂下抚摸着每一个人的脸颊,花轿所能经过的每一家,无论是住宅,还是酒楼,亦或者是珠宝店,布料行,无一例外的全都缀着大红绸缎,扎成了盛放的花朵,无疑不例外的喜气洋洋。
看到叶暮成背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出来,顾南成难以忍耐心底的悸动,他终于是属于她的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抢走。
就在叶暮成和喜婆想要将叶慕灵扶进轿子的时候,顾南成突然骑着黑马马走了过来,两人停住动作,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后看向顾南成。
顾南成却是一把掀开了叶慕灵的红盖头,顿时,漫天的花瓣纷纷洒洒的落下,甚至有几片飘落在两人的头顶,两人静静的凝视,围观的人则是一阵抽气,忘记了不合规矩,只是惊艳于女子的美貌。
那半面桃花的女子仿佛是桃花精坠落人间,眼角的妖娆妩媚尽数化作柔情,凛冽褪去,竟然泛起丝丝羞涩,让人恨不得立即搂在怀里,好好的爱惜一番,一身大红的嫁衣是前所未见的华美,头上的凤冠更是无人能及的惊艳,一个个男子恨不得要把眼珠子瞪了出来,这等曼妙的美人,怕是今生再也见不到了。
顾南成大手一身,拉住那双素白的小手,叶慕灵借着力道,纵身一跃,落座在顾南成的身前,粉色白色的花瓣依旧飘飘洒洒,也不知是从何处飘散来的,竟然带起了满城的芳香。
众人此时早已忘了整整一百二十八台聘礼带来的震撼,只是沉溺在这对人间妖孽的笑容里。
顾南成环住了叶慕灵纤细的腰身,眼中尽是无尽的温柔和宠溺,什么都不及把她搂在自己怀中来的安心,两人依旧在大马上做着停留,等待那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搬进镇远侯府,女子们一个个开始羡慕嫉妒起来,这十里红妆的盛世婚礼,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男人们依旧是舍不得离开那张娇颜,一个个痴痴的看着,梦着,就算是马上死去也是愿意的,沉浸在幸福中的顾南成却是始终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否则,怕是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浮生站在镇远侯府中一座假山的凉亭里,远远的看着,她要嫁人了吗?此生与自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吧?
“愿尔安康,得吾心安。”愿你能一生安康,不要承受太多不属于你的东西,只有你幸福,我才会因为放弃你而心安。
浮生回到镇远侯府中的一处小佛堂,轻轻的开始敲起了木鱼,为叶慕灵诵经祈福,紧闭的双眼,仿佛真的放开尘世,化身佛陀,可是,究竟是放弃了还是是另一种开始,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终于明白,世间有一种思绪,无法用言语形容,温柔而忧伤。
回声的千结百绕,而守候的是,执着!
谁是那轻轻颤动的百合,在你的清辉下亘古不变,遥远的忧伤,伴着浮生穿过千山万水,纵使高原上的风也吹不散他执着的背影,世界安静的是剩下木鱼的声音,那是一种叫做守候的执着。
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浮生安然静坐。
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