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青釉处蝶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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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青釉处蝶双飞-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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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也摸得一清二楚。”冰雅冷笑道,“哼!这么说,你是料定了我不想看到那些信,所以才一把火烧了的?!那格格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喽?!”

  “格格!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私自替您拿主意。求您原谅奴婢!”说着自己掌起嘴巴子。

  “行了!行了!少在我跟前来这套!”冰雅不耐烦道。

  香墨停下手,双颊绯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说吧?这事你知道多久了?”冰雅捧起桌上的茶碗,掀开盖子,吹了一口气。

  “格格。”

  冰雅轻啜一口,把茶放回桌子上,一股独特的清香却直冲上脑门子。这是两日前,她特地从内务府要来的薄荷叶所沏的茶。“香墨,你有时就是太过聪明了。要去要留,你今天自己想清楚了再说!”说完,斜睨了她一眼。

  香墨跪在那儿,垂着头答道:“格格……奴婢……锦瑟逝前,奴婢有两次是有所怀疑,但确实并不知晓此事。这些信件是奴婢在整理锦瑟遗物时,发现的。奴婢并不清楚锦瑟为何会把这些信藏起来,但锦瑟毕竟已经去了,奴婢不想格格伤心,而且……而且奴婢见格格并不想和八阿哥有任何牵扯,所以……私下里替格格拿了主意。自作主张,想把那些信给烧了。”说着,双手不禁捏起了拳头。

  “抬起头!看着我!”冰雅蹙眉,凝视着香墨的眼睛,“真的……只是这样?!”

  “是。”香墨坚定地回道。

  “行了。你下去吧!”冰雅挥手道。

  “格格!”香墨又磕起头来,“格格,不要赶奴婢走!奴婢知道错了!”眼泪滑落,滚到衣服上,匀出一摊水渍。

  视线扫到那湿漉漉的一片,放柔声线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回信(一)
香墨出去后,冰雅坐到床边,把信从匣子里取出来,捧在手心。她怔怔地对着残破的纸张发呆,禁不住叹口气,把信又放回匣子里去,步到窗边,轻推开窗。

  冰雅倚着窗框,抬头遥望空中,黑漆漆的一片。虽是连月亮和星星的影子也没有,可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草原上的月亮。撇撇嘴儿,心道,“那天也不知发什么神经,许个什么愿望。月亮啊月亮,我可是只在心里说,你该是没听到吧?!”不禁抬眼偷瞧天上,轻声道:“呐!你现在不出来,就是你没听到我许的愿啊!”

  月亮依旧没露脸,可冰雅却心里却未曾因此舒畅,胤禩拿着白色长薄袄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冰雅翘起右手食指,对着自己勾了勾:“你说人长得有模有样的,怎么字那么丑?!”

  “他是他,你是你,彼此互不相干!他字丑不丑关你什么事?!”左手食指跳将起来,打了右手食指一下。

  右手食指弯了下来,好似一个人垂下脑袋,“可是……是不是该回封信呢?好歹人写了那么多?”

  “笨!关你什么事儿?又不是你叫他写的!”左手食指不禁又敲了右手食指一下,然后跳到一边。

  左手食指挨了过去,“可是……回信是种礼貌呢?”

  “他又不是写给你的!你瞎操个什么劲儿?”两只手指对起勾勾。

  “他不是写给我的,可他把冰雅当成了我,如果我不回信,不就被当成个不懂礼貌的人了?”

  “……”

  “写封信又不会死人!也不会缺胳膊少腿的,你说是不?”

  “……”

  右手食指往左手食指上,那么一靠,“你也不反对,那就写吧!”

  冰雅合上窗,走到案边,研了墨。想是容易的,可真临到提笔书信了,她却一个字也落不下。手抖了半天,纸上的墨点不是她给书上去的,反倒是墨汁不小心被抖落上去的。

  把纸丢到一边,深呼吸一口气,冰雅小声念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提笔落下去,耐着性子书了个“胤”字,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扁扁嘴儿,把纸一揉,往身后一丢。

  继续写起“胤”字,一遍写一遍丢。不觉间,已从一个字写到两个字,“胤禩”。

  “吃饱饭没事,取那么复杂的名字干嘛?!人如其名,人烦!名字也烦!”冰雅气地把纸掀到一边,搁下笔,捏了捏右手膀子。一转身,惊见地上满是一团团的信纸。那样子像是一个个白花花的白面馒头,舔舔干涩的嘴唇。

  “咕——!”肚子怪叫起来。摸摸空荡荡的肚子,情不自禁笑出声。

  窗外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最好的txt下载网

回信(二)
之后的几日,冰雅放弃了回信,要写也就最多写写“胤禩”两个字。虽然她从未写好过,不过她打定了主意,若是以后真得给胤禩写信,那就在开头的地方画个猪头吧!谁让他总是对着人笑,像白痴一样!啊!猪浑身是宝,我那可是赞你,不是贬你哦!

  这些日子,冰雅照旧冷落香墨。其实她的气早消了,可是她的原则里从没有哪条是原谅背叛她的人,所以她和香墨的关系也就一直僵着。但人始终是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时间一长,这不,冰雅也渐渐想起香墨的好来。若是有香墨在,起码写信的时候能有个人代笔。

  可是,没有香墨,那日子还得照样过。有一日,冰雅为了不麻烦荼靡,就自己去寻澡盆和洗澡水。光是个澡盆她就找了半天,好容易弄到自己房里;结果那打井水的桶,她给捣鼓了半天,却只捞上半桶都不到的水来。她气得坐在井边,对着井水发呆,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荼靡赶过来帮忙,她才得以洗上热水澡。

  “姐姐,你不是说过上次香墨替你挡了一刀,还差点没命吗?她又怎么会害你?”荼靡劝道:“真不明白,到底什么事儿,可以让你一直不愿见她?!她可是每天都绕着我问你的情况,还嘱咐我这儿、那儿的,真是没见她那么罗嗦的人!”

  冰雅闭着眼,仰着头,一声不吭,纹丝不动地泡着澡。

  “我这两天忙进忙出的,还要遭耳根子的罪。”荼靡见她没反应,附在她耳边,轻声试探道:“干脆让她回来伺候你,可好?!”

  依旧是没有动静。

  荼靡翻翻白眼,方一转身,背后传来一声轻“嗯”。她一愣,回头瞧见冰雅还在那儿安静地泡着澡。荼靡憋着笑,跑了出去。

  不多时,香墨进来伺候冰雅沐浴、更衣。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随着痘疹的病人康复的康复,死的死以后,冰雅只偶尔跑跑内务府。对她而言,生活只多了一件事,那就是偶尔把某人的书信拿出来瞧。这件事她给冠了个名,熟悉草体繁体字。

  “对……不,姐姐这个是什么字啊?”荼靡指着那信上的一个字问道。

  冰雅一愣,看过去,正是个“起”字。信上每段的抬头字,正好连成“对不起”三个字。她赶忙往后一张翻,偏巧只有两个字“我”和“你”。中间的段落都被烧糊了。

  “姐姐?”荼靡轻声唤她。

迷迭香(一)
冰雅朝她轻笑,“起。”

  “对不起?”荼靡向冰雅求证,旋即欢快地跳起来,拍手笑道:“呵呵!我又认识了个字哦!香墨姐姐!我又认识了一个字!”

  荼靡乐呵呵地跑出去,冰雅的心却沉了下去,又开始长时间一个人对着信纸发呆。

  晚上,香墨进来铺床。

  “香墨……”冰雅唤了一声,待香墨回过头,她又挥挥手道:“没什么,算了!”

  “格格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香墨一定赴汤蹈火……”香墨突然朝地上一跪,急道。

  “你这是干吗?!没事!你起来吧!”

  “是。”香墨应道,垂下头,退到一旁。“格格床铺好了。”

  “哦!”冰雅走到床边,由着香墨替她宽衣。她着着白色的里衣,坐在床边道,“这段时间你有教荼靡识字?”

  “回主子,奴婢有教。”香墨垂首敛目回道。

  冰雅瞥了一眼床边的黑漆描金匣子,抿抿唇道:“香墨,改天帮我写封信吧?!”

  香墨一怔,方黯然地回道:“是。”

  “你觉得不妥?”

  香墨垂着头,“奴婢不敢说。”

  “有什么话就说吧!格格准你说,你直说便是。”

  香墨咬咬牙,一口气道:“格格如果不想和八阿哥有什么牵扯,这信还是不要回的好。”香墨这头疾速脱口而出,可头顶上却毫无动静。半饷后,她抬眼偷瞧,只见冰雅依旧坐在床沿上,独自沉思。她又赶快垂下眼,盯着地面。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事再说吧!”冰雅说道,往被子一钻,面朝天躺下。“你先去睡吧!”

  香墨方走到门口,背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薰香好些日子没点了吧?有的话,帮我点上一炉……迷迭香吧?!”

  “格格不用佛手和海棠果吗?”

  “不用。没有迷迭香吗?那就先点着佛手和海棠果吧!”

  香炉很快点上了,可冰雅却总觉得不是那味。心里别扭着,数着打更声,直到快天亮时才睡着。

  翌日,冰雅去到内务府。正巧碰到了太医黄远,黄远让她找点绿茶敷眼睛。冰雅这才意识到自己顶着两个黑眼圈,羞得直想找地洞钻。晚上回客栈时,带了些西湖龙井和迷迭香回去。龙井让香墨用纱布扎成眼睛大小的袋子,沾了水,敷在两只眼上。迷迭香则做了个香囊,剩下的每天点着薰香。

迷迭香(二)
康熙三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皇上传令军中,搬师回朝。十一月初时,准噶尔部陆续不断有人来降,噶尔丹本就只一千多人的部下,这下便更少了。皇上并未就此作罢,反倒加紧了步伐,他派人渡黄河视察,追踪噶尔丹的踪迹;召费扬古急至军中商议军情;又派使者和降人格垒沽英返回准噶尔,招抚噶尔丹。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方才传令回京。

  十二月二十日,大部队才回到京城,但也只是部分人员。皇上和众阿哥是回来了,札穆却仍随军在大漠留守。

  
  皇上回京后,没几天,冰雅就被接回了宫。圣旨一到,由不得她是想回去,或是不想回去。只是,没人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说服太后的。

  回到宫里,绛雪轩依旧是绛雪轩,却早已物是人非。出宫时是四个人,而今回来却是三个。

  不知是否因为人闲下来了,思绪反而多了,抑或是触景伤情。冰雅一个人靠着床塌上,看着那些新换上的被褥,床帐,帘子……忽地扫到袅袅青烟。她嗅了嗅,蹙眉唤道:“香墨,今天点的是什么香?”

  “回主子,是您带回来的迷迭香。”香墨站在床边,垂首道。

  “怎么闻着那么像海棠果的味儿?”

  “格格,那……要不要再换一炉?”

  “算了,让它去吧!”冰雅倚在那儿,揉揉额头,摆手道。耳边传来细语——

  “奴婢叫锦瑟。”

  “奴婢叫香墨。”

  “锦瑟、香墨,名字真好听。”

  “那当然,名字是格格取的呀!”

  “那锦瑟会弹什么曲吗?”

  “格格今儿个想听什么?”

  “格格今儿个想听什么?”

  “格格今儿个想听什么?”

  ……那声音好似什么人按了循环播放,一直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同一个调调。

  “随便吧!”

  “格格?”香墨看向冰雅,不明就理。

  冰雅一愣,四周万籁俱寂。

  半饷后,冰雅长长吁了一口气,“香墨,找个人来弹曲吧?”

  “格格,今儿是祀灶日。教坊司都忙着承应戏差,怕是没人得空过来。”

  “今儿有戏?什么戏?”

  “是。应该还是‘太和报最’、‘蒙正祭灶’、‘司法锡禧’、‘灶神既醉’这些吧!”

  “往年也是这些?”

  “是。”

  片刻后,冰雅又问到,“祭祀的日子应该有酒吧?拿壶酒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初吻(一)
香墨取了桂花酒来。

  冰雅谴退香墨,“今儿过节,你带着荼靡和其它人一块去热闹热闹吧!只别违了宫中规矩便是。”

  香墨退了下去。

  冰雅独自坐在桌边,为自己斟酒。“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不禁自嘲地笑笑。几杯黄汤下肚,瞥见那青烟,不禁又有些生厌,指着香炉嚷道:“去!”

  香炉一动不动,青烟还在那儿冒着,海棠果的味道越发浓厚。

  “你不走,我走!”捧着酒壶,一闭眼,默念咒语——

  方一睁开眼,繁花似锦充盈满目,怀里的桂花香怡然扑鼻。

  “独酌花前醉忆君,与君春别又逢春。”冰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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