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什么外面,就在这说吧。”老太君苦笑,自己一向最看重清芳,满以为芳儿定会让江家更上一层楼,现如今才知道,最有出息的那个,却是自己认为最不成器的清歌!
“让老太君知道也好,省的将来再受蒙蔽。”清歌点头。
江雨飞有些为难,却是知道女儿说的也有道理。
“周灵韵并不是老太君所以为的弟弟的儿子。”清歌第一句话就把江家父女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老太君心神巨震,江雨飞忙上前扶住。
“这是周氏的弟弟,二管家周灵巧的供词。”清歌递上一张纸,“周灵巧说她娘当初在草药宗宗主家为奴,天下大乱时跑了回来,还带了个男孩,当时真正的周灵韵刚巧得病亡故,便索性让男孩顶了周灵韵的名,当自家儿子来养……”
说完起身,“老太君慢慢看吧,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身后一片寂然。
清歌抬头看了看天空,爹,你放心,你身上的污名,你受的那些委屈,女儿会一一给你讨回!
大街上。
陆雪琪耷拉着头,一副吃了瘪的样子。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旁边的侍卫小心翼翼的请示。
“还能去哪――”陆雪琪的浑劲又上来了,一梗脖子道,“咱也去青州,给师傅打头阵!”
“师傅?”侍卫咧了咧嘴,心说小姐还真是牛脾气,都被人家赶出来了,还口口声声喊师傅!心里却对那江家小姐佩服无比。便是在上京,也从没有人敢这么拿捏小姐,小姐的性子,就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两句话不和,就会跟别人动手,再想不到,到了江小姐面前,竟是服服帖帖的,乖得不得了,都憋屈成这样了,还厚着脸皮去给人打什么前站!
“陆小姐,救我!”一个凄惨的呼叫声传来,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陆雪明的腿,后面有衙差紧跟着就追了过来。
看陆雪琪发呆,女子仰头急唤道:“陆小姐,救我,我是萧玉琦啊!”
陆雪琪低头认真一看,果然是萧玉琦!只是发髻凌乱、衣衫褴褛,自己差点儿认不出来!
差官已经赶了过来,上前拽住萧玉琦的头发,照着脸颊上就是一拳:“好狗胆!还敢跑,看姑奶奶不打残了你!”
陆雪琪皱了皱眉,本想走开,突然想到江清歌是自己师傅的话,那这萧玉琦岂不就是自己师姑,想了想便道:“萧小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求错人了,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救你的话,便只有一个人有此能力。”
“是哪个?求陆小姐告知。”萧玉琦缩着头又挨了差役一拳,已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你哥哥,萧公子。”陆雪琪说完,便上了马,任萧玉琦哭天喊地都不再搭理。实在是已经领教了清歌的强势,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左右得了江清歌的意志,便也只有一个萧若尘了!可笑萧玉琦到现在竟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还不快走――”差役举起刀背照着萧玉琦的胸前就是狠狠的一下。
萧玉琦捂着胸口绝望的趴在地上,嘴里呜咽道:“哥哥,救我――”
青州城,是泉州治下的第二大城,倒也算是人烟阜盛,可比起泉州来,还差些!
只是今日的青州城却是分外热闹。
“姐呀,我刚才进来时可瞧见咱们太守大人了,你说这大冷的天,太守杵在城门口,冻得跟冰凌子似的,在干吗呢?”
“就是,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呀?你看这城里差役奶奶们都出来了!”
“啧啧,该是多大的人物啊,竟能劳驾太守一大早就跑过来接?”
“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是萧家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要回门了!”
“你就瞎掰吧!萧家的大少爷不是个傻子吗?他嫁的那个江小姐听说可混账的很!整个就一祸害!咱们太守会来接她?除非你这老娘们也会生娃!”
“那可不好说,听说来的还有咱们上国,蓝丰的大将军呢,据说和那江清歌是拜把子!”
“哪儿呀!是有个上将军不错,不过听说是萧燕荣的大姑子――”
“咦,快看,那不就是萧府的人吗?”
“哎呀!人家就是有福啊,能生出这么有出息的儿子!”
……
看到街道两边指指点点的人群,萧燕荣胸脯挺得更高!还从没有这么风光过!
本是提心吊胆的怕大将军责罚,可又一想,便是大将军又怎样,也改变不了阿木是自己相公的事实!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板凳搬着走!大将军再如何,也改变不了弟弟嫁了自己的事实!何况还有小竹呢!只要自己一口咬死小竹就是自己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能蒙混过去也说不定!
看到萧燕荣到了,青州太守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多日不见萧夫人,依然风采依旧啊!”
虽是大冷的天,萧燕荣却是激动的脸通红,自己不过一介商人罢了,便是有个治玉贵家那样的亲家,可在太守奶奶面前也没有过这样的面子!
“大人,折杀萧某了!萧燕荣,大人唤我的名字便是!”萧燕荣忙上前见礼。
那太守也惯会顺杆爬,上前把住萧燕荣的手:“燕荣既如此说,便不该再喊什么大人了!我痴长你几岁,燕荣便喊我一声姐姐即可!”
“这怎么敢当――”萧燕荣忙推辞。
“有什么不敢当的!养了这么个好儿子,儿子又嫁了个好妻主,倒是姐姐,以后少不得要燕荣提携呢!”
这几天自己先后收到刺史大人和朝廷的两道加急文书,说的都是让自己恭迎上将军的事情。只是刺史大人说的更清楚,那上将军言说,她只是陪同义妹而已,一切便以江小姐为主罢了!虽是实在想不通,堂堂大将军怎么和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如此交好,却知道便是有什么事,也绝不是自己这个品级的官员可以过问的,自己只要小心接待想法讨几位贵人欢心就好!
听太守如此说,萧燕荣真是受宠若惊,终于腆着脸叫了声“姐姐”,整个人已是晕乎乎的。
官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个劲装女子甩镫离鞍下了马,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大人,上将军的车队已经距青州不足五里,一个时辰后,应该就能到了!”
“一个时辰?”萧燕荣有些不安,歉意道,“两个孩子真是不懂事,劳烦姐姐久候,待会儿一定要让她们给姐姐赔罪。”
“燕荣客气了!”太守很是惶恐,忙摆手,“让大将军的义妹给我赔罪?岂不要折杀我?!”
大将军的义妹?萧燕荣愣怔了片刻,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要是媳妇是大将军的义妹,那自己又算什么?怎么觉着好像乱了辈分啊?
那衙役并不认识萧燕荣,但看太守对她甚是礼遇,便解释了下:“是队伍太长,所以行动自然慢了些。”
说着,眼里满是敬畏之色。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威风的车队!
官道上来往报信的马儿越来越多,半个时辰后,一个女子几乎是滚得从马上跃下,大老远就喊道:“大人,来了――”
话还没说完,远远的十字路口便荡起惊天的烟尘,紧接着便有上百匹骏马疾驰而来,中间一匹枣红马上,一个锦帽貂裘的女子神态倨傲,顾盼神飞,堪堪停在众人面前。
青州太守一惊,忙快步迎上,拱手道:“敢问来的可是江清歌江小姐?下官青州张汝宁有礼了!”
萧燕荣也随手跟上,笑眯眯道:“贤媳,辛苦了!”
哪知女子仅对萧燕荣微一拱手,对太守却竟是理也不理,傲然道:“我不是江小姐。”
“不是江小姐?”太守的脸顿时很难看,合着自己表错情了,这人是来消遣自己的还是怎地?
“江小姐是我师傅。”女子续道。
江清歌的徒弟?这江清歌好像有点儿太拿大了吧,整个徒弟都这么嚣张!太守翻了翻白眼,强摁下心头的不满,只是脸色却甚是不豫。
萧燕荣心里忐忑,忙冲女子喝到:“还不快下来见过大人――”
“大胆!”女子身后的侍卫眼睛一瞪,“什么人如此狂妄,敢让我家小姐拜见!”
女子皱眉,冲身后微一摆手,那些侍卫立时噤声。
那个刚刚过来报信却被人流挤到后面的信使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小声对太守道:“大人,这位小姐是上京陆家的嫡小姐,陆雪琪小姐。”
“啊?”太守和萧燕荣都傻了,这人刚才不是说是江清歌的徒弟吗?怎么一转眼,又变成炙手可热的陆家人了?
“我是上京陆家人,也是,江清歌的徒弟。”陆雪琪淡然道。
110、任尔东西南北风(五十) 。。。
听陆家嫡小姐竟自称是江清歌的徒弟,萧燕荣和张汝宁不由面面相觑。如果说刚才对清歌另眼相看,还是看在上将军义妹的份上,那现在听了陆雪琪的话,两个人心里都不由有些打鼓。
如果说杨芫是蓝丰无可匹敌的战神,那陆家就堪称缙云目前如日中天的巨无霸。甚至在张汝宁心里,所占比重比杨芫还重。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杨芫再厉害,毕竟是蓝丰国人,而陆家,便是府里的家丁,恐怕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以陆家的地位,收拾自己这样的小人物,那还不跟碾死个蚂蚁相仿!而这位陆小姐竟说,她是江清歌的徒弟!
这一刻,张汝宁才真的妒忌,萧燕荣这厮委实好福气,竟生养了这样一个争气的儿子。能攀上陆家,这萧燕荣祖上算是烧高香了!看来,这以后,自己要对这萧燕荣再客气些才是!
“来了,来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家都睁大眼睛,想要目睹当年名声在外的纨绔大小姐江清歌的“风采”。
虽是说名声在外,可却全是坏名声,至于说风采,当年见识过萧家大公子婚礼的人更是嗤之以鼻。那么个走路虚浮、眼泡浮肿的纨绔女,会有什么风采?记得当年,萧若尘嫁过后,青州人看到自家儿子不够灵巧,便总会叹息:
“哎哟!这样憨愚可怎么办才好?要是也像萧家那个大傻一样,嫁了个不着调的败家女,还不得屈死?”
久而久之,不止若尘成了人们惯常列举的反面教材,便是清歌,也成了青州少男的噩梦!
百姓都是爱看热闹的,听说是当年娶了萧家大傻的混世魔王要来,虽是纷纷围观,可更多的却是抱着看笑话的心理。
现在听说人终于来了,虽是心思各异,可想要目睹清歌倒霉样的急切心思却是一样的。一时之间,后面的拼命向前挤,实在挤不到前面来的,便纷纷踮起了脚尖,惟恐错过最精彩的片段,场面一时热闹无比。
远远的队伍终于近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两队甲胄鲜明的英武女子,□一水的黑色骏马,手里的钢刀在冬阳下闪着凛凛寒光,虽是马速极快,却个个沉肩提腰,目不斜视,那森然军威让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两队女子之后,是三十六名身穿黑色劲装,□却全是白马的冷面女子,每人腰间都悬着一柄七尺长锋,三十六人手按宝剑,面目冷凝,任宝剑上火红的剑穗儿凌空飞舞,行进于猎猎寒风中,端的是英姿飒爽,气势如虹。
有见过三十六铁卫的,不禁一惊,江府这些铁卫历来惟家主之命是听,难不成,江家家主已是选定了这位江二小姐?好像前一段那江大小姐还风头甚劲,好像是萧家老爷在内宅男子聚会时得意洋洋炫耀的,说是江家下一任家主非江清芳莫属,怎么现在看着,这江清歌却已经是家主了啊?!
人们还未想明白,四队骑士已经分开两边,正露出被簇拥在中间的同样是一白一黑的两匹骏马,和马上稳如山岳般端坐着的两个女子。
黑马上女子身材高大,一袭紫色嵌金边的袍子,腰间一条同色的宽腰带,紫色面皮上双目幽深,虽是不经意的扫过来一眼,却煞是凌厉无匹,目光所到处,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再瞩目白马上,所有人顿觉眼前一亮:
女子看年纪顶多双十年华,身着一袭绯色长袍,领口袖口处又别出新载的绣了几朵精致的暗花,腰间一条绣着同样暗花的浅紫色腰带,除了一块洁白无暇的美玉,通身上下再没有多余装饰,却更衬得女子身材修长,看在人们眼里却只觉淡雅无双。再往上看,一张菱形小脸上,黛眉斜挑,给整张脸平添了潇洒不羁的张扬之意;一双妙目,仿若雪山之巅的两泓碧水,眼波流转间,尽是飘逸睿智!虽是和那举世闻名的杀神并肩而立,不但丝毫未落下乘,还隐隐有自得之意!
众人一时目瞪口呆,青州城里何曾出现过这样惊采绝艳的女子?今天不但出现了,还一下就是两个!那满身杀气的女子,大家一下就可猜出,必是上将军杨芫无疑;可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