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相处竟是融洽至极。
堂前梅花烂漫,堂上三个男子言笑晏晏,莲生着夜光紫,清雅若空谷幽兰,雪明穿玫瑰红,美丽如雍容牡丹,若尘仍是一袭白色锦袍,虽没有过多的装饰,却胜在身材挺拔,宛如风中劲竹,比起两个如花男子竟是毫不逊色。有风吹过枝头,粉色、白色的花瓣便纷纷扬扬落下,竟如同烟雨蒙蒙的江南春景一般。
清歌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自己让人特制的摇椅上,看着暖暖冬阳下笑容温煦的若尘,只觉心里惬意无比。
陆雪明一回头,正看到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的清歌,脸不由一红,忙掩饰性的端起茶碗啜了一口,只觉入口清香,当下赞道:“不知这是什么茶?入得口中,唇齿生香呢!”
“是妻主焙制的梅花茶呢。”若尘笑着应道,“雪明喜欢的话,待会儿让下人给你包些。”
“梅花茶?”雪明挑眉,用梅花做茶,还能调出如此风味来!那江清歌竟是如此风雅之人吗?不自觉打量了远处藤椅上的无比悠游的清歌,对那个臭名远扬的纨绔名头越来越怀疑,只觉这个女子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让人无法看懂了。
“那怎么好意思。”雪明笑着推托,“这么好喝的茶,不定要如何耗费心力,才能制出来呢!雪明怎好厚着脸皮索要。”
“雪明不必推辞,这梅花茶我家充足着呢。便是后面那么大一片林子,做的梅花茶,便吃到明年也尽够了的。”莲生接口道。
“是啊。”若尘点头,“妻主还特意准备了一包,想让雪明带给伯伯尝尝呢,又担心伯伯不喜欢这味儿道,你们既在一处,兴许口味也相似,你喝了说好的话,妻主也能放下些心来。”
陆雪明刚要开口,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江清歌,你给滚我出来!”一个脸色铁青的女子,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几个人都是一惊,抬头看去,清歌不由皱眉,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若尘嫡亲的妹子,萧玉琦。
看到这个女子,清歌只觉心里的厌恶更甚,对萧家人,清歌实在一点儿好感也欠奉。特别是这个萧玉琦。别人还则罢了,萧玉琦却是若尘同父同母的妹妹,却竟然伙同别人一块儿欺负若尘和小竹!
若尘愣了一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起身去迎。萧玉琦看到若尘,先是愣了一下,红着眼圈叫了一声“哥哥”,然后疾步上前,一把揪住清歌的衣襟,嘶声吼道:“江清歌,你实在欺人太甚!”
嘴里说着,手更高高扬起,竟是想要打清歌的样子。
“琦儿,住手!”若尘忙喝道。
“放开我嫂子!”小竹正好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忙跑过来,狠狠的朝着萧玉琦的小腿肚踢了一脚。
萧玉琦没有提防之下被踢了个正着,看看衣着华贵漂亮的不像话的小竹,一时竟是没认出来,又看到若尘身后同样美貌非凡的陆雪明,心里不由又是发酸又是恼火,冲着清歌恨声道:“好你个江清歌,当着我们的面就摆出一副痴情人的模样,背地里却是左拥右抱!不只家里弄了这许多狐狸精,还在外面招惹了那骚货!好好好,我这就带我家哥――”
正说得唾沫四溅,却不防前面人影一闪,然后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萧玉琦被揍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捂着脸抬起头,面前却是一个发髻凌乱的有些陌生的女孩,正愤怒的盯着自己。看这女孩如此维护清歌,萧玉琦念头一转,便马上明白了过来,江清歌家里不但养男人,养的还有女人!当下指着清歌的鼻子接着骂道:
“你真是无耻!养了这么多小爷不算,连女人你也养――”
陆雪琪只觉的头轰的一声,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自己要杀了这个女人,不但把哥哥和小竹当成江清歌的男人,现在,竟还把自己当成江清歌的面首!
刚才在小竹面前已经把人都给丢尽了,现在还被个女人指着鼻子这样侮辱!
陆雪琪猛地扑上去,抓住萧玉琦疯了一样的就开始拳打脚踢。
清歌目瞪口呆的看着狂怒不已的陆雪琪,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挨骂,这个陆雪琪竟好像比自己还受刺激?
97、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七) 。。。
“小姐――”舒伯脸色难看的跑了进来。
清歌忙上前扶住,嗔道:“舒伯,跑那么快做什么?小心摔了!”
舒伯反手抓住清歌的手,神情惶急:“小姐,府门外来了好些人,您快去看看吧!”
清歌脸色一沉,微有些愠怒:“萧府的?是来闹事吗?”
还以为自己不理,萧府的人就万不敢到这里闹事儿,没想到竟是敢打上门来了!
“不止。”舒伯脸色复杂,“除了萧府的人,还有府里老太君遣来的。”
“陆府?”清歌是真的奇怪了,从上次寿宴上清歌大发雷霆之怒的那次血腥事件,那边府里再不敢派人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那边萧玉琦陆雪琪的厮打已经告一段落。虽是萧玉琦年龄大些,可奈何陆雪琪自幼在家文武兼修,拳脚自是了得,又加上一旁虎视眈眈的陆家侍卫,萧玉琦那里讨得了好来?不过片刻,便被打得鼻青脸肿。待若尘上前拉开,告诉陆雪琪,这萧玉琦是自己嫡亲的妹妹时,陆雪琪愣了片刻,忽然想到萧若尘的妹妹,那不就是小竹的弟弟吗?忙有些不自在的丢开了手,又忽然想到,既是小竹的姐姐,怎么会说出那样混账的话来!这样想着,又觉得这萧玉琦打得不冤。
还没这么丢人过,萧玉琦气得咬牙,只是这个哥哥在萧府的地位目前已是今非昔比,竟是再不敢冲着若尘发火,看到一旁瞧着自己眼神轻蔑的清歌,那股子邪火登时便上来了。瞪着眼冲清歌斥道:“江清歌,你既不稀罕我哥哥,我这就接了哥哥家去。我们萧府的长公子,也是你可以轻贱的吗?”
说着,上前就要扯若尘。
“琦儿!”饶是若尘好性子,也有些恼怒,知道萧玉琦贯来瞧不起清歌,可今天也着实太胡闹了!
“哥哥,这女人是什么好东西吗,你竟然当宝一样!外面都有男人打上门来了,说是怀了她的骨肉,你还这样护着她做什么!”萧玉琦气急败坏的冲若尘吼道。
正要让人把萧玉琦赶出去的清歌一怔,什么男人?怀了谁的骨肉?这萧玉琦再说什么?!
听了萧玉琦的话,所有人都愣了,若尘更是恍若雷击,脸上顿时没了血色:“琦儿,你,说什么?”
看大家震惊的样子,萧玉琦得意之极,指着清歌骂道:“你们莫要都给她骗了!这厮惯会做戏,不过是瞧上我哥哥的治玉天分,想赖了我哥哥给她出力罢了!还好我今儿个送苍叔来,恰碰着那□,不然还不知道你江清歌竟是如此卑鄙无耻的一个人!你若真想纳小,便寻那些良家男子罢了,却何苦弄了那娼倌里的不干净的人来羞辱我哥哥?”
“你胡言乱语什么?什么不干净男人?”看若尘神情惨然样子,清歌很是心疼,忙上前一把扶住。
“若尘,”莲生很是担心的看了一眼清歌,小声道,“这许多时日,你还不知道我这妹子的性子吗?你先不要着急,兴许这里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萧玉琦仍是要上前抢若尘:“江清歌,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狡辩吗?那个男人现就在府外,旁边还有你们江府的人陪着。我还听说,那小倌儿的名字叫什么子清,新婚夜,你丢下我哥哥独守空房,却巴巴的跑到青楼和那叫子清的贱人洞房!你敢说,这些事你没做过?”
“子清”这个名字一传到耳朵里,若尘只觉头晕目眩,在屯子里时,有时清歌喝醉了就会纠缠自己,自己记得不错的话,口里叫的名字,便是“子清”!
“若尘――”清歌握紧若尘的手,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从前的江清歌那些荒唐事,你还不能忘了吗?”
说到“从前的江清歌”几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若尘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清歌一眼,反手紧紧握住清歌的手。
萧玉琦涨红着脸,还想再说,却被清歌狠狠的一眼瞪住:
“萧玉琦,你可想仔细了,你要是真心疼若尘就还罢了!若是让我发现,你来这里生事,不过是为了你那点儿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萧玉琦梗了梗脖子,想要撂下句狠的,对上清歌森然的眼眸,却不知为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缩了缩头,不再说话。
“好,放他们进来吧。”清歌回身坐下,又示意若尘到自己身边来。
陆雪明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清歌,明知道女人纳小本是天经地义,却不知为什么亲眼看到这江清歌也要纳了小星进门,内心里竟是有些失落。想想又觉得可笑,是啊,这江清歌本就是纨绔的性子,有这样的风流韵事不是最正常的吗?
陆雪琪的眼神儿却已完全转为不屑,这个江清歌,还真是不挑啊!娼倌里的妓子,什么腌?东西,玩玩儿就是了,若是真想纳小,那也得寻个身家清白的,哪有把娼倌里的人往家里抬得!
亏自己刚才还以为她和那高人有关系!除非高人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不成器的败家子!
听到清歌答应让把人放进来,舒伯很是歉疚的看了一眼若尘,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外面便响起了脚步声,清歌冷冷的注视着门外,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胆,敢来这里搅闹!
帘栊一挑,领头的人却是一个年老的男子,清歌愣了一下,一旁的若尘却已是起身。
“苍叔。”清歌也跟着站起。
来人却不是什么子清,却是上次在天香楼见过的苍叔。
看到清歌亲自迎过来,苍叔长叹了一口气,神情复杂的给清歌见礼:“少夫人,我家公子是个实心的,这两年来,为了少夫人吃了多少苦!我家公子他,是个苦命人啊……少夫人可不能委屈了公子呀!”
清歌亲自扶着苍叔到若尘身边坐下,温声道:“苍叔放心,不只是我,这府里任何人想要委屈了相公,都是绝不要想的!”
苍叔怔了怔,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心酸的点了点头,却是谢了清歌的座,以守护的姿态,坚持挨着若尘站着。
外面又有脚步声响起,听着有些杂乱,好像有很多人的样子。
知道舒伯这样安排的用意,先让苍叔进来,好歹让若尘难过的话有个依仗!那后面来的这一拨,便必定是那什么子清了!
“公子,您慢些!知道您惦着二小姐,可现在毕竟是双身子的人了,要保重自己才是!”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随即便有人挑开帘栊,众人都把目光投向门边。清歌眼里的冷意更浓,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握住若尘的手――平时总是干燥温暖的掌心里果然沁满了汗渍!
帘栊起处,一个面若桃花的男子脚步轻盈的进了屋门,看房间里这么多人,来人似是吓了一跳,一双柔媚的桃花眼里立时蒙上了一层泪雾,惹得在场众人心里都不禁一颤,只想上前好好的抚慰,只觉这样的男子,就该捧在手心里好好的呵护,可真是舍不得让他受丁点儿委屈!
陆雪琪瞪了一眼清歌,看不出,这江清歌艳福还不浅!上妓院都能找着这样的极品!
“清歌――”那子清含泪瞧着上座的清歌,情意绵绵的唤道,“我等的你,好苦――”
嘴里说着,便有两行珠泪沿着洁白如玉的脸颊缓缓而下。
闻讯赶来的秋雁本是抱着替若尘出气的心思,想着怎么也要将那来路不明的野男人给撵出去,不想却正好看见这一出,那些羞辱的话竟生生的又咽了回去,只觉这子清也甚是可怜,再看看上首靠着桌子才能勉力坐好的若尘,只气得冲着清歌道:“真是造孽哟!你对不起我若尘弟弟,可也――”
“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给公子看座!”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右侧扶着的老年男子高声道。
众人忙看向清歌,却只听一声轻哼:“聒噪!”
老年男子刚要发怒,却发现呵斥自己的是清歌,忙又闭了嘴,腆着脸笑道:“恭喜二小姐了!这就要当娘了,老祖宗和夫人老爷都高兴的什么似的!大家都争着来给小姐道喜呢,这样好的差事,倒叫老奴讨了来,待会儿二小姐可得好好的赏了老奴才是!”
“叉出去!”清歌声音仍然不高,那老男人却听得脸色一白,忙要告饶,却不防江辰已经仿若黑面神一样出现揪了他的衣领便拖了出去。
“清歌,你这是怎么了?”子清瞪大美眸,似是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幕,半晌,慢慢跪倒在地,哽咽着道,“当初,你说,让我等着你……我一直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