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在门口迎候的萧玉涵,萧玉清和萧玉琦忙飞身下马,萧玉涵笑吟吟的迎了上去:“二位姐姐,你们到了。”
“弟弟。”打量着衣着华贵的萧玉涵,萧玉清甚是满意,看来玉涵在府中果然甚被看重。
萧玉琦喜悦之余,也隐隐有些失落。早知道那个哥哥是靠不住的,却再没想到,会过的如此凄惨。听说前些时日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被扔到偏僻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弟弟,这是姐姐好容易寻来的一块儿暖玉,你带着吧。”萧玉琦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玉佩,递给萧玉涵。
“多谢姐姐。”男子性寒,这暖玉自是宝贝,也一向最是难得。萧玉涵笑着接过,看萧玉琦的神情也带了些亲近。
“请大爷安。”一旁陪着一同到来的王掌柜也忙上前见礼。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谄媚。
“王掌柜,辛苦了。”知道这是妻主手下得力的管事,萧玉涵也很是客气。
王掌柜很是受宠若惊,“爷不要折杀奴才了,能给小姐和爷做事,是奴才的修来的福气。”
听说萧府人已经到了,江清芳也忙迎了出来,当下笑道:“二位姐姐远道而来,快进内堂歇息。”
看着和自己并排站着的妻主,萧玉涵愈发开怀。江清芳完全承袭了周灵韵的美貌,却又不显丝毫男气,是整个泉州城公认的俏娘子,实在比自己印象里那个猥琐的原未婚妻江清歌好了百倍千倍不止。
几个人说笑着就要往里走,江清芳突然停住,几个人也忙跟着站住,顺着江清芳的眼神看去,却是大路上,两辆马车正朝府门驶来。
马上套的是六匹一色的枣红马,看着甚是威武,最前面那辆更是贵气,竟是在车厢的辕门上镶了两块儿上品的美玉!车的后面,跟着两排劲装武士,看着煞是威风。
萧玉清心念电转,能在泉州城里这么威风的主,恐怕不多,难道是……
回头看江清芳已经恭敬的垂手侍立道旁,马上明白,看来自己猜的不错,这马车里坐的定是跺跺脚这泉州地面也要晃几晃的江家家主,忙也学江清芳的样子在路旁站好。萧玉琦和萧玉涵两个,也跟着退后。
几个人屏住呼吸,一直等到那马车的哒哒声到了面前,马车尚未停稳,江清芳便躬身高声道:“孩儿请娘亲安。”
萧玉清姊妹两个也紧跟着道:“伯母安好,侄女儿萧玉清(萧玉琦)见过伯母。
“吁――”驾车的江辰吓了一跳,忙跳下马车一面给身后的大管家打眼色,一面急急施礼道,“属下见过大小姐――”
大管家也出了一身冷汗,大小姐的手段自己可领教过,便是大爷也不是好相与的,要是知道车里坐的是二小姐两个,还不得把自己恨死!忙上前轻拍车门,小声叫道:“二小姐,二小姐――”
后面的莲生和秋雁看外面情形不对,忙走下车。江清芳闻声抬起头来,正对上秋雁同样错愕的眼神。
“这是清芳妹子吧?”江秋雁有些紧张的整整衣冠,上前一步道,“这是你莲生哥哥,我是江秋雁,是你的嫂子,妹子还记得吧?”
江清芳也认出眼前的女子,正是江家屯子里和清歌狼狈为奸的那个,脸色便有些难看,心里也暗怪娘糊涂。一个落魄秀才,一个再嫁的丧门星,也不知娘发什么晕,竟是收了这样的人到身边。可想到娘就在车里坐着呢,也不敢太过怠慢,勉强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江小姐,失敬。”语气甚是疏离。
接触到江清芳鄙夷的眼神,莲生脸色一下发白。
旁边的王掌柜却是一阵糊涂,这江秋雁不是那位高人的人吗?怎么又管主子叫妹妹?
“二小姐――”看大家都往车的方向瞧,车大管家心一横,提高了声音。
“二小姐?”萧玉涵一怔,清歌那丫头也和婆婆在一起吗?
“到了吗?”一个清亮的女声在车内响起,听在人的耳里,竟是说不出的甜糯舒适。紧接着车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正迷迷糊糊的从毛茸茸的裘衣里探出脑袋来。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看样子是没有想到女子就这样突兀的拉开车门,正轻拍着女子的手忙尴尬的收回,僵僵的垂在两边。
江清芳几个一下傻了眼。自己小心翼翼的在这等候了半晌,又是问安又是施礼的,谁知里面坐的却是江清歌夫妇!
“清歌,快下来,清芳妹子和妹夫已经等的久了!”看情形不对,秋雁忙上前打圆场。
“江小姐慎言!清芳上头并无兄姊!”江清芳呛声道,火气止不住一波一波的往外冒。
“是啊。我们江家虽说怜贫惜弱,可也只对孤寡之人,我看这位小姐年纪尚轻,亲戚之说,还是不要胡乱攀扯的好。”本想给这两口子个下马威,没想到自己却被摆了一道,萧玉涵只气得银牙差点儿咬碎,冲着车里恨声道,“妹子妹夫离开府里时日太久,难不成竟是连府里的规矩也忘了吗?”
萧玉清萧玉琦也看清了车里的情形,看到车里坐的局促不安的若尘,萧玉琦觉得丢脸至极,皱眉道:“萧――哥哥,还不快下来,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71、任尔东西南北风(十一) 。。。
感觉到身后人的僵硬,清歌慢慢坐正身子。
骤然看见车下的妹妹,若尘眼睛蓦然一亮,却在看清和她并排而站的萧玉涵后,又很快黯淡下去。待听到萧玉琦的呵斥,若尘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悲凉。
手里忽然一软,一只温热的手一下子攥紧了若尘冰凉的手掌,若尘慢慢低头,努力想对清歌扯出一个笑脸,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却是比哭还难看!
清歌扶着若尘的腰坐好,眼睛一点点扫过江清芳几个,最后,定格在萧氏兄妹身上。
萧玉琦冷冷哼了一声,萧玉涵依旧盛气凌人,萧玉清却正对上清歌的目光,心里一突,这是那个远近闻名的草包妹夫,江清歌?只是这眼光,好像太锋利了点儿。
看到几人倨傲的样子,清歌已经了然,这几个人,必然就是若尘的那群兄弟姐妹!当年也就是这群人,抛弃了那么可爱的小竹!虽是除了这件事,清歌再没有听若尘提过萧家,可也正是如此,才让清歌更觉得心痛!到底是伤的多重,才能让这样一个正直的男人提也不愿提那个他曾经的家。
“我说妹妹啊,是不是还在做梦呢?”萧玉涵阴阳怪气的继续开口,脸上却已是满罩寒霜,“到地方了该下车就得下,都这时候了,便是什么美梦也该醒了。”
看萧玉涵动怒,萧玉琦只觉若尘两个更加可恶,忙讨好的冲萧玉涵道:“弟弟莫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是个脑筋不清楚地――”
话还没说完,忽觉脸旁有风声响起,忙下意识的要躲,却已是不及,脸上已是“啪”的挨了一下,脸上登时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
所有人都呆住了,萧玉琦愕然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形有些摇摆的清歌。
使得力气大了,清歌差点儿摔倒,若尘忙上前扶住。
萧玉琦捂着脸,看着那靠着若尘才能勉强站好的女子,“你,你打我?”
清歌喘息了下,冷冷的瞧着萧氏兄妹,慢慢道:“混账东西!现在,是不是清楚了,什么叫长幼有序?”
“江清歌,你干什么?”萧玉涵登时大怒,打狗还看主人呢,清歌这样,明显是给自己难堪!
清歌冷冷抬头,突然回头冲江清芳道:“我倒不知道,堂堂治玉贵家的家规什么时候变成男子当家了!从没见过这么聒噪的男子!管好你的男人,否则,我不介意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什么叫尊、卑、有别!”
清歌声音中的阴冷吓得萧玉涵一哆嗦,身子不由往后缩了缩。
而江清芳却被“尊卑有别”四个字激的眼一下子通红,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没想到自己弟弟妹妹竟瞬间都在江家这个窝囊废身上吃了亏,萧玉清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眼前黑影忽然一闪,却是被两个黑衣武士挡住了去路。两人虽是不发一言,眼里的敌意却是显而易见。
江家家主手下三十六铁卫的名号萧玉清早就知道,这些人不但武艺高强,且听说除了家主的命令,其他谁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如今看这两人的样子,马上明白,江清歌怕不是自己等人所以为的那样不得家主欢心!便是清芳,平时虽以半个家主自居,可也没见她身边有铁卫相伴!
“若尘已是嫁给我江清歌为夫,不管是谁,不要再让我听到还有其他闲杂人等胡言乱语!”嘴里说着,脸上更是冷笑不已。我江清歌的宝贝,也是你们这些人可以任意轻贱的!你们欠若尘和小竹的,我会和你们一笔笔的算!现在看不起若尘,可再等些时候,我要让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求若尘……
“哟,这么一大群人,做什么呢!”后面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形苗条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忽然站住,似是不可置信的瞧着被围在中间的人,然后几乎跑一样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清歌的手,含泪道,“清歌,我的儿!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清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被抓了个正着。
旁边的萧玉涵愣了一下,旋即开口:“爹,您不是做梦!这个妹妹,架子大着呢!不但是坐了娘的车回来,这一回来,就――”
“玉涵,你说什么呢!还不下去!”男子很是生气的样子,“什么叫架子大?我们江府的小姐,自是有架子大的资本!咱们堂堂治玉贵家,有什么东西是你妹妹要不得的?”
清歌眼睛闪了闪,这男人话说的有意思。什么叫“有什么东西”是自己“要不得”的?亏得自己是成年人,若是小孩子的话,还不得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
又冲脸色阴晴不定的江清芳道:“芳儿快让人去福宝斋买些点心来!天可怜见,清歌打小就爱吃福宝斋的点心,这么长时间没吃到嘴里,我儿该得多委屈!”
若尘放开清歌的手,冲着男子跪了下去:“女婿见过爹,给爹请安了。”
一旁站立的秋雁和若尘两个也忙过来,齐齐拜倒“见过干爹。”
看周灵韵待清歌如此亲热,萧玉清姐妹不由面面相觑。
清歌眨了眨眼睛,终于确定,眼前这男子不是别人,却是自己那个便宜娘的小爷!
周灵韵对地上跪着的三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便又拉着清歌的手不放,眼里的泪更是一串一串儿的停不下来。
“歌儿,快跟爹去见见你老祖宗,然后让爹好好瞧瞧!你是不是瘦了?每日里见不着你,爹都担心死了!可你娘――菩萨保佑,你可回来了!”
若尘已经把轮椅推了过来,刚扶清歌坐上,便被周灵韵抢了过去。
几个人簇拥着清歌很快到了正房,大家抬头时,正看见房内太师椅上坐的一个满头银发的六旬老翁。看见清歌几人进来,老翁抬了抬眼,却没有说话。
“爹,您看谁来了?”周灵韵忙上前轻唤,“是咱们家清歌和她郎君回来了!对了,还有妻主前些时日禀过您的那两个孩子。”
清歌四个规规矩矩的上前给老爷子祝了寿,又献上寿礼。
帘栊一挑,江辰推着江雨飞走了进来。
“飞儿,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忽然又想到什么,瞟了一眼下面的清歌,冷哼道,“怎么,飞儿是对我不放心吗?”
看到清歌好好的坐在一旁,江雨飞嘴角露出丝笑意,温声道:“怎么会!爹想多了!外面客人来了,爹这边要是没其他事,我想让清歌陪我去接待一下。”
周灵韵神色一僵,往年接待客人的事,都是芳儿协同打理,便是清歌在府上时,也从未例外。也正因此,外面才坐实了芳儿会是这江府下一任家主的名头。而今天,灵飞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要把清歌给带出去,那样的话,无疑会动摇芳儿尚未完全稳定的根基!若是从前的清歌,自己自然巴不得她带出去,多惹些事才好!可今天的清歌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同了!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周灵韵心慌意乱。
江父慢吞吞的放下茶杯,“你们当娘的就是粗心,没看到孩子身上还没好利索吗?这会儿子去见什么客人?你和芳儿多累些吧。”
“都是些世交,清歌这么大了,也该和她们熟悉熟悉了,不会累着清歌的。”江雨飞笑笑的解释。
“以后有的是时间熟悉!孩子这么久没回来了,便让她陪陪我这老头子吧!”江父想了想道。
清歌听得暗自牙酸,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这老头连眼皮都懒得抬,这会儿子又说什么让自己陪他!果然人越老脸皮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