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忙着照看我和小竹,已经很累了,不如我们把菊花让别人移走看护可好?”清歌笑嘻嘻的问。
“小姐——”若尘脸色一白,“若尘不累的,咱们不要把菊花给别人看护好不好?”
“为什么呢?”清歌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
“别人,别人——”若尘急的脸通红,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词。
“别人绝不会像你一样照顾的如此精心。”每天早上第一件事,若尘都会跑到菊花那里,喃喃的和那些菊花说些什么,即使里面有一棵草,若尘也会小心的拔去,若是刮风下雨,若尘甚至会一夜起来几次去看那菊花,让清歌看着都妒忌。
“别人或许因为你的托付,或许因为要表现给你看,或者别的什么,可能也会精心打理,可他们比你却欠缺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爱!而且是独一无二的爱!虽然只是一个字的差别,可对你来说,因为你爱菊花,所以它的存在和幸福会是凌驾于其他一切,会是你绝不会因其他任何事影响而决绝的放在第一位的!别人却不然,他们可能因为种种原因,会对那菊花尽心尽力,可一旦有更重要的诉求,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让菊花为那个更重要的而让位,甚至牺牲。”
“所以,那个女皇最笨的一点就是,不该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让别人去守护,即使那人是他们的父母至亲!”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不可以用来交换的?只要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便是最爱的,他们也会舍弃!殷若最不该的是,明明是自己比生命还贵重的东西,却没有牢牢的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守护,才会给一些人可乘之机!
若尘看着侃侃而谈的清歌,表情却是越来越迷惑,小姐说了这么一大通,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提到殷若女皇了?女皇也爱菊花吗?小姐到底会不会把菊花送给别人啊?。16c222aa19
看着若尘头上急出的汗珠,清歌扑哧一声就笑了,掏出手帕抹去若尘额上渗出的汗珠,“好了!若尘放心,这宝贝菊花,还是你的,谁来要咱们都不给!”
“真的?”若尘马上大喜,温和的笑容配上俊朗的容颜,顿时让清歌心神一荡。
这个男人,虽是总也弄不懂那些弯弯套套耍心眼的东西,却比谁都知道如何守护自己最看重的,比如,那些菊花,再比如,躺在床上的小竹??????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若尘最看重的名单里,会加上自己这一个??????
“嗯!”趁若尘不注意,清歌把头悄悄的枕在若尘宽阔的肩上,“当然是真的!还有你和小竹,我都会养在我自己的花园里!”
心里又默默加了句,而且,任谁都不能染指!敢有觊觎者,杀无赦!
若尘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任清歌靠着。
又过了一会儿,清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忙抬起头来,却差点儿气乐了——
若尘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坐姿,却已经是闭着眼睡着了!
亏自己还为占便宜得手而心如鹿撞,合着人家根本没感觉,竟是面对着软玉温香的投怀送抱而酣然入睡!
该叹若尘太柳下惠君子作风了,还是哀叹自己毫无魅力可言了?
可看到若尘眼脸下大大的青眼圈,又把自己的哀怨咽了下去。算了,咱是女人,就吃点儿亏吧!谁让咱正要追人家呢!想一想自己所在的世界,男人追女人时,那个不是装的跟孙子似的?不管怎样,咱家若尘还算是好伺候地!
想到这儿,心里也就平衡了。身子往里挪了些,掀起被子,让若尘慢慢躺下。
“嗯,小姐——”若尘微微睁了睁眼睛,有些迷糊的想要起来。
“别动!”清歌轻轻按住若尘,嗔怪道,“瞌睡就睡,也不知昨天熬了多久,看看两只眼睛都赶上熊猫了!”
若尘嘴唇轻轻动了动,清歌忙低下头。
“叔叔走了,爹爹,也走了,我要看着你??????”
“你,竟是一直都没有睡吗?”清歌低吼着,眼睛却是热辣辣的疼。
这个傻男人,是怕自己承诺了他后,也会像他的叔叔和爹爹一样在他一睡去就永远的离开吗?所以,即使明知道自己是睡了,也呆呆的坐在这里守着?!
这个男人曾经的世界里,有的最多的,永远都是寒冷,所以,才会哪怕拥有的即使是一丁点儿温暖,都会的不顾一切的去握住??????
轻轻伸出手,把迷迷糊糊的挣扎着想要起来的若尘揽在怀里,“若尘,睡吧,清歌不走,清歌会守着你,永远不会抛下你和小竹——”
若尘傻傻的瞧了眼清歌,终于阖上眼,静静的睡去,嘴角边是一缕怎么也掩不住的开心笑意——
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吧!小姐,真的不一样了呢!。
26此身安处是吾乡(四) “那个女人真的不一样了!”晃动的烛火下,一个嘴唇很薄,身量苗条的男人正喂一个趴在床上的女人吃饭,“听婶子的意思,那个江清歌,狠着呢!婶子让我嘱咐你,以后切记再不要去招惹——”
“嗯?”女人很是气恼,猛地伸手,作势要打,男人吓得“哎呦”一声忙往后躲。
烛光下瞧得清楚,狼狈的趴在床上动都不能动的女人不是那江大桂,又是哪个?
“呼啦“一声响,却是女人随手抄了案上的汤碗扔了过去,男人躲开了碗,却被里面的汤淋淋沥沥洒了一身,顿时烫的哭叫不已。
“贱人!”江大桂声音嘶哑难听,被歪七扭八的缠了多层纱布的脸也更加狰狞,“不过是一个不成器的破落户!那个老虔婆就上赶着舔人家屁股!等我能下地了,就去找凤姐——”
心里却是怨毒不已!自己一时不察,竟然在那个窝囊废手里吃了这么大个亏!还有那个老东西,竟是不念一点儿亲情,生生把自己绑到祠堂,实实在在的打了三十大板!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没有个十天半月是别想下地行走了!
“你个死没良心的!自己没本事,就会回家打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得过你什么?说人家江清歌是破落户,人家好歹还有一块儿美玉傍身,你给这个家挣过什么?”地上的男人回过神来,嗷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闭嘴!”江大桂喘着粗气,一开口,喉咙里就疼的火烧火燎的,心里也越发恨得清歌要死,突然又眉头一皱,“玉,你说那废物有玉?”
男人却是不敢再说话,只是哼哼唧唧地抽泣着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你个吃货!讨打不是?”江大桂眼睛一瞪,男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盘子碎片儿又当啷啷掉了一地。
“不想挨打,就给我说清楚,那个废物有块什么玉?”江大桂说的艰难,眉宇间的戾色更浓。
男人抖抖索索的爬起来,再不敢犟嘴,抽泣着说:“我,我也没见,只是听菊花家的说,那江清歌身上有一件儿上好的雕成玉镯样子的玉药,说是颜色好看的不得了,还是当众就拿出来给她家那小傻子用了。”
“绿玉镯?”江大桂眼里闪过一阵狂喜,脸上的表情甚而都有些扭曲,“你说的当真?那上面可有什么花纹?”
男人忙点头,“是真的,婶子今天好像也提了那么一嘴,说什么那江清歌身上自有美玉傍身,又怎么会瞧上她手里那块儿?还怪你害的她——”
突然想到自家妻主最不耐烦听婶子教训的话,自己这一多嘴,说不定又要招打了!正想着,手一下子被抓住,男人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抬起来护住了头,却不防被江大桂摁住就亲了个嘴儿——
“你这骚货,今天可立了大功了!”
江大桂笑的嘴都要合不拢了,若不是昨儿个笑的狠了,实在还想大笑三声!凤姐身后的那女人可说的明白,无论哪个,只要能找到江清歌身上一件绿玉镯的线索,奖白银百两;若是能得手,不但有千两白银可拿,另有田庄一个、良田百顷奉上!
没想到自己这一遭罪,倒得了这么个发财的路子!
为了江清歌那块玉药,凤姐可没少下功夫,先是把她引到赌场里,可那小妞也算有种,把身上的家当输了个一干二净,愣着顶着挨了一顿又一顿毒打,竟是始终没拿出那块儿玉药来;凤姐无法,又使出了杀手锏,把自己眼馋了好久的清倌儿都给了江清歌,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竟还是什么也没有套出来!
没想到这发财的机会竟是这么呼啦一下就砸到了自己头上!
虽没看清那神秘女子的样貌,可看凤姐对那女人恭敬的样子,也必是身份尊贵的人,自己要是把镯子从江清歌那里弄了过来,也算立了一大功!不但可以发大财,说不定攀上那神秘贵人,能得个一官半职做做也不一定!婶子虽是里长,到时也得向我低头!
男人看着江大桂时而笑的癫狂,时而凝眉苦思,时而如同犯了癫痫一样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抖成一团,惊得端了东西跑到厨房就不敢出来了。
“阿嚏!”正看着身边安安静静的躺着、睡的香甜的大小两个男人乐的眉开眼笑的清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狐疑的抬头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奶奶的,是哪个惦记上我了?”
清歌咕哝了一声,小心的替因发汗而踢了被子的小竹掖了掖被角,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也慢慢的阖上了眼睛,嘴角却挂着一丝调皮的笑意,明天早上,要是一睁眼看到睡在自己旁边,若尘一定会吓坏吧?!
清歌绝没有想到,受了极度惊吓的那个却不是若尘,竟反倒是自己??????
天刚拂晓,若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又习惯性的伸手捞住身旁的人儿——
下一刻,若尘的眼睛一下睁得溜圆,天啊!小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若尘惊愕的眼睛慢慢下移,一下子定格在那张乌发披拂体型凸凹有致依稀有些熟悉的女人身形上,终于忍不住失声惊呼,想都没想的拎起床上的人甩手就扔了出去!
“啊——”整个江家屯子都被那一声凄厉的惨呼声惊醒,连正趴在地上熟睡的狗们都坐直身子支楞起耳朵惊惶的吠叫起来。
先是咣当一声巨响,然后又是一声熟悉的哀鸣,正把头拼命的埋在被子里的若尘“呼”一下就坐了起来,失态的看着洞开的屋门,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爬上了自己的床!
好像自己只是把梦里的女人给扔出去了,可为什么那响声就在自家院里?而且那样的惨叫声,自己听的不错的话,咋越听越像是小姐的声音?
难道,自己刚才不是做梦?!
一阵秋风呼的刮过,本是完好的两扇房门呼闪闪的两边晃悠着,发出吱呀呀一阵呻吟,嗵的一声摔倒了地上。
外面的视野一下开阔起来,一个仅着白色中衣披头散发呲牙咧嘴宛若女鬼样的女子,正以标准的狗啃地的姿势趴在地上!
若尘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咋越看越像自家小姐呢?!
清歌可怜的哀叫声紧跟着传了进来。
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倒霉的吗?本来就是一身伤,这么冷的天儿,大清早的竟被人从被窝里拎着给扔了出去;这还不算,还是先撞烂了门,然后才从破洞里掉到的院里!
清歌捂着头眼前金星直冒,只觉顿时日月星辰,天河轮转,大地晃晃悠悠,房屋翩跹起舞,整个人更是如同腾云驾雾!
若尘光着脚跑出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
清歌晃晃悠悠的趴在地上,乌发披散,头陀螺般在地上转个不停。
“小姐——”若尘上前一把抱住清歌,急的泪都快要下来了,“若尘该死,若尘真是该死——”
清歌趴在若尘怀里,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好不容易抬起头,模模糊糊的分辨出来抱着自己的正是若尘,清歌一伸手,抱住若尘的腰“哇”的一声就开始大哭:
“若,若尘,疼,疼死我了!头疼,胳膊,胳膊疼,脚,脚也疼,唔哇——我的身子,身子都要散架了啊——”
“小姐——”若尘心脏缩成了一团,小姐刚受了伤,又被自己拎着扔到了门外,不定伤成什么样呢!
清歌的头终于清醒了些,可身上的疼痛反而更加难忍了:
“那个,那个天杀的,做这样的缺德事儿,我,我要杀了他!”清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发狠。
“小姐,是我不好,你杀了我吧!”若尘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清歌哭的给扭到一块儿了,自己实在是该死,看看门上那个大洞,小姐该有多疼呀!
“我要,杀了——”清歌兀自不停念叨,忽听若尘说让杀了他,不由一怔。
“只是请小姐,请小姐帮我照看好小竹——”
自己不过是摔了一下,怎么若尘这儿倒像是留遗言啊?清歌也顾不得哭了,赶紧揪住若尘的衣襟抹了把泪,谁知又哽的急了,直噎得清歌差点儿闭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