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流水忽西东。
无憀恨,
相思意,
尽分付征鸿。
在回府的路上,秦落衣仍旧是被耶律彦拓抱于马背之上。
她静静地窝在耶律彦拓怀中,似乎从来没有这般温顺过!
高大的汗血宝马领在众兵之前,率先向城门行进。
而紧跟其后的则是谦傲,再后面则是精美的马车,两队精兵偃声无息,训练有素地紧跟其后。
静肃威武的军容行经大街时,震慑住所有的京城百姓,大家全停下动作,屏住呼吸,静站在街道两旁,看着高高在上的东临王。
秦落衣被城中百姓的神情吓到了,正当她以为自己身后的男人,果然一如传闻中的可怕时——
“东临王万岁!”
“愿东临王常胜不息!”
“东临王万福!”
两旁的百姓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声音,并且纷纷跪地膜拜!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可想而知,在百姓心中,东临王有着与天子般同等的威严。
秦落衣不禁用手掩着*,眼中露出惊讶的目光!
耶律彦拓稳坐在高大的马匹之上,嘴角扬着不易察觉的微笑,更似王者般充满力量。
威严煞人的天生气势,令人惊异的领兵才能,这个男人似乎生来就是要成为睥睨乱世沙场的主宰,无论到何处,他自然而然成为众人注目仰慕的焦点。
此时此刻,他在百姓心中就如神灵般,身上散发出天生的领袖魅力,充满令人折服的力量。
高高坐在队伍最前面的战马上,秦落衣向身后的士兵望去——
士兵们的眼中也满是信赖、崇拜的神采。
秦落衣有些明白了东临王为何常胜沙场不败的原因了。
一支常胜军队,在精不在量,除了军员素质高低,旺盛团结的军心士气更是致胜的关键所在。
正所谓得人心者得江山,耶律彦拓显然都做到了这点。
秦落衣想到这里,感受身后那股炽热的力量,脸色不禁一红。
随即,她便将目光再次落在向耶律彦拓膜拜的百姓们。
感觉到两旁神色崇拜的百姓,张大着眼睛,直直瞪着她和东临王。
不习惯成为注目焦点的秦落衣,有些许的不自然。
她不知道百姓看见与东临王同乘一匹马的她,会有什么想法?
他们用的是什么眼光看她?
好像知道秦落衣心中所想似的,耶律彦拓非但没有觉得尴尬,而是更加收紧了在她腰际的力量,使她更贴合自己的胸膛。
秦落衣的脸色更红了她简直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耶律彦拓看着怀中的女子羞赧的样子,心中一悸 ,就像是在三尺寒湖中融入丝丝暖流一样。
在他二十八年的岁月中,从来没有一个女子会为自己带来这样的感觉,仅仅是看着她,就会觉得很幸福似的。
她的安静,如脱离尘世的幽谷兰花一样,总会令自己嗜血杀戮的心慢慢静下来。
就像她的琴声一样,那般幽静、那般充满安抚的感觉……
“带上它!”
耶律彦拓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从身后递给秦落衣。
秦落衣定睛一看,是他的命符!
她紧紧咬了咬唇,这道命符就是惹干爹生气的罪魁祸首。
秦落衣眸色似琉璃般看着耶律彦拓,如水般揉疼了耶律彦拓的心。
“我——我受不起!”轻柔的声音中有些淡淡的倔强。
耶律彦拓眸光一暗,并没有动怒,只是轻声对她说道:
“世间只有衣儿你才有资格佩戴此物!”
秦落衣神情一紧,这——是他的一种承诺吗?
耶律彦拓低叹一声,不顾秦落衣的反对,硬是将这道代表权力和威严的命符带在了秦落衣的身上。
“如果你不想让更多人 为你丧命的话,以后都不准将它拿下来!”
耶律彦拓低低的语气中有着威胁的味道。
他明显地感觉到秦落衣小小的身子微微一怔,低低的笑意漾在唇边。
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不想以这样的话语来吓唬她。
但是单纯如她,善良如她,怎会知道这人世是充满危险的,为了保护她的安危,他只能这样做。
耶律彦拓这一举动马上引起百姓们的诧异。
在他们眼中的东临王一向是冷硬肃杀的,难道一向传闻中的,东临王一怒为红颜,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吗?
只见这个女子一袭白衫,黑发如墨,长长的披在肩头,直落腰际,绝美的面容如秋水般淡然。
东临王将代表皇室权威的命符交给这位姑娘,也就是在众人面前暗示了,这位姑娘就是东临王的女人。
果然是绝色,与高大俊朗的东临王着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85 卷六:空幽醉梦.第一节 大皇子耶律倍情系秦落衣
三生醉梦,心问紫蝶翩飞翼
落寒深秋,别恨何处钩
寂吟西风,萱落寄离愁
天涯远,烟尘随去,好梦剩空幽……
清晨醒来,耶律彦拓已经不见,应该是宫中急招,不知为何事。
“主子,您醒了!”
采南听到里面轻微的声响,微微推*门,笑容满面,掩盖不住艳羡。
秦落衣唇角染上笑容,起身。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采南连忙开口道。
当汤香飘豆蔻,乳白的水雾氤氲在紫檀错金的木桶周围,令秦落衣不禁有些微微一怔。
采南将干净的衣饰准备好后,对秦落衣说道:
“主子,初雪在临走之前对我说,主子喜欢在洗澡水中撒放这样的花香,采南就照做了!”
秦落衣眼中一片动容,她轻轻执手,拂过采南额前的发丝,轻柔的声音如琴弦飘过般:
“谢谢你了!”
秦落衣慢慢沉入水里,温润的水洗涤着如玉的肌肤,有细碎的泪珠溅落在桶里,消失在水雾中。
自狩猎后,她便与初雪分开了,她仍旧身在东临府,而初雪则随着谦傲回到了将军府。
世事都是造化弄人,百般逃避,唯独情难逃吧!
一滴泪随着那芬芳的气氛滴下。
秦落衣伸手拈住一片飘飞的花瓣,淡淡清雅的香气在她鼻尖萦绕,她拈花在手低低沉吟:
“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
既是劫,那就让她应了这劫,但——情劫呢?
自己又该如何呢?
不经然,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冷硬的男子。
轻叹一声,似泣诉。
秦落衣慢慢起身,黑发如墨,长长地披在肩头,直落腰际,她毫不在意,伸手拉过屏风上的衣服披上。
她寂寞地端坐在梳妆台前,而待在一旁伺候的采南马上侧跪在一边,将她乌黑的长发掬起,以柔巾擦干,用玉蓖蘸了百花露梳理,不多一会儿,一个漂亮的发髻就已经挽好了。
秦落衣始终着汉服,梳汉女发髻,因此,采南在为她梳髻的时候,总会留些许发丝长长垂于腰间。
秦落衣抚摸着垂下的丝丝银色流苏,望着铜镜中的容颜,纯白金丝刺绣的外袍,白色的低衫,娉娉婷婷,宛如大朵绽放的木槿花,素雅安宁又落落大方。
冷冬,秦落衣似乎已经开始慢慢习惯。
在如此清晨,薄雾蒙蒙,府中人一向人迹罕见的醉竹阴亭,除了秦落衣和采南外,冷清地看不见一个人影。
这里是府中的一片竹林,秦落衣爱上了这里的静谧和幽幽,她有时间便会在这里弹琴。
竹林中的醉竹阴亭此时笼罩了一层轻烟,氤氤氲氲,飘飘渺渺,好似幻境。
一座古琴,一盏檀香,袅袅香烟中,有着不真实的美丽。
秦落衣独自登上醉竹阴亭,在古琴前坐好,深深吸了一口气,十指放上了面前的琴弦,随着她指尖的轻拢慢捻,缠绵悱恻的音韵如山泉细水,涓涓而出,琴声中不自然带了几分哀伤。
“尘缘多纷扰……寸心意难决……正是情太切……芳魂绕宫阙……”
轻轻袅袅的声音从秦落衣唇边逸出。
如歌如泣,令闻者不由心痛。
有风吹过竹林,将秦落衣优美凄凉的歌声飘得很远……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秦落衣浑然一惊,琴弦猛然断开,琴声嘎然而止——
“啊——”
她惊喘一声,如葱段白的手指差点被断弦所伤。
“你——”
秦落衣抬头,琉璃般的水眸漾起惊诧。
好俊美的男子,乌黑深邃的眼眸,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
但从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中,似乎有着与耶律彦拓相同的气质,只不过,他少了耶律彦拓的冷峻与*。
更似一阵暖风!
“在下听闻琴声,不禁欣然前往,没想到会吓到姑娘,还望姑娘恕罪!”
低沉的嗓音中透着浓浓的贵族高雅,却有着令人亲切的浓浓之感。
站在秦落衣面前的正是当今大皇子——耶律倍!
刚刚赶赴东临府的他原本是来找族兄耶律彦拓的,却忽听一隅传来一缕琴音,似有若无,飘渺地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耶律倍一向精通此物,因此,他不禁一怔,忍不住聆听琴声而至,琴声宛转悠扬,缠绵悱恻的音韵如山泉流水,款款情意缠绵倾泻。
可以说相比较二皇子耶律休哥来讲,耶律倍一向没有将心思放在政事上,相对于政事来说,他更喜好阴阳五行、文化和乐术方面。
淡淡的柔声伴着那娴熟的弹奏,令他不禁有了兴趣,是何人能有这般清雅之心,竟能将琴声奏得如此精湛。
86 卷六:空幽醉梦.第二节 惊为天人
当耶律彦拓一路伴着琴声尺到这处竹林时,惊然发现,一袭白衣女子稳坐竹亭中间,怀抱古琴,声音姑仙音般。
耶律倍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般,顿时惊愣住了。
晨雾缭绕在竹林中,四周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氤氤氲氲,飘飘渺渺,好似幻境而姑娘的琴声则丝丝入扣。
再看这位姑娘的容颜,唇绽樱颗,冰清玉润,蛾眉欲颦,其静若何,松生空谷。而身穿汉式的金丝白衫,更令她仙袂乍飘兮。
此绝色,实是惊为天人!
秦落衣身坐在古琴前,目光波澜不惊,看着这位打扰自己雅兴的男子。
“你是何人?”
她显然有些好奇。
淡淡的声音如深谷幽兰般。
耶律倍刚想报上姓名,但想想还是不好
随即,他一微微欠身:
“在下是东临王的好友,路过此地前来拜访,没曾想在这见到姑娘,姑娘的琴术精湛,着实令在下佩服!”
耶律倍的一双眸子静静的注视着她,墨玉一般的瞳仁里波光闪动,渐渐泛起了一层复杂的光彩。
好美的女子,如果能得此女子相伴左右,此生不惟憾事!
秦落衣被耶律倍大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觉有些尴尬。
“采南,带这位公子去主厅吧!”
秦落衣淡淡地对采南说道。
“是!”
采南连忙说道。
耶律倍看见秦落衣一脸冷淡的样子,更觉得兴趣,如此清冷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在下先行告退,愿没有扰到姑娘的雅兴!”
他低低叹息,声音如风过林动,在寂静大飘摇未定。
秦落衣敛眸,他既是耶律彦拓的朋友,那么还是远离得好。
待采南带着耶律倍快要走出竹林时,耶律倍突然转身,对采南说道:
“你叫采南?”
采南正走着,没诚想眼前的男子停了下了,立马吓了一跳,连忙跪地:
“采南给大皇子请安!”
其实她是认识大皇子的,因为他经常会出入东临府,质王上既是族兄,又是挚交,王府上下的人都认识他。
刚刚她就想给大皇子请安,但是被他的眼神回绝了。
“嗯!”
耶律倍满意地点点头:
“是个聪慧的丫头!”
“谢大皇子夸赞!”
“采南,本皇子问你,刚刚的那位姑娘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耶律倍显然对秦落衣起了兴趣。
她的绝美、她的淡然、她的清冷,只是一眼,便令自己难忘。
“回大皇子,刚刚那位是秦落衣姑娘,她是──她是──”
采南不知道怎样说下去。
“是什么?为何吞吞吐吐的?”
耶律倍低沉的嗓音中含着一丝愠怒。
采南听出他的声音有些愠怒,连忙说道:
“秦姑娘是我们王上从渤海国带回来的──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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