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北曦炤因爱生恨的扭曲性情,太过木然的不相信感情,然而却为今日的境况所动容,抹去心中的冰封。
蛮荒漠野,血染长空。鹰鸣鹫泣,战鼓声默。
涧月,我带你离开。自此你再不用背负这名利的负担,不必再为天下众生操劳而虑。
涧月,我带你回家。自此踏遍山河,看尽斜阳西落;访遍名川,赏尽万里桃歌。
千军万马,银甲戎装。那三军中央,唯有两人的声影相依相偎。血染红了祁非的双手,染红了他全身的衣袍。
寒风凛冽,吹散了祁非的束发,与怀中的涧月相绕。
抬起染血的手,一把扯住自己的发丝,覆上涧月的长发,紧紧交握。分不清是血是泪,那液体滴滴落在指尖,冰凉入心。
结发、结发。
涧月,不要闭上眼。你看,你我今日终能结发。终能相随相伴不再分开。
涧月,不要太担心。黄泉碧落,终有我与你相依偎。
紧紧贴合的身体,抱住的身躯。祁非俯身亲吻涧月脏乱的脸颊,小心翼翼的,轻柔的,密密麻麻,最终落在他的唇间。
可那唇间褪成的冰凉,却让祁非的神经顷刻崩塌。
“呜呜呜——啊啊啊啊————————”先是低沉嘶哑的凝噎,然而终成撕裂心扉的痛哭狂喊。
悲怆在天际徘徊,苍天为之流泪。
点点细雨瞬间化作倾盆,而那哭喊之声渐歇,众人才见那贯穿两人的长箭,自一头穿射而出,将两人紧紧相连。
我要的幸福
龙蓝王朝新帝二年,朝内外顿生突变。亲王内反叛乱,外敌公然宣战,一时间风雨飘摇,时局动荡。然而乱世之中出英雄。年轻的宰相萧莫华,及之前为新皇忠心耿耿的荣亲王再一次成为龙蓝的守护助力,也在百姓心中留下了根深蒂固的高大印象。
而龙蓝新皇在此间展现出的魄力与威严,为往后龙蓝成为当时大陆第一强国定下了最牢固的筑基。
龙蓝新帝二年秋末,朝内反叛刚息便传来王朝第一大将被困北楚荒原的消息。龙蓝与北楚的和亲宣告破裂。
北楚借公主被劫之事为借口,强兵围堵龙蓝和亲队伍。迫使新任亲王,皇上亲弟,素有龙蓝第一战神的风涧月奋起抗争。几经周旋,以一招“空谷之计”使得手下众人脱困,而独独他一人被俘。
将以一命抵众人之命,以一人代众人受之。龙蓝百姓在此等豪情壮举下,奋起抵抗之势,北楚前后共数十万大军全数退回国境。
然而,在此一役中,甚为惋惜的便是风亲王与燕林名流祁非的逝去。当日在场之人后感慨,称此两人情,可容天地。
其后,据史书记载。风亲王之卒,新皇尤愤恨,举兵皆悲戚而战,大胜北楚。燕林本欲连纵,岂料一纸诏书飞传,偕同本命主帅晏柳纾即可班师回朝。
战场瞬变,然龙蓝哀兵之策趋使下,北楚大败已成必然。而俩位已故之人尸骸,却在战乱后失去踪迹,连同那位有“塞外神医”之称的寒天穹。
“爹爹!爸爸!”一路小跑,未曾束发的小男童跌跌撞撞的冲进小屋,却在下一刻猛地转身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扉。
小男童的脸儿通红,不知是因为刚才剧烈的跑动还是因为房内所见之事。只听他嘀咕着:“糟糕,这回又该遭骂了。”
果然,不多久,朴质的小屋再次开启,一只大手从内伸出,一把揪住了小男童的后领。
“臭小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随便乱闯!”一把将小男童拖进屋,反手将门合上。
“老爸,我不是故意的。”小男童瘪着嘴,满脸委屈。他怎么会知道爹爹和老爸连白天都这么……激情啊!
“月,别逗婧儿了。”
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让拎着娃儿后领的男人相视对望,脸上的表情瞬间化为万般柔情。
那床上的男子此刻已经整完衣着,向他们走来。他抬头摸了摸小男童的发顶,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宠溺:“女孩子家成天打扮成这样,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才不会。何况婧儿才不要嫁人!婧儿要和爹爹还老爸在一起,在这隐谷待一辈子呢!”她本是路边小乞丐,自从两年前流浪到谷外,被爹爹和老爸救了,她就打定主意要一辈子和他们在一起。因为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人比他们更爱自己,对自己好了!
“老说胡话。”
“月。”祁非责怪的瞪了瞪涧月,随后示意让他替小女娃倒杯水。
“都是被你宠坏的,你看看她,成天让我们围着她转悠。真以为我们闲着没事做了……”
祁非突然觉得好笑。看着这样的涧月,真的很难想象他是过去那冷情冷性的风大将军,是那威震一方的龙蓝战神,风亲王。
现在的他,在祁非眼里,就好比涧月自己口中解释的“保姆”,成日的喋喋不休,性格外放。他不再拥有过往的一切,却让祁非拥有了以往最想有的一切。淡定的生活,安乐的日子,与世无争的在这世外桃源定居。
感触一时间起,祁非不禁想到了当日铤而走险的那招。若不是了解涧月,知道他心脏异于常人生在正中;若不是醒来恰巧听见二师兄与晏柳纾的对话,他也不会知道涧月的困境;若不是大师兄飞鸽传书,带着燕林皇命下令相助,还有二师兄替自己精心安排的那场计划。他与涧月……或者真的躲不过那次劫数,也无法拥有现在悠闲的日子。
“想什么呢?”
下颚突然被抬起,望进涧月幽深的眼底。那浓浓的深情让祁非突然感到有些犯窘,脸颊通红。
“没。”便扭的侧了侧脸,挣脱对方并不用力的桎梏。祁非接过玉杯,递给一旁睁着那双漆黑大眼的祁风婧。
“没?”涧月挑眉,不动声色的以眼神示意婧儿快些回避。而后者也很识趣的配合着转身。
“爹爹,老爸,我晚点再来啊。我去谷口等仙人哥哥和干爹回来。”
“婧儿!”来不及阻止,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便推门而去。祁非无奈的摇了摇头:“谁说她这性子是我惯出来的,我看她的我行我素,来去如风更像你的作风才是。”
“嗯。像我不好吗?”没了第三者的打扰,涧月的动作自然放肆起来。他一把拉过祁非,环住他的腰身,把他抱了个满怀。
“你……”
“我怎么?”故意凑近对方耳边低语,随后轻轻一咬对方的耳垂,引得祁非反射性的颤抖。
祁非有时还真不懂现在的涧月,来此的近三年,第一年的他们几乎都是在床榻上渡过每个日夜。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幸亏上天留情,在一次巧合下,让寒天穹遇到了两名奇异的外族人。那便是刚才婧儿口中的“仙人哥哥与干爹”。
祁非与涧月都不知道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手法,让他们从地府门口兜转回来。还摆脱了一身伤痛与旧疾。虽然不知道,可俩人对他们的感激务须言语。
“没听见婧儿说吗,今天是恩人一年一度来访的日子,还不和我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人家尧天和秋根本不是拘束的人,何必特意准备什么。他们不过是来看看婧儿罢了。”
“去你的。人家救咱们命的时候你都忘了?”
“是,可我更记得那陈尧天在我刚睁眼时调戏你的模样!”涧月回想当时就有说不出的怨气。
祁非本就微红的脸更红,他颇为尴尬的不知如何反应。自己的性子在这几年间也与以往大不相同。或许是和 心爱之人生活久了的关系,又或许是珍惜他们间如今的点滴幸福。
“来,给我亲一个。”涧月轻佻的凑上嘴,就要吻上祁非的唇。然而下一刻,巨大的推门声再次响起。
“我们来啦!小非儿想我没——”四双眼睛,八对眼,有尴尬、有恼怒、有警告、有错楞……最终在婧儿稚嫩的声音中才逐一找回反应。
“噢……老爸想和爹爹亲嘴!”
“婧儿……”祁非不自在的在涧月强硬的怀中动了动,随后低下头。
“陈尧天!”涧月几近咆哮的怒视着突然闯入的俊美白衣男子。
“好你个蛮疯子!”陈尧天一手叉腰,一手直指涧月。若非被身后寡言沉默的黑衣男子勾住了腰身,估计早就冲上前去。
“抱歉。”低沉的声音源于尧天身后的潭度秋。之后,在尧天嘀咕不满声中,涧月咬着牙拉着祁非往门外走去。
此处不能留人,自由地儿给爷安静。
“喂喂!不许走!”想转身跟去,却在下一刻被人往回拖。“秋,你……唔。”
“你们大人好讨厌!不知道少儿不宜嘛!”
此时此刻,婧儿觉得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小孩,因为不管是爹爹还是老爸,刚来的仙人哥哥还是干爹,全部都撇下她,各顾各。让她独自孤零零的呆在小屋外……
此时此刻,婧儿又觉得她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因为不管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待她最好,最疼爱她的人。所以他们的幸福,便是自己的幸福;他们的快乐,便会让自己感到快乐。
“所以,婧儿希望你们要一直一直的幸福快乐。”
(全文完)
番外之莫华篇
龙蓝王朝自新君蓝念阔登基以来已经五年,五年中,王朝发生了诸多变化。而经历过这些变化,而今的龙蓝国力之强,发展之迅猛在其他几国中堪称佼佼者。特别在与北楚国大战过后,更是一举跃升龙头之位,无人能及。
与北楚的战争结束后,新皇为了祭奠在此战役中为龙蓝牺牲的风亲王,特此改年号“暮风”,以示众人对风亲王所做壮举的缅怀与崇敬。
大战结束后,国内本来颇为萧条的经济,在当朝宰相萧莫华的治理下,迅速的得到了恢复。而原本由风亲王率领的亲兵以及那些部将皆归入荣亲王旗下,部分留守京城;部分则由往日风亲王手下第一武将,而今的镇国将军阮夕霖带往边关,驻守一方。
如今,龙蓝国内迎来的大战慌乱后第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龙蓝王的新婚之日。
而龙蓝王蓝念阔娶得不是别人,正是百姓心目中仰慕青睐的一国重臣,萧相萧大人。
男男结合本就并非奇事,然而一国之君娶男后,并发誓此生仅此一爱人,便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然而,除了凡事龙蓝的子民,皆不会对此有所不满与争议。不仅因为俩人的身份与各自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更是因为他们曾经为北楚之战中风亲王与他爱人的那段感人之事所深深打动。从此成为了流传在市井间的佳话。
而今龙蓝国主的深情,正应正了他们龙蓝国忠于爱情的真性情。他们龙蓝人不爱便是不爱,爱了便是义无反顾。
只不过,国主大婚,娶的又是男后,还发誓自此后不再他娶。那子嗣问题如何?继承人又由何人来担得?几位公主皆是外嫁,即便是当日本欲嫁入北楚的二公主,如今也已名花有主,远赴燕林。
如此一来,众人的猜忌便越来越多。市井间更是因此而开启了赌注,下注之人多如过江之鲫。
“来来来,今日乃下注的最后期限啊!各位别错过了最后的机会了!”
京城中的“懒鬼”赌坊人头攒动,大家看热闹的看热闹,赌运气的赌运气,把大门内的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这位小哥,这是下的什么注呢?”一名打扮斯文的书生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自己身前一位小厮装扮的人,问道。
“嘿,不是本地人?”赌坊的小二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最后好心的解释道:“这不是后天是我们龙蓝王的大婚吗?据说当日皇上除了要迎娶外还要宣布太子的候选,所以大家便以此下注呗。”
书生听闻先是轻微的皱了皱眉,而后一挑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来。这一笑他自己倒是不觉得,周遭人看了皆错楞几秒。而后脸红的脸红,转头的转头,尴尬的尴尬……谁让这书上长得实在是——太俊。
“那这赌注的内容有些啥?”
赌坊小二这次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旁立马有人借此机会先一步开口:“哎,这位兄弟是外城人吧?还是他国来的?”
“哦,在下是地地道道的龙蓝人,只不过外出有段日子,对京城的一些近况不甚了解。”
那男人刚想笑着接话,却被一旁的小二使力一推,挤了开去。
“呵呵,这就是了。这位小爷,我告诉你呀,他们这打赌的内容有三。第一就是他们认为皇上会将太子之位传于荣亲王未来的子嗣;第二呢便是二公主将来子嗣过继回龙蓝;第三可不得了。”
“怎么?”书生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追问。
这时,换做小二刚想说话,倒被刚才的汉子推了开去。“说话婆婆妈妈,还不如我来跟这位小哥说。”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呀你!看看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