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个曾让他闹笑话的美人,忍足脑袋瓜子灵光一闪,“迹部,不介意的话,我叫我朋友接待一下你。”
对方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然后几个小时之后他的面前便站着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而且还是个眼熟的女人。
那个女人踏着橙黄的暮色款款而来,娉婷的身影,在光与影的交错中,是摄人心魂的唯美,就如色彩鲜明的油画一般。
托着下巴,不见任何狼狈的迹部家的大少爷皱了皱眉,很确定地说:“我们见过面。”
“有一面之缘。”那个女人的笑容犹如午夜清寂的月光般迷蒙又清亮,莹润的脸庞上婉和柔熙,给人一种难以忘怀的静谧的温柔,看得迹部有片刻的失神。
他突然明白为何忍足那厮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搭讪人家了。
暮色将迹部带到了忍足的公寓——就在她和绿间公寓的隔壁。
当忍足跟绿间混熟之后,就觉得距离产生美之类的不靠谱,相亲相爱就得亲密无间,所以打探了绿间的住处后,果断跟绿间做了邻居。这方便了他随时随地蹭吃蹭喝。
而忍足要去美国学习一段时间,便不顾绿间的眼刀子将钥匙交给暮色保管,美名其曰帮忙关照一下,像打扫卫生之类的,并承诺在美国会好好照顾傲娇的绿间童鞋,且他书房里的小说,暮色可以自由借取阅读。
为了最后一条,暮色欣然答应。
挑剔地看了一眼忍足还算整洁的公寓,迹部不置一词,动作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晚餐的话,我还在准备中,待会我会过来叫你的,迹部君。”暮色将那位俊美的少年的神情看在眼中,想着还真如忍足所说,是一位很高傲的人啊,从刚刚见面到现在,名叫迹部景吾的少年并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神色清淡,看起来不苟言笑,很有距离感,“不介意的话,忍足的冰箱里还有些饮料。”
“嗯。谢谢。”又是客气疏离的回答。
暮色无声地笑了一下,便安静地离开了。
晚饭做好之后,暮色刚想去隔壁叫人的时候,却听见了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迹部站在门口,不带情绪地问:“可以吃晚饭了吗。”
忍着笑意,暮色轻轻点了点头,“久等了,请进,迹部君。”
她听忍足说过,这位大少爷可是很狼狈地英国赶过来的,很有可能是饿着肚子啊。
暮色的厨艺极佳,出手的菜色绝对是色香味俱全,且营养均衡,任挑剔如迹部,都吃得很满足。
两个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的男女,在共同用餐的时候却不觉得有多少尴尬。迹部内心坦然,而暮色则是心无旁骛,所以即便交流不多,但气氛还算和谐。
吃完饭后暮色还准备了饭后甜品和水果沙拉,因为忍足说,那位大爷对吃的很挑剔,所以这一顿,暮色是很用心准备的。
吃完后,迹部便打算告退了。
暮色收拾着东西,没有回头,“迹部君,有带换洗的衣服吗?”
已经转过身的迹部身子一僵,“啊?”
将碗筷摆放好,暮色轻柔地说:“忍足说,他的衣橱有没有穿过的衣物以及上次你扔给他的洗漱用具,你可以用。”
“······嗯。我知道了。”少年的声音低沉却极有磁性,听进耳中却有几分犹豫的别扭。
暮色浅笑,拿起手机的同时,关门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情敌》
说好的,
有情敌,
才有剧情。
因此,
我乱入了一位大爷。
还有,
没有写到生子,
我是不会放手的!
☆、过客
迹部景吾不好接近,但不难相处,基本上,只要在吃饭的时候叫上他,其他的几乎不用别人操心。大爷虽是富豪贵族,但不是生活白痴,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从忍足的书房里拿了几本书,暮色看了下时间,便打算出去买食材了。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迹部少年难得的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暮色站定,心里想着另一件事。
在这里住了几天,就当做给自己放个假,手中一杯红酒,全身放松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对于迹部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消遣。
许是察觉到暮色不算隐蔽的打量,迹部回头,看见笑容温婉的女生抱着几本书,站在客厅的入口处。
法国的阳光跟日本的有些不同,也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才比较准确,大概就是比日本的要朦胧舒服,懒洋洋洒在人身上会让人感觉很放松,不知不觉神经就松懈下来,看什么都觉得很美好,仿佛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年龄,充斥着欢乐与愉悦。
迹部景吾曾听自己的好友形容过他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水般柔和,也似风般洒脱。那个不靠谱的老友一直叹息着生不逢时遇人不俗,缘分不够什么都白搭。虽是笑着说的,但迹部却明白这里边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们孤傲了太久,所以知道缘分这东西是有多重要,也明白它是如何的可遇不可求。
视线在那个女人的无名指上滑过,迹部藏下多余的情绪,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拳。
“有事吗。”
男生的眼眸微敛,眼角处的风华一览无余,浅淡的嗓音透着丝丝的温和,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漠。
“嗯。迹部君,要不要出去逛一逛。”暮色将书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靠近窗子,伸出手感触那细腻的阳光的温度,嘴角轻缓地勾画出一抹浅笑,“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呢。”
沉吟了一会儿,高傲的男生也看向了窗外。
“可以。”
迹部确实没有好好地逛过法国。他在英国长大,初中的时候回了日本,在日本呆了6年,然后又回到了熟悉的英国,而那6年,是他最为快乐的时光。享受过程,享受胜利,享受别人的崇拜和歆羡,他一路走来,带着绚烂的色彩,却很少人知道,他在后面付出的艰辛。
命运早被安排,剩下的只有按照原有的路线行走,头上的荣誉背后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压力。他已过了喊痛喊累的年纪,所有的焦躁及无奈被他密实地掩盖在无人窥探的深处,即便是他的父母,也不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带上了面具,一举一动皆是一场排练多次的戏,收获的是虚伪的赞叹及恭贺,使得他的笑越发地沉重。有时也会觉得腻烦,就像是满城璀璨的灯光都照不亮内心的阴霾,上空灰色的阴沉一直纠缠不休。想着要逃离,但最后还是被理智压住,也让他更加喘不过气。
对于他的那个未婚妻,他并没有多少好感,也可以淡定无视,但他无法忍受那种不能逃脱的禁锢,所以他狼狈出逃,想来法国找一下他不靠谱的朋友找一些解决方案,结果不靠谱的忍足果然还是靠不住。
但他并没有后悔来一趟法国。
街上的风景干净且安宁,路边的大树沐浴着阳光,顺从地在地上洒下星星光点,光晕在上面跳动。有不知名的花香迎风袭来,吹散了阳光的热度,带来清爽的空气,吸入鼻尖是淡淡的馨和,莫名地让他产生一种奇怪的眷恋。
“迹部君有想起的地方吗?”
神思快速地收拢回来,迹部若无其事地看了下周围,“没有。”
“这样啊,那就在这里逛一下好了,顺便去买一些食材。嗯,还是说迹部君你想试一下在这里的餐馆?”
暮色打量着身旁人的神色,见他的眉眼有一瞬间的停滞,顺着那人的目光,是公园里面的一个网球场——以前忍足有拖绿间来这里打过球。
她听忍足说过,他以前是打网球的,而迹部跟他还是队友。
停下了脚步,暮色看着身侧的迹部面上怀念的神色,轻笑一声,接着问:“忍足那里有网球拍,要去试一下吗?”
“不用,”迹部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笑吟吟的女人,眼眯了眯,语气却染上了惆怅,“我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网球了。”
暮色笑而不语,转去了另一个话题。
附近有几家餐馆都很不错,跟迹部聊了一下,再结合迹部的口味,暮色选择了一家较为合适的法国菜餐馆。
吃完饭之后,暮色跟迹部并没有再逛下去,而是直接回了家。只是这一次,暮色跟着迹部去了忍足家。
见暮色熟稔地从忍足的书房里拿出网球拍,迹部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是要干什么?”
暮色平静地回答:“锻炼身体啊。”说完还拿出那颗黄色的小球在他面前晃了晃。
东西都拿出来了,就没有理由再收回去。
接过那把球拍,放在手心处掂了掂,迹部沉默地回房间换了件衣服,然后拎着球拍出了门。
暮色没有跟着去,而是安静地目送着那个看起来有些兴奋的迹部穿上鞋子,然后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眼里有柔和的笑意、
大中午跑出去打网球,迹部也是急了一点,本来她的意识,是等到下午才去的。不过这也反应出迹部确实是想打网球了。可能是追忆,也有可能是想重温那种在球场上的感觉,反正这样的机会,对迹部而言是很可贵的,即便他也不确定他是否能找到合适的对手。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情。
迹部回来的时候,黄昏的橙黄渐渐涌起,不一会儿便洒满了整个房间。
暮色看着那一片凌乱的光晕,眉眼柔和得如浸满了晨曦的初光。
大汗淋漓的男子,眼里尽是运动后的满足,似乎玩得很不错。
递上一杯柠檬水,那个高傲的少年语气温和地说了句:“谢谢。”
语调有种靡靡的缠绵,,低沉富有磁性,听入耳中意外的有些奇怪的酥麻。
暮色一愣,继而轻轻一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转身去准备晚饭了。
她不知道,身后的那个人看着她的倩影,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对于迹部而言,在法国的这几天是他自初中之后最闲适的时光。光与影的交替似乎变得温和起来,每天晨起的初阳都是美好得让人怀念,即使什么也不做,懒洋洋地靠在阳台上,也会觉得浮生不过如此,安逸得仿佛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他不知道是因为法国的景色就是如此让人难以忘怀,还是因为那个人柔和的眉眼,让他产生了一种依恋。
他与千叶暮色的相处很奇怪,交谈极少,大多数的时候,他与她隔着一堵墙,各忙各的,互不干扰。但是这种相处方式却让他感到很舒服,足够的自由让他觉得很放松。千叶暮色做的饭菜很可口,千叶暮色的笑很温和,千叶暮色身上的香味很好闻,千叶暮色总是很安静。不知道为什么,千叶暮色的一切行为,都让他觉得很顺眼。
若是能再靠近一点就好了。
某天夜里他恍恍惚惚地想。
为什么要再靠近一点,他也说不出个为什么。大概就是希望,那个叫千叶暮色的女人,能够多关心他一下。
可他为什么需要她的关心。
一时间,睡意全无。
当忍足打电话问候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打扰了人家那么久了,久到让他忘记了还有一大摊破事等着他去处理。
“你该不会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了吧。”忍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系腔以及恶意的挪揄,“不过你应该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吧。你来迟了,小景。”
是迟了。他闭了闭眼,顿时沉默。
不是没有动心的少女,只是没有那么想去靠近的少女。也曾幻想过美好的爱情,但现实的虚假让他踌躇止步。
都说遇见了就是缘分,但是很多时候是注定的有缘无分。
让人沉迷的温柔。想要抓住的微笑。希望靠近的愿望。最终还是输给了一句“迟了”。
缘尽于此。不过如此。
午夜辗转反侧,梦里缠绵悱恻的是那个人的身影。那个人的容颜在他梦中翩翩起舞,长盛不衰,扎了根似的顽强。即便他清醒时能够克制,但他在无意识之中会自然追寻那个倩影,回过神便懊悔不已。
已经足够了。他想。过分的贪婪会让人迷失方向。
窗台的冷月悠悠地闪进来,惊起了一池的涟漪,也惊醒了那本不该存在的梦。
于是不可避免的告别。
迹部临走时特意早起,去花店买了一束月桂,嫩黄的花瓣,用牛皮纸包住。
我不是阿波罗,你也不必成为受禁锢的月桂女神。
暮色看着客厅的桌子上的那一束花,墨色的眼里闪过惊讶。
环视了安静的客厅,暮色确定了那位大爷离开的信息。她并未多想,找来花瓶将花束摆放进去,放在窗台的阳光里,隐隐约约闪着光亮。
总有人要离开,也总有人会回来,不必期待,也无须惊慌,时间自有它的安排。
手机铃声响起,暮色弯了弯眉眼,语气轻快:“真太郎。”
“开门,暮色。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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