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朝廷,为国为民,就为一个女人,儿女情长闹到这般地步吗?”
“恩师,学生一向不是胸怀大志之人,恩师那般我也做不到。而且,恩师不也几十年都念念难忘那位张家小姐,甚至连师母都只因也姓张,长相相似才娶的吗?”
隔壁的韦珮珠大吃一惊。
韦顺卿被噎住,哼了一声,“这么说,只因我女儿与你前妻不相像,你就如此对她?即便如此,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难道就这样不负责任吗?”
迟自越叹道:“不是学生不想负责,我只是不想为那一纸无谓的婚书负责。学生与小姐无缘,以前如是,以后更是。学生不会喜欢小姐,小姐也不会喜欢学生。如果不解除婚约,这更是对小姐不公平!恩师何苦只为了一时脸面而如此坚持呢?”
韦顺卿皱眉,“你怎么这么固执!其实,你若是多用一点心思,应该也……可以的。”虽然想到迟自越是与自己情况不同,但女人的温柔和体贴又能有多大差别?
“再说,当初年少时的情意,也不过只因没能得到而刻骨铭心。如果真的能在一起,说不定现在也不过尔尔!”
迟自越怅然,“如果能在一起,那自然是学生梦寐以求的!只可惜……现在,哪怕只是相望不相守,我也会心满意足!”
韦顺卿怫然大怒,“老夫不想和你废话了!好话说尽,你居然还不知悔改!现在老夫只有一句话,珮珠有何错,你要休弃于她?”他本是不想用这个词的,可迟自越如此坚持,他自然恼怒不已了。
“正是因为小姐没有错,而学生又不能给她幸福,所以才更应该……”
“老夫说实话!当初我女儿也并不想嫁给你,只是老夫十分欣赏于你,才一再坚持!你若坚持这般,让我女儿今后如何做人?你怎么不考虑她的脸面和声誉?”
“恩师既然知道小姐并不愿嫁我,当初已经做错,现在何必还坚持这个错误?小姐以后的人生道路更长!如果这件事能私下解决,小姐的声誉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 只要她想嫁的人不计较她的声誉,恩师和小姐放下一时的体面尊严,她就会得到她想要的幸福,这不是好事吗?”
“那你……倒真是一片好心了?这样成全我女儿的幸福,自己却要孤独一生?你前妻杳无音信,又不可能和你复合——”韦顺卿脸色一沉,又道,“你是不是怕老夫此次连累于你,所以就急着划清界限?”
迟自越扯了扯嘴角,“恩师,眼下正是您东山再起之时,恩师何必如此说?”
“你——”
“恩师今日能在门庭若市之时,抽空来见学生,学生怎敢说是要与恩师划清界限?此次,如果恩师把握得好,再掌朝政也不是没有可能。”
韦顺卿微一皱眉,心里却喜。这小子倒真是机敏而沉着,但他也实在不能理解他坚持要解除婚约的心思!
“那么,不如这样吧!老夫也知你对前妻情深义重,等你找到前妻,如果你们可以,老夫就劝珮珠同意你娶她!”
迟自越摇头,知道韦顺卿不过以为他根本不可能找到真娘;即使找到,也根本不可能复合!或者干脆就是推脱之词!可他不愿这样,这时候如果不解决,以后更不可能!
韦顺卿看看步步不让,想到女儿,更是不快,“看来你是一心要和前妻复合了?那老夫就再退一步,老夫会允许你以平妻之礼对待她!如果日后能得朝廷封诰,也少不了她一份,如何?”
迟自越讶然,“学生已无心官场,所以以后不可能有什么封诰荣耀给小姐。”
“你,你竟如此消沉……”韦顺卿很是震惊不信。
“恩师!学生知您一向器重,可您现在怎么不为小姐的终身幸福着想?即如小姐做到一品夫人之位,那也不过只是一时虚名罢了!不过,如果这是她所爱之人所给,那才应该是更好吧!”
韦珮珠呆呆坐在房内,心思已是来回转了几圈。一时想到与迟自越那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也实在是冰冷无味得很!迟自越这样坚持,她也该死心,不要自取其辱,不是吗?一时又觉得父亲此时正需臂膀,她又怎么能在这当口解除婚约,而且还可能会让人议论纷纷,让家族蒙羞?不管迟自越如何好心,即使他会承担所有不是,总会有别有心思之人猜疑造谣,她又如何承受那些?
看到迟自越从侧门下楼匆匆而去的背影,想到他这般无情,心里那份不甘又使得她很是愤懑!
她慢慢下楼,准备到外面等着父亲一起回去。
楼下三五个酒客聚在一起唧唧咕咕,却是正说得热闹。因为听到父亲的官名,她不由略略注意。然一听之下,却不免面色发白,眼前发黑,身形晃动,摇摇欲坠!
“……哼!韦宰相这回可真栽了大跟头!不仅……而且,那个到南边任巡抚的迟自 越,他一向器重的,居然要休了他们家二小姐!他这回可真是祸不单行,丢脸到家了!”
“这靠科举晋升的,就像个暴发户,人品极差!什么忠孝体面也都不顾的,真正是浅薄狂妄之辈!”
……
韦珮珠定了定神,低头匆匆走出。一时银牙咬碎,满心里全是恼怒愤恨!这个迟自越,他居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是要逼死她,羞辱自己家族吗?
七五章 。。。
唐宗骞带着小凡到处游逛了一番,在德云祥买了不少吃食和玩意给小凡。小凡自是高兴异常。他正欲送小凡回家,刚到后巷,迎面碰到王府管家,一见他,立即就道:“王爷正到处传你呢,你倒有工夫带着个孩子闲逛!”
唐宗骞忙问:“有什么急事吗?”
“王爷的事我哪里知道,还不快去呢!”
“我,我送这孩子回去,再……”
“不行!都找你好半天了,哪里来得及?你让这孩子自己回去就是。”
“他没出门过,哪里会走?”唐宗骞见管家催得急,想想也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而小凡一向很乖,就抱着小凡带他进府。让管家照看他一会儿,然后自己再带他回去。
小凡瞪大了眼,四处看看这个“大院子”。
管家自也忙碌不堪,只得让自己儿子小元陪着他,等唐宗骞回来。
小元难得看到来了一个小客人,自是热情。带着他到处闲逛,似是炫耀般,也极为懂事告诉他一些王府规矩。
一时到了后园,一阵喧闹声吸引了小凡的主意。他极力仰起头,四面张望。
小元道:“别看了,那是小郡主在荡秋千呢!”说着,却又悄悄带他绕过一架酴醾,躲在后面看。
繁花绿树掩映处,果然是一架长长的秋千。秋千的绳上点缀着绿藤红花,煞是好看。几个宫装侍女正侍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高高地荡起。
身穿绣服锦衣的小女孩一面咯咯笑个不停,一面随着秋千的高低起舞。
小凡看着有趣,也跟着十分高兴。
书房内。
唐宗骞半跪着,口内说着求饶的话:“求王爷看在我五叔的面子上,好歹饶了小的吧!”
他面上也表现出担忧之极的神色,心里却并不太在意。他知道这位王爷一向宽厚,哪里会在乎这点小事?
“哼!小子,你说别的好不好?若是看你五叔本王早该杀了你!”
“王爷!我五叔又没得罪你!”唐宗骞简直有些嘻嘻而笑了。
“没得罪?得罪的大了!”
“小的看王爷倒一直好像很喜欢我五叔的嘛……”
“嗯?”
“郡主对王爷不也很好的吗?”唐宗骞面上严肃,心里还是忍不住笑。
鲁王和王妃,因身份高贵突出,在京里话题最多,算是最有趣的一对夫妇了。从小青梅竹马,偏偏没有做到“两小无猜”!两人的妒忌心特别旺盛!妻子不能看别的男人一眼,丈夫也不能看一眼别的女人,否则就会大吵大闹,天翻地覆的时候都有。偏偏又谁也离不开谁,三日好了,两日又恼了。个中滋味,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哼!臭小子,如果你知道你喜欢的女人,你老婆心里总装着另外一个男人,你会高兴呀?”
唐宗骞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小子还笑?”
“那还不是王爷让郡主不放心吗?”唐宗骞咕哝了一句。
“什么?臭小子,你说什么呢!”鲁王依旧色厉内荏地瞪眼。
“怎么说,你也是王爷,是男人嘛!郡主再厉害,也不可能有找两个丈夫的……礼法,而您却……”唐宗骞适时地停下话头。
鲁王撇撇薄唇,唉声叹气地道:“不管怎么说,你五叔对她,总是很特别的,这叫本王怎么不担心?当初他离京前,还警告本王,如果本王敢欺负妍儿,他就来带走她……唉!”想到斯人已逝,“情敌”一下没了,他却又有些怅然。
唐宗骞也叹了口气,“唉!我五叔如果真喜欢郡主,一定会想尽方法娶她的;而郡主如果喜欢五叔,又怎么会对王爷过去那件事这般耿耿于怀?谁叫您当时故意那样气郡主,她当然也要以牙还牙了!王爷心知肚明,一向甘之如饴,还在我面前这样抱怨,是故意在小人面前炫耀,还是气我一辈子找不到这样的……佳偶?”
鲁王也不由笑了。一掌拍向他肩膀,让他起来。接着面色又一变,叹一口气道:“你五叔去世这件事,本王还没让妍儿知道呢!虽然知道他们并非男女之情,但她却一直当她如亲哥哥一般,只是毕竟不是亲哥哥,所以本王才……只是,没想到,本王也没能及时保住他,妍儿如果知道了,不知该怎么伤心呢!”
唐宗骞面色也有些黯然,“王爷为五叔也尽了心了!他不过是突然病逝,王爷如此,五叔泉下有知,也会感恩不尽的!”
“那个什么楚州知府办案倒是快!更是没想到那个迟自越居然也那么快就跑到那里,简直就是杀鸡儆猴,下手那么迅速!而况你五叔也认罪了,本王本想着在他流放之后再行动的,真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去世了!……哦,对了,好像听说你五叔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可能被收入教坊。本王派人打听过一次,却没探到什么消息,也不知她下落如何。”
“我五叔难道还娶妻了?”唐宗骞不由吃了一惊。
“你居然不知?”鲁王想了想,却又道,“也未必是妻子吧,可能不过是侍候他的丫头姬妾之类的罢了!他那样的人,哪里会娶妻?连妍儿都看不上……”他又很有些不以为然,居然敢瞧不上他的妻子!
“我从小过继……”唐宗骞自语道,“这几年爹娘和我更是音信全无,他们刚回来,可能还没想到告诉我这个。我回去问问。”
鲁王不在意地一笑。
唐宗骞从书房出来,想到自己五叔,一时也颇为惆怅。不管是这边的养父养母,还是那边的亲生父母,都对五叔推崇备至。只可惜五叔一向性情古怪,不与家下兄弟们多交往。而他自是听说五叔的事比见到他的人的时候更多。上次见到五叔,大约还是几岁时候吧?他也不甚记得了。
这样想着,直到走到府门外,才猛地想起小凡来。忙回头再去找。
跟着王府几个仆人的指点,一直到后园,才看到小凡。忙一把抱了,急急要送他回家,怕真娘着急。
“唐宗骞,这是谁的孩子呀?”
唐宗骞吓了一跳,虽知这是王爷神出鬼没的作风,却忍不住红了脸,“是……是我们邻居家的。”
“好个标致的小子,竟像个丫头一样漂亮!”鲁王瞥了一眼,去接向他冲过来的自己女儿,抱进怀里。
小郡主在父亲怀里,凑近他耳边悄悄地道:“娘来了,父王不要没出息,不许回头看!”
鲁王不听女儿的话,十分没出息地回头。却见妻子正走到唐宗骞身边,似乎很是注意。那自小养就的吃醋习惯马上又泛滥起来,立即就叫,“妍儿!”
妍郡主似乎没听到丈夫的声音,只看着唐宗骞怀里的小凡。开始只是那孩子的衣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发觉这孩子衣服上的绣花跟自己女儿身上的竟似乎很像;再看时,却又觉得这孩子的面貌竟很是面熟,自更是注意。
鲁王抱着女儿,沉了脸走过来,再叫一声:“妍儿!”语气已颇为吃味的了!
妍郡主扭过头,看看丈夫,问唐宗骞道:“这孩子是谁呀?”
鲁王抢着答道,“是这小子邻居家的孩子!”
妍郡主蹙眉道:“怎么这么像……?”看着丈夫,又停住话头。
鲁王虽很明白,原来妻子的注意力只在这孩子身上,也不可能会突然对自己这个相伴两年多的侍卫感兴趣,但还是拉了妻子到自己身边。自己去打量那孩子,一时也觉得面熟,不由就没赶唐宗骞快些离开。自己问一句道:“这孩子姓甚名谁呀?”
唐宗骞犹豫着,小凡脆生生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