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欢迎她!”
办公室里十几个年轻人,忽然爆发出来的掌声和欢呼声也是高分贝的。
屹湘笑着,跟大家简单的说很高兴将会跟你们一起工作。
“叫我vanessa好了。”她补充。
“叫我vanessa好了。”她补充。
“啊,蝴蝶。”有位棕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年轻设计师笑道。耳朵上夹着一支红色的笔,看起来很俏皮,“安德烈?费尔南德斯。澳洲人。”
屹湘对他点头。
陆陆续续的,十来个设计师一一过来跟她自报家门和握手。
“大家继续工作,我们有时间互相认识。”屹湘退出来前笑着说。
josephina替她打开旁边一间办公室的门,“这是你的。”她指着门上那个金色的铭牌。
屹湘看到,已经刻上了她的中英文姓名。
出奇的好看。
办公室并不算大。她在纽约的那个小座位,放到这里来,都恐怕要占掉半间屋子。但从窗口看出去是一个花园,假山流水都有。宽大的桌子上,新的笔电、新的色板、画笔……最新的时尚杂志也都在杂志架子上了。
“谢谢,样样都替我想到。”她回头,看到josephina正在用一种淡淡的目光审视她、见她回头也没有掩饰这种坦然呈现的审视,她不由得心头一凛。“我很喜欢这间办公室。”
“应该的。这是小冯的功劳。来,请你到我办公室来坐坐。”josephina转身先出去。
屹湘提了一口气,跟着josephina去了她设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josephina的秘书替她们开了门,介绍自己之后,问了屹湘要喝什么,屹湘说咖啡就好。
josephina请她坐。
屹湘在这间出奇整齐规范的办公室里立即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josephina的办公室简直像是一间医生诊疗室,干净的让人有种错觉——这是喜欢看到下属“一锅粥”的工作的jose?
josephina正把窗纱推开,她对屹湘说:“工作累了的时候,椅子转过去,看一会儿,会觉得舒服很多——这里工作的压力也不比在纽约巴黎低,不过我相信你会很快适应。”
明亮的光线,让josephina脸上的纹路纤毫毕现。她有很深刻的法令纹,这让她的面容看上去很不妥协。屹湘这是第一次与josephina如此近的接触,虽然她并不紧张,但josephina的确给她一种很深的距离感。
“对公司有什么建议、对设计部有什么不满意、还有其他的意见,随时可以跟我讨论。你权限范围内的事情,尽管去做。”josephina看着屹湘,她端起秘书送来的红茶。
“我会。”屹湘简洁的说。
“住在酒店习惯不习惯?”josephina问,“我已经交代小冯替你找合适的公寓。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跟她讲。”
“还好。”屹湘啜了口咖啡。最普通的速溶咖啡。“我会跟小冯沟通。”
一边喝着东西,josephina简单交代了些工作上的流程,“资料我都已经交代秘书给你送过去了。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来选地方,跟大家一起聚一聚,算欢迎晚宴。”
屹湘答应,“那我出去做事。”
josephina点头。
屹湘走到门口,回头对josephina说:“jose,我听说,橱窗里那款‘桂冠’,不准备接受订制,也不准备出售?”
josephina看她,“你有不同意见?”
“也许,看看市场反应?”屹湘说,“又或者,可以试着将钻石钉缀回去。”
“我是准备测试市场反应。”josephina说。
屹湘笑笑,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冯程程敲门进来送了两部手机,跟她说已经办好了手续,按照她交代的,公私分明……
她整天都没有出过办公室。下午茶时间,埋头研究资料之际,冯程程进来说,有人送来茶点,说是郗小姐请大家下午茶。
冯程程看着她笑,递给她一张卡片。
屹湘拍脑袋。
她这个猪头,早该想到这一层。
“jose的秘书过来问您饮食上有没有什么禁忌?”冯程程说。
屹湘摇头,等门关上,打开卡片一看,用自己的私人手机照着上面的号码拨回去,果不其然是董芳菲接的,一听她的声音就说:“我就知道你这个马大哈一定不记得请新同事吃茶。”
屹湘嘴上不承认,“你当哪儿都有下午茶的规矩?”
“别的公司可能入乡随俗没有,你们尊贵的lw就有。我跟老妖婆做邻居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们公司那点儿破事儿?”芳菲在电话里笑。
屹湘听她叫josephina“老妖婆”,叹口气说“嘴巴还那么毒”,道了谢。
芳菲不肯就放过她,问她晚上有时间没有,要是没约人那就一起吃饭去。
屹湘笑着说改日吧,改日我请你。
听芳菲说了句一言为定,她挂断电话。心想芳菲还说她是马大哈,芳菲也是长年累月的学不来跟朋友迂回婉转;也可能是太了解彼此了,来两小节前奏就知道下面曲子的**会在哪儿——幸亏有货真价实的聚会摆在那里,不然会被芳菲带到哪儿去,谁知道?万一呢?
她不想今天在辛苦了一天之后,还要吃一顿辛苦的晚饭。
下班的时候大家果然都聚起来。josephina的车子在最前面,兜兜转转带着大家去了一间位置僻静的饭店。
屹湘站在这窄窄的胡同里,抬头一看,周围的建筑高耸,顿时有些压抑感。就连高大的杨树也免不了被衬的矮小起来。
门口守门的石狮子已经被摸的头顶光滑,屹湘进门的时候也忍不住摸了一把,同时看到了挂在门边的木牌上几个墨绿的字:缘缘斋。没有落款。但这字写的极漂亮。
屹湘看着字,脚下便停了停。直到程程在里面催她,才发现自己落在了最后面。其他人都已经绕过了垂花门。她便随着走进东厢去。
josephina应是这里的熟客。老板亲自出来招呼。屹湘坐在josephina的旁边,听他们聊了几句,老板提到,说上房里叶先生宴客,是老早定下来的,不然上房那一厅该给汪小姐留着……屹湘心里一动。
叶先生?她倒也认识那么一位叶先生。
第五章 没有城堡的公主 (十三)
屹湘将面前的筷子摆成对。
湘妃竹筷子,包了银。筷身上部雕的标识也是“缘缘”二字。再看,还是觉得写的好。
josephina让传着菜单轮流点。屹湘见这当日的菜单上有一道爆肚丝,刚要下手,老板就在这时候特地解释说这道菜没有了,但有两样可替换的,问他们的意见。屹湘无可无不可,也就罢了。懒
席面精致,菜式却覆盖了从南到北绝大多数菜系。屹湘只觉得这桌佳肴恰似在座的各位,从肤色到背景,各式各样,混搭的也怪有趣的。
也许是因为有她这个新加入的在场,原本大家都有点儿拘谨。但开始上菜气氛便松动起来。说起吃的来真是聊天最好的切入点。
josephina点了店里自酿的酒上来。
屹湘不喝酒。josephina也依旧亲自给她斟了一杯放在面前。
竟是上好的桂花酿,即便不饮,看看这淡淡的金黄色,也有些醺然欲醉的意思。不过看得出席间的外国佬们多数并不喜欢这种酒,josephina谁也不勉强,自斟自饮,酒喝的也大有意趣。
屹湘中途道歉离席,走出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潇潇嘱咐她每天回家吃饭,照例她不回家,还是要通报一声的。电话接通的一刻,她立刻觉得,电话那头的母亲是一直在等她。心里就是一紧,急忙道歉。虫
听到母亲愉快的说没关系,又嘱咐她在外面也要吃好,还问她回不回来吃夜宵,家里煮了她爱吃的冰糖红薯。
冰糖红薯,别处绝吃不到的好东西。
这一诱惑不可谓不大。
屹湘拿着电话,低头在廊上踱了两步,问母亲:“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听到说是明天,她便说,明天不出意外就回家吃晚饭,然后说“以后我不回家吃饭会提早打电话的。”
她分明听到电话里有一点点异样的动静,然后才是母亲说好。
其实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吃饭,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她知道母亲是在等她这句话……
她站在上房的屋檐下。
春雨似雾。虽然是尚不能濡湿衣服的程度,但让肌肤滋润。北京的春天干燥,不想回来才没两日,竟都下了雨。
不由自主的仰起脸来,深吸一口气。
春雨的味道,寒凉中会有一点青草香……一点……烟草味?
她咳了一下。
竹布蓝帘子落下,屋里的暖黄色的光透出来,成了一片暗影。房里面谈笑风生,就在这暗影中,有一个更暗的身影……“嗤啦”一声轻微的细响,火柴被划着,一小簇火苗映亮了一团空气。
屹湘后退了半步,碰到了放在石栏上的什么东西,指尖刺痛。
“小心。”那人出声。
廊顶的灯亮了,随后有人叫道:“叶先生。”
屹湘甩甩手。
原来低矮的石栏摆着一溜儿花盆,她碰到的那盆,恰好是“银狐”。
听到那人说:“你们老板专门爱这刺儿头,还专门摆在这儿害人。”不愠不火的。
“是是是,我们老板就好这口儿不是?这不下雨了嘛,且说着让都搬进屋里去……这位客人,对不住您。”店里的白衣伙计,微笑着打躬上前,似是真的要搬走花盆。
“别介,是我不小心。”屹湘说着,揉着手指头。吹一下,真的不疼了。素日被针扎也是寻常事,这点儿刺痛不在话下。
那伙计笑了,“您要这么说,那我可就后面忙去了。”
“店大欺客。”站在光影中的叶崇磬低声说。
伙计笑着:“叶先生您就损我们吧……”说着人已经绕到后堂去了。空空的廊下,只剩下对立的郗屹湘和叶崇磬。
屹湘固然是没有料到“此叶先生”竟真的是“彼叶先生”;叶崇磬也没有想到自己出来抽支烟的工夫,竟然就遇到了“故人”——两个人彼此看了几秒钟,不约而同的点了下头。心里也不约而同的说了句“这么巧”。
叶崇磬掐灭了刚刚点燃的烟。
烟草味淡淡的弥漫着,清冷的雨夜里添了一丝暖意。
屹湘打量叶崇磬——西装领带都是深色系,浑身上下都有些全副武装的紧绷感,着实严肃的可以;但也许是背景换了,叶崇磬跟前两次相见,哪里有些不一样……她踌躇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现在贸贸然说那句“我是你妹妹未婚夫的妹妹”,不妥,实在不妥……她搓了一下手指。况且这位叶先生,从前次通电话多问了几句他便不耐烦的语气来判断,也不是个太好相与的角色……真糟糕,潇潇以后要对付这么个大舅子呢。
她只顾打量着叶崇磬胡思乱想,却没留意叶崇磬也在打量她,而且发现,她的那颗七窍玲珑心正在滴溜溜乱转。
叶崇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就想笑了。
此时东厢有人推门出来,是冯程程,对着她招手叫“郗小姐,快回来,菜都凉了……”
屹湘对叶崇磬点了点头,说了句“抱歉”,从他身后疾步走过。
烟草味被微凉的药香刺破。
叶崇磬待这位“西小姐”回了东厢房,又划了一根火柴,重新点着了香烟……
……
晚餐之后,同事们七嘴八舌的提议转场子继续玩。有人说去苏丝黄,有人说去钱柜,还有人说干脆苏丝黄和钱柜都去……josephina走到缘缘斋大门口说了一句“我老人家可不能陪你们年轻人疯了”,惹大家一阵笑,有人就趁机说散了吧,周末再聚好了。
当下josephina先走,大家便互道晚安,很快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屹湘在回酒店的路上不知道怎么忽然肚子痛起来。
偏巧进了电梯电话响,她接起来就说:“崇碧,我先不跟你说了,肚子痛……”她说着跺了跺脚,伸手揉着肚子。只盼着电梯能跟火箭似的,噌的一下子就到了她住的那一层。
旁边的的人一身的烟酒气,她一边跺脚,一边闪避一下。
第五章 没有城堡的公主 (十四)
是个身型高大的白人。穿着倒是整齐,气质也属上乘。但此刻除了烟酒气,身上还带了浓烈的古龙水味。偏偏脸上又通红。加上眼睛眉毛团在一处,被酒精烧的也看不出本色来了似的,就像了一只醉醺醺的白猩猩……
屹湘避到轿厢的一角。还是不够远。这股子浓烈的味道一潮一潮的袭过来。懒
她极讨厌这种烟酒气混起来的味道,尤其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那热烘烘的气息似是带了刺,刺的她背上起栗。
如果不是腹中绞痛,她真应另搭一班电梯。
这又急又痛间真让她烦躁不堪。若不是电梯里另有他人,她真顾不上保持仪态了……嘶嘶的吸着凉气,一、二、三……的数着数。
她不知道,自从她一脚踏进轿厢,里面的人目光就都黏着在她身上。
连她那微微不安的神态、轻颤的小腿,显得都格外的美丽和性感,挑逗着人的神经。轿厢里的温度慢慢开始升高……只有屹湘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