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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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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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她说。站了这一会儿,又觉得累。

叶崇磬也坐下来,看了她片刻,默默的,又看看腕表,才说:“明天我带着多多出去玩儿半天,行吗?”

屹湘撑着头。可以说不行吗?明明已经听到Allen跟他约好了。可是她真不想他们这么接近。

“屹湘,我只是喜欢多

多。既然他不讨厌我,我就和他亲近亲近。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叶崇磬温和的说。他再看了看腕表,说:“我还是早点儿走把。”

“我送你。”屹湘说。

“快别。这儿凉,你不要久坐。”叶崇磬忙阻止。心里有些悔,在这儿耽误了她这么久。于是他道了别,快步的离开。

屹湘在他离开之后,在石凳上坐了很久……

“Vanessa,快来!Mummy头疼!”Allen跑着过来,站在廊下,着急的对着她喊。听得出来他极力的镇定着,可嗓音仍发紧。

屹湘急忙起身,跟着Allen往后院跑去。

……

叶崇磬跨过垂花门便看到院中紫藤架下的竹椅上,母亲早已换了家常的衣服,一身闲适的正在摆弄着桌上的茶具,走近了,便闻到淡淡的茶香——看见他,一招手让他坐。

“这么晚还泡茶?”叶崇磬一坐,便歪在了竹椅上。

“你也知道晚?”叶夫人反问。

第二十三章 霜缟红绡的碎片 (十一)

她斟了两杯茶,自己先端了一杯来,且不管儿子。

叶崇磬在竹椅上歪着,松散着筋骨,有点懒洋洋的。瞅着桌上的那杯茶,忽然嘴角微微的颤了下,脸上便有了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叶夫人看了,心里蓦然一动,说:“我看你今晚也没少喝酒,自己开车回来的?”

叶崇磬沉默着。心知母亲这么晚坚持让他回来一趟,起头儿上无非是因为今晚就会说那场“小闹”。失常失范的崇磐,失常失范的亚宁,应该再算上一个失常失范的他自己……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环境,这小闹也能戳了不少人的神经。

他微笑道:“那点儿酒。”

“那点儿酒?”叶夫人略沉了脸,“你一向谨慎,总是让我很放心。”

叶崇磬笑笑,说:“要不我早回去休息了,还不是您,非让我过来?”

“我再不让你过来,不是你在我这儿立规矩,是我得在爷爷奶奶面前立规矩了。”叶夫人微微的皱了下眉。

叶崇磬又笑笑。

“咦?”叶夫人看着儿子,“你还笑的出来?”

“反正迟早是要说的。只是这事,又不是板上钉钉,好让人都知道。我并不是怕什么,存心瞒着的。”叶崇磬慢慢的说。藤萝影子密密的投下来,母子二人身上都是细细的淡淡的痕迹,茶香袅袅……叶崇磬并不想再喝茶。多多那双小手摸着给他的茶碗,起初只是一本正经又有些好奇的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望着他,那距离跟他与母亲间的差不了多少。换了一个环境,他此时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平和。

“您还记得那阵子我给您看过一块石头?”叶崇磬也摸着有些烫手的小茶杯,见母亲沉默,他问。

“你少岔开话题。”叶夫人虽是这么说,还是静等着崇磬继续讲下去。那块石头她当然记得。有一天崇磬巴巴的抱了石头来给她瞧,她以为出了什么新鲜事儿、难道是好久没开到的打眼货?不想却不是。石头再金贵也有限,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崇磬当时脸上那隐隐藏着的喜色。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身为母亲的敏感,她总觉得那石头,对崇磬来说也许有些更深的意思。此时崇磬果然旧事重提了。

“正题。”叶崇磬说。他要跟母亲说的,就是屹湘挑的那块原石。那日一切开,是灰白的切面,屹湘以为是废料,闷闷不乐的,还输了他一个月早餐的东道。其实就在他们一转身,不过是师傅多切了一下,废料立刻变了珍宝。秦先生让他回去拿,问他的意见,也说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怎么收拾还真得要精打细算。秦先生的意思,简单的说就是将利益最大化。但他却没让再动,拿回来让母亲看过之后,便放在了自己书房里。只要回家来,他随时都能看到那切开的籽料。“当时您也说,若性急心急,指不定就把这样的宝贝当废物扔在一边不理了。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让它重现光彩,从此错过了也未可知。幸运的是,我们没错过。不过是再换了个角度琢磨,就是完全不同的局面。对块石头尚且如此,何况对人?”

叶夫人小口啜着茶。

“那石头是她挑的。”叶崇磬说。滚落在他脚背上让他受伤的、被她选中的时候说成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有缘的”石头,也许又是让她至今想起来仍会觉得糟糕的、却是在他眼里蛮温暖的石头。

“小磬,我对湘湘没有偏见。你呀,甭举这样的例子,说给我听。你妈妈我一把年纪,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常年琢磨石头,练出一双毒眼来。”叶夫人和缓的说。

叶崇磬怔了下。

“你对湘湘的心思,虽然没过明路,一点半点的,也瞒不过我。你说没存心瞒什么,这话对,也不对。对我们你是没存心瞒,对她、对别人你却不能不瞒一些。目的恐怕也不都为了你自己。”叶夫人说到这儿,忽然顿住了,想了想,才说:“你跟碧儿,都是主意特正的孩子。我一直有个原则,就是不管家里需要、希望你们两个走什么路,从我和你父亲这儿,是不会强迫你们的。包括跟什么样的人结婚,都尊重你们自己的感情。”

“我明白,妈。”叶崇磬说。

“你明白就好。湘湘呀,我倒不是照着什么标准考察过。耳听毕竟为虚,眼见那才为实。两家子走的一近了,自然而然的就能多看到一些。那孩子看上去大大咧咧、潇潇洒洒,其实不是普通的敏感和懂事。重话都不用说一句,脸上露点意思,她就懂了。我想,要是反对你们交往,也不用使什么损招儿,玩儿什么圈套儿,用不着。再说了,我们犯不着对着别人家的孩子使劲儿,管好自己家的孩子比什么都强。这些你肯定清楚。我说了,你一向谨慎,做什么事,思前想后、顾虑周全。我们能想到的,你会想到;我们想不到的,也未必想不到。”

叶崇磬望着母亲。重话在后头。

“这是我的态度。虽然还没有跟你父亲沟通过,但是我应该能代表他的发表这个意见。崇磐的例子在眼前,你也知道咱们家,崇磐那么得爷爷宠,动了真格儿的,一样不行。你可想而知。今晚爷爷对你、你对爷爷,话都算挑明了、也说透了。”

“是。”叶崇磬听着母亲的话,平和,但是太冷静也太理智了,凉的像

石头。

“那我索性也把话说透:湘湘,我不讨厌;但是至少现在不行。”叶夫人明明白白的说。

叶崇磬没有问为什么。

叶夫人拢了下身上的披肩,柔软的质地,好看的色泽,正是湘湘送她的礼物。虽是初夏,夜深了,还是凉的。

第二十三章 霜缟红绡的碎片 (十二)

“我的话你再想想。去休息吧。”将茶杯续满。藤萝的阴影下,瓷杯壁上樱花的图案模模糊糊的……崇磬没有表态,在她意料之中。母子俩大概都知道,继续深谈下去会是怎样的,却都没有再说。

“那么,晚安,妈妈。”叶崇磬站起来。

“晚安。”叶夫人说。她的手微微晃了一下,杯中茶水起了一点风浪。她仰头看了下天空。隔着藤萝,夜空被分割成极细的空间……

****************

“湘湘?”邱亚拉轻声叫着,睁开眼便看到趴在她床边睡着了的屹湘。歪着头,淡淡的晨光透过窗户进来,屹湘姣好的面容看起来更有些苍白,眼下有两片阴影……她昨晚头疼发作,吃过药之后睡的昏沉,之后的事情不太记得了。看屹湘的样子,趴在一本厚厚的书上,想是就这样守了她一宿。

屹湘睡的沉了,并没立刻醒。

邱亚拉觉得口干,也不想再出声,伸手关了床头的灯,摸着额头。这头痛起来,真不像是自己的。乱扔了一通东西,可能吓坏了Allen……想到Allen,她转了下头,超里面那间房看去。只是想到,就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响,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出现了——小细胳膊小短腿儿,套在漂亮舒服的棉睡衣里,看到她醒了,跑过来。

她笑着伸出手来,小声问:“醒了?”

Allen揉着眼睛,刚刚醒过来的漂亮的眼睛,有些惺忪,撅了下嘴巴,点点头。

“怎么不多睡会儿?还早呢。”邱亚拉给他拉了拉衣襟。

Allen朝着屹湘看一眼,踩在床前的脚踏上,凑到邱亚拉跟前,亲了她一下。

邱亚拉往里面挪了挪,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Allen爬上床去,蜷在邱亚拉身边,然后,两人叠着坐在那里。邱亚拉示意Allen,Allen便伸手扯了扯屹湘散着的头发……

屹湘睁眼,抹了下下巴,就看到邱亚拉和Allen一模一样的动作,都是手臂托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她。她不禁又擦了下下巴,晃了晃头。这么睡实在是不舒服,可睁眼看到恢复正常的姑姑,和笑的像天使的Allen,所有的不舒服足以在瞬间一扫而光。她吸着气,说:“怎么不叫醒我。”她说着把当了枕头的书合上。

随手拿过来的,看书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怕姑姑发生什么意外。还好一夜无事。她夜里也几次去看Allen。这孩子颇有大将之风,临危不乱的,也许是知道有她在,睡的也安稳。她就在这一里一外两张床边徘徊了一夜,看着他们睡踏实了,她才踏实了。

“叫了呀,睡的跟小猪一样,叫不醒的。”邱亚拉摩挲着Allen的颈子。柔柔暖暖的,想起来什么,看了看壁上的挂钟,问:“Allen不是说今天要出去玩?”她还记得Allen跑进来,有点兴奋的说叶崇磬要带他去个稀奇地方。当时她正头疼欲裂。

“不去了。”Allen说。

屹湘和邱亚拉都看着他。

邱亚拉笑出来,说:“干嘛,因为Mummy头疼?”她的下巴搁在Allen的头顶上,搓了下。其实Allen很讨厌人家都他的头发,可是她偏爱这样,喜欢看他恼的小模样。不料Allen今天没反抗,倒点了点头。她歪头看着Allen。

Allen被她看的窘,翻了个身下床,趴在床沿上。

“那跟人家约好了,怎么能出尔反尔?”邱亚拉笑着问。

Allen对了下手指,不出声。

邱亚拉把他的小手拉过来,放到自己额头上,问:“摸摸,烫不烫?”

Allen摇头。

“吃了药就好了。”邱亚拉对他眨眼,“再说医生会看着我,你出去玩半天,让大叶按时把你还回来就行。喜欢跟大叶玩儿?”

Allen想了想,看看屹湘,点头。

邱亚拉笑,说:“鬼小子。要不是大叶下棋赢得过你,你肯跟他玩儿才怪。”

Allen不服气的说:“又不会总输给他。”

“那你倒是赢一回给我们看看哪。”邱亚拉故意说。

屹湘提醒道:“快去洗脸,时间差不多了。叶崇磬是最守时的。”

Allen扭了一下,乖乖去洗脸了。

屹湘和邱亚拉沉默对视片刻,屹湘问姑姑:“怎么样?”

“还好。”邱亚拉笑着,“发作起来不是人受的。”

屹湘一阵心焦,却也微笑着说:“我去看看早饭。”

“Allen回来这些天好像胖了。”邱亚拉忽然说。

屹湘说:“整天在眼前,倒不觉得。”

邱亚拉叹口气。

屹湘出门的时候招呼Allen,说:“多多,你自己跟梁师傅说的今天早上要吃胡萝卜羊肉包子的,是不是?”她等着Allen顶了满脸的水珠子跑出来大声说“是的是的”,便听到姑姑大笑在说“真是口味说变就变的,以前要他吃口胡萝卜吃口羊肉简直跟要他的小命儿似的”,又听Allen回嘴说“Mummy做的羊肉比石头还硬”……她回

手关了门。门内还在继续斗着嘴,一来一回的,不久,又变成笑声了——听在耳中,仿佛没有比这更和谐更让人舒服的了。

她揉了一下脖子。

趴着睡了一会儿,脖子酸痛的很。

经过庭院的时候,她瞅了一眼父亲办公室窗前那一株枝繁叶茂的西府海棠。海棠花早已是零落为泥的了,叶子在晨曦中却油亮青翠,好看的很——日子仿佛就是在植物抽芽展叶开花结果间过去了,如果总是这么宁静,该有多好……

……

屹湘陪着Allen在门口等叶崇磬的工夫,并排的站在台阶上,都微微低了头,看自己的脚尖——两人都穿了淡绿色的棉衫,只是Allen穿着黑色的短裤,屹湘则是黑色的短裙,看上去清新又出挑。

Allen瞅瞅屹湘,问:“你是不是也要出门?”

“去看个老人家。”屹湘回答。刚刚吃早饭的时候,Allen问过她,一起去好不好。她说自己有事情不能去的时候,他就低了头吃饭,倒看不出是不是不太愉快,但让她有些内疚。她解释道:“早就说好了的,一定要去。”

Allen“哦”了一声,说:“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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