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没有什么秘笈,你们都上当了!
莫说我现尚且年幼,连行动都还不自由,就算家人同意我外出,我也能在谣言发生之时及时赶到衡山,试问又有谁会相信一个小女孩的话?而且只怕还没到衡山就被毫不留情地咔嚓了。
看来这件事情不能由我自己来做,可是……我又能找谁来做这件事情呢?又有谁会听我的话呢?
我虽然贵为“活财神”的女儿,但我家却只是经商世家,而非武林世家。家里虽有一批昔日的武林高手,可是他们本来就是厌倦了江湖争斗或为了避仇才前来投奔的,平日里除了暗地里保护我们一家,陪着我胡闹传授我几手技艺也就罢了,我又怎能利用老爹对他们的恩情而强迫他们重出江湖呢?仔细一想,我手上竟没有一个人可以用,身边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
我颓然的躺下,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可想了半宿,依然理不出一个头绪,干脆披衣而起,到外面走走。门才开,却见旁边房间里也正走出一人。
“师父?”我有些惊讶,“您也睡不着吗?”
师父慈爱地道:“我在隔壁听你翻来覆去辗转不安,便想来看看,你可有什么心事?”
我迟疑道:“七七心中是有事,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这事………”
只是,我又怎能说我知道过几年就会有一个谣言传出,而这个谣言又是个骗局,目的就是消灭现今武林的所有中坚力量,使其变成一盘散沙,然后那制造阴谋的人便可以乘机而入,收集众家所长,练成绝世武功,然后统一武林,继而挑起战火,以图称霸天下。
即便我说了,那我又该如何解释我是从何得知的?总不能老实说这个世界其实是个由小说繁衍而生的虚幻世界吧?我们也是虚幻中人,那既是虚幻,生生死死又何必在意?再说,有哪个人会相信自己是虚幻的,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虚幻的?而且便是我自己,难道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六年之后,我还会觉得这世界是虚幻的吗?我也不会承认,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谁会不介意自己和亲人的生死?
那难道说我是来自未来的人?因为知晓未来会发生的事,所以才特地来解救世人的?那更离谱了,那样的话,师父或许会相信,但同时她也必然会希望我能担负起挽救武林浩劫的重任来。光想想那一副担子一压下来,只怕我立时就会被压扁了,也不用发愁该怎么解决问题了。
可如果连眼前的师父都不能商量,那在这个世界里,我还能找谁呢?
我内心的矛盾和挣扎,想必在脸上都表现出来了。只听师父温和地道:“你若不想说就不必勉强,每个人总有自己的心事,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随为师出去走走吧!”
我“嗯”了一声,跟在师父的后面,往后山走去。这条崎岖的山路我们不知已经走过了多少遍了,此刻虽然灯火全无,也不见月影,但依稀的光线也足够我们行走了。
四周悄然无声,偶尔丛林中会发出一两声低低的虫鸣。
树影森然,在风中微微摇晃,倒真有些象鬼魅之色,我最初跟随师父在夜里走这条路的时候,就吓的面无人色,紧张地几乎把师父的衣服都扯破了。现在走来,却已如同自己房间一样熟悉了。
我们一前一后,不觉来到后山的岩石之上。此处略为空旷,也是我平日的练功所在之一,我随同师父在冰冷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一起仰首望天。
夜色阴沉,暗红的天空布满了墨色的云层,似静还变,只一会,原本一团的云便散了开来,而另几块分散无规则的却又聚合在一块,因云遮天,可见的星辰并不多,只有廖廖数颗,在云中间若隐若现。
“你跟为师这么久,可知今夜之星象显示了些什么?”
我惭愧地低了一下头,“七七愚昧,不知为何,总是无法记住这些星辰的名字,也不知道该如何从中看出星象。”说来也怪,我的天赋在武学和其他方面都相当高,但惟独这天文和地理,却几乎是一窍不通。师父每次夜观天象都会特意教我如何辨识,而我无论如何努力总是过后就忘,至今仍只知道北斗七星和启明星,以及牛郎织女星等一些在前世就认识的星辰,有时候我不禁会怀疑是否在这方面的智慧被刻意地禁锢了?
师父略略仰头,静静地注视了夜空许久,才叹息道:“你可知这几夜的星象都是如此,不管日里阳光如何明媚,到了夜里,空中总有乌云遮星彻夜不散,我是担心啊……”
“师父担心什么?”我也抬头注视着夜空,不就是云层增多遮盖了星星嘛,这很平常啊。
想我前世那时代,这种天气是最平常不过的,倘若哪天天上一片清明群星耀眼如明珠,那才会引的世人惊叹呢。
师父道:“乌云闭日,明星蒙尘,久不见清,只怕天下从此又要不太平了。”
我心中一动,我刚才还在发愁无一人可以商量,眼前的师父不就是一个么?师父既然在见我一面之后就根据我的面相和眼神,推算出我是携带着前生的灵识入世的异人,这证明师父的玄学的确有过人之处,如今她说星象显示天下不久恐怕要大乱,难道指的就是快活王的野心。
“天下不太平?师父指的是这世道会改朝换代还是有异族入侵啊?”还是确定一下地好。
“不然,星象显示这不平并非来自朝廷,而是来自江湖。星象说三年之内,动乱必生,十年左右,浩劫将起。”师父一向平淡的语气里透出些许担忧,“只怕此次劫难不仅会席卷武林,只怕连平民百姓也难逃灾祸,阿弥陀佛……”
三年之内的动乱,应该就是指为了上衡山夺宝而引起的各方残杀了,祸及平民百姓,这是说快活王真的想谋朝篡位自立为帝了?
难道说,历史并无法改变,一切还是会发生吗?
“师父可算得出这动乱的起因?”
师父微微摇摇头,道:“为师虽略通玄学,但具体天机却不是我等凡俗之人可以推算。但世上纷争不外乎名利二字,而对于武林中人而言,如果武道练致绝顶,名利也就会随之而来,或许只因又有什么秘笈异宝、神兵利器即将出世,从而引得武林中人争抢而起。”
听到这里,我心中简直已经佩服的无体投地了,师父猜测的虽然不是全然正确,但已有十之八九了:“那么师父,可有化解之法?”
师父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要人心不足,欲望难平,世上纷争总难绝迹。”
我一愣,师父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让我不要管吗?或者说我即便解救得了这一次也难保一下次的阴谋就不会发生?
师父侧头注视我,忽然又微微一笑,道:“但,正是因为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无法坐视不理力挺而出,竭尽人事力挽狂澜,阻止或延迟灾祸的发生,这世道才有数十年或数百年的平静!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但求问心无愧即可。七七,你心中所惑可已有答案?”
师父话音突转,我正自怔忪,听到师父的问话,脑中仿佛闪过一道灵光,恍然而悟,是啊,只要自己尽力了便可问心无愧,至于结局如何我又何必太过在意,这世上种种人与事,都已有它的定数,我能改则改,不能改的老天也不会成全我,我多想何益?
既然至少还有一两年的时间,那我好好利用就是了。哪怕辟谣失败,那场惨剧依然不可避免,我还是有九年时间可以提早预防真正的浩劫发生,如若还是预防不了,那等到沈浪熊猫儿等人挺身出来的时候,我再明里暗里地帮忙就行了。
目前什么都还是不定数,我却在这里空自烦恼,岂不是杞人忧天吗?
微笑着起身拍了拍衣服,我轻松地道:“七七已有答案,师父,夜寒露重,我们还是回去吧!”
第二十六章 开心坊
杭州自古都是中国东部地区的南北交通要冲,不论是水路还是陆路,交通都极便捷,因此四方客旅云集,或骑马乘车,或雇舟代步,商贾往来十分活跃,带动了整个杭州城的经济也异常的繁华。加之杭州商户又与官府交好,政策甚宽,数十年来更有“活财神”朱家坐镇其中,隐隐地已有江南第一城之称。再则商贾们在做生意之余,又可以欣赏令人流连忘返的西湖山水美景,故杭州向来有“人间之天堂”之称。
可即便是如此繁华富饶的都市,高墙底下,院落旁边,巷口街角,依然有许多或老或幼、或病或残的流浪者,穿着褴褛的衣裳蜷缩在各个角落里,伸着脏污的手,向路人乞怜。
倘若在是前世,看见这些人,我一般都是远避而之的,二十一世纪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就业机会,只要愿意吃苦耐劳,温饱总是不成问题的。可许多人却懒惰成性不事生产,只会装可怜博取别人的同情,很多职业乞丐和乞丐团伙的收入,竟比我们这样的普通上班族还要高。给的次数多了,真的让人无法分辨哪些是真可怜哪些是假扮的,只好一概不理,只有碰上那些拉琴唱歌的卖艺之人,我才会给点零钱,权当是他们的劳动所得。
可这冷漠的心肠到了这一世,却再也硬不起来了,尤其是见到那些特别可怜的,我的胸口便堵的厉害,脚步也为之羁绊,回想起那句“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便更加有些愧疚,无法安心的享受锦衣玉食,觉得自己如果不为他们做些什么心里就舒服不了。
毕竟这个时代不同与现代,没有那么多的就业机会,而且听大哥们说,外面的世道并不安宁,有些地方甚至是盗贼四起,民不聊生,加上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因此每年都有许多穷苦之人沦落为流浪儿,靠乞讨为生。杭州城素来以繁华著称,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的难民乞儿,难怪我每回上街,总能遇到许多乞讨者。虽然这些乞儿还没近我身就被隔开了,但我除了四肢具全的年青之人外,其他的我还是能给一点就是一点。
这个举动常惹的老爹教训,说家中自会不定期地施粥布衣,或做一些其他的慈善活动。令我以后在外不准再随便施舍,免的整个家都被我给败了,还控制了我的零花钱,真是小气!
不过过后仔细想想,光是这样一点点地施舍也不是办法,解决不了根本。我思索了一段时间后,决定成立了一所类似于现代福利院的收容所,专门收留孤苦无依的老幼妇孺,名字就叫开心坊。
对于这种纯属只赔不赚的生意老爹自然是不愿意的,也不肯拿钱出来,因此只有请娘亲和大哥他们帮忙了,好在老爹虽然小气,但他生出来的儿女却都没有继承他的吝啬。家人们的赞助加上我自己的私房钱——别怀疑,我确实有很多自己的私房钱,光是我满月和满周岁收的礼物就已经堆满了一个房间了,更别论以后每年的生日礼物和压岁钱了,总之,我顺利地成立了开心坊,最初只有良嫂、小癞兄弟、阿三以及差点被酒鬼父亲抵押给酒楼的双喜加入,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个人了,大多都是从以前在街上见到过的乞儿,秉性基本善良,年少的居多,只有少数是老年人。
经过了一年多的经营,福利院已略有规模,不仅设有学堂,还设有武堂和技堂,坊址也从一个小院搬迁到城东的一个大院子里。自从认识水烟后,每月授歌给水烟所得的花银已足够开心坊的日常开支,我也不需要动用自己的私房钱,更不需要哥哥姐姐们再赞助了。
说来好笑,这中间还有个小小的插曲,让我后来每年都能发一笔不小的财。
商机敏锐的老爹知道我竟然靠教青楼花魁唱歌来赚钱后,再联系到我平时的举止,立即从中嗅出了我身上的潜力,非但不仅改变原来的态度转而支持我,反而还夸我善于经商,并建议我给家中产业出主意,如果我的主意出得好,能使销售和利润增长,照样可以拿提成。这个承诺一出,我立时就乐了,那还不简单吗,正好把前世看到的那些穿越小说中主人公的谋生手段都拿来试试,结果一年下来,光是红利我就净得黄金一千两,直把我给乐死了。
开心坊里负责传授文课的是良嫂的熟人,姓杨,单名一个进字,属于典型的文弱书生,是个落弟才子,原来就住在良嫂婆家隔壁,已然三十四五岁,可因家贫,因此一直未娶亲,平日里靠卖卖字画和隔壁邻居的救济为生。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素来有些瞧不大惯那些秀才的酸气,本来只是瞧着良嫂的面子才勉强聘了他,但后来见他确实有几分才气,性格又温和,做事倒不象其他读书人一般迂腐,院子里的小孩也都十分喜欢他,才真正的放了心,与他签定了三年的合同。有时候去开心坊,偶尔也会跟他讨论些在于现代来说是常识的知识,每每使他眼中放光,连连称奇。
技堂却只有一个名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