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几位主子。”我不理会这些女人无礼的态度,径自做了万福,算是礼见。
绿意女子眼睛一瞪:“好个没规矩的宫女,知道我们都是主子,缘何不跪下请安?”
我正要回答,人群中的婉婕妤却抢先一步:“这个是妹妹们不知道原委了。皇上特别交代过,冯少使除了太后老佛爷和皇上之外,见了任何人,都可以不用行跪礼。”含酸的语气,听上去,更像是鼓动。
果然,其他的宫妃都有些吃味,全都用一种嫉妒的眼神盯着我。
我只好稍作解释:“其实,皇上是体恤奴婢脚上有伤,所以······”
“你说说看,你都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的皇上?”绿意女子打断了我的话,呷醋问道。
这问题,实在是太过粗俗。我忍了忍,依然保持着平静:“奴婢只是皇上身边的少使,只知道每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至于其他,并不似主子想得那般。”
“你得了吧。”又有人接口说道:“你当自己做得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别人都不知道呢?那天在御花园,如果不是你横加阻拦,皇上又怎么会不召见婉婕妤?”
我道:“你怎知,是我横加阻拦?难道那天,主子也在御花园吗?”见那人错愕,我淡笑一声:“请不要小看了皇上的心智,主子们做得那些事,皇上自然都明白。要不要召见,是皇上自己的决定。奴婢尚有分寸,所以,不敢僭越。”
几句话说得这些人面面相觑,半晌后,婉婕妤走到我的面前,直直地注视着我,轻问:“你是她吗?”
我知道婉婕妤说得“她”,指的就是夕雾。她一定曾经见到过夕雾,否则,不会是现在这种复杂的眼神。
我虚笑:“请婕妤娘娘明示,你说的,是谁?”当然要装糊涂。
婉婕妤认真了神色:“长得酷似的人,有的是。但是,如果言谈举止各方面,都一模一样的,除了本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吧?”
我不慌不忙地笑道:“娘娘,奴婢越来越听不明白了。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婉婕妤微怔,缓了缓,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明白。”
我依然保持着先前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婉婕妤,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婉婕妤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轻叹:“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姐姐,你和她说什么回不回来的,我怎么都听不明白呢?”绿意女子问道。
婉婕妤摇了摇头,对几个人轻笑道:“不明白,最好。否则明白了,便会绝望······”
“婕妤姐姐这是怎么了?”几个人疑惑着,跟在婉婕妤的身后,带着一肚子的问号渐行渐远。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总算,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婉沁是明白人,所以,她知道了自己会绝望。”身后,响起了一声轻柔的话语。
我心中微颤,悚然转过身,果然是她--秀童。
秀童雪衣素颜,伫立在肃凛的寒风中,对我笑得嫣然。
在那么多的宫人里面,只有秀童,让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对她的感觉。我从来都不讨厌,即便是,她也曾做过伤害我算计我的事情。相反的,我对她,有很多的同情和怜悯,不仅仅是因为,她失去了儿子。
她缓步走到我面前,轻笑:“回来了,就好。”
“我······”
“在我面前,你是谁,都不要紧。”秀童似乎明白我的想法,对我柔声笑道。
她的笑容,总让我觉得,很有压力。
“近况如何?”我笑着问。
秀童依然笑得平淡:“如你所见。”
短短四个字的回答,却让我听出了她的怅惘。进宫几日,从来没听龙飚提起过秀童的事,难道,他已经完全疏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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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下部 第五十八章]
总觉得今天的咸寿宫,气氛似乎不太对。
直到,走进了龙骁的房间,赫然看到了久未出现的一珍,我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珍一身夜兰宫廷的服饰,看上去成熟端庄了不少,只是娇俏的脸上,却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龙骁同样铁青着脸,背对着一珍,好像有深仇大恨一般。
而这屋内,唯一一个面带微笑的人,就是坐在一珍旁边的皇太后。
发生了什么状况?
因为门口已有人通报了我的到来,所以此刻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奴婢见过太后老佛爷,见过王爷,见过······一珍公主。”
皇太后看到了我,笑得诡异:“原来,你也认得公主。”
我还没回话,边上的一珍抢道:“怎么,你进宫了?你不是康亲王的侍女吗?怎么又到宫里来了?这是不是皇上的主意?”
“你的问题,未免太多了。”龙骁没好气地冲一珍说道。
“太多了,才要问,否则谁会告诉我?”一珍毫不含糊地回道。
这两个人,果然犯相,说什么,都能争执起来。
“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吧。”皇太后皱了眉头,有些不高兴。她瞪了我一眼,这才发话让我平身。
“对了,怎么都这会了,皇上还没过来呢?”一珍向门口处张望了下,问道。
我恻然,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大婚的对象,已经变更了?
皇太后笑道:“皇帝现在还有事情,等下忙完了,就会过来。哀家,已经差人去找他了。”
一珍斜眼瞟了我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对皇太后说:“老佛爷,我的肩膀有点疼。”
皇太后仿佛和她心意相通似的,想都没想便道:“裳霓,还不过来给公主捶捶?”
“老佛爷,有那么多的宫女太监,不至于非要裳霓给她捶肩吧?”龙骁皱眉说道。
一珍并不相让:“我就喜欢要她给我捶肩,怎么样?”
“她是过来服侍本王的,没你什么事!”龙骁低吼。
我的脑袋,已经有点发胀了。
幸好,就在这时,门口的太监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龙飚匆匆步入房间,只一眼,便看到了一旁的一珍。顿时,他惊了一下。
皇太后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是这样的表情,从旁故意笑了一声:“怎么,皇帝不认得一珍公主了吗?”
一珍见到了龙飚,喜出望外,登时从椅子上蹦起来:“皇上······”
然龙飚,却沉下了脸色,冷冷地看着一珍,旋即又看向皇太后:“没想到母后竟然可以找到一珍。”
皇太后虚笑一声:“皇帝这是说什么话?不是你让哀家,将公主接进宫中的吗?”
龙飚一愣:“朕?”马上便明白过来,冷笑:“对,母后说的是,的确应该将公主接进宫中,也好让······”
皇太后突然打断了龙飚:“也好让公主早日熟悉宫里的规矩和大小事务,到时候和皇帝大婚,才会比较顺利!”
话语一出,满座皆惊。无论是龙飚,还是龙骁,抑或,是我。
龙飚咬着牙,对皇太后说道:“母后如此说,难道,忘记了朕曾经说过的话吗?”
皇太后一样笑得阴冷:“音犹在耳,只是,皇帝的话怎能如此矛盾?已经和蒙域尊主定下的婚约,怎好随意更改?”
“你!”龙飚怒容满面,但是面对着皇太后的说辞,又不好辩解。
皇太后顺势拉起一旁有点错愕的一珍,笑道:“好在,哀家最终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既然如此,哀家觉得,这件事,也不应该再拖下去。哀家已经知会蒙域方面,确定了大婚的吉日,蒙域尊主闻听此事,非常高兴。不日,便会将公主的嫁妆、陪房,悉数送到。虽然,婚期比起皇帝此前定的日子提前很多,但哀家总算来得及筹备,蒙域的尊主,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我吃惊不小。这位皇太后,竟然自己将整件事都办完了,才来知会龙飚。这样一做,大婚的主角,就再次变成了龙飚和一珍。只是看起来,龙飚对此事,此前竟毫无察觉。皇太后这一次的出手,相当不凡。
龙飚额头上,青筋暴突,他似在强忍着愤怒。
“皇上,你也真是的,干嘛将人家扔在行宫别院不理不睬?”一珍撅着小嘴,凑到龙飚跟前:“不过呢,我也不生气了。反正我皇兄已经派了皇叔一行,赶来夜兰。虽然说时间有点紧迫,但是依照皇叔的速度,应该就在两三天之后,就能到了。”
龙飚凛然地看着一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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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下部 第五十九章]
龙飚暴怒。
乾圣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个个都提心吊胆,大气不敢出,生怕不小心触到皇帝陛下的霉头,小命堪忧。
御书房里,奏折、笔墨纸张等等等等,全部被龙飚当成了出气筒,扔的到处都是。御书房,俨然已经成为了垃圾房。
称心手足无措地看着正在发脾气的龙飙,又回头看看我,意思很明显,想让我去劝劝。可是,说实话,我一样对此无能为力。龙飙心中愤懑,蒙在鼓里像个傻子,被皇太后使计算计,甚至都没办法更改事情的结果。换成另一个人,也一样会狂怒。想必龙飙还从来没这样窝囊地输过,所以,他的确需要发泄。
这时,从外面进来个传话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万岁爷,一珍公主,求见。”
“让她滚!”龙飙怒不可遏地吼道。
“皇上······你这里出什么事了?”没想到,一珍不待回复,自己已经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见到御书房里一片狼藉,一珍吓了一跳。
龙飙怒目瞪向一珍:“谁让你进来的?”
一珍娇笑,丝毫不理会龙飙的怒气:“反正皇上也不会不让我进来嘛。又何必多此一举通传呢?”
如果是我,也会被这女孩子气得头疼,她才算的上是真正的自以为是。
“你以为你是谁?”龙飙鄙斥:“现在你还只是蒙域的公主,对朕来说,只是外人,明白吗?”
一珍微怔,似乎有些被龙飙的话伤到:“可是,我很快就会嫁给皇上,成为夜兰的皇后啊。皇上为什么要说,我是外人呢?”
龙飙显然不愿意和一珍多讲什么:“给朕出去!”
“你说什么?”一珍难以置信。
“滚!”龙飙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大喝一声。
在宫女太监面前,龙飙这样一点面子都不给一珍留,娇纵如一珍,自然羞愤难当。她凤目含泪,冲着龙飙喊道:“从来都没有人会这样和我说话,你凭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此前你把我撇在行宫别院里,才不是什么学习宫中规矩。你根本,就是在软禁我!如果你这样子对我被我皇兄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龙飙不屑地冷笑:“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皇兄会出兵来攻打夜兰吗?唐煜也许会有这样的痴心妄想,但是他一样也会有自知之明。你们蒙域,兵将连吃饭都成问题,还提什么和夜兰抗争,如此以卵击石的事情,除非是傻子才办的出来。”
一珍愣住了,龙飙如此不留情面地跟她讲话,怕还是第一次。她毫无顾忌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泣道:“不许你这么说我们蒙域!”她多少会有些自己的民族荣耻心,当然不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国家不好。顿了顿,一珍一抹眼泪,决傲说道:“我们蒙域,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欺负我们吗?和我们蒙域交好,愿意帮助我们蒙域的,有的是呢。”
龙飙似乎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故意用吃惊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蒙域只是弹丸小国,谁愿意和你们交好?”
一珍仰着头道:“除去先前的羌戎不说,现在就连北藩,也很支持我们。”
龙飙一怔:“北藩?”他虚笑了一声:“你不过是个公主,政事你又知道多少?北藩会支持蒙域,别再只是你顺口胡说的吧?”
一珍果然中了龙飙的激将法,连忙说道:“我是公主不懂政事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皇兄说得,别忘了我皇兄,可是天子!”
“唐煜虽然是天子,可是朕知道,蒙域现在当政的,可是你们的摄政王皇叔不是吗?”龙飙嗤笑。
一珍不服气地辩道:“你别小看我皇兄,他虽然还没有正式亲政,可是皇叔早就将朝政交给他了。只等着皇兄过了十六岁,就会举行亲政大典。所以,我皇叔表面上是摄政王掌权,可是,我皇兄早就说了,现在的蒙域,已经不是皇叔的天下了。”
一珍的话虽然简单,但我仍然能够听得出,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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