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答道:“前些日子还是拿碎银子来,今天就拿铜钱了。将军又不是富人,我听说他把刘使君赏的金子全都分给军士了,自己没钱只能吃青菜,而他又绝不肯收礼,如此下去,以后将军只怕手里连铜钱都没有了。”
店主叹道:“谁说不是?就说那西蜀张任,现在尽心尽力为刘使君镇守蜀中,你们以为为何?秦大人曾说,张任被捉来之时痛骂将军,骂了半个月,又一次又要行刺,差点没害死将军。可将军仇将恩报,不仅替张任奉养爹娘,还分了几百金,打着张任名义与了一个绝收之县,让张任感恩戴德,因此真心归顺。那可是好多钱呢!要不咱们将军能贫成这样!”
“你看看别的将军,得了赏赐就置宅子、置地、娶小妾,咱们将军有了钱全都发给军士,将军还说要为秦大人、冯大人张罗亲事呢,可自己已经是过了弱冠了,却连一房妻室都没有,身边连个丫鬟侍婢都不带,”另一人道。
刘备不由道:“你们将军与赵将军如何?”
只见所有人齐刷刷把眼睛投向刘备,且都是恶狠狠的。店主咬牙切齿道:“你是荆州客人,我说的可是?荆州那孙尚香污蔑将军是断袖之人,就算是断袖又如何?天下有几个这样的将军?断袖怎么了?赵将军中了药箭回来之时,神医未到,还不是将军一口一口把毒血吮出来的?莫说是普通朋友,便是父母子女也未必能为亲近之人如此!”
刘备愕然,与法正喝了一回酒,便离开酒楼。
店主立刻叫了小六子来,道吩咐:“这两人老打听事情,看着不地道,又是外人,不得不防。快去告诉秦大人,小心有人行刺将军!”客人们各个点头,深以为然;一人命人把自己好马备鞍,借与小六子。
小六子接了命令,立刻跑了出去上马,一路疾行,上气不接下气跑到郡守府。
我让小六子再次描述了一遍那两人长相,只听赵云道:“我为何觉得是主公与法尚书?”
我笑道:“我也认为如此!”便谢过小六子,拿数枚铜钱给他喝茶顺气,小六子谢过出去了。我便说道:“为何不来呢,却在城里打听?”
赵云笑笑道:“那我们便扫榻以待。”我们令人准备了酒菜,就等着刘备、法正光临。没多久,果然门外一人报道:“二位将军,主公及尚书大人到来。”赵云笑道:“快快请进,我们去迎接。”
刘备与法正站在门口,我与赵云出迎,道:“主公、大人!”
刘备亲自往前迎接,笑道:“二位将军!刘备来迟!”
我慌忙道:“不敢,灵烈一介腐儒,不敢劳主公迎接。”
赵云道:“主公、尚书大人,请里间休息。”刘备、法正走入,在上手坐了。
刘备见我看着法正,便笑道:“灵烈想问什么?”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曹操现在有何动静?”
“动静!”刘备大笑,“曹操这一战武将俱损,哪里敢复回?听闻已经连夜奔袭会弘农郡戍卫去了!”
我松了口气,道:“主公,我有一事相请。”
刘备笑道:“但说无妨。”
“我手下二人,立了几点功劳,请主公许我在城中挑选两名良家女子,与这二人娶过门,”我回答。刘备笑对法正道:“百姓之言不虚也!”
我莫名道:“百姓何言?”
法正笑道:“百姓都说,灵将军要为二手下求亲,那些有女儿之人都在摩拳擦掌。”
我点头道:“原来这样……不对,他们如何知晓?”
此话一出,刘备与法正都是大笑。刘备道:“先不必理会,明日我率诸将为你与子龙庆功!”我和赵云连说不敢,刘备又相谈片刻,喜悦离去。我请刘备、法正与赵云同席饮宴。法正离开前笑道:“我们在城内已经听说了!”
法正走后,我淡淡一笑,心想:那当然,我早就知道。
当天傍晚,绵城开席,大小将领咸集。刘备、法正坐在上手,张飞、马超、黄忠一桌,甘宁、庞德、马岱一桌,刘封、王平、张苞一桌,在刘备手下最近的地方给我与赵云特设一桌来庆功。
众人坐定了,刘备方举杯道:“诸位将军,今日吾刘玄德在此特设一席,便是为各位庆功。此次汉中大战,诸将各个立功,然数子龙、灵烈立功最大。子龙、灵烈斩将多人,且灵烈率五千军马抵住李典六万魏军,功劳甚重。”
我笑道:“灵烈不敢。”
刘备笑道:“将军有何不敢?吾已经定了,封子龙为虎威将军,赏一千金、蜀缎百匹;封灵烈为建威将军,赏一千金、蜀缎百匹!”众人与我和赵云贺喜,只是此时赵云笑着看了我一眼,我自然明白他是何意,他在提醒病中我对他许下的诺言,要我跟随他只做副将的诺言。
我瞪他一眼,起身施礼道:“主公,灵烈斗胆一言。”
刘备笑道:“灵烈不多言语,但字字珠玑,请但说无妨。”
我吸了口气,对刘备缓缓道:“灵烈斗胆,愿辞去将军一职,愿为赵云副将。”
刘备愣在那里,而众将全都惊呆,似乎谁都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我被一直无言的法正看得尴尬不已,如坐针毡:明明是女子,却定要被人误认为男人,还是有断袖的……刘备总算明白过来,回神后微笑道:“灵烈为何如此?”
我气道:“因为义兄子龙病中命我许诺,等他病好之后,我便做他副将!”
张飞猛地扭头看赵云,瞪大了环眼;马超等人各是惊讶,也不好说话;只有甘宁不悦道:“赵将军,灵烈与你同等功劳,你为何委屈他只做副将?”
赵云起身笑道:“诸位将军、主公勿惊,这话却是我说的。我与灵烈相识日久,自然知道他为人。此次虽然绵城不失,但多因灵烈手下弓弩手极其精良,且有火炮相助,因此绵城得保。我只恐再有如此危机,则灵烈下次必不能保全。灵烈善于制造攻城之器,善于举贤任能、训练兵士,却在战术兵法上略逊于各位将军。云只好为此请主公将灵烈赏与云,一则保城池有大将看守、主公疆土不失,二则保灵烈无恙,留才与国家使用。”
刘备笑道:“我这建威将军就给了子龙,便有何可惜?只是缺了一名上将了!”
我立刻笑道:“主公,关于这建威将军之事,我另有一言。”
“但说无妨,”刘备笑道。
“文钦之子文鸯,年岁虽小不足弱冠,但少年英才,武略甚佳,前日率领六千军兵守绵城抵御曹洪,忠心可嘉,不知主公可愿与此人畅谈一日,看看他可有将才?”我说道,只见刘备沉吟,而张飞不以为然,众皆讶异。
只是刘封起身道:“父亲,灵烈所言甚是,我也愿保举此人。”
刘备大笑:“善!今日饮宴,明日叫文鸯听封。灵烈虽然推辞了建威将军一职,赏赐却不可免。特赏一千五百金,蜀缎五百匹。”我听了大喜,笑着出席拜道:“多谢主公!”
法正笑语道:“灵烈怕是又缺钱了。”
我抿嘴笑笑。
刘备又赏给诸将,只不理张飞;张飞虽然不快,但也知道自
16、第十四章:谁更善饮 。。。
己当日却是轻举妄动,险些失了绵城、送了孔明军师外甥灵烈,又伤了子龙,因此倒是慨然认错,与众人饮宴。我与法正喝酒之时,不由问今日巡城之人是谁。
法正笑道:“先生别怪我,今日巡城之人乃是你手下冯袭、秦昊与剩下五百名弓弩手。”
我放了心,道:“只怕曹操知道来袭。”
法正微笑道:“都说灵烈,果然细心。”
正说着话,只见张飞又抱着酒坛子来与我敬酒,刘备大惊道:“三弟,你又太无礼!”
我见赵云在身边,便笑着低声对他道:“你今日要少喝一点。”赵云答应,却是不解。我随即起身一拜,对张飞道:“将军,我今日可与你一大醉,但请将军应我一事。”
张飞笑道:“只要尽兴,何事都可。”
我笑道:“若是我今日侥幸赢了将军,请将军许诺,以后行军作战时决不能沾一滴酒,也决不能鞭挞士卒。”
“这……”张飞犹豫片刻,笑道:“好,我应下你了!”
我淡淡道:“口说无凭,请将军立字为据。”
张飞一愣,随即大笑,请人立了字据;我把那张字据细细一看,收下却交与刘备;刘备不解其意,道:“先生,三弟自来嗜酒……”我笑笑不语,举起酒杯,先敬张飞。
两个时辰之后,张飞醉倒在地,身边四大坛酒已经喝光,最后一个坛子咕噜噜滚动了几下,慢慢停下。众人全都瞪着眼看,吃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我喝下最后一杯,微微笑道:“主公,三将军倒了,这次就算我侥幸胜过了?”刘备忙派人把张飞好好送了回去休息,我则一起身,头也一晕,站立不稳靠在大惊的赵云身上。
刘备惊叹道:“吾素知三弟好酒,军中无人可以与其一大醉;未想灵烈竟然能把益德喝倒在地?灵烈酒量几何?”
我淡淡笑道:“我在匈奴时,曾被人逼着灌酒,若是喝不下去便要有大祸,因此久而久之练了出来。主公,我不胜酒力,且请回去休息。”只是逼迫我的人,却是我自己;我若是不会喝,只怕左贤王早在哪次宴席后就抢了我做小妾了。
刘备惊笑道:“这是当然,子龙快扶灵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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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骑马送了灵烈回去休息。扶进屋里,赵云在灯下将灵烈横抱上床,替他略略松了外衣就在里面睡下,赵云自在外面坐了,喝了茶稍微一歇,也算醒醒自己的酒气。谁知酒气不醒,赵云却觉得浑身发热、眼前模糊不清,又看了看灵烈仍在熟睡,便展开一条被子给灵烈盖上,另叠了条在二人中间隔开,自己只是脱下外衣却不解铠甲睡在外面。
躺了一刻,他又想起一事,起身把随身长枪放在床头,又取来从夏侯恩身上抢来的青釭宝剑放在床边,才昏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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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到凌晨才醒,睡得迷迷糊糊起身,看了一看,不由失笑:赵云和衣而卧,身上还穿着铠甲,床头露出长枪一端,床边还有一把宝剑冷冷闪光。我笑了笑,看他睡得也不舒服,便附耳轻声道:“起来,坐起来。”
赵云哼了一声就转了个身,我扶了他坐起来,把他的铠甲从身上扯下来,又重新放躺睡下。他依然背对着我睡。我把中间间隔的被子展开放在他身上,正想接着睡,却想了个损招,从背后抱住他,贴在他后背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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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慢醒转,一醒来便觉得身上有些不对,低头一看:铠甲竟然没了!但觉背后暖和,还有淡淡的呼吸声,身边花香四起。他伸手一探,摸到灵烈微微发暖的脸,不由微微一笑。
他轻轻转了个身,面对着灵烈的安详睡脸一刻,随即将其搂进怀里,犹觉不妥,便慢慢松开了手,却只听灵烈道:“睡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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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睁眼,见赵云脸色不明,便笑道:“刚才我就醒了,你没察觉吧?”
赵云淡淡一笑道:“却是没有。怎么不多睡一刻,昨晚与益德喝了那么多酒?”
我打个哈欠,起身笑道:“睡足了。今天还有事,不能不起来。你也别赖床,快点起。”
我穿好衣服,叫人打水来梳洗;赵云仍坐于床上,慢慢穿上外衣。他看我洗漱完毕,疑道:“一大早的,有什么事?”
我叹了口气:“不高兴的事情,不过没办法。你速去吃早饭,我有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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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五章:不同观念 。。。
我出门一看,天色大亮,于是叫了冯袭与秦昊过来;我命秦昊去叫军士搬黄金、蜀缎,又叫冯袭拿了账本,就在他营房里算。我先算了阵亡九十八人的抚恤,每人二两金子、两匹蜀缎,这就去了将近二百金和二百蜀缎;又算了余下包括冯袭、秦昊在内的五百零四人,每人一两金子,而蜀缎则不够分。
冯袭正为难,我便笑道:“没事,我拿金子问赵云要。”
冯袭笑道:“大人,赵将军只怕更愿意拱手相送。”
我摇头道:“那可不成。”又换算了蜀缎与黄金,四匹蜀缎等于二两金子,这样原本一千五百金到现在只剩下一千三百金了。我又拿出二百金与文鸯,谢他在我不在时守住绵城,又拿出二百金,分送刘封与邓芝,谢他们助我突围,还剩下九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