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将军可知,守粮草除去文钦还有谁?”
“我还见了文鸯,就是今日阵上小将,”张飞答道。
此时有人把被俘魏兵押上来,张飞大怒喝问:“汝军中如何安排?速速道来!”
魏兵叩头不止,颤抖道:“文钦及二子守粮草,李典、吕虔据住东西二寨,夏侯惇守中军大帐。”
“可有山路破之?”张飞又问。
“只有今日那处河间路可入,并无他路,”魏军回答。
张飞命人仔细看好了被俘降兵,自与我们商量计策。邓芝献策道:“可使降者知之,后松放而去,使文钦、文鸯以为今夜又去截粮,而某与小将军设一伏击之,文家父子可得,粮草也可毁其大半。”
张飞从其言,就在极近帐下与亲近人言今夜之计,使降者知之,然后暗松其缚。被俘者五六人皆遁去。张飞大喜,就令人虚进兵,暗领精兵设伏。我坐在城中,只等消息;五更尽之时,邓芝解文钦、文鸯文虎父子到来,言张飞烧了大半粮草,被李典与吕虔觉察,便大杀一阵而回。李典又派人重新守住余下粮草,估计便要遣人与许都请求粮草。张飞得了一功,又写书报与法正,商议进兵大计。
张飞虽然得了三人,三人也归降,只是张飞毕竟性急躁,文钦一家又是新降,便弃而不用。我从三国演义知道文鸯极有大才,便时常派冯袭去送些饮食、衣服给他们,只等张飞有了下一步决策之后我决心将文鸯引荐给法正。
法正回书道:“将军今日之功甚伟,然李典非寻常之人,加之夏侯惇身经百战,切勿急追。宜缓缓图之,乐进已在上庸兵败,夏侯惇必急切进攻,切记须要坚守不出。请将军戒之,以主公大业为念。”
张飞得书,虽不喜,却依然从之。夏侯惇果然于次日厉声搦战,使军校百般辱骂。张飞大怒,却只在城上大骂,并不下城;无论夏侯惇如何辱骂,张飞坚守不出,张苞、邓芝日夜巡城不提。
数十日过去,忽然一夜,城中小校报我道:“先生,张将军、小将军与邓副将从昨日起至今未归,如之奈何?”
我大惊道:“为何我不知道?”
小校道:“三将军欲袭取京兆郡,命小将军与邓副将奇袭李典。三将军知先生与尚书令大人亲厚,特命不许说与先生。只是如今一天已过,三位将军至今未归,我等不知所措,因此特请先生……”
不等他说完,我匆匆叫了冯袭去查实;冯袭去了,回来得很快,脸色苍白:“如之所言!”
冯袭言,张飞带走魏兴郡的大部分军马,在此守城者不过留了五六千人,且有老有弱,倘若李典大军袭来,则魏兴郡须臾必破。冯袭与秦昊站在我身侧,手足无措,慌张道:“大人,如之奈何?”
我先问那小校:“有多少人知道三位将军出城?”
小校慌忙道:“只军中数人,其余不知,将军昨夜出城,行事极隐秘。”
可不隐秘,连我都不知!
我立即命小校将所知之人尽皆监住,不许人与他们通气;又命人将魏兴郡十门大炮悄然隐匿墙头之上,命心腹炮手守护,又派六百名弓弩手隐藏于城墙暗处伺机而动,对外却作松懈之状,但愿夏侯惇以为我们有奇计而不敢进攻。我又细问小校张飞到底去了何处,小校答曰必定是去袭取京兆郡了。我急忙派精细人带密书一封,星夜前往上庸盐城法正处。
谁知第三日,张飞尚未归来,李典便派人搦战城下。我吩咐人坚守不出,只等法正回书。我料李典有可能星夜攻城,便在白天派人熬制了石灰与马粪、石子和在一起,形成炙热浓浆,日夜烧灼不止;又吩咐了军士各自饱食,以备不时之需;吩咐妥当,我不顾冯袭反对,请文鸯与我一同上城观战;文鸯吃惊,却依允了。
是夜,李典果然派人强行攻城,城下一片火光,喊杀声四起。我等着魏军稍近,便命冯袭令弓弩手万箭齐发,命秦昊着兵士将巨石、滚木等物尽皆投下,暂时止住魏军攻城脚步,魏军暂退,在三十丈之外下寨。我心里暗喜,正好是火炮射程之初。
几个时辰后,正当红日初生之时,魏军再次攻城;冯袭道:“大人,时候该到了。”
我命秦昊下令,只听秦昊一声令下,万炮齐发,震天动地,魏军死伤无数,却不见退却;冯袭一指烟雾之中,只见李典的传令官令旗直指,指挥魏军冲杀;军务官立斩几名逃兵,催众人奋力向前。大炮不停地轰鸣着,魏兵的尸体在城门三十丈之内层层叠叠,很多魏兵却在城墙边打起了云梯攻城。
我看见了那些云梯,大声喊道:“不要再打远处!打塌云梯!”炮手们纷纷转移了方向,云梯一个个倒下。秦昊急命人将石灰水浇灌下去,魏兵惨叫声不绝于耳;弓弩手连珠发箭,又射倒一批批人;滚石、巨木接连打下。
在前世,我熬夜一晚,第二天早上就会疲惫不堪;而现在,我已经从昨夜守到日落平西,却一丝倦意也无,只是各处奔走,加固城墙又派人命城内民众运石上城守护,又查看各处烽火。冯袭一直跟在我左右,他好像一天没吃饭了,急对我道:“大人,你去休息一刻吧,我们守城。”
我微微笑道:“不必,我不累。”就在此时,一人大喊道:“大人!南门攻城甚急!”
我立即前往南门,果然见魏兵众多,只怕南门要破。我急命冯袭将各处弓箭手急调到南门,层层射连珠箭,又命人用城内几块巨石投到南门下堵住城门,这才堪堪解了南门危急。而此时,一名弓弩手中箭倒地,秦昊连忙上去救应。我扑到那人身前,只见那人仍然尽最后之力张开长弓要射人,弓弩张开一半便掉在地上。我泣道:“快些休息,我派人送你下城。”
那人虚弱笑道:“大人,不必了……我只怕,再不能杀敌了……”
我泣泪道:“不,不会的,你会好,华佗就在上庸,我们能破开重围,到时必将救你活命!”此时只听秦昊大叫道:“小心!”只见一箭破空而来,我未及反应,那箭便扑的一声没入另一弓弩手胸膛。那名弓弩手一声没吭,倒毙在我眼前;而后,那名伤了的弓箭手也咽下最后一口气,面犹带笑容。
我抓着那人的衣服,愣了片刻,直到秦昊对我道:“大人,快起来吧。”
我木然站起身来,见到文鸯好像在旁;我没看他,只是越过二人尸身走了过去,仍然查看各处烽火。我见西门有一人正指挥军队冲击,冯袭大怒道:“此人便是吕虔!”
我更不答言,从怀中取出手枪,瞄准了吕虔,只是一枪。吕虔僵在那里,随即倒下,蜀军大喜,高喊道:“主帅死也!速速投降!”
魏兵见吕虔倒毙,溃散一阵,却有李典在旁阻止了,依然催军攻城。魏兵去而复还,攻城甚紧。我在乱军中望见了李典,又瞄准了,正欲开枪,却被冯袭扑到一边,冯袭闷哼一声;秦昊见了大怒,亲手举起一块巨砾,举高了狠狠砸到城下,顿时惨叫声又起。我急看冯袭,只见他右胸口中了一箭,血流不止。
“军医,军医!”我大喊道,叫了军医急忙与冯袭医治,众人抬冯袭下去。
秦昊见身边有两块巨大的沉重盾牌,便双手一抓,把盾牌抓起挡在我面前,只留一丝缝隙给我看城下战况。我趁着机会,又瞄准了李典,一枪过去,只见李典倒下,不知死活;秦昊巨声大喝道:“主帅死了!李典死了!”
魏军因此大乱,欲要退去之时,只见城外杀来一军,多是骑兵,为首之人乃是刘封,我与数人确认了。刘封驱兵掩杀,城内守军也开西门杀出,魏军大败,溃逃数十里不止。刘封并未久追,收军回城上,绵城解围。
刘封来见我,拜道:“先生,尚书大人知三将军引军而出,料绵城有失,特命我来救应。路上遇着李通杀了一阵,好歹赶来,先生勿怪!尚书大人言若一夜内无法赶来必会城破,未想吾耽误了一整天,大人仍守得城池完好!”
我问道:“你带来多少人?”
刘封道:“一万有余,不知可守城否?”
此时,一直沉声不响的文鸯道:“足够了。”我放下心来,令人检点伤亡军士人数,并派军医医治伤者。刘封随我四处巡查,眼见守城战之惨烈,不由惊惧;文鸯查看了各处地势,道:“大
14、绵城之战(下) 。。。
人,愿乞一百人置备守城之物。”
刘封疑问道:“此是何人?”
我答了,又静静地看了看文鸯,点头道:“好,我这就点人与你。”
秦昊急道:“大人,万万不可!文鸯新降不知是否诚心,且却才魏军攻城他却不予援手,若是此人得了军士破出城去报与魏军,绵城危矣!”我淡淡笑道:“不然,我信得过他,不必再言。”文鸯点人出城。
我查点了弓弩手人数,六百人中折了三十九个,伤六十人,守城军士死伤惨重。不论是我手下弓弩手还是受伤的普通兵士,我都命军医速速医治,又把身边所带之极好金疮药散与众人治疗。刘封亦带了军医前来医治兵士。我命秦昊以身边黄金征收百姓粮食,生火做饭,与众军士各处架锅、饱食一顿,才慢慢安下心,去看视冯袭。冯袭胸口的箭簇已经取出,军医也已敷了金疮药于其上;我看冯袭面色惨白、呼吸急促,想起此人自荆州便随我身边,至今时间已久,却仍然受此重伤、生命垂危,不觉下泪。
冯袭见了,浅浅咳嗽着笑道:“大人……别哭,跟个女子似的……”
我又哭又笑道:“还好,你还有口气。别死,我不许你死,我还没给你和秦昊娶妻呢,可记住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谁敢死在前面,我让你们死都不得安生!”
冯袭听闻,微微笑道:“好,听大人的,我……不死就是。我……若是死了,谁给……给大人记账,秦昊他又……不通数字……”他连连咳嗽,牵动了伤口,脸上满是冷汗。
我亲手擦去了,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我等回来看你。”
冯袭一笑,闭上眼睛。
秦昊见我出门,连忙问道:“冯袭如何?”
我淡淡点头,道:“死了的军士们都收敛好了么?”
秦昊沉重地点点头。他虽然出身猎户,后来也投身军旅,却一直并没见如此惨烈血腥之境,一时失神。我在城上四处巡视,吩咐人把城上清理干净,因为我怕曹军还会来袭;此时秦昊忽然醒悟,道:“大人,文鸯尚未归来!”
我一愣,笑道:“他自然会回来,放心。”
一个时辰后,城上城下尸体伤员都清理得差不多了,远处一队人手持火把而回,原来是文鸯带一百人运了城外巨石、滚木而归,交给刘封。刘封大喜,遂命人重置,正在布置之时,只见不远处单骑迤逦而来,到城门口大呼:“快快开门!”
刘封就在城上喝问道:“汝是何人!”
秦昊在火光中看了,却道:“这不是那新野邓芝?”我也看了,正是邓芝,便对刘封说了,开门迎上来。邓芝上城后便跪在刘封脚下,泣道:“小将军!三将军不听我劝,硬去袭取京兆郡,被夏侯惇杀得大败,现困于京兆不远处一个名为江阴小城内,只剩了两三千兵马守住,粮草缺乏,昼夜艰难。某拼死杀出,请小将军速去救应!”
刘封作难道:“吾现有尚书密信在此,言若绵城不失,则夏侯惇必然率兵再攻绵城!如此,绵城不可拱手于人,吾亦无可奈何尔!”邓芝泣血,叩头道:“小将军若是不去救应,三将军必死无疑!”
刘封正犹豫间,只听文鸯道:“大人若是信得过我,只给我多留两千军马,剩下八千军马去营救张飞即可。”刘封十分怀疑,只是直目瞪视文鸯;文鸯不理,只是瞧着我看。我长叹一声,道:“我以此城留与将军,请万万不要辜负!”
说罢,我便与秦昊先行。刘封却道:“听闻汝父在此,我愿请同去。”
文鸯允了,就请父亲文钦与我们一同前往。
我带着剩下完好无损的五百弓弩手与刘封引兵八千,一路疾行至京兆边陲,只见四周多山,里面杀气纵横。不远处漫山遍野都是点着火把的魏兵,里面隐隐有一座小城的轮廓,只见雾霭弥漫,云晕迭起。邓芝一指小城,悄声道:“这便是张将军困守之地,请二位将军速速想办法!”
刘封迟疑道:“魏兵甚重,吾等如何救得三叔?不若发书使尚书大兵来救。我等即便冲杀而入,也是送死也。”文钦默然相对。
邓芝泣道:“小将军切勿做此言语!若魏兵再攻,江阴必破!”
我查探了一下四周地形,见江阴左边有一座山,颇为险峻,如果能攻打到那座山上占住,那么倒是可以撑上一阵,但我们也没什么军粮,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