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荷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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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荷小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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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的言语,引起了他的注意,果然见她抖着四脚、脸色苍白。

一种莫名的保护欲,使他立刻坐直身子,将外袍脱下披到她身上,不忍地叹道:“你又何必陪我在这里受冻?我只是想散散心。”

项芙蓉冷冷地说:“你散心的方式就是让自己被雪掩埋,让自己冻死,真是稀奇。”

真搞不懂她怎么会一时妇人之仁,竟然如此关心他。

“罢了!我想喝酒,陪陪我吧!”他坐在雪地上,看着她要求道。

柳絮文抑郁的脸,让她再度心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回答道:“只要你赶紧让我回屋里,我就陪你。”

柳絮文这才站直身子,并且伸手拉她起身。

“你……”项芙蓉没有甩开他的手,就觉得有股热气自他的手心传到自己的手上,温暖了她冰冷的身体。

因为贪图这种温暖,所以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

来到书房,反倒柳絮文先放开手,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项笑容是第一次进他的书房,只见书房摆设优稚简单,一如其人。

她迅速浏览过四壁满满的书籍,目光落在一幅画上,画并不大,却看得出作画者的功力与用心。

项芙蓉不自觉的靠近那幅画,当她瞧清楚画中人时,只觉得熟悉,随后才领悟原来画中人与自己相似,立刻明白这幅丹青必是柳絮文的手笔。

画中佳人,罗衫轻盈,顾盼生姿,嘴角含着笑意,眼眸中的光芒既冷又傲,那神情、相貌,真和自己有八分相像。

项芙蓉这才对柳絮文的才华感到讶异,继之是衷心的佩服,他竟然只凭梦中的印象,就能够捕捉到自己的神韵,果然是谢萝所说的才子。

她微偏着头想,原来自己的古装扮相,竟是如此秀丽雅致,倒非时装所能比拟的。

就在她观赏画像之时,下人已将酒菜备妥。

柳絮文走近她的身边,眼眸幽深地凝视着画像道:“你和她相像之处,应该看得出来了吧。”

柳絮文声音中的热烈,使得项芙蓉背脊一僵,转头看着他说:“她和我是有几分相像,以我的眼光来看,她并不算天仙美女嘛!”

这是实话,因为她向来就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倾城倾国的绝世美女,为什么像柳絮文这样俊秀的男子会如此执着呢?

柳絮文深情地轻笑道:“但是在我心日中,她却是最美的女人。”

项芙蓉垂下睫毛,说不出心中纷乱的感觉是什么,只想停止这个话题。

她不愿意太过深入他的内心世界,尤其是他对面中人的深情,那是一种不稳定的因子,会使她变得软弱。

“酒菜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喝酒吧!”说罢,她率先入座将酒杯斟满。

柳絮文深幽的眸子闪过一丝困惑,却不发一言地坐下,开始专注的喝着酒。

他喝得不快也不猛,却不间断,直到他不自觉的叹气,项芙蓉才发现他已经喝光原有的两壶酒,正准备伸手拿起第三壶湎。

她立刻伸手按住酒壶说:“你喝得太多了,小心醉了。”

柳絮文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淡淡地笑道:“醉?醉了才好,我只怕醉不了。”

“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话一出口,项芙蓉就知道自已又犯下错误,她不该探问他的任何事,更不该关心他的任何情绪。

柳絮文停住倒酒的动作,望着她喃喃地说:“你不知道吗?”

项芙蓉先是一怔,继而缓缓的摇头。

柳絮文垂下限睫,苦笑道:“对,你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她?”

“她。”他的眼神望向项芙蓉背后的画像,喟然一叹,再次将杯中酒饮尽。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她有些心虚的说,这种话应该不会太危险。

柳絮文萧索地撇嘴道:“找她?我找了好儿年,在茫茫人海中寻寻觅觅,为的就是找她,可是……唉!”

“你既然能够绘下她的形貌,理当认识她,为何找不到她?”虽然明知原因,她还是问了出来。

这种没营养的问话,直问得项芙蓉身中内伤。

“我并不认识她,她只是我梦中的女子。”他轻轻地摇头。

项芙蓉看着他的脸颊因酒而飞上一抹深红,清澈的眼眸变得迷蒙,知道他醉了,却仍忍不住问道:“你既知她只是梦中人,何苦如此执着?她究竟是哪里吸引你?”

柳絮文轻轻笑了起来,分外温柔地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第一次梦见她,我就知道她是我在寻找的伴侣,今生唯一想要的女人。”

“一见钟情?就因为这儿个虚无的字,这么不踏实的感觉,让你为了一个不知存在与否的女人执着这许多年!”她几乎想尖叫。

“对我而言,她存在,而且这种感觉并不是虚无不踏实的感情,因为我相信,所以它真实。”柳絮文微醺的眼眸奇怪的看着她。

“难道你不觉得将一生寄托在这四个字上很危险吗?”她不以为然的摇头。

“危险?”他笑了起来。“什么事都有危险,人生就是在冒险,不是吗?”

“我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当你不了解一个人时,怎么能够仅凭第一印象就认定对方是你等待的人?感情不应该如此轻率,更不该像赌博般的凭第六感任意押注。”项芙蓉抿着嘴说。

柳絮文偏着头看她,温柔地说:“一见钟情并不是轻率,互相吸引是感情的契机,我不是随便的人,绝不是贪图对方的美色而贸下断语。”

项芙蓉微扬嘴角道:“说实话,她并没有美到令男人动心的程度!”

柳絮文笑了笑,似是呢喃地说:“我欣赏她的气质,那种特别的韵味,坚强中有着脆弱的神情,和地的一切、一切……”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声,说到最后,他竟安静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柳絮文的话直刺人她的心底深处,仿佛她最隐密的地方突然被人曝放在阳光底下,一览无遗。

项芙蓉觉得恐惧,一旦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伪装被揭穿,她就会像是离了水的鱼,在窒息前恐惧而亡。

“一见钟情?”她轻轻念着这句话。

为什么?这么空洞的四个字,却影响了千千万万的男女,不论古人或今人,全为了这四个字,一生寻寻觅觅,追求那渺茫不可知的感觉,却浑然不知该珍惜身边的幸福。

她的父母也是一见钟情,结果下场却是家毁人亡,这种感觉太不可靠了,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惊觉到自己盯着他发呆,她立刻摇掉纷扰的思绪。

看到窗外夜深,她迟疑半晌,伸手轻摇他的肩道:“柳……絮文?睡在这里会着凉,回房睡吧!”

见他没反应,她叹口气,看看他身后有张软榻,心想至少将他扶到榻上休息。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使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撑起他。

没想到他外表并不壮硕,自己却无法搀扶起他,这就是男女的差别吗?

项芙蓉的拉扯,似乎将他吵醒。柳絮文皱着眉眯眼看她,先是不耐,但是慢慢的,他的眼神改变了,欣喜却又温柔似水般的看着她。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神智不清地轻喃道:“你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

说着,他的手一使劲,将她的头往下拉,吻住她的双唇,热切的唇毫不保留地压着项芙蓉因震惊而僵硬的唇。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发觉自己竟浑身无力,抑或是他的拥抱太紧了?

柳絮文将唇贴向她的耳际,轻声细语的吐露着爱意,明知他是喝醉了,她却管不住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他轻轻地笑了,拉着她一起倒在软榻上。

项芙蓉身体一紧,狂乱的想推开她,但是过不好—会儿,压在她身上的柳絮文没有丝毫的动作,她小心地偏过头看他,只见他早已熟睡过去。

他的唇贴着她的颈项,一双大手无巧不巧的摸压在她的胸脯上,和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是她自懂事以来的头一遭,羞槐之余,竟是无法制止的狂热。

项芙蓉用尽一切力量推开他,从他的桎梏中逃脱出来。

颤抖的她跌跌撞撞的冲出书房,当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虚脱地靠着门跌坐在地上。

她用颤抖而冰冷的手指轻触自己的唇。

老天!她和柳絮文接吻了?

在他的唇碰触到她的那一瞬间,她听见自己心底深处传来碎裂的声音。

长久以来冰冻的心,在他的唇下融解了。

项芙蓉慌张地按住嘴,老天!她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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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文扶着头从软榻上坐起,他的头怎么会隐隐作痛?

他望了望桌上的残羹冷肴,昨夜的记忆全涌了上来。

昨晚他和项容一起喝酒,着实喝多了。

他记得自己和项容谈起他对梦中佳人……

梦中佳人?柳絮文猛然一怔,由榻上跳下。

是真的吗?他吻了项容?

他竟然醉得将他当成女人,他竟然吻了项容?!

柳絮文扶着宿醉的头,脑袋乱成一片。

突然,他望着自己的手。

一种鲜明的感觉浮上脑海。

胸脯,女性的胸脯!

柳絮文推开房门冲出书房。

她是女人!

项容是女人,她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梦中佳人。

他如旋风般冲进项容的房间。

一室冷清。

柳絮文心中一乱,转头往前厅走。

她不可能离开,因为大雪──

蓦地,他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庭院。

天竟然放晴了!

他心慌意乱地喊着项容的名字。

柳伯闻声立刻赶来,看见柳絮文一脸紧张的模样,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吗?”

“项容呢?她人呢?”柳絮文迭声问。

柳伯以为项容惹了什么事,担心地说:“他看天晴了就急着下山,我便叫阿寿驾车送他下山,他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柳絮文只听见一句下山,立刻如鸟般跃起,转眼便消失在柳伯面前。

柳伯忐忑不安的喃喃道:“难道项容偷了少爷的东西?这下可糟了。”

不久,只听见仆人们喧哗的声音,一名仆人直冲向他喊道:“柳伯,少爷骑着弦月……”

“弦月?惨了!事情真的糟了。”柳伯惊慌的叫出声,一张脸皱得像捏扁的橘子。

弦月是柳絮文最喜爱的一匹千里马,平常如果气候不佳,他是绝对不会骑它的,更遑论是在冰天雪地里。

看来项容真的闯了大祸。

难道是他手脚不干净,偷走少爷什么宝贵的东西?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小偷啊!再说项容和少爷这些日子称兄道弟的,应该不会偷取财物才是。

柳伯东想西猜,仍是推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等少爷回来才知道项容究竟作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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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芙蓉看见扬州城近在咫尺,不觉松了口气。

她一夜未眠,却理不出个头绪,只知道再待下去绝对危险,似乎老天爷也同意她的看法,十分合作的停止暴风雪,露出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她说不出有多高兴,顾不得像熊猫的黑眼圈会不会吓到人,七早八早就将柳伯从被窝里给挖出来,恳求加威胁的要他找人送自己下山。

也许柳伯仍处于昏睡的状态下,他没有多问便指派厨房小厮阿寿送她到扬州城,顺便添购粮食,她才顺利的趁着柳絮文醉酒之际脱逃。

进了扬州城,她看得眼花撩乱,妇此繁荣兴盛的都市,根本嗅不到战争的味道,一派和平的样子令她摇头。偏安江南的时代总是如此,忘却国土分裂的伤痛,只是纸醉金迷的生活着。历史是一面镜子,却不见得每个人都会以为史为鉴,避免重蹈相同的错误,也难怪有太多人会摇头大叹今人不读史!

项芙蓉在一条陌生却最热闹的街道下了马车,挥别阿寿后,这才真正觉得轻松,现在她和寻荷小筑是毫无牵扯了。

高兴之后,她开始为现实生活烦恼。

衣食住行,样样需要孔方兄,偏偏她最缺的就是钱大爷,唉!想她项芙蓉在二十世纪月人三,四万,虽不多也有余,岂知落难到这千年之前的宋朝来,真个是身无分文。

唯今之计,只有寄望于她唯一知道的富豪之家──碎剑山庄了,也许能遇上阿萝,觅得安身之所。

打定主意后,她立刻找个路人询问碎剑山庄怎么去。

“碎剑山庄啊!往东走出了城门,再走上四、五里路,经过白芷草原后,再走上个一、两里就看见了。”被问话的大叔东指西指的道。

四、五里加上一、两里?少说了有七、八里路,而且没有路标,仅凭向“东”走这种简略暖昧的说法,她还真的没有信心起步走,唯恐愈走愈远,走错了路更惨。

“小兄弟,你到碎剑山庄做什么?想找工作吗?”大叔好奇地盯着她问。

项芙蓉淡淡地笑道:“不,我要找人,我找欧阳昀,欧阳二少爷。”

“你找欧阳二少爷啊!可惜你迟了,他和谢姑娘今儿一早就出发往南方去。”大叔惋惜地道。

项芙蓉一愣,呆呆地问:“他们到南方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阿萝果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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