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信你,若是不信你,怎会在当初就将兵权交给你?”心中有些不悦,也有心心寒。单风竟然不信任自己,他还以为,这么些日子,足够让他们成为单纯的朋友。
知道劝说单风很困难,可关明岚依旧语重心长的劝说:“风,大兵压境前还要面临另一个敌人,难道你忘了吗?别忘了这霖州三城中,还有一座可始终都是皇帝的眼线。我敢说,我们的这些动作,必定早就落入了那人眼中。或许,皇帝也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与打算。皇帝,并非你我想象中的那么无能。”
他指的,自然是商阳城中的那位坐镇统领。
“那又如何?”这一点,她也早就猜到。不过她也早就料到,那位统领不会那么愚蠢,真的不给自己留有后路。天高皇帝远,而冷飒与关明岚又是心思细密,手段狠辣的人。安插在商阳城里的眼线绝对不少,若那位统领真向京城中发出什么消息,自然是逃不过他们眼线。
“我既然敢出兵,自然就有把握收服商阳那些兵力。”正确说,这本就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
“我知道你的计划,只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皇帝关押文南王之后,便一直迟迟在没有动作?此中原有,单风如此心细之人,难道就不曾想过?”
关明岚一瞬不瞬的盯着单风,发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心中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单风抿紧了唇,她的确猜到了关明岚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自己也并非没有察觉,只是被一时涌现的各种负面情绪掌控,一时间当真失了方寸。
如今想来,报仇心切是一回事……但若因此而得不偿失最终报仇不得,那会更令单风懊悔。
“我明白了。”
握在身侧的双拳猛烈的紧握了几次,这才淡淡对身侧最信任的副将雷硕道:“去通知钟燕、承枫他们,让各自的人都回去歇着吧。”
“将军?”雷硕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自然将王爷与将军两人在这兵台上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对于眼下局势,他知道得不少,然而两位手握重权的人物所说的话,他不敢有丝毫揣测的意思。
只是这三军都整装待发,如今却当真不发兵了?
将军大哥过世,狗皇帝竟然与北水勾结陷害文南王,光是这两点就足够让兄弟们揭竿起义反了这皇帝了,更别提狗皇帝过去还做过种种恶行。今日将军本欲出兵,让他们兴奋了许久,这半年来非人的折磨训练,如今是他们一展身手的时刻,却不料半路王爷杀出,如今局面一边倒。
“就按我说得去做吧。让大家好好休息,机会会有的,我等万事俱备,如今只欠东风而已。一月后必定发兵,若那时还未刮来这阵东风,本将军也必将这东风亲手送来!”
雷硕领命离去,而单风心中暗叹,带着依旧沉重的表情,对关明岚弯腰:“微臣刚才有所冒犯王爷,还请恕罪。”
“别这样风,听闻你大哥的事我和冷飒都不好过。如今,苏括也已经动身前来永闲,想必三日内便能抵达。到时候我们一起好好商讨一番,你放心,我们一定能为你大哥报仇的。”关明岚安慰的拍了拍单风的肩膀,希望缓解她心中的痛。
一手摸上腰侧悬挂的冰峰,单风垂下眼睑,掩藏起眼底的沉思的情绪。
她没有让关明岚发现眼底的那抹异色,她感觉到手中冰峰散发出阵阵薄凉,不冻人,却透着抚平人心的清爽之意。
她知道,这是冰峰在安慰她。而随着她练就的破月神功心法越来越上层,她内力也不断增长,对于冰峰的感触也就更多更准确。
就如同现在,她清楚的感觉到冰峰想要表达的意思:火莲尚在,未曾易主。
这说明什么?难道大哥未死?
正是心中隐隐升起的这股希望,让她克制住了那漫天的杀气及怒火。
她想,她的确该好好冷静想想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或许,是该她先独自行动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会更。
临近年末,公司的事情又多起来了,一直在忙工作。更新可能没法每天了,但是有空我就会多更些的。
现在的更新一般都会在晚上十点后了,如果你看到像今天这样白天的更新,那就说明我今天休息= =或者是修改……
☆、失身(上)
香炉轻点,烟丝缭绕;孤壶玉杯,酒香四溢。月光清亮斜射入帐,油灯将尽忽明忽灭,映出那床榻上半醉潦倒的身影,还有那随侍在榻前独自伫立的女子。
“将军,别再喝了。”终究是看不过去,伸手夺过那挂在对方手上的半壶酒,愤然的转身放置桌几上。
几天几夜,自从听从闲王吩咐不再出兵,她却在此独醉解千愁。奈何酒过之后,徒添愁上愁。她的双眉始终紧皱,眉宇间的那份凝伤刺痛了自己,也同样刺痛着她的心。
原来不知不觉间的日夜相处,在淳于嗣衣心中,早将单风当成了自己的姐姐。虽然在军中弟兄面前,她常常喜欢戏弄自己,也总装作一副亲密的模样。但是只有嗣衣心里明白,那不过是种伪装,是为了在这军营中保护她而故意做出的姿态。当然,这也是为了刺激铁风,为了看看,他的心中到底有没有她。
想到铁风,嗣衣唇边泛起苦涩的笑容。她与单姐姐的亲昵,换来的是他越发的冷漠与疏离,而他对于单姐的忠心与尊敬,有时连她都感到嫉妒抓狂。
恍惚间看见床榻上的人坐起了身,嗣衣连忙退开几步,却拦在床榻前倔强的不愿离开。
“够了,如果大哥看见单姐姐如今的模样,一定也不会高兴。”压低了嗓音,仅以彼此听得见的声音,嗣衣蹙眉劝说。
这么下去,她会累垮。而整个凤军,不能没有她。
“我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嗣衣不要太过担心了。”她可以迁怒任何人,唯独面对眼前单纯善良的嗣衣,她无法将脾气与怨恨发泄到她身上。
这些恩怨都与嗣衣无关,而几个月来嗣衣对自己的某些方面的照顾与掩饰,令她格外感激。
“你去休息吧,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坏了。”
她赶人,却是想走回桌几前,拿回那还未被她喝完的酒。
“你别再喝了。”嗣衣不退让:“这几日就是你月事来的日子,酒气对你身子影响太大,你体内余毒未清,根深蒂固,更是不宜饮酒。”
她是神农山庄当世神医,早就探出了她体内带有古怪的毒素,改变了她的体质,还让她看上去像个男子。
这种毒素太过古怪,让她体内阳…性爆发,而本应遵循的女性阴柔部分则被完全破坏。天生阴阳被本末倒置,违背了常理。如此下去,最坏的结果便是破坏内府乃至整个脏器,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幸而,在她整治出病症前,这类毒素已经被抑制未有继续服用。而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则是单姐以后是否还能孕育子嗣。
她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单姐,如今的局势也不容她说出这些事来扰乱单姐的心绪。
“嗣衣,我真的无碍。这酒是好酒,能缓解我心中的痛。”
单风双眼有些茫然的看着不知名处,口气很是彷徨。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姐姐不也说大哥未必身死。况且,即便身死了,姐姐难道就真的能放下一切追随大哥而去吗?同生共死的誓言,说到底不过是你们之间情义深重的表现,不管是你还是大哥都不会真的希望对方跟着自己一起去死。更可况,姐姐如今背负的不是自己一条性命,还有凤军千万将士的性命。姐姐难道忘了曾经答应过闲王什么?又答应了文南王什么?还有那些全心全意相信姐姐的将士们,遥平城与永闲城的百姓们。”
嗣衣难得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她跟在单风身边的这些日子,成长了,也成熟了。她本就有颗七窍玲珑心,看待事物自然通透。
如今,单风忽然觉得,身边能有这么位丫头相伴,真是她的福气。
怅然喟叹,她抬手摸了摸矮自己半个头的嗣衣,唇边努力牵扯出一抹笑容:“嗣衣,谢谢。”
这声谢是真心诚意,她明白嗣衣是真心为她。如果没有她在身边,自己这越来越弱的药性,当真令她在军营中难以维持“男子”的形象。何况现在一到每个月的那几天,头一日的她,总是病弱到无法起身的地步。若是没有嗣衣从旁照顾,恐怕她早就被人怀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目前为止,她虽然没有刻意隐瞒性别身份,但在众人眼里,还是完美的凤军统帅,凤将军。
“还跟我这么客气。”嗣衣嘟起嘴,装作不乐意:“如果姐姐能多听些嗣衣的话,那嗣衣就很高兴了。如果真要谢谢嗣衣,那现在姐姐就该好好回床上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明儿个还有好多事要等姐姐处理。”
嗣衣走近单风,将人拉回床榻边按着坐下:“我去熬完热姜茶给你去去寒,你身子酒气太重,受不得寒气。”
硬是将她鞋袜脱了,让她躺进被窝里,嗣衣才肯离开。
单风无奈,顺着嗣衣的动作,穿着单薄的中衣躺入被窝。身体有些发热,但四肢却是冰凉。她的身体向来怕冷,就算在过去,她也是极怕冷的。只是在外人面前向来骄傲倔强的她,从不会表露这点。
靠在床头假寐,她知道嗣衣匆匆离去,也知道她不久后就会回来。心里沉淀这几日的各种情绪,用酒精麻痹自己不是她的作风,可难得却能够为她排挤一些愁苦。她明知道醉酒无用,而军中亦是禁酒。但叛逆的性子一上来,怎么也就克制不住。
其实,她是在借此折腾自己。明知道月事将来,明知道那种挠心肝的疼会让她老虎变病猫,说生不如死是假,但也真是差强人意。可能是因为之前药物的关系,这几回月事一来,她简直痛不欲生,整个人在抽搐发冷,更是有几次直接痛晕过去。
想到那种感觉,就连向来坚强的单风,也不仅有些后怕。
与冰峰交流了几次,单风已经可以肯定大哥没有死。她不知道当初到底是何种原因让苏括与天下人以为大哥死了。他们所见那挂在城门外的人头到底是何人所有,单风也不得而知,可她知道冰峰不会错。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断定大哥的生死,那必定是与大哥的火莲剑相生相持的冰峰。
一切的谜团都在等她自己的解开,如果大哥只是受伤躲避,那到未尝不是件好事。等自己解决了澜风这边的事,害怕大哥没有后盾倚靠?!怕就怕大哥现在落在敌人手中,最后成为敌人要挟自己的筹码,那到时候……
垂在床侧的手猛然用力,帐内搁置在一边的冰峰忽然响起一阵鸣叫,“嗡嗡”声让闭眼假寐的单风倏然睁眼,凉风骤然吹入帐中,尚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黑影便矗立在自己床榻前。
男人手持一柄乌黑长剑,轻巧的贴在单风颈侧。他背着光,幽暗的油灯忽然“扑腾”一跳,帐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而男人惊鸿间露出的,唯有那面具下清冷无波的褐色双眼。
“交出虎符。”
犹如地狱索命罗刹,破哑难听如铜锣的嗓音,冰冷的吐出一句话。
不是威胁,而是命令。若是不从,他手中的剑便会在下一刻施力,取了床上人的性命。
只是,他太低估了床榻上的清瘦男子,低估了单风的冷静与胆色。
须臾之后,床榻上的人复又闭眼歇息,呼吸平缓,没有丝毫被惊吓的痕迹。
举剑的男子眉眼微挑,眼底闪过一抹浅浅的惊讶与沉思。他没有动,他在等,等对方先一步开口。
“交出虎符,在下小命不保;不交出虎符,在下尚且能苟且片刻。这位兄台,若是此刻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单风缓缓的道出心中所想,一点儿也不介意架在脖子上的冰凉剑锋。哪怕脖子上已经有些微刺痛,感受到滚烫的液体滑落,她也无动于衷。
这份胆色,这份气魄,不愧是文南王看重的左右手。
“三千两买你命,你出几千两?”
男人再次开口,依旧是破嗓音,但这回听起来,却比刚才那回能入耳些。
单风因为男人的话而睁开眼,她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意:这个男人,还真有意思。
“没想到我的命还挺值钱,三千两,我可拿不出这个价。”单风动了动脖子,见对方没有逼近剑锋,唇边的笑意更深:“我想,我的这条命是买不回去了。兄台不妨告诉在下是何人想要在下的命?也好让在下在阎王府里侯着,等他下来再找他好好讨回公道。”
“五千两,我买你。”
男人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张大额银票,“啪”地一下单手压在床头。接着,在单风震惊的目光下,收剑出手,瞬间便点了单风全身大穴,令她动弹不得。
单风从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更没想到对方会有此一招。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遇上了个古怪的断袖杀手?难不成他还真看上了自己的美色?
五千两买下自己?
这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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