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之后事情会一变在变。如今自己习得“破月”心法,也无需再尝试当初自己原定的计划。
正好,铁风的出现,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化为现实。如果成功,那自己可就多了名忠心耿耿的好徒弟好帮手;若是不行……哎,顶多也就再多了个同自己一样只能与人短暂交手,却空有招数没有内力的二流高手。
—文—“弟子明白,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努力去学,不让师父丢脸。”
—人—“错了错了,是不让你娘亲丢脸,不让那些欺负你看轻你的人好看。”
—书—单风唇角轻挑,勾出一抹浅笑。铁风愣愣的看着她,忽而就红了眼,只是这一次,纯粹是因为心底的感激。
—屋—“来同师父说说,阿铁家在何方,为何要来这南疆从军?”
既然打定主意收了这徒弟,总不能连对方身世家世一概不知。
原来,铁风姓淳于,乃是神农山庄的庄主的三子。神农山庄世代为医,其中不乏皇宫御医江湖名医,但闻神农山庄出来的弟子,江湖朝廷莫不礼让三分。而这样的神医世家,却出了个淳于铁风,被神农山庄的那群长辈说起来,就是离经叛道的孽子。
铁风的母亲在嫁入神农山庄前,是江南寻常商贾之女。铁风父亲淳于阳一次路经南方小城,遇上了那时被病魔困扰的铁柔。于是,在治病的过程中,两人日久生情。
淳于阳从小就定有婚事,其未婚妻乃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烈焰堡堡主之女。两家的联姻被无数人看好,因为烈焰堡的武学冠绝天下,而神农山庄医术神妙,两家门当户对,相辅相成。
本来,淳于阳没有遇到铁柔也无妨,只可惜这意外的感情来的突然来的猛烈,竟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淳于阳打算回到神农山庄,表露自己心意,与那烈焰堡解除婚约。
铁柔虽然身子病弱,但性子却犹如她的姓那般倔强刚毅。知道淳于阳的打算,便下定决心与淳于阳回到神农山庄。
两人回到山庄后,果不其然遭到淳于家族一干长辈的反对。为了让淳于阳打消悔婚另娶的念头,他们竟然铤而走险,将独门绝技梅花针用在了淳于阳身上。
“梅花针是神农山庄创始人独创秘技,所谓一针在手,神仙避走阎王愁。梅花针可以医人亦可杀人,而我爹便是受害者。那群老家伙用梅花针封穴塞经,让我爹饱尝痛苦,渐渐还丧失了对我娘的记忆。我爹丧失记忆后,便对我娘不闻不问,那群老家伙本就打了主意,只要我爹记忆褪去,他们便能赶走我娘,让我爹迎娶那烈焰堡的女人。哼,可惜老天有眼,我爹意外得知我娘已经怀了我,而那群老家伙也在震惊下无奈作罢。”
铁风说到那些过往,脸色不愈。虽然那群叔伯之后待自己甚好,可惜有些事他怎么也放不下,尤其是娘亲受了那么多年委屈。
“哎,可惜我爹早就忘与我娘之间的情义,后又在我出生后,要与我滴血认亲。”这无疑是在怀疑娘亲与他之间的清白。“娘亲伤心欲绝,本想带我离去。但想到她一妇人家,带我一孩子讨生活的艰苦,无奈下只能任由爹的作为。结果自然是证明我是身份不假。”
难得的,铁风脸色也露初了自嘲与不屑的表情。只不知这份自嘲是为了谁,而不屑又是对着谁。
“就这样,我和我娘才留在了神农山庄。不过,我爹与我娘之间是回不到过去了。梅花针一出,既无退路。知道怎么施针,却不知怎么取针。所以我爹的记忆,那群老家伙无能为力。我爹自从没了记忆,对任何人都是冷漠无情。似乎那些以往的情感都随着他的记忆一并被封存了。渐渐的,老家伙们也知道当初做错了,可惜他们无力回天。我娘与我爹始终未正式成亲,而我娘更是为了我有家归不得。”
一名随情郎私奔的男人,一个未婚生子的妇人,若是被人知道,恐怕也只会遭人唾弃。
“哼,我娘受的这些苦,都是因为那群老家伙。所以,我怎么也不会如了他们的意。他们要我继承山庄医术,我偏不。他们不让我学武,我就要习得一身好本事给他们瞧,他们不让我入朝,我就偏要做官!哼,等我做了大将军,我就带着我娘回她家,我看谁敢阻拦,谁敢笑话我娘亲!”
自始自终,听铁风说着他的身世,单风始终保持着笑容。只是隐约间,还带着几分落寂。
她笑,是因为铁风有位好娘亲,因为铁风的幸运。而她笑中参杂的伤感,却是源自自己。
孤苦无依,随波飘萍。这是她十岁前的生活。
父母在她年幼时便过世,各家亲戚无人想要照顾个年幼孩子,恐其拖累。只是为了贪图她父母留下的家产,个个带着伪善的面具靠近。
小小年纪就看透世态炎凉,成熟懂事。遇见她的人,个个都这么夸她。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些赞美并非是她的骄傲,而是她的悲哀。
十岁之前,她被家中亲戚轮流领住。十岁之后,她因家财外露,被不法之徒绑架,而家中亲人却不闻不问。自此,她算是彻底有了与那些人决裂的理由。
她命大福大,养父执行任务中意外解救了她。她认了养父做父亲,过了几年正常孩子的生活。直到养父一家被杀,才知道她养父的真正身份——一名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特勤人员。
她毅然走上了与养父相同的路,起初只是为了报仇。而在报仇后,才发现割舍不下的还有那群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之后,她一次任务险些丧命,而跟她的兄弟们……退役后调往文科部门。最后在一场飞机逝世中“丧生”。
本以为那些过去都已经淡去,遇上大哥,是她人生二十几载又一转折。她以为可以平淡,可以安宁恬淡。只是,似乎自己这辈子就脱离不了纷争,不是为别人就是为自己。
情不自禁凝固了唇边的笑意,眼底不经意流露出一份沉重。而单风如此的表情,被铁风全数看了去。
“师父,你……”
他没能忍住,抬手伸向那张俊美无寿的脸庞。然而下一刻,手腕一痛,叫回神的单风一把捏住。
“臭小子,你想做什么?”
“师父,我看你似乎不舒服,只是想探探你额头。”他眼神游移不定,心虚作祟。都怪师父长得太漂亮,才让他忍俊不住。
不不不,他可是个正常男子汉,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有断袖之癖。
断袖之癖?!
铁风脸色一白,急忙甩了桎梏退后几步。
“师父,我先下楼去让小二准备晚饭。”说完,狼狈遁逃。
“……”无声长叹,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起身将房门窗户落了锁,她回到床前缓缓解开衣扣。长衫落地,露出清瘦的身躯;衬衣落地,露出纤细的腰肢;束胸白布圈圈落地,露出不属于男子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继续更新。
☆、都统
当铁风安排好晚膳想要唤单风下楼时,换完一身干净衣物的单风已经先一步从客栈二楼缓步走了下来。
此刻的单风面容稍做了些改变,之气身体还留着药物成分,让她虽然面容过于清俊,但好歹身体是“男儿”;可如今,由于药效渐渐退散,她身体也在渐渐变回女人。幸好,喉咙部分的“喉结”还在,而她眉宇间的英气也足够让人确信她的性别。
只是,防范之心不可无,心中下了决定,她便将自己变得“黑”了些,而眉毛也粗了些。如今看来,除了清瘦依旧,其他都掩饰完美。
所以,当她刚出现在铁风眼前时,对方几乎认不出自己,更是差点与自己擦肩而过而不自知。
“孽徒。”
单风忍住心中的笑意,冷冷冰冰的扫了眼铁风,直到对方骤然怔愣的瞪着自己,才终于勾起唇角的浅薄弧度。
“怎么,连师父都认不出,不是孽徒是什么?”
“师父?!”
铁风怪叫,引来其他客人的瞩目。随即被单风一瞪,连忙又闭上了嘴。
天!师父怎么变成这样了?
铁风上上下下的细细打量,这才发现若是仔细看,师父的五官还是那么精致,而脸蛋还是一样的俊俏。只是粗看下,自然大不如前,也不会再特别“引人注目”了。
突然之间就明白了师父的用意,不知为何,铁风心里一阵高兴。他巴不得没人关注他家美人师父,这样一来,美人师父的好就能自己独享了。
“师父,你这易容术真厉害。”铁风靠近单风,凑近她耳畔小声的说。
易容术?
单风眉稍一挑,不以为然。这对她来说是最基本的技术活,过去出任务,常常需要伪装自己。而成功的伪装,能成为一个特勤人员最好的保护。少了这层保护,带来的威胁也许就是死亡。
“这和易容可不同。”单风也不多作解释,眼角余光一瞥,就往客栈仅剩的几桌空位其一走去。
身后的铁风自然是跟着单风落座。他好奇的眼神始终落在单风的脸上,心中思索再三。不得不叹师父的技艺高超。
说这不是易容倒也不假,毕竟师父的相貌未变,更没有带着人皮面具。可说不是易容,但眼前的师父乍看一眼又极为不同。模样只是稍稍改了些细节,可整一给人的感觉却是大不相同。
“有些人即使易了容,也能让人一眼认出。有些人即使面容相同,却能告诉别人两人截然不同。阿铁,你知道这其中最关键的是什么?”
单风知道铁风好奇,心中一动,决定教他些最基本的识人本事。这些,都是过去在特勤组训练的成果。而铁风既然拜了自己这个师父,也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带的“新兵”。她决定下番功夫,让他也成为出色的“特工”。
“我知知道江湖上有些易容高手,也能同时识破别人的易容。却不知道他们为何能不让别人识破,却能识破别人。”
铁风摇头,他确实不懂。说来他下山不久,过去在神农山庄的日子,下山的机会也可谓少之又少。
“这是因为细节。”单风一语直切要害。铁风听得似是而非,却没有插嘴,等着单风继续解释。
“一个人的面容可以改变,可是细微末节的习惯却无法改变。在最潜意识下做出的动作,往往会败露一个人最真实的身份。”怕铁风不理解,单风进一步举例子说明:“比如杀手。无论他如何伪装,都无法掩饰那一身的血腥与戾气。心动杀念的那刻,就是他伪装败露的那刻。”
“师父的意思,要学会善于观察细微末节,才能真正看透一个人?”
单风眼露赞赏,这小子性子是差了点,但脑子却是聪明的很。
“不错。就好比你说我这易容,明明外表未有多大变化,可是看着感觉却不同。现在你知道是为何?”
铁风又细细打量了单风一番,接着微一点头:“之前师父给我的感觉是淡漠疏离,现在却是温润如水。”
原来,最好的伪装并非是一个人外貌的变化,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不同。可是要能做到这一点,何其困难。
“先从观察开始,别急着尝试。”看出的单风心思,单风举起手握竹筷的手,轻轻一点对方的空空的瓷碗。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让径自发愣的铁风猛地回神。
“阿铁,你看那人,说说你看出了些什么。”单风见铁风回神,眼神示意对方看向左侧一桌一位独自饮酒吃菜的灰袍男子。
铁风顺着单风所指的方向望去,眉峰轻皱,细细观察着对方。从细节着手,不要看表面。
他看到了男子粗糙的灰袍,还有搁置在桌上的简单包裹。接着看到男子斯文的动着筷子,小斟小酌慢慢喝酒的模样……
“该是位落魄书生。”
铁风下了定论。
孺子不可教,不过这本事也急不来。
单风笑着一摇头,否定了铁风的猜测。
“那依师父所见,该是何种人?”
铁风倒没有被否定的不悦,反而更为好奇。显然对于刚才单风所说的这项“本事”,他颇有兴趣。
“武人。”
单风简单两字,让铁风瞬间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向那灰袍男子。
只听身边的单风清越的声音缓缓在耳畔响起,不响不轻,恰好让她与铁风两人听得清楚明白。
“沉而不发,是为风范。指腹薄茧,是为武道。即便是个文人,也不是普通的文人呐。”单风眯起了眼,唇边笑得几分莫测:“你说他落魄,灰袍虽劣,可那存许露出袍子的袖口内衬分明是上好的丝料吧?还有那腰间的束带,你可曾见过文人束带不用布而是用乌金的?”
“乌金?!”
铁风的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天下兵器何其多,然却以乌金最贵重。能用得上乌金锻造兵器者,怎地也该是一方霸主,或是天下闻名的人物。
他不曾见过乌金,自然不知道那腰际的束带乃是乌金质地。不过,他师父又怎么会知道……
怀疑的目光看向单风,下一刻立马被单风轻轻一巴掌拍上脑门。
“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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