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头目几乎是一边骂自己没用,一边嘀咕他们只五个人住得了那么大的院子吗??一边还是不得不搬了出去。——不仅仅是被□。那个看来仿若妖孽有宛若仙人的美人,只在一笑间,便让人两腿发软,酥麻之时更有一种骨头缝里透出来的丝丝的冷。
同称江湖,却绝不是一样的江湖。
这个人,不是他们能惹的。
尽管房子被腾出来了,家具用品换过新的,笑无情看着这里的环境,嗤鼻之意依然言之于表。他只往正堂首座上懒懒一坐,顿时满堂生辉,仿佛连四周的空气都带了怡人的味道。直让那几个头目感叹果然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这山寨的位置极好,宜守宜攻,离叛军营地安邑又很近,无论藏身还是救人都是个好选择。
笑无情未表露自己身份,只怕这里的人知道他是沧溟公子,定然大惊小怪慌乱一团,他的行踪立马就得被传出去。于是只化名白莲,当个“无名小卒”。
“大当家……”原来的大头目迟疑着唤他,自己当了这么久的头目,还真没这么喊过别人,“你看还有什么需要——”
笑无情拿了把扇子把玩,这关内就是不比沧州,天气热了许多真让人有点不愉快。
“你这里,叫黑风寨?”
“对……”
“跟我八字不合,改白水寨吧。”
“……”他可以认为这是奇耻大辱吗?可是嘴巴却还是只能乖乖的应了“是……”
姿姿在一旁悄悄问:“他的八字这么歪啊?”
丝丝默,“……他只是自己不高兴就不想让别人舒坦了而已。”
“……原来歪的不是八字,是人。”
打发走山贼头目,笑无情来到窗口,满意的微笑着看院子里绑着沙袋,被寒水盯着练功的夏无极。
这丫一边练得满头大汗几乎脱力,一边还有力气在嘴里骂骂咧咧。从叛军到小天,到东篱,再到身边的寒水,但骂的最多的显然还是师兄笑无情。
他越骂笑无情便越开心,站在窗边勾起的唇角就没放下过。
姿姿微汗,“丝丝,这样没关系吗……”
“嗯?有什么不好?至少有个人给他折磨,他玩爽了,就不会太无聊来想法儿折腾我们了。”丝丝说的司空见惯若无其事——姿姿更汗,还不如不问。这世上果然没有完人——上天让他生了如此容貌,性格却这么扭曲。
相比之下,周琅是多么可爱,她都忍不住要想念他了。
“周琅路上不会有危险吧……?”
“没事的,叛军既然已经得到小天,当然不会在我们身上再费力气。只是周琅不会武功赶路慢些,又带着个大累赘,耽误些许时日没什么奇怪的。”
姿姿点点头,她没有说,也不能说。方才的一瞬间,她有想起阎裳,只短短的一瞬间。不去说,不去想,不再提起这个人,似乎就可以当做他不曾存在。
可是姿姿内心里知道,那其实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比起江湖经验丰富的丝丝,她现在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全都要依赖着她。但正是这样,反而让她想到曾经,她也如她这般,熟悉这个世界的一切。跟丝丝在一起越久,有些事情看得越清,让自欺欺人也变得困难起来。
她曾经只把罗刹当做另外一个人,不肯承认自己便是罗刹。
但其实,罗刹不也正是她吗。一个有着不同经历,在岁月中被洗练的自己。
尽管罗刹对阎裳的爱有着环境的影响和局限,但那么深刻着,坚定不移的感情,会因为记忆的消失,而完全从她心里抹去吗?
这些日子,因为太开心,她几乎要真的遗忘了曾经在记忆的缝隙中窥探到的另一个自己。她想要重新开始,无论是跟周琅或是他人,难道不必对过去做一个了解……
除了最初的提点,丝丝不再跟她谈起这些。或许是不想给她压力,让她自己慢慢想,但或许——她只是把这些早抛到脑后了而已。
姿姿看了看她,叹气。
“喂!别没事对着我叹气!叹的人发毛!”
“像你一样没良心真好……”
丝丝眉毛抽了抽,“说谁没良心!你才没良心,你全家都没良心!”
“……”自己都承认了吧?
卓丝丝也跟着叹气起来,支着下巴坐在台阶上,“别看我现在这么悠闲,以前也是遇到过不少事的。真的一点迷惑都没有,那就不是人了。”
“KAO,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都能有故事?”姿姿立刻跟着坐下往她身边靠了靠,“来给八卦一下!”
丝丝把她的脑袋推到一边儿,“真正的伤心事怎么能拿来八卦!?”
她从不认为自己已经忘记,只是不再去碰触而已。风无忌,她曾祈求上天,今生不要再见。可是,她是不是真的可以不去在意,已经这么久,久到她快以为那些是前生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丝毫没有他的消息。
她只是,想知道他平安而已。
笑无情对夏无极的“操练”几乎已经到了惨无人道的地步,姿姿满头冷汗的看着面无表情一丝不苟执行命令的寒水月,再看看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的丝丝——沧溟水榭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专产冷血无情的恶魔吗?
终于夏无极爆发了——“老子他M的不干了!!”
笑无情懒懒坐在椅子上吃着甜腻的蜜棘,轻嗤一声,“你在皇宫颓废这么多年,以你现在这水平,也想救人?”说着还左瞅瞅右看看,像看猪肉一般把夏无极看了个遍,“哼,肌肉已经松弛成这样,还有肉腩。”
“谁谁谁有肉腩——!!?”
——夏无极再次暴走。
虽说面对笑无情,夏无极完全败下阵来,但是为了安抚人心以便日后更好的欺压,笑无情终究还是要做做样子,决定找人混入叛军大营,在外围探听一下消息。
“我带姿姿去吧。”
丝丝难得自告奋勇,她倒不是对小皇帝的安危感兴趣,只是觉得现在的姿姿既有资本,就只需要一点经验,便可以有一日千里的进步。
笑无情看了看她们,“你是没问题,但是她——可不要弄伤了身体。”
卓姿姿当然知道笑无情是不会关心她的安危死活的,他关心的就只是自己这身新月皮囊而已。
“只是去兵营,又不是闯地牢,会有什么问题。”这种事情丝丝早已经是轻车熟路,冷家庄她混过,清尊楼她进过,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新月去不得的?
笑无情自然也没再有意见,虽然夏无极一劲儿的叫嚷要一同前去,却被寒水拎走,继续操练。
丝丝带着姿姿乔装过,借着黑风寨在附近也颇有势力,顺利查到给军营送菜洗衣的几处民户。叛军毕竟坐地起兵不比正规军,她们扮成村姑便混了进去。
一边收着衣服四处转转,尽管已经乔装过,她们看起来和那些村姑还是有些不同。
“姑娘,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一个轻细嗓音在兵营中尤其突兀,姐妹回头,见是一个白净高挑的男子,细长的眼,微红的唇,倒比那女扮男装的女子还美三分。的确与那些粗犷的士兵看起来全然不同。
丝丝早有准备,娇羞道:“是,我们姐妹快嫁人了,家里本不想让出来。只是今天人手不足,这才来帮帮忙。”
男子一笑,“这么漂亮的两位姑娘都已有人家,真是遗憾。”这话似乎已有点失礼,只是他的声音悠悠细细,带了些许沙沙的微哑,竟颇有磁性,听来并没有不悦的感觉。“那么不打扰两位姑娘忙了,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的。”
丝丝怯怯一笑,拉着姿姿忙走开。
“那个人……”姿姿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什么地方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这个人肯定不会是普通士兵,不是头领也是师爷,离远点就没错。”
她们现在的身份是进不了主营的,只能在兵营里打听着消息——小皇帝一到手乱臣景芳便发兵,居然在数日内便拿下京城攻进皇宫——以阎裳的能力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可是居然真的成为了事实。
姿姿脸上的诧异已忘记掩饰,那脸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什么情绪丝丝不想深究,握住她的手向她看了一眼:这些不是我们能干预的,别想了。
姿姿打起精神,收敛起面上神色,却还是没办法真的不去想。挂上好奇神色,她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盆里的衣服,一边问帮忙打水的那个士兵,“真的啊?那不是又要改朝换代了?皇宫没了,皇帝又去了哪里?”
“跑了,正到处抓呢,不过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听说好像是有抓到,正准备押来呢,不过这些消息我们这种小兵哪里知道那么详细。”
姿姿没有再问,似乎已经冷静,心里带了些许微漠,却再没轻松起来。
待其他村人准备离去,丝丝拉了她一同离开,直跟着入了村。
“我们不要一起离开,你先走,我会在后面帮你瞧着些免得被人盯上。在那边山下凉亭等我。”
出门在外姿姿自然都听丝丝安排,卓丝丝瞧着她离去,在村里转了两圈,一切并无不妥才出发去追赶。
未到山下,突见数名官兵尸体,丝丝一惊忙循着痕迹而去,所见渐渐不止是官兵,偶尔还有数名黑衣人。她心里一动已有了些许预感,飞身追去,果然在不远处见到一片凌乱的打斗痕迹和众多尸体。
一一看过,并无预料中的人。
她眺望过四周,犹豫片刻,终是向着一个方向追去。
已追至山中,密林渐渐遮挡了视线,丝丝停下脚步终究决定停止。维持现状就很好不要再横生枝节了——即使,将来姿姿会有知道的一天……
丝丝转了身便要离开,然而树下的红色身影却撞进她的眼中——本非红衣,却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即使背靠着树干面目低垂,丝丝又怎么会认不出他呢。
难道他和姿姿之间的缘分,当真如此难以割断。
身边最后的护卫也已经死了,阎裳背靠着树干坐下,失血之后的身体有些冰冷,却似乎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想不到他也有这一天,皇权之争本就如此,成王败寇,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
还没有到最后,如果他活下来,他会将一切加倍讨回来。
一切还可以更糟吗?几年前,泓家的皇朝没落,他蓄兵谋乱,被夏无极合同朝中武将将他逼至沧州——那时,他还有暗部,如今却连暗部也背叛了。
身体不知几时渐渐冷透,他的意识开始恍惚,此时想起的,却只有罗刹。
夜叉既然要送他去陪罗刹,那么就这样去见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就不知,先来的是接应他的修罗,还是死……
面前有着踏在枯叶上的声音,阎裳抬了头,见到的却不是修罗也不是追兵,而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一张脸……
“罗刹……想不到,你会亲自来接我,还以为入了黄泉,你也不会再见我——”
卓丝丝居高临下看着阎裳,冷冷的脸上没有表情,她所看到的阎裳此刻的表情居然如此平和,全然不似一个失去皇位被人追杀的人。她冷笑,不愧是能坐得天下的人。
她该把他丢在这里吗?她的确一点也没兴趣救他……
阎裳静静看着她,那样淡漠的神情,好似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的人,难道就连一个幻觉,也终是不肯原谅他——
“罗刹,你是在恨我吗?”这句话他过去从不曾问,也不想知道。但是现在,还有什么关系。
丝丝终是叹气,这不该由她来决定,她没有这个权利。她的手在阎裳面前一晃,阎裳已中迷药,沉沉睡去。
希望她这一次没有做错。
第十章 裂帛山河2
这一点在他看到床边的人时就已经确认,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见到的居然会是新月——她手中拿着浸过水的帕子,见他突然醒来有着短暂的错愕与不适。四目相对,昏迷前的记忆浮现在脑中,那时因失血而模糊了意识没有细想的事情此时却突然通透,他一把抓住新月的手腕,奋力的想要起来——
“罗刹还活着!?她在哪里?”
那不是鬼魂,也不是死前的幻觉!
有一瞬间“新月”的眼中有着令他不解的动摇,然而很快她的眼睛便沉静下来,再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有些发烧,躺下吧。”
卓姿姿大约从没有如此的庆幸,自己是在新月的体内。若此时在这里的是“卓姿姿”,她大概根本不知如何面对。
阎裳来的太突然,却又受了伤让她不能不管。她不是没想过会再见到阎裳,但绝没想到会见到他如此弱势的一面。
不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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