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和他生个孩子,好像也不是件坏事。女人,反正都得这么着……
昏昏沉沉地想了半夜,天快亮才睡着。
如很多大臣所说,皇帝对我的“专宠”时代来临了,除了不让我“侍寝”,有空就陪我。
我的骑术也越来越好了,已经能够在疾驰的“玫瑰”身上上下翻飞了。除了骑马,他居然还教我射箭!
在宫人的注目中,在文臣武将的冷眼中,他握着我的手,教我射箭。当我第一次一箭射中靶心的时候,他欢呼着抱起我,全然不顾起居郎就在附近。
他的青年英主形象,也在对我的爱恋中日渐蒙尘。
明光殿里,奏折一道道地递上来,表章一封封地送达……靶子对准了我!
可他全然不在意,他有不在意的理由,大事交给了几位重臣,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宋若水的计策被事实证明是可行而且有效的,剑南方面的战事,捷报频传。军国大事有这样的大臣操心,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帝自己的计谋也成功了,日日陪我。这样的攻心,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抗拒!
我已经习惯了被人叫做“叶昭仪”。哈哈,“昭仪”,在官本位的体制下,相当于二品。一想到这个就觉好笑。先是掖庭的奴婢,接着是六品的侍卫,然后是五品,然后……一下子就成了“二品”了。可怜那些入宫几年的婕妤、美人们,多少年了,也不见“升迁”。
关于我的流言也散开了,我每天必做的瑜伽被称为“媚功”!兰娘悄悄告诉我,宫里头现在纷纷传言我每日练习媚功以图侍奉陛下呢。
“哈哈……”我狂笑起来。太荒唐了!
“你打听谁想学,谁想学我教谁。”笑完了我对兰娘说,很认真。
出乎我的意料,两天后就有人来了,真的来向我学习“媚功”了。是比我级别低的女人,郑美人,不久前才从流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我热情地告诉她,这个功夫是静心的,认真做能够排除杂念。半信半疑地,郑美人开始了学习瑜伽的历程。不出几天,瑜伽学习班扩大了,楚婕妤也来了,这个女人已经多日不被“临幸”了,心里烦得要命,于是也到我这里来了。而我,不管她们是何用心,只是抱定了一个主意:你要学,我就认真地教,但别的,比如嚼舌头之类的,我坚决不参加!
我的“领导”们似乎对我的“受宠”并不在意。我能理解她们:皇帝虽然喜爱我,几乎把所有工作之余的时间都用在我身上了,但是,迄今为止,我还没受到“临幸”!
上床,才是她们最关心的。不上床,一切都是不可靠的。因为,不上床就意味着没有怀上龙胎的可能!
哈哈,她们真正妒忌的应该是云飞燕吧,皇帝喜欢上她的床,非常喜欢。她本就是个美人,又擅风月,摊上个和她一样“酷爱”风月的男人,两下里简直就是干柴烈火。不过奇怪的是,云飞燕进宫八年了,居然没有怀过孕!后宫里纷纷谣传她是个飘货,外头好看,其实就是个不下蛋的鸡!这话据说是从皇后的宫殿里传出来的。对于她的受宠,皇后王姁八百年前就眼红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相貌是爹娘给的,谁让你的遗传基因不好!不光自己漂亮,云飞燕的父亲云士则可是朝中资格最老的武将,而且,云家和王家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妒忌归妒忌,皇后和贵妃始终没有正面冲突过。
至于我,自从上次为刘才人抱打不平后,王姁见到我的脸色寒得叫人都看不下去。不过还好,和她见面的机会不多,因为我的“工作”忙呢,得天天陪着三哥,骑马、射箭、游园、逛街。
眨眼间,五月到了,怡心阁的蔷薇开了满墙,红红白白的,非常热闹。我对元重俊的感情,也像这打开花苞的蔷薇一样,已经就要盛开了。一日不见他我的心就空落落的,做任何事都不上心。而且,我开始妒忌,像所有后宫的女人一样,妒忌的种子不知何时悄悄在我心里发了芽。知道他晚间在别的女人那里就寝,我心酸难耐。
端午节这天,我仔细地包了粽子,准备着元重俊来到。突破传统手法,除了包江米蜜枣的外,我还包了些花色的,包了咸蛋黄的,包了火腿的,要说这火腿,可是从南方运来的,真真正正的绿色,既没有福尔马林也没有敌敌畏,更没有什么胭脂红、日落黄啥的。除了这些,还包了碧糯的,这种平常人家根本见不到的绿色糯米,被我和着红豆包在了粽子里。粽子熟后,我尝了觉得碧糯的味道最好,而且颜色最好看,一团碧色中点缀着几颗红豆。一时高兴,就又乘兴又胡诌了首短章:
“碧糯香齿颊,女儿好自夸。本为祭三闾,岂意成奇葩。”
诗本来是胡乱涂抹在纸上的,写完后就扔到一边了,谁想被元重俊看到了。一边接过我剥好的粽子,一边顺手捞了过来。
我一看就急了,这是什么东西啊,叫他这几岁就会作诗的人见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让我看看。”一把打掉我的手,咬了口粽子,他的眼睛就落在了纸上。
“好!”一口咬掉半个粽子,他两眼放光地看着我。
“好什么好啊,胡乱诌的,快点还给我。”我有些臊,因为不懂格律,我才会动不动就诌“绝句”,这会儿叫他这懂行的人见了,真是……怪难为情的。
“说什么呢。没想到,我的昭仪居然还是个才女!”
一把搂我到怀里,他显然有些激动。难道他先前一直以为我是个文盲么?
“都说你来历不明,出身至微,没想到……居然还会作诗!”
“胡乱写的,哪里算得上诗?我也没念过多少书,你瞧,这字写得,真叫人看不下去。”
“没念过多少书,就能作出如此诗作来,可见我的飘飘是何等聪明之人!”
不说话了,我把脸贴在他的耳后,心里美滋滋的。都说以色侍人,一朝色衰而爱弛,幸亏我在二十一世纪念的是中文系,好歹认识些繁体字,读过几本古籍,小时候还被爸妈逼着练过毛笔字,不然,到这里来,真就是个文盲了。这下子,被某人夸了,可见还是有文化好啊。
接下来,元重俊硬是“拷问”我,问我可还有其他作品。我哪里好意思说还有,可是,那个小丫头兰娘,却不声不响地把我以前涂抹的句子拿来了。
接过来,元重俊一一地看了,非常仔细。
把那三首看完后,他眼睛里的惊喜简直可以用庄严来形容了。
沉默了一会,他要我晚上换身好看的衣裳,去紫宸殿参加宴会。
“宝贝,晚上要作诗的。”临走时,他回过头来认真地告诉我。
他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在君臣欢宴的时刻,隆重地把我这个“宠妃”推出么?
第五十三章 开裆裤时代的悲喜
又是一场盛宴。
妃嫔和大臣列坐两边,元重俊和王姁端坐于主位。我,作为皇后以下的第二等妃嫔,排在那三位妃子之后。而元重俊的眼睛,却不时地穿过那一个个珠环翠绕的脑袋,直勾勾地射到我的脸上来。
应该说,在这种地方,我是很显眼的。我没有像其他妃嫔那样红红绿绿的一身,淡藕荷色纱衫内只一件薄薄的素白绢衣,头发的式样依旧简单如常,脸上只淡淡扫了一层茉莉粉以掩盖鼻翼边的几粒小雀斑,唇上涂了层浅浅的脂膏,浅的几乎看不出颜色来,但却相当的润泽,使我的唇看起来饱满又生动。
有了昭仪的身份,我不再如以往那样“东张西望”,而是规规矩矩地坐着,绝不敢轻举妄动。
一番歌舞后,有人提议了,说今日是端阳,是祭祀屈子的日子,在座的各位大人们多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士,应该献章联句缅怀这位忠臣。
联系这个想起元重俊交待我晚上要作诗的话,突然紧张起来,他难道……要我在这些公卿大臣、后宫佳丽们面前“表演”?
果然。元重俊对这位识时务之士的建议非常满意,连说“好”。
“呃,下面,朕先作一首,以抛砖引玉。”
“臣等恭听受教!”满殿的大臣齐刷刷开口,颇为壮观。
于是,我们的陛下率先作了一首纪念屈原的七言律诗。我不懂格律,但听来颇觉大气,帝王气势在字里行间展露无遗。
皇帝陛下金口一开,大臣们只好一个接一个来了。周良玉带领着几个小太监忙着记录大人们的作品,我心里越发慌张。尤其是轮到宋若水的时候,末句刚完,立刻爆发出一阵掌声,本朝才子啊!那说出来的自是华章丽句,庸人哪堪相比。
男人们表演完之后,该轮到后宫佳丽了。
元重俊的眼睛向脂粉堆扫了过来……我慌得不行。他难道真要我在这里表演?
“众位爱卿才思敏捷,学问赡博,让朕好生欣慰呐。后宫女史……”
下面的话我听不进去了,我知道,肯定是要说到我了。
果然。
我不得不站起来,硬着头皮诌了首“绝句”。
“楚王昏昧信谗言,屈子遭谴湘水边。
《哀郢》一篇恸肠断,汨罗江里孤魂冤。”
“好!”元重俊拍起掌来,接着,望风使舵的大人们跟预先彩排好似的,叫好声不绝。
除了元重俊,男人们的脸色全都一样,惊讶,对的,是惊讶。我偷眼瞧了一下,发现宋若水的眼中还透着惊喜。女人们的脸色,我看不见,但我知道,肯定复杂得多。
我以为我的任务完成了,可是……某人竟然得寸进尺,要我乘兴再作一首。
我觉得脑袋都胀大了,然而,还是站了起来。
“恨不逢明君,屈子志《怀沙》。彼若生我朝,何意自轻生?”
这赤裸裸的奉承令大齐皇帝陛下开心到了极点,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而那些大人们的神色也复杂起来,有几个居然偷偷瞥了我几眼。
我低着头,觉得身上热得很,汗水都快粘在背上了。实在是不行了,越说越短,如果他再让我表演的话,我恐怕就要模仿《诗经》里的四言诗了。
满足了某人的炫耀欲后,我终于解放了,回去后又收获了很多赏赐,金玉一堆,绫罗满床。我不是那贪财的人,照着以前的老习惯,又分给了他们一些,只留下自己特别喜欢的。
第二天,我带了点东西去看刘晚香,这个后宫里我目前唯一的“盟友”,也是最好欺负的一位。不过,自从我上次和王姁撕破脸后,刘晚香的境遇忽然好了起来,先是元重俊差人慰问了一番,给了些东西,又拨了几个宫女伺候,后宫里的女人也不再有人找她的碴了。
对这一切,刘晚香受宠若惊之余,都记在我头上了,仿佛我是观音菩萨一般。
都是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说起话来叽叽喳喳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不知不觉就过了半天。想着元重俊傍晚会去找我,正在兴头上时辞了刘晚香就准备回去。
一路心情极好,虽说平日里得到的白眼多,知道自己是后宫女人的公共敌人,但是有刘晚香这样一个人说说话,也觉得开心。
到了门口,心里想着晚上做些什么,元重俊会来吃晚饭的,这一个多月来,他的晚饭大半在我这里解决,而且,有迹象表明,他的饮食结构已经被我慢慢地扭转过来了!哈哈,有益人体的蔬菜、水果和优质蛋白质在他的食物中越来越多了。
这么想着,兴冲冲地推开了门。一进院子,却见秋云正站在我正房的走廊上,表情很奇怪,好似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我进来,她神色“倏”地一变。
怎么了?这个大龄女青年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呀。
“昭仪娘娘!”见我一只脚迈上了台阶,她突然无比慌张地扑了过来,好似要挡住我。
我越发地疑惑了。
“你这是干嘛?难道不想让我进去,才从刘才人那儿回来,热死了,我得进去喝口水。”
我笑着躲开了她,一步跨到门前。
“娘娘!”
她拽住了我的衣袖,几乎是哀求。
到底怎么了么?
“你这是……?”我提高了声音,没想到话没说完,她竟然……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有情况!
饶是我一向不喜猜疑,但此时,一层阴霾也已经掠过心头。
不出声,我深呼吸了几口,直视秋云哀求的眼睛。
“我屋子里有人么?”拉她走到院子里,我憋住气问。
“陛下在!”扭过头去,秋云的声音简直是细如蚊蚋。
一把甩开她,我几乎是飞一般冲到了我的卧房窗前,伸指在窗上捣了个洞。
天啊!
眼前一黑,我几乎站立不住。
我的床上,两个衣冠整齐的人正在激烈地做着二人运动。萧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