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只见人影一闪,两个被逼上阵的太监被我一边一个地拨开了……倒在地上。
“娘娘……”有人开始慌张了。站在王姁身边的一个宫女焦急地看着她的主人。
“好你个叶飘飘……你……你,身为侍卫,擅闯后宫,身为臣子,目无皇后……你……你想造反?”王姁粉白的脸已经涨成了卤蛋。
这么快,我的罪名就定了。哈哈,“擅闯后宫”、“目无皇后”?《大齐律》上有这条么?
“回禀娘娘,叶某身为御前五品侍卫,犯事还须得御史台来纠劾,好像不归娘娘管吧。”
我继续气这个女人。
“好好……来人,今天暂且饶过这两个小贱人,回宫!”
“姓叶的,本宫今儿真是认识你了!”
走过我身边时,那女人侧过头来狠狠剜了我一眼。这一眼,我想我永远也不可能把它从大脑中删除了吧。那种愤恨,好比一个计算机病毒,顽强地钻进了我的大脑储存区!
可我不以为然,起码在脸上如此。
“微臣恭送娘娘!”在她走过几步后,我放大了声说。
没回头,一个人也没有!这群人,像是一群马蜂,“倏”地就飞走了。
“叶姑娘……多谢!”
就在我还对着大门张望时,刚才那个求情的小宫女跪到了我面前。
“快起来,别这样,把你家小姐扶进去要紧。”我赶紧把这丫头拉了起来,看着还瘫在凳子上的刘晚香说。
“小姐……”皇后走了,这丫头的眼泪又掉下来了,看着奄奄一息的刘晚香,悲痛万分。
“啊……”我虽然已经很小心了,可是刘晚香还是痛苦地哼了一声。我看到,她上衣被汗水湿透,下面的裙子上已经被鲜血洇湿了一片……那张粘着湿头发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有没有其他人了?”扶住了刘晚香,我对着屋子喊。
“没有了……娴儿一早就被支出去了。”小丫头无奈地回答我。
没有帮手,我只有和这小丫头一边一个地扶着刘兰香,一步一步地,把她架到屋子里。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俯卧到床上后,刘晚香抬起泪湿的脸说。
“才人娘娘客气了!”那种表情实在是……惨!我不忍心看,微微扭了脸说道。
没多大工夫,我就知道了这位刘才人被打的原因。原来,是有人到王姁那里告密,说才人刘晚香在背地里诋毁皇后,并且诅咒皇后永远怀不上龙种!
“就因为这个?”我惊道。
“皇后娘娘看我们小姐不顺眼,怎么着也能找出理由啊。”小丫头叹了口气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知道了刘晚香的来历。小丫头,对了,那小丫头叫碧水。碧水告诉我说,她们家老爷官小,到现在才是个从五品,要不是小姐封了才人,老爷还是原来的八品县尉呢。正因为这样,刘晚香老受其他妃嫔的嘲笑,加上她为人老实,不会巴结皇后和云贵妃,因此,在这里的日子实在难熬。
“啊……是这样的。”我说不好什么安慰的话来,只有打发碧水去找些治棒疮的药来,我先帮她照看她家小姐。碧水答应着出去后,刘晚香挣扎着和我说了几句话。
“叶姑娘,劳烦姑娘……见到陛下的时候,千万不要提及此事!”她仰起泪脸说。
“为什么?”我不解了:小老婆差点被大老婆打死,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该让老公知道?
“我……不想让陛下因为此事烦恼。”
“可……可你也是五品的才人呐,是陛下的……”
“姑娘不要再说了……让人知道了只会讥我轻狂,可恨的是那搬弄唇舌的人。”
“可是皇后不调查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你打成这样……”
我说不下去了,刘晚香红肿的眼睛再次溢出泪水。
碧水拿了药回来,开始给她家小姐清洗伤口敷药。我帮不上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帮,站在一边光看那染血的罗裙就让我害怕……
可恨的女人!想起那张卤蛋脸,我的牙又咬了起来。
敷了药后,碧水拉上被子给她家小姐盖好,回身给我倒了杯茶,叹了口气说出了刘晚香被打的真正原因。原来,今年十八岁的刘晚香内向老实,一惯不会争宠,虽然相貌在皇后之上,但始终未引起皇后的注意。入宫两年来,除了于封才人的前夜被皇帝“临幸”了一次外,一年难得见上皇帝几次。可是,最近不知为什么,皇帝突然想起了她,居然于五天前来到这深僻的小院,又“宠幸”了她一回。
“难道因为这个?”我不解:这和那妒妇有关系么?
“姑娘你大概不知——这么多天来,也不知是怎的,宫里头的娘娘多半都被陛下临幸了一回,独有皇后娘娘……没有侍寝!”
啊?辛勤的小蜜蜂在后花园里“嗡嗡”地飞了一圈,独没有在那朵最大的花上停留!
“别的娘娘品级高,而且……不是和皇后娘娘走的近就是和云贵妃相熟,所以,皇后娘娘的火就撒到我家小姐身上了。”说着,碧水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唉,我能说什么呢?刘晚香不适合在这里生存呐。
叹口气,我走出门看看天空,午后的阳光已经西落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问了碧水回怡心阁的路怎么走,准备回去。
“叶姑娘……千万不可向陛下说起此事啊!”卧在被子里的刘晚香再一次央求我。
“我……不会说的,才人娘娘你放心吧。”实在不忍心看她那张苍白的秀丽脸蛋。
十八岁,仅大了我一岁而已,或许实际年龄还并不比我大,却在这波涛滚滚的后宫里……
难道真的只有够聪明,够坚强,够狡诈……才能生存下去么?
走出那座苔痕满阶的小院,我张开嘴,使劲儿吸了几口气,觉得胸口的憋闷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些。走到得月池的时候,一阵狂风吹来,险些把我刮倒。定定神加快了脚步,走到湖中的得月亭中,俯在栏杆上,望着那碧绿的春水荡起圈圈的涟漪……
突然,耳后响起一个声音,把我从半痴中唤醒。
“我的御前侍卫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回过头来,只见一身石青色常服的“西门庆”正满脸笑意地从桥上走过来。
第四十三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回到怡心阁后,看到兰娘在走廊上等。
“姐姐你回来啦。”见我进来,她忙打起帘子。
“在那里怎么样?这么快就回来了?”兰娘一边给我倒茶一边说。
“没什么事情,所以就回来了。”我换上拖鞋,心想这丫头还真是喜欢打听皇帝的事情。
显然,我的回答不让兰娘满意,见我对她这个议题不感兴趣,转身又做鞋去了。
唉,在这沉闷的生活中,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还能有什么消遣。
喝水的时候,禁不住想起刚才元重俊说的那句话“云贵妃是你来之前这里最美的女人”……他什么意思?是说我来了之后,云飞燕在外貌上就屈居第二了?那就是说……我是这里最美的女子了!
想到这里,不仅脸一红……女孩子谁不喜欢被人说漂亮啊!
可是,想起在长春宫听到的话,元重俊的意思分明是我不解风情。“不解风情”?什么叫“不解风情”?是不是就是不够风骚。像云飞燕那样娇滴滴,软绵绵,撒娇加卖弄的就是解风情么?还是……皇帝想做什么,就和他配合……
想到这里,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永远也不要学会!
晚上睡得很晚,躺到床上后,眼前,耳边,全是下午见到的人,听到的话。想到刘晚香心里就难过,想到王姁,厌恶加憎恨,尤其是她临走时扫我的那眼……狠戾而阴冷!而想到元重俊递给我手帕时的神色和语气……心里竟有些甜丝丝的,觉得那一刻他看起来温和而又儒雅。
第二天一早起来后依然没事,午饭时听张祥说皇帝陛下今天下午在宫里的校场安排我大齐勇士和突厥王子的随从比试武艺。说的时候,张祥的眼睛直闪光,一副很想去的样子。
这话勾起了我的兴趣,要知道,这种盛大的场面可是不多见的,在这没有电气化娱乐的时代,这种活动本身就是一种娱乐。既有此事,何不去看看?想着便和张祥说了。
“没有得到允许,咱们只能远远地站在一边,哪里能到里面呢?”张祥有些懊恼。
“没关系啦,我们可以想办法。”我安慰他,可是一想:有皇帝在,谁敢擅自闯入啊?
“听说,那突厥王子武艺高强,不定今天下午他会上场哩。”
哎呀,突厥王子?有意思,还没见过突厥人呢。虽说知道现代的土耳其人就是突厥的一支后裔,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突厥人。千载难逢啊,一定得去看看,看看那些突厥武士的功夫,顺便看看王子长得啥样。
主意定下来后,进屋换了身轻便装束就和张祥一道向校场走去,一路上暗暗记下了路两边的房舍等特征。大约是走了大半个皇宫才来到校场边上,我环顾一下,发现这校场的位置已经是皇宫的边缘了,校场外似乎就是京城的大街。太好了,认识了这条路,将来跑出去就好办了。
果然,门口有守卫,那些守卫只瞄了一眼张祥,就把眼光都搁我脸上了。
“这位是陛下身边的五品御前侍卫叶姑娘。”见他们看我,张祥朗声说道,好像我的身份很光荣似的。
“啊……下官等不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那小子话音刚落,守卫们纷纷拱手致意。一时间我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的名气就这么大么?
“啊……各位……不必这样,我……我们想去里面,不知各位可否放行?”
“姑娘请!”几个人为我们闪开了一条道。
就这样,我和张祥混进去了,挤在靠近大门的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还好,所有人都似乎在等待皇帝的命令,没人注意到我和张祥。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忘不掉。那校场虽然是坐落在宫城一角,可是面积极大,我目测一下,至少也有一个足球场大,而且,设施齐全,有“包厢”有“看台”。此刻,偌大的校场上,四围满满地围了一圈人,正中间的“包厢”里赫然坐着一身大红色的那叫什么衣服来着,对了,是叫“武弁服”,一身武弁服的大齐皇帝元重俊庄严地端坐着,周良玉站在身后。两边分别侍立着两个甲胄之士:秦武和王宇。嘿,那个王宇,好长时间没见了,难道他的上班时间正好和我是错开的。除了这两人,还有一些大臣分侍在一旁。还有,那下首第一位的是谁啊?
前面士兵的个子太高,我一六八的身高还是得踮起脚尖才能从脑袋缝里瞅见前方。皇帝旁边“贵宾”席上的似乎是那什么突厥使者,从服装上可以分辨出,可是……太远了,怎么也看不清脸。
正准备扭扭身子,争取从人缝里看看突厥王子的脸时,突然听到一声令下,前面的人纷纷下跪,我赶紧蹲下,尽量低下脑袋。这大约是要开始了吧。果然,短暂的下跪后,只听远远传来一声“平身”,黑压压一片脑袋又从前面起来了。我再一次被埋在人丛中。
“当啷啷……”只听一阵兵器出手的声音。
啊呀,开始了。我拼命想挤出条缝,怎奈前面的人站得太密实。
几分钟过去了,第一场比赛似乎结束了,一片叫好声响起。可惜……我都不知道是哪一方赢。
又一阵刀剑鸣响声……第二场比赛开始了。我……还是看不见。
……
烦呐,看看旁边的张祥,他个子比我略高一些,此刻也正伸直了脖子踮着脚呢。
又一阵声音响起……似乎有叫好,有懊恼。比如我前面那尊铁塔一样的人,就发出了一声咕噜,仿佛是在抱怨。是怎么了?我方输了么?
“哎,前面的大哥,请问……”我实在是太急了,顾不上了,伸了手捣捣铁塔的后背。
“嗯?”铁塔转过身来,看到我……一双眼立刻瞪圆了!
“啊,不好意思,这位大哥,请问刚才的输赢情况……”我厚着脸皮问眼前这个面相还算周正的粗黑大汉。
“这个……这个,姑娘你是如何进来的?”黑大汉的警惕性倒好。
“我……我,我是陛下的侍卫。”看着黑大汉的满脸疑惑,我只有实说了,并且同时掏出 “身份证 ” ——一快据说是掺和了黄金所制的牌牌。
见了我的证件,黑大汉脸上的惊讶更深了,我迎之以微笑。
“那个……刚才,是我大齐勇士输了。”惊疑归惊疑,黑大汉还是回答了我。
“多谢!”我没法抱拳,微笑作答,谁料我这一笑,黑大汉竟有些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