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在瀚院,连怀春院的亲自去请老爷,老爷也不去,怪哩。”
初见无奈笑着,问道,“可知道母亲那夜在祠堂回来之后脸色如何?”
灵玉摇头,“奴婢当时在攒眉园,也是不知夫人那日何时回来。”
初见嗯了一声,暗自猜想那日母亲和玉老爷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以玉老爷性情,再是怎么生气母亲,与母亲如何冷战,他还是不会独自留宿,必会到怀春院寻求安慰。
自从陈姨娘以受风寒罢住玉老爷十多日之后,初见终于看明白,这玉老爷……表面一副对母亲情深意切的模样,却不能专一待母亲,一边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一边对自己的妻子心怀愧疚,低声温柔祈求原谅,这样的人,其实最是自私,他最爱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别人。
母亲能忍得玉爷这么多年,真是不容易。
“那陈姨娘这几日都还跟父亲身边服侍?”初见又问。
灵玉回道,“天亮陈姨娘就到书房服侍老爷了,哼,就是如此,老爷还不是一样不去怀春院过夜,老爷心里肯定只有夫人的。”
初见淡淡笑了笑,“陈姨娘没去给亲请安吗?”作为一个妾室,每日在正妻未起床的时候,是要到屋外候着等着请安的。
初见之前有遇过几次,知陈姨娘这安请得是不情不愿的。
“听李说,陈姨娘这几日虽有去请安,但每次夫人都已经起身忙活去了,根本没让陈姨娘进屋里去。”灵玉压低声音说着,这玉府里面丫环们不得讲主子是非,她想不告诉二姑娘,却知道若是不说,二姑娘也会想方设法问出话来,到时候怕会被越问越多。
初见笑了笑,母亲是故的吗?
“对了,二姑娘,奴婢听说……听说……”就在快到秀和院的时候,灵玉突然面色犹豫起来。
初见微挑眉,看着灵玉,“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二姑娘,那……那大姑娘让老爷去给崔子音提亲了。”灵玉似有不忿,眼底闪着恼怒。
“哦?玉雪当真对崔子音念念忘绝不死心啊。”都已经上门提亲了,在这个年代,女方先提出的婚事,怎么算都比较亏的吧。
“二姑娘,您一点都不生气吗?”灵玉惑看着初见,怎么二姑娘一副闲逸的模样,崔大人生得如此倾国倾城温谦有礼,那大姑娘哪里配得上他。
“为何要生气?玉雪喜欢谁那是她的事情,崔子音与她……也不能说完全不衬。”如果崔子音愿意娶了玉雪,或许玉雪的狠绝与他的柔软能相互相成,在官途上说不定更有发展,只是她觉得崔子音其实应该值得更好的女子,他需要一个完全真心爱他尊重他的女子。
“奴婢就觉得崔大人和大姑娘一点也不配,崔大人一定会被大姑娘欺负的。”灵玉不以为然,忿忿叫道。
“崔子音答应了这门亲事了?”这心性柔软的少年会狠心拒绝玉雪吗?她希望崔子音能将对她的感情放下,更希望他能得到一段幸福美满的姻缘,可她知道,那个能给崔子音幸福的人,不会是玉雪。
玉雪对崔子音的感情并不纯粹,并不是全然真心。
“奴婢也不知道,好像还没回话呢。”灵玉摇头。
初见笑了笑,走向秀和院,“进去吧。
”
第十九章 过继子(一)
和院,外屋。
玉夫人正听着各个执事总管汇报着内院里和其他庄园的情况,她有些头疼地揉揉额际,这一年来的账目有些含糊不清,这当中猫腻究竟何人所为,她不用想也是明白的。
不过是离开一年,家里内院执事便换了三人,在宁城城西最大收成最好的庄园总管也不知为何告老还乡,所换人手皆是她不熟悉的,本来这执事总管要换人,一般都是将第二把手提上来,如今换的一些她不了解不知其品性如何的人当执事总管,她也没有什么意见,可偏偏账目有问题的都是这些人。
“江总管,这家里的人事变动是谁的主意?”玉夫人平静的目光看向站在前头的江总管,她最是信任的人便是江总管,他打理整个玉府的事务,所有账目在玉夫人未对账前他都必须管理着,如今家里账目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也是逃不开责任的。
江总管抬头,难堪望了玉夫人一眼,低下头不敢直视。
玉夫人又叹了口气,让其他人先回去,独留下江总管,然后低声对身边的丫环道,“夏玉,将账本拿给江总管看。”
玉夫人旁边的夏玉应了声,将账本递给江总管。
“内院一共换个执事,之前我给负责采购食物的李执事是一个月五百两,如今这个王执事一个月用了八百两,所购东西也不必李执事的好上多少,还有这林执事,所支出的银两是极不合理,在城西庄园的吕总管所呈上来的收成账目,以往每年那庄园收成最少都有八千两,去年还是个好年调雨顺,怎的收成只余下五千两了?江叔,这些人录用的时候,您就没仔细些吗?”说到最后,玉夫人感到一阵疲倦。
江总管满头大汗,他其实早就知账目上有问题,半年前他曾想陈姨娘说过的,偏那陈姨娘却说要他莫要多管他人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在玉府安享晚年今玉夫人重新掌管家里事情,他若是说他受了陈姨娘威胁所以半睁眼不去理会,玉夫人定认为他不够黑白分明从此以后怕不会再重用他,他若是隐瞒不说,玉夫人也会认为他办事不力,左右都不是如今是如坐针毡。
“夫……夫人,这,我……”支支吾吾开管将头埋得更低,他虽身为下人,却一直得到主子尊重,这么多年来未想这一刻这么难堪窘迫,玉夫人愈是温柔平和,他心中愈感到内疚。
玉夫不看他。只是望着桌案上那花纹繁复地茶杯。半句也不说话。安静等着。
“这……夫人小地该死!”江管突然抬起头。满头大汗看着玉夫人手一把抹去汗水。心中暗下决定算被赶出玉府。也想在年老时候得个坏名声“夫人。小地半年前查出账目有问题。跟陈姨娘提起过。可是……这些新换地执事都是她安插进来。我开除不是。责骂也不是。我……”
玉夫人轻轻举手。阻止江总管继续说下去。她闭目细想了一下。良久才睁开双眸。眸中一片平静。
“这些……都是陈姨娘地人?”陈贞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妾。竟敢安排起内院地人事来。
江总管点头。“夫人。是小地办事不力。”
玉夫人摇头。“这也不能全怪你。怕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威胁地话吧。”
江总管心里的委屈似乎突然得到解脱,看着玉夫人的眼睛有些红了起来。
“罢了,你去将这些人撵出玉府,若是不服者,也不必来回我,直接将证据和人都
爷那儿去,让老爷去处置。”玉夫人白晢的手指在的桌沿细细摩擦着,也不去看江总管的表情,声音一贯的清淡。
“是,小的立刻去办。”江总管见玉夫人似乎没有要办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更加感激。
“至于您……就别再有下次了。”玉夫人眼缘轻扬,对着江总管淡淡一笑。
“是,是,小的明白了。”江总管提在半空的心终于安然落地。
“下去吧。”玉夫人淡声道。
江总管离开外,站在玉夫人身边的夏玉忍不住开口,“夫人,这几个人既然都是陈姨娘的人,为何不直接送去衙门?咱们不是有证据吗?”
玉夫人斜了夏玉一眼,这她房里的大丫头,平时很是灵通,对账本事也不错,通常玉夫人每一月的账目都会交给她去对。
“毕竟老爷是家之主,先问过他的意思,还是比较好的。”那女人既然能安排这么多人手进了内院,若没有他点头,也是不可能的。
“夫人,有时候,有时候奴婢真觉得太仁慈了,才让那陈姨娘如此嚣张。”春玉为玉夫人添了热茶,还不忘叹息。
玉夫人闻言,只是抬眼一,“难不成要去争么?”如何争?争什么?争来何用?他的心……已经不是她想要的了。
“至少要让那女人知道,究竟谁才是这家的正主儿。”夏玉也觉得玉夫人太仁善了。
“什么这家正主儿?”突而,见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出来,笑嘻嘻看着玉夫人。
夏玉见到是初见,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的话被谁听了去,她会心一笑,睨了初见一眼,“这二姑娘真是越来越神出鬼没了。”她们几个秀和院的丫头自小就照顾初见,不管初见任性也好乖巧也好,她们对初见都是一如既往的疼惜和爱怜。
“夏玉,你可是在跟母亲讲我坏话?”初见笑吟吟走了进来,对玉夫人行了一礼。
“你有什么坏话可让别人讲的?”玉夫人嗔了她一眼,挥手要初见走到她身边。
初见微微一仰头,一副骄傲一副不可冒犯的模样,“我听话乖巧,善良可爱,谁舍得讲我坏话?”
玉夫人笑了出来,“今日怎么不练字?”
“就是机器也得点油呢,女儿今日就休息休息,不练字了,陪母亲讲话。”初见甜笑着道。
“什么是机器?”玉夫人挑眉问。
“咳嗯,女儿胡乱掰的,母亲,我方才见江叔脸色不好离开,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初见转移话题,其实她刚才已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听得不多,但详情如何,她大概也能猜个一二的。
“也没什么大事,不必担心,你今日若没什么事情做,就在屋里陪着母亲用膳,可好?”玉夫人顺着初见的黑发,柔声道。
“为母亲再唱个小曲儿又如何?”初见娇声应着。
“哎哟,二姑娘,您这不是来折磨奴婢们吗?您那琴弹得可真是绕梁三日呢。”一旁的春玉掩嘴轻笑,揶揄着初见。
正走进来的丽娘听了,含笑瞪了春玉一眼,“死丫头,竟敢这样说二姑娘,活得不耐烦了,夫人该给春玉好好掌嘴。”
春玉呀了一声,“丽娘,这不是您说的吗?奴婢可不敢随便调戏二姑娘。”
初见听了,只觉得一阵羞窘,“今日一定叫你们刮目相看。”
屋里的人闻言,都笑了出来。
玉夫人让夏玉和春玉重新整理账本,自己则与初见回到内屋,丽娘服侍着准备吃午膳。
第十九章 过继子(二)
用完午膳,玉夫人和初见说了一会儿的话便见了倦意,她让丽娘叫外屋几个丫头都去吃饭,那账目迟些再对,丽娘出去交代一声,又转身回来收拾屋里。
几个丫头将账本锁到柜子里之后,进来屋里给玉夫人行了一礼,才到隔壁去吃饭。
“母亲,您休息一下吧,这几日您都没好好休息过。”看到母亲眉目间的倦怠之意,初见很是心疼,过去扶起玉夫人走向床榻。
“母亲没事,也不是太累,就是昨晚睡晚了。”玉夫人脸色有些微白,任由初见扶着坐到床榻,只是她却靠着床柱并没有要休息的打算。
“您啊,昨晚为了那账本一整夜都没睡个安稳觉,这会儿事情都解决了,是该好好休息了。”丽娘在一旁整理着玉夫人的首饰盒一边叹着,对玉夫人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感到有些生气。
玉夫人笑着道,“事情解决看才刚刚要开始。
”
初见听出些端倪,低声问“母亲,家里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有几个执事总管了银子。手脚不干净。”玉夫人淡淡地道。
“都是陈姨娘地人?”初见蹙眉。又问。
玉夫人目不转看向初见。这丫头怎么这么通透。这么快就想到陈姨娘身上去了。“是她地人。”
“是她地又如何?母亲您才是当家主母。那陈姨娘再怎么受父亲宠爱也过是个妾。”初见冷哼一声同身为女子。她知道当妾者其实很不容易。但她更同情母亲。若非母亲真地爱玉老爷。又怎么会为他忍让到了这个地步?
玉夫人目光一寒声道。“将她地人直接送到衙门又能如何?她若是在你父亲面前哭诉一番。她还能安排别地人进去。不如让你父亲去处理。这全个玉府地人都看着。他若还想偏私……那我也无话可说。”
初见听完。才发现母亲眼神与往常不一样。母亲已经对玉老爷绝望不再抱着任何希翼。当女人对爱情失去希望地时候。便会对另一种事情投以热忱亲是打算真正掌握玉府内院地命脉了吧。
母亲眼底的迷惘和自我可怜已经消散不见,唯有那点点精明锐利寒光闪烁光芒。
陈姨娘的人贪了银子,玉夫人当着众多的执事总管留下江总管,那些人必定会猜测江总管会将犯者告诉夫人,他们会对此事异常关注,这会儿,江总管许是已经告诉大伙儿了吧伙儿大概已经都知道手脚不干净的人是谁了,所有的人都会看着玉老爷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玉夫人这么做,表面是给陈姨娘留了面子,实际上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