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丽娘和灵玉被初见这玲珑可爱的表情逗得一乐,“姑娘这心思动得可真快。”
“走吧。”初见扶着灵玉,回头看了看屋里,会心一笑,但愿母亲能放开自己,得到真正的幸福。
天蓝云白,微风徐来,初见仰首,透过指尖看着蓝空,就快春天了,天气在逐渐转暖,而她,心里某处始终觉得缺点什么,那是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仿佛身边的人和事都如梦如幻,一点也不真实。
许多个晚上她半夜惊醒,却不敢睁眼,她想象仍身处在那栋白色公寓中,什么地陷灵魂穿越不过一场梦,梦醒了,故事也就尾了。
可终究不是梦,她仍然在这里。
快过年了呢,穿过一个七字廊,看见花圃假山边一株梅树,初见感到心中一暖,淳于雱……我跋涉千年来到你面前,你定是我的那个半圆,对么?
“姑娘,到暖园了。”灵玉清脆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初见表情有些恍惚,但很过回过神来,她提裙走进暖园,秋玉正在为崔子音收拾细软。
“二姑娘”见到初见进来,秋玉表情愕然,忙行了一礼,秋玉迟疑地回头看了里面一眼。
初见若有所思看了崔子音的书房一眼,问秋玉,“还有何人来相送?”
秋玉支吾回答,“是,是大姑娘。”
哈,初见一乐,真是意外,她还以为玉雪苓对崔子音不过一时迷恋,毕竟以崔子音家世,玉雪苓定看不上的,没想到她还真对崔子音动情了?
“秋玉,我让你跟着崔子音去考场,照顾他考试时几日的起居生活,你可愿意?”初见向书房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问着秋玉。
秋玉愣住,“姑……姑娘,这不可……”
“你不愿意?”初见皱眉,她以为秋玉也是喜欢崔子音的呢。
“二姑娘,这不是秋玉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考场中女子不得进内,就算秋玉一百个愿意也是进不去的。”丽娘好笑摇头,出声解释。
汗,这分明是性别歧视!初见不忿地在心里暗咐。
“那挑个比较机灵的小厮去?”初见看着丽娘问着,她担心崔子音去了考场会被他人看低欺负,有个小厮跟着也有个照应。
丽娘笑着回答,“夫人已经安排好了,姑娘放心。”
初见闻言,展颜一笑,笑容灿若春花。
第六章 情何限(三)
“崔公子,此乃上等人参,考试前煮一杯参茶喝,能提神醒脑。”书房内,玉雪苓与崔子音面对而立,她双眸含情似水,声音娇柔满是柔情。
崔子音微笑,看着玉雪苓的目光有些感动,但也有些疏离客气。“多谢玉姑娘,只是……这太贵重了,子音不能收下。”
“为何不能收下?我说你能收下便能收下。”玉雪苓将锦盒塞到崔子音手里,含怨瞪了他一眼,为何他不明自己心思?
“玉姑娘……”崔子音为难地看着玉雪苓。
玉雪苓咬着唇瓣,嗔瞪了崔子音一眼,“崔公子难道是看不起雪苓么?”
“不,不,玉姑娘勿要误会,子音并无此意。”崔子音一手拿着锦盒不知该如何处理,听到玉雪苓的话,他更是为难,他知道玉雪苓待他极好,但他不愿去探究这种好的背后究竟是什么目的,他心中已有一人,再也放不下第二个了。
“崔公子,难道在你心中,雪苓当真比不上她一分一毫?”看到崔子音眼里的拒绝,玉雪苓心灰意冷,满眼苦涩伤悲。
“是子音配不上玉姑娘。”崔子音皱起眉头,不知该如何应付玉雪苓的深情。
“分明是你对我不动心,雪苓知道,崔公子,将来不管你是否高中,雪苓仍旧不会死心。”玉雪苓目光深情看着崔子音,似乎今生今世除了他再无他人能动摇她心意分毫般坚定。
“玉姑娘……”崔子音嘎声唤道,有些无措,恋慕他的女子不少,却不曾有人如此不顾一切在他面前宣称非他不可,他不知该如何应付了。
“只要你对我有一点点的爱,我亦心满意足,真的,一点点,即可。”玉雪苓从来不曾如此卑微,可是她想到崔子音将来若是娶了玉初见或别的女子,她的心就痛得几乎让她窒息,她要崔子音,她爱崔子音,所以,她一定要得到他。
崔子音额际冒汗,他桃花瓣似的眼眸含着怜惜看着玉雪苓,但只有怜惜,也仅仅只有怜惜,再无其他。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甜糯的声音,他心一喜,眉梢微扬,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二姑娘过来了,玉姑娘,我们出去说话吧。”崔子音将锦盒放在桌上,微笑着对玉雪苓说,避开了玉雪苓那缠绵的目光。
玉雪苓紧咬牙关,冷扫门外一眼,声音却仍轻柔,“妹妹许是来送崔公子的,雪苓既然心意已到,也不多扰崔公子了,愿崔公子此次举考出人头地。”
崔子音扬唇一笑,“承姑娘贵言。”
“那雪苓先回去了,就不送崔公子了。”玉雪苓与崔子音走出屋外,玉雪苓看了初见一眼,点头微笑,“妹妹”
初见正与丽娘说话,听到身后传来窸窣声,转头,对上崔子音一双含笑惊喜的桃花瓣眼,继而才看到崔子音身后面无表情的玉雪苓。
听到玉雪苓与她点头微笑,初见绽开一抹明媚笑容,“姐姐也在此啊。”
玉雪苓一扯嘴角,“既然妹妹来了,我也不多打搅,告辞。”
“姐姐慢走。”初见颔首,并不挽留。
“玉姑娘慢走。”崔子音避开初见含笑打量的目光,俊脸微红与玉雪苓告辞。
玉雪苓嘴皮微动,欲言又止,斜了初见一眼,转身离去。
初见看着玉雪苓窈窕身姿,手肘拐了拐崔子音的手臂,“崔子音,这美人投怀送抱滋味如何?”
“姑娘,女儿家不可胡乱说话。”一旁丽娘听了脸色微变,忙制止初见。
崔子音被初见调侃,又担心初见误会他与玉雪苓,满脸窘迫,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初见,不可胡说。”
“我哪里有胡说,你看姐姐她望你时的春波暗送,含情脉脉,必定是对子音你神魂颠倒了,如何?觉得我姐姐可与你般配?”初见不顾丽娘一直使眼色,水眸闪着狡黠打趣崔子音。
“初见,我与玉姑娘清清白白,我对她更是光明磊落只当友人看待,玉姑娘给子音送来人参,权当子音仅是友人罢了。”崔子音又气又恼,急声解释。
“好好好,莫气,我只是开个玩笑,子音一心只在考取功名,自然没心情理会那些儿女私情风花雪月的,我明白我明白。”见崔子音当真了似要生气,初见忙安抚。
崔子音撇开了头,心中既喜又悲,喜的是初见并没有将他与玉雪苓牵扯一块,悲的是初见还是不知他心意。
“嘿,别生气了,就要考试了呢,要放松心情。”心智上,初见成熟于崔子音,所以一直将崔子音当成弟弟般看待,所以有时候便少了一分警惕,与他相处更是自然轻松。
“初见,你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崔子音无奈叹息,他怎么可能会生她的气?
“不生气了?太好了,秋玉,崔公子的东西准备好了么?”初见转头问秋玉。
秋玉清点了一下,回道,“已经准备妥当。”
“让那小厮进来把东西搬上马车,咱们送崔公子去考场。”初见挥手,笑嘻嘻准备走出去。
丽娘眼明手快挡在初见前面,笑容可掬地看着初见,“二姑娘,您的脚还受伤呢,出府……怕是不妥。”
“丽娘,我只是坐在马车上,又不是出去乱跑乱跳,不碍事的,而且母亲也没说不让我去送崔子音啊。”初见翘唇撒娇,甜腻腻的声音教人听了如吃了糖般。
“我看二姑娘是自己想出去,借由送崔公子当借口了。”丽娘睨着初见,这个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娃儿能有几分心思她会看不出来?
“丽娘……”初见拉着丽娘的手叫道,“您看,我今日被骂得多惨,如今心情低落抑郁,若不让我出去散散心,我一定会闷出病来的。”
丽娘皱眉,想起初见被老爷扫了一掌,心疼之意顿起。
初见见到丽娘态度松动,又忙开口,“我只是送崔子音到考场就回来了,绝对不会乱跑,也不会再让别人找到什么把柄。”
丽娘叹了口气,无奈道,“日落前必须回来,否则我没法跟夫人交代。”
“是是是,谢谢丽娘,灵玉,秋玉,我们送崔公子去。”初见眉开眼笑地招呼着灵玉和秋玉,崔子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不禁有些羡慕丽娘能让初见如此依赖撒娇。
“我……我也能去么?”秋玉一愣,看着初见问。
“有何不可,咱们走。”
秋玉感激一笑,含羞看了崔子音侧脸一眼,却见崔子音双眸胶在初见面上,其他一切再也进不了他眼中。
第七章 清风醉(一)
考场设在宁城南边,靠近皇宫,是一座深宅大院,牌匾漆黑,字体虬劲有力,鎏金,枢院。宅子外面有官兵防守,守卫非常森严。
初见他们的马车在离枢院几丈远的一个小空地便被官兵挡了下来,不让他们继续前行,细问一番,才得知原来正在清场,所有考生都必须经过检查记名才能进入枢院。
在正前方,一排桌子一列而开,坐着几位官服打扮的中年男子,那应该是考官了,他们正在给考生们登记名册。
人头涌涌,几队长龙看得初见背脊生汗。
“这人真多,还不知什么时候轮到你呢。”初见扭头看着崔子音,看到他眼里那压抑的兴奋,会心一笑。
“今年考生比以往多了许多,国家人才倍出,是好事。”崔子音挺直了胸膛,自信之态顿显,他对自己有信心,愈多竞争对手,更容易出人头地。
“六福,你给崔公子排着队,轮到的时候叫一声,我们在旁边的客栈等着。”初见看到在旁边有个客栈,门外一枝绿竹悬挂白布黑字,又来客栈。
这客栈名起得真是有趣。
崔子音抬头看日头正猛,初见如脂肌肤有些泛红,有些心疼愧疚,他只顾自己即将举考一事兴奋不已,忘记了初见脚还有伤。“嗯,也好。”
客栈摆设简陋,先不说会不会有人在这里打尖,就这四张方桌长椅,柜台酒缸,连个招呼的小二都没有,只有一名穿着藕色布衣的男子在那柜台后面打盹。
外头热闹非凡,这客栈却门可罗雀,当真怪异。
“本店不设招待,客官请便。”藕色布衣男子慵懒掀开眼睫,扫了初见他们一眼,又继续闭目,不久便传来打呼声。
初见与崔子音面面相觑,错愕看着那男子,竟然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难怪这客栈冷清非常。
“自己招呼更是方便,咱们坐下吧。”初见扬唇一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外头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崔子音苦笑,这宁城到处都是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
坐到初见对面,崔子音对初见腼腆一笑,“谢谢你。”
初见将视线从窗外转向崔子音,愕然看他,“谢我作甚?”
崔子音摇头,“很多。”从她在那山贼大汉手中救下他,到收留他在玉府,她对他的恩,又哪只是救命之恩?她教会他一件事,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将铭记在心。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这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似叹息般的呢喃,她虽然说得很小声,但他还是听到了。
初见微微一笑,并没将崔子音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她并没有帮过他什么。
“就快春天了。”透过窗棂,望着那白云丝丝的天空,初见轻叹。
崔子音默默拿起梨形白瓷茶杯,顺着初见的视线看向窗外,只觉心情一片舒爽。
灵玉和翠玉站在一旁,也是默默无声。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锦衣华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小厮,他坐在初见他们身后的桌子旁,两名小厮态度卑谦地为他斟茶倒水,还一面说一些讨好的话。
初见分神听了他们几句,原来这名年轻男子也是考生,看他身形富态,面色滋润,衣服光鲜,必是富家公子了,只是他待那两名小厮的态度实在嚣张跋扈,令人厌烦。
“公子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将来必定高中,小的先在此贺喜公子。”不管现代还是古代,马屁效应永久不衰。
“那是那是,咱们公子才华冠绝全宁城,状元自然是非公子莫属。”马屁是越拍越响,两名小厮你一句我一句将那年轻男子捧上了天。
崔子音眉梢飞扬,压低声音低语,“宁城果然人才济济。”
初见却不以为然,她看那富态男子肚腩虽大装的可不一定是墨水。
正想着,那富态公子马上印证了初见的不以为然,“凡事以银子为本,本公子就算不是才高八斗又如何?举考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