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墨梅。”
说着把笔一撇,瘫坐到凳子上:“我今日的幸总算尽了。”总算盼到这句,云月松一口气,笑道:“既已尽兴,何不兴尽而返?”秦敏还是连连摇头:“不,还要彻夜谈谈。”
还从没过秦敏这么疯,已经困了的云月摇头道:“你既要做名士,岂不闻雪夜访戴的故事?”秦敏听了这话,点一点头,转头笑对叶楚楚:“楚楚姐姐,云月说话总是这般引经据典,既如此,我们就兴尽而返罢。”
邱妈妈早带着春儿把桌子收拾干净,已经把醒酒的茶拿了出来,秦敏连饮两盏,把杯子随意一丢,手搭着云月的肩回头对叶楚楚笑道:“姐姐,我们既是兴尽而返,姐姐何不弹了一曲以送雅客?”
叶楚楚并没送她们出来,只是依着门边看着她们出门,此时月已上中天,月光洒在她身上,竟似仙子一般,云月被她此时那种安详的美又给惊艳一下,果然月下看美人最美,可惜的是自己不是美人。
再转头之时,叶楚楚却没了踪影,云月不由叹息,此时一阵琴声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琴音听起来越发清丽,连呱噪的秦敏都停止了说话,侧耳去听。
半响秦敏才笑道:“楚楚姐姐真的是把我们当雅客。”云月驻足听了一下,琴声里面却听不出半丝哀怨,云月不由叹息道:“叶郎中,真是个奇女子。”秦敏轻轻嗯了一声:“确是如此,似楚楚姐姐这样的女子,我也只识得这一个。”
说完秦敏自觉说错话,忙又补上一句:“云月你虽和楚楚姐姐不一样,我却也只识得你一个这样的。”云月差点哑然失笑。
此时已走到叶家外面,琴音本已停止,猛的又突然弹出一段高亢的声音,顿让人生出豪气……云月还在等第二声,却久久不来,曲子果然完了。
叶楚楚,果然不是个普通女子,云月不由暗道,再看看身边一脸醉意的秦敏,她也不是个普通女子,反倒是自己,有些相形见绌。
车夫在那里等的有些不耐烦,看见她们出来,急忙把车赶到她们身边,看来还是要先去秦府,云月嘱咐了车夫这才上车。
上车之后秦敏就趴到了云月膝上,车内黑暗,云月想着下次可千万要带灯出来,就听到秦敏动了一下,说出一句:“楚王煞是好笑,七年前既已如此,此时又何必如此作态?”
云月的眉微微一挑,怎么听秦敏的意思,叶楚楚选这条路还有旁的原因?秦敏还是趴在云月膝上:“云月,当日楚王对叶姐姐是怎么样的,我们都看在眼里,谁知临到了了却出了那样事情,故此我也才,”
说着秦敏又是一声叹气,果然,看来那个楚王就是一副装情圣的样子,云月摸索着替秦敏把头发挽好,听到秦敏含含糊糊的道:“当日人人都赞深情的楚王也不过如此,世间男子还有什么可信?”
云月想多问问,却又怕正身云月早知道这一切,自己再问,岂不又穿帮了,只是含糊答应,猛地云月想起去云南之前,听的有人曾说过,楚王的长女荣惠县主三月刚满七岁,这样算来,这个孩子是八年前怀上的,那不就是楚王在要娶叶楚楚之前让别人怀孕?
难怪当日叶楚楚会说,她做不来贤惠的事情,没进门老公就让别的女人怀了孕,这可真是点点点。不过敢于不接聘妃的诏书,叶楚楚的勇气非同一般。只是不知道这个第三者是谁?应该不是楚氏,楚氏一派标准大家闺秀的样子,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难道是楚王的另外两个侧妃?
云月恨不得摇着秦敏的肩膀问她,秦敏的头又动一下:“楚楚姐姐那么好的女子,都不能只求一人,云月,我不如她多矣,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何不活的恣意些?”
云月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荣惠县主的娘?”秦敏的手摆了一下:“不过是个侍女,仗着自己有了身孕就去找楚楚姐姐,求楚楚姐姐让她伺候楚王,这才有了这许多事,生县主的时候难产死了。”
这楚王的人品,云月更加的鄙视,难产?只怕是有人动了手脚也说不定,可怜那孩子,不过看楚妃今天的表现,对那个庶出的长女最少面子上会做到的。
叶楚楚果然是奇女子,即便是在号召女子独立的今天,还不是一样有很多男人打着那是男人都会犯的错来要求女人的原谅?而很多女人也竟然原谅下来,其实独立生活有时候远比身边有个龌龊的男人来的开心,纵然这个男人表面看上去光鲜无比,能给你带来无比的面子光,但很多时候里子舒不舒服才是最要紧的。
云月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可惜的是,世人大都注重面子的光彩,也热衷讨论面子的光鲜,而忘了里子舒服才是要紧的事,这是不是一种本末倒置?
车已经停了下来,有杂沓的脚步声响起,随着车帘被掀起,有灯光照进来,云月不由用手挡了下,已经有两个丫鬟已经进来,其中一个丫鬟在如此逼仄的车里还对云月行礼:“多谢柳修撰,还请下车进去喝茶。”
云月跳下车好让她们把秦敏扶下来,车下差不多又十多个仆人,果然秦府比自己家气派,已经有个管家模样的婆子上前对她行礼:“柳修撰,还请进府歇息歇息。”云月呵出一口气笑道:“罢了,今日夜深了,还是改日再去叩见伯父伯母。”
秦敏已经被丫鬟们扶了下来,听到云月这句,笑着摇头:“云月,知道柳伯父管你管的紧,我就不留你。”云月见她说话时候,脸都是通红的,轻轻推了她一把,管家婆子示意丫鬟们把秦敏扶进去才又笑道:“既如此,还是遣两个人送柳修撰回去。”
虽然说现在月亮也出来了,但是估计还不到十一点,这么早还要人送回去,再说还是自己家的车,云月刚想推辞,秦府的大门那里却出来一从人,秦敏刚走到最上面那层台阶,迎面遇到这人,不由笑道:“小飒,你怎么在这里?”
秘密
跟在陈飒身后送他出来的是个年轻男子,一闻到秦敏身上的酒味,看到她满脸通红就皱了眉头道:“二妹,你怎的一日都不在家,虽说你不能嫁人,却也要学个闺秀的样子。”
见到秦家有人出来,云月没有立即上车,心里做着还要应酬几句的打算,那男子的声音虽小,云月也听的清清楚楚,不由皱眉看向他们。此时门口灯火通明,云月抬头对上的正是陈飒的眼。
陈飒见到秦敏喝的醉醺醺的回来,眉头皱的比她的哥哥皱的还紧些,再看到送秦敏回来的是云月,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只停了脚步对秦敏哥哥拱手道:“秦兄,留步留步。”
秦敏才不管她哥哥说什么,见陈飒不理自己,白陈飒一眼,径自推开她哥哥和陈飒两人就走了就进去。正在给陈飒行礼的秦敏哥哥被秦敏一推,险些身形晃了晃,只是当着众人不好发作。
瞧见秦敏哥哥只顾和陈飒互相行礼,看来也不会来理自己,云月对旁边秦家的管家娘子微微点头,秦家的管家娘子急忙伸手把云月扶上了车。
车才拐出巷口,云月就感到车晃了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急忙拉住车窗才没倒下去,接着车子就停下。车夫的声音也响起:“此地狭窄,本应各自小心。”
哦哦,原来是撞车了,云月打个哈欠,掀起车帘对车夫道:“若没什么就走了罢,此时天黑,难免有人看不到。”车夫听了这话,刚预备把车子重新赶起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据说柳学士家教甚严,怎么柳修撰连上下之别都不明白?”
声音里的阴阳怪气是个人都听的出来,云月皱眉,陈飒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说是在叶楚楚那里受刺激就把脾气发到自己身上,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宗室王爷,云月示意车夫把车避让到一旁。
方才自己的车撞上了云月的车,陈飒却不是个仗势欺人的,本预备叫仆从下来瞧瞧的,谁知见到是云月的车,陈飒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这样的话,本还当云月会回几句,谁知她竟让车夫把车让开,陈飒反不明白了。
把拉着车帘的手放下,陈飒重重的倒到了车里的软垫上,女人心可真是不明白,怎么同样一个女子会有这么多张脸,当车经过云月车的时候,陈飒还是忍不住掀起车窗上的帘子看了一眼柳家的马车。
那马车很简朴,车厢也很窄,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不引人注目,这个女科状元,翰林院里默默无闻的修撰,那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并不是京城人传说的那么古板守礼,特别是她竟然胆大到捏自己的脸。
陈飒摸了摸脸,当日被云月捏的感觉好像又泛起,从来没有一个女子会这样对自己,就算是把自己一手带大的奶娘也是如此,对自己是尊敬多于爱护,而这位状元女却不一样,虽然看起来她挺尊敬自己的,却还是能感觉到她把自己当小孩子看,而且,和小敏姐姐那种把自己当弟弟看还不一样。
陈飒越想心越乱,把车帘放下,罢了,想这些做什么,使团已经解散,日后就再不见到这个偶尔有奇怪举动的女子。
云月一直等到陈飒的车驾走完这才重新开始上路,那个小破孩,现在又在自己面前摆起郡王架子来,早知道当日陈国公主要他脑袋的时候,就不帮他说情,云月迷迷糊糊的想。
车到柳家,云月歪歪倒倒下车,来开门的是福伯,回家的时候有人等门真好,酒意好像这时才涌上来,云月的脚步有些漂浮,小荷急忙扶住她,福伯已经开始唠叨:“小姐出门怎么不带上小荷?”带个丫鬟出门很拘束的好吧?
云月扶住小荷,转头对福伯笑道:“父亲睡下没有?”福伯的唠叨一下被打断:“老爷今日去了陈国公主府,也方回来。”
哦,云月停下脚步,父亲怎么去了陈国公主那里,还回来的一样晚?想到这,云月的脚步往柳池房里走去:“那我去向父亲问安。”
柳池房里的灯还亮着,小厮端着洗脚水出来,看见云月过来,忙把水放下垂手侍立,柳池在房里已经发问:“是素儿回来了?”云月恭敬的回答:“是,女儿方回来,知道父亲还没睡下,特来问安。”
说着就掀开帘子进去,柳池披着件外袍,手里拿着本书,正在看书,看见她进来,只是点了点头:“为父甚好,天已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云月行了一礼,却并没退下,柳池翻了一页书,见云月还立在那里,奇怪的看向她,云月深吸一口气,示意小荷出去,借着酒意问出一句:“父亲,我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问出这话,云月紧张的盯着柳池看,柳池似乎半点也不意外她这样问,依旧翻着书,似乎云月并没问出这话。
云月被他的举动弄糊涂了,这算什么,是心有成竹还是根本不当一回事,云月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柳池终于把书放下:“素儿,知道了这事对你来说,或许,”柳池还在沉吟,既然已经说出口,云月索性把心里的疑惑都问出来:“父亲,究竟我和卫国公主有什么关系。”
这下一向修养极好的柳池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他身子微微前倾:“素儿,外头的流言并不可信。”能不能不要用这句台词?云月此时有些不满,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藏着掖着的做什么?
但云月脸上还是保持着淡定,只是看着柳池道:“父亲,陈国公主曾说过,女儿”不等云月把话说完,柳池已经站起身:“好了,陈国公主她远在西南数十年,听了些流言也不稀奇,你记住,卫国公主圣洁无比,无人可以胡说,就算”顿了顿,柳池缓缓补上:“陛下和陈国公主也是如此。”
哦哦,父亲,难道你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你这样说话就是你对卫国公主的确有那什么,云月自然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又问了一遍:“那我的父母?”
柳池这下叹气了,他看向云月:“素儿,为父待你不好吗?”开始打温情牌了吗?云月沉吟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去:“父亲对女儿自然是恩重如山,只是父亲,女儿还是想知道生女儿之人。”
柳池的手在半空中挥了下,显得那么的无力,半天他才叹息道:“素儿,为父知道你长大了,但知道你的父母并不好,你只要知道,你的母亲在生下你三天后就血崩而死,你的父亲当时就殉情而去,只有三天的你就被”
“就被老奴抱来给了老爷。”说话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福伯,他这时满脸的沉痛看着云月:“小姐,老爷对你视如己出,比亲生的还好些,小姐又何苦听了外面的一些话来问老爷呢?况且小姐知道了那些事又怎么?虽说陛下已经赦免,但是那钦犯的名头还是不好听。”
什么,钦犯?云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父母是钦犯,柳池走到云月跟前:“你起来吧,我知道你是大了,想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