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们听着。这次你们的任务便是攻下齐水和茂郡。”
“据我所知,齐水和茂郡的守将是上将军穆清远,守军也有二十万之众,为什么你一定要攻它?”秋未炀有些担心地问道。
“因为交易。”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这次你们不是孤军奋战,司徒景斌会借给我们十二万兵马。”
“可是,这似乎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尹舜臣说道。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动动你的脑子。谁叫你打完仗就撤兵了。把下郡、浔城和寿阳给我占住了,才是硬道理。”
“作战方案……”钟诚凌瞟了我一眼,说道。
“等一会儿一同商定。申谨玄就要到了,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坏坏地一笑,“未炀、临川,拜托你们先与他舌战一番,压压他的气势。十二万兵马的调动权,我势在必得。”
“启禀娘娘,申谨玄将军到了。”
“有请,”我迅速地递了个眼神给秋未炀和顾临川。
他们暗自点了下头,示意我已经准备好了。
“末将申谨玄给皇后娘娘请安。”申谨玄恭恭敬敬地给我行了一个礼,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环顾四周,这才露出了一个疏离的笑容,“原来这事连秋相都给惊动了。”
一语双关,这个男人不是那么好对付,我也懒得费口舌去对付他。我一脸“都看你的了”的表情看着秋未炀。
秋未炀无奈地耸耸肩,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待时顾临川先开口说话了,“申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主上把我们都召了来。我等自当尽心竭力,只是申将军,您的君上,风皇陛下不要拿出点诚意来吗?打战毕竟不是儿戏,而是拿命在刀尖上滚。”
“这位是?”
我莞尔一笑,“忘了给申将军介绍了,这位是顾临川。”
“皇国吏部左侍郎?”
我点点头说,“正是。”
“久仰久仰。”
“申将军客气了。”顾临川客气地说。
申谨玄沉思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君上邀请各位来风国,自然是百分百的诚意。”
“哦?”秋未炀眼眉一挑,绕到申谨玄的身旁,做细细打量状,“昔日申将军曾与翊儿交过手,翊儿的老底别人不知道,申将军应该是一清二楚。以翊儿现有的兵力要端了穆清远的老巢,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秋相误会了。”申谨玄皱皱眉,自己可没有想到这位皇后会把秋未炀也叫来了。秋未炀号称皇国第一才子,这口才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自己可没指望在这方面胜过他。而且君上对这次的结盟是势在必行的,可不能因为一点矛盾而破坏了。
他彬彬有礼地答道,“虽然末将不能出面,亲自领兵出征,但是皇上承诺借给你们十二万兵马。”
“申将军,这十二万兵马,可是全部出自你的麾下?”顾临川斜刺里插进来这么一句话。
“呃……这个自然。”申谨玄不明白顾临川这样问的用意,只得讪讪地回答。
秋未炀诡秘地一笑,“这就对了。这些兵士是申将军的亲兵,又岂会听令于钟、阮二位将军?”
“有末将的事先声明,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申谨玄艰难地解释着,在秋未炀和顾临川的双面夹击下,申谨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申将军治下的兵士,临川是信得过的,大多数应该都是极为听话的。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是说,万一有那么个别的士兵不听将令,动摇军心呢?”顾临川咄咄逼人。
申谨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等他开口,秋未炀便接过了顾临川的话茬,侃侃而谈,“军令如山,这一点申将军不会不知道吧。打仗,最基本的要求便是令行禁止。战场上风云瞬息变化,未炀以为,这里面容不得一丝的差错,申将军,你以为呢?”
“一切全凭娘娘吩咐。”申谨玄单膝跪地。
我无视他的窘迫,并不打算帮他解围,微微笑道,“将军平常谋略甚多,怎么今日却是这样没有主见?在我的属臣面前翊儿只是皇国的昭仁郡主,将军才是与他们谈判之人。再说,凭心而论,翊儿并不认为秋相方才那一番话有什么不妥。”
申谨玄沉吟片刻,为难道,“虎符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赠的。这样吧,我给钟将军、阮将军每人一块令牌,凭令牌可以调动那十二万大军,如何?”
我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末将与君上还有要事相商,末将先行告退。”
“将军请便。”
待申谨玄走后,阮曾吟问道,“兵权拿到手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敬灵,你一个人坐镇封地,有问题吗?”我关心地问道。
“郡主,没有问题的。”
“那好,我只给你五万人,至于兵力的部署,你自己拟定。”
“遵命。”
“舜臣,”我又道,“你领七万人马,待大军出动后,占领浔城、寿阳和下郡。”
“占城倒是不难,不过下郡边上可就是申谨玄的大本营。”尹舜臣有些为难。
“你不必担心,那几日他不会在这里。”我安慰道。
“为什么?”尹舜臣不明白所以然,充分发挥了“问题宝宝”的精神。
“你笨呀!”还不等我回答,已经有人抢答了,阮敬灵一脸鄙视地看着尹舜臣,“当然是郡主施展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哦。”尹舜臣貌似恍然大悟,可是眼底的一丝狡诘却出卖了他。这个人……唉,想吸引阮敬灵的注意力也不需要用这么拙劣的方法吧。
我轻咳了一声,失笑道,“舜臣,你怎么还是不如敬灵聪慧。”
尹舜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诚凌,曾吟,穆清远的老窝就交给你们了,记住‘下坎上兑’用困阵,一条明线,另一条走暗线。”我语重心长。
“矜仰,至于粮草的问题,就靠你了。”
“郡主放心,包在我身上。”祁矜仰自信地拍拍胸脯。
我站起来,踱步至秋未炀身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秋未炀慌忙地扶我起来,心疼地责备道,“翊儿,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我们已经生疏至此?”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未炀,这是我欠你的。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你,而现在我又要继续欠你。”
秋未炀轻松地调笑道,“我倒希望你一辈子欠着我,赖着我。至少,让我知道你的消息。”
“未炀……秦翾,她还好吗?”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从我的嘴里蹦里出来。
“她?我请她去和诸邑长公主作伴了。”秋未炀冷笑道。
我无语,实际上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再去指责秋未炀什么了。毕竟让秦翾痛苦是我的初衷,不是秋未炀的本意。
“未炀,冷笑并不适合你。”良久,我才说道。
“是吗?”秋未炀面目有些扭曲,阴郁地说,“那要怎么才像我。秋未炀天生就应该快乐的笑吗?可惜了呢!秋未炀天生就不快乐。”笑容僵在他的唇边,此刻他一向刚毅的身躯却有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秋相,”顾临川轻唤道,“郡主您也已经见到了,我们也该走了。您在这里久留,不合适。”
秋未炀怔怔地应了一声,冰眸中有明显的迷离,随即便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空气只是轻轻地飘着一句话,“翊儿,未炀等你回来。”
其余的一干人,简单的与我行了个礼便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不是不知道他来风国只是为了见我一面。
然而,最终伤他的人,还是我。
第十六章 定风波
皇宫,翊坤宫
“翊儿,朕有时候真的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司徒景斌站在回廊里,逗弄着金丝笼里的小鸟,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停下手中正在弹奏的琴曲,嫣然一笑,“皇上,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司徒景斌顺手丢了一把鸟食给小鸟,拍拍手说到,“比起周围的女人,你似乎比她们多了太多的东西,名誉、地位、金钱和权力,这些东西你应有尽有。更难能可贵的是你还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属臣,苦苦等待的秋未炀。你还想要什么呢?”
“自由,”我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自由?”司徒景斌不可思议。
“对,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是自由的。”
司徒景斌爽朗地一笑,“这个很容易,朕放你出宫,你便自由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他始终没能明白我的意思,自由不是单纯的无拘无束,“可惜,我无法抗拒我的使命。”
司徒景斌了然,不再多话。
我随手又拨弄了几下琴弦,一串零落的音符散落了一地,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漫不经心。其中有遗憾,但更多的是慌乱。
“你并不需要这么费尽心机地去夺那三个城。送你的,便就是你的了。三个城而已,司徒景斌还不至于给不起。”司徒景斌不带任何感情,可隐约中我已经闻到了轻蔑的味道。或许我就是一个天生让人感到轻蔑的人,从来没有原则,只有目标。
我真是太低估司徒景斌了,我的计划他都知道,只是没有说破而已。“司徒景斌,既然你带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没错,那三个城,我十分想要。我想你永远也不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吧,我要那三个城,是因为我不想再仰人鼻息地生活。”我兀自静静地微笑,当年若是没有姐姐,恐怕我依旧是没有办法活下来的。
“对不起,”司徒景斌低声地说道,“我并非有意。”
“我知道。”我亦为之动容,骄傲如司徒景斌,这样的一声歉意,恐怕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你派谁对付穆清远?”司徒景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阮曾吟和钟诚凌,怎么了?”
“何时动身?”
“大约两个月以后。”
司徒景斌便蹙紧了眉头,不再说话。苦思了良久,终于说道,“穆清远的俘军,我可以给你,不过有个条件。”
“说来听听。”与司徒景斌做交易可得谨慎,弄不好他吃了你都不吐骨头的。不过今天的司徒景斌倒是有一点奇怪,少了几分傲然,多了几分,嗯,怎么说?用一个很不恰当的比方,比如说,怜爱。对,骨子里透着一股妇人之仁。
“你得让钟诚凌带领。”
“为什么?”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司徒景斌犹豫了好久,当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缓缓地说道,“因为,我欠他的。”
我一拍脑门,有一种想撞南墙的冲动。
天哪!这是什么理由?莫不是司徒景斌的语言也有向天书化发展的趋势?
风都北郊,悦来客栈
“叔父,没用的。现在后宫之中最受皇上宠爱的不是别人,就是后宫的正主儿,皇国的昭仁郡主。”天字第一号上房中,一名女子急冲冲地向一名男子解释道。
女子大约二十多岁,一身粗布麻衣,头上也是很随意地绾了一个发髻,没有过于精致的容妆,显得十分寒酸。然而这一切却掩饰不了她姣好的面容与那一双水过无痕的大眼睛。灵澈动人,任是谁看了一眼都不会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此时此刻,这女子的脸上却显现着一种与之不符的表情,现姑且称之为忌妒罢。
男子的扮相十分儒雅,一身白衣长衫,羽扇纶巾。美中不足的是,男子左眼边上有一道深深地伤疤,可怖的蜿蜒在他的脸上。他浅浅地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前一些日子不是还传出她失宠的消息吗?后宫中,得宠、失宠乃是常事,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女子看他这样风轻云淡,急急地跺了跺脚,“不同的,她有孩子了。倘若这一胎她生了个儿子,那她的后位可是真真无法撼动了。”
“那就索性把她给做了,省得以后添麻烦。”男子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继而那男子仿佛又想起来了什么,问道,“皇上最近对我们家有没有什么动作?”
“不知道。”女子无所谓地搔了搔头,“叔父,您还怕什么。您是老将,又是军权在握。再说风国能与你为敌的将领能有几个?除了司徒景斌之外,就是他的弟弟司徒景凌了。还有就是申谨玄和朱藜。如今司徒景斌是皇上,御驾亲征不现实。司徒景凌更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申谨玄已被皇后召回宫,朱藜镇守南疆。试问还有谁是您的对手?”
“按兵不动,这才是我所担心的。”男子忧心忡忡,“你比我更了解司徒景斌,以他那火爆脾气,不该只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叔父不必担心。”女子宽慰道,“想必是皇后出的主意,只要我们除去皇后便万事大吉了。”
“司徒景斌会听一届女流的话?”男子显然不相信。
“叔父久居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