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自禁掐起,指尖在手心刻出血痕,冽炎紧张得要跳起来,他牢牢锁定重羽轩,灼热的目光似要把他烧成灰。
“啊……痛……阿夜……”虚弱地爬向墨衣的男人,搭上他膝盖,嘴唇张开,像条溺水的鱼,“阿夜,救我……救我……”
冽炎并没把人踢开,黑瞳越来越深沉,如纯黑的宝石一般,第六次,第六次,凌宇,已经第六次……他忽然一把按上椅子的扶手,手背隐现青筋。
啪!
扶手被捏碎,重羽轩也安静下来,冽炎颤抖着手撩开他乱发,刺目的朱砂,红得凄厉。
下意识咬住下唇,甩开趴在身上的人。
重羽轩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形,他埋着头低声笑,笑声阴沉诡谲,仿佛胸膛开了个洞,里面正呼呼鼓出寒风,“他输了,哈哈,他又输了!”
冽炎没有跟他多加废话的兴致,优雅起身,“云清太人多多保重,希望下次来时你疯病能好点。”
下次,又是下次,来了,又走?不带丝毫留恋!
狭长的眸子慑出孤狼般的光芒,鬼魅般跃起,一把将男人压在墙上,若有若无地在他下身磨蹭,轻舔耳际,沉声道,“你等凌宇做什么,等他来上你?他有的我也有,还一模一样,是陛下亲手让它长起来的,放心,我会满足你的。”
“云清,你该洗澡了。”
重羽轩张了张嘴,而那人,已没了人影。
冽炎出来后,又是一阵恶心反胃,他撑着树休息了下才止住肠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觉。大手在腹部一圈圈轻揉,现在才知道以前晨星是多么乖了。
这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腹中的孩子重重踢过来,冽炎差点呻吟出口,忍不住靠着树坐下。
阿宇,你看我都给你怀了孩子,你怎么还不回来。
晨星在里面呆了几个月便把我折腾来够呛,万一这个孩子要在里面呆满一百年怎么办,吸不到你的气息,他还不折腾死我。
冽炎偏开头,难耐地闭上眼,反正我说什么你都听不到,我还说什么。
树叶飘落肩上,周围静谧无声。
冽炎往下栽了下,霍然惊醒,刚才,是睡着了吗?
绿竹,幽幽,疏影微斜,风声沙沙。
这……不是以前自己和凌宇在人间居住的地方?
扶着绿竹站起,颤抖的指尖磨得竹子咯咯做响,冽炎踉跄了下,远方有迷雾,可是该看的还是清清楚楚。
“影绝乖,父王带你去找爹爹。”君澈蓬头垢面,蹲坐在幽静的竹屋之外,眼睛是魅惑般的紫。
他将怀中的抱枕搂紧了些,凑上唇轻轻啄了口,“你要听我的话,听话我就不打你了。”
“啊,别哭,别哭,你别哭,穹崖,穹崖……”跌跌撞撞爬起,惊慌四顾,“穹崖,他哭,他一直哭。”
君澈疯了?冽炎哼了声,黑眸幽深,见君澈撞开屋门冲了进去,便上前掀开竹窗,窗内的光线有瞬间晃得他睁不开眼,那个人……
“穹崖,你想想办法,他一直哭个不停。”君澈把怀中的布枕塞到凌宇怀中,不安地低下头,“不是我整哭的。”
一身白衣,身形瘦削,可你的脸,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凌宇漠然地接过,眸中无半分光彩,“明明是你待他不好。”
“不是,不是,穹崖……我……”君澈拉了拉对方衣袖,“他小时候总爱问我要妈妈,那个时候你不在,我便打他,可越打他越想,我……你看,他一直在哭。”
“死心吧,君澈……”将布枕扔到地上,凌宇泄愤地踩了两脚,血肉模糊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憎恶,“影绝已被你转移到了万年前,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他。”
“还有,我也不是穹崖!”
君澈呆滞地张大嘴,凌宇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千穹崖死了,万年前就死了。”
穹崖,你骗我……凌宇一走,君澈便赶紧把布枕捡起,见上面破了个洞,心痛得险些落下泪来,“影绝,你爹爹其实很好的,他只是怨我离开了他百年之久,影绝,你别怕,他一会气消了就好了……”
面无表情地从君澈身体里穿过,无形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冽炎靠近凌宇,想摸摸他,‘阿宇,你的脸,你的脸,是谁伤了你,阿宇,你告诉我啊……’
指尖颤抖了下,蜷缩着收回,你定然是看不见我,也听不见。
‘我……不小心又有了你孩子,’虚空抱住,就像凌宇曾经对他做的那样,不能触摸,不能言语,他方明白,以前那人在远处看着,该是怎样一种痛彻心扉,嘴唇嗫嚅了下,狠狠咬下去,‘你再不回来我便把他杀掉,反正以前晨星在我腹中时我也杀过他,反正……阿宇,一年好不好,我再等你一年……’
晨星!
天旋地转,时空倒转。
树下的冽炎哇的声喷出口血迹,刚巧吐到凑近的重霄脸上,重霄一惊,屈膝半跪,“陛下!”
冽炎觉醒后便对昔日下邪第一魔将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重霄心知他是何人,心里更是苦涩。
黑瞳耀如寒冰,一把掐起脖子,迫他难堪地仰起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陛……陛下,白虎战败,目前不知所踪,属下是来通知陛下……见陛下神色疲倦,方才没有打扰。”
战败?五年,四圣兽派出了两个,竟然搞不定一个小小的妖族?哼,青龙必定是心急火燎地赶过去了,方才叫重霄来传话。
“陛下……”
“何事?”
“请陛下准重霄参战!”
打量他片刻,“此事容后再议。”
进入晨星寝宫,果然见一片混乱。
宫女们见到魔尊,立刻骇得失了言语,小殿下之前突然昏厥,自己等人有失职守,陛下不知会如何惩罚。
赠发
宫女们见到魔尊,立刻骇得失了言语,小殿下之前突然昏厥,自己等人有失职守,不知陛下会如何惩罚。
冽炎眉头大皱,掀开帷幔,“晨星!”
“公子,殿下他……”尽管知道这人身份如何尊贵,洋洋还是习惯用人间的称呼。
冽炎挥手制止,几步走到床前,伸手急探他脉搏,唇角一撇,“起来,醒了就别给我装死。”
“娘……”可怜兮兮地眨眨眼,伸手捂上胸口,“这里面痛。”
你把我灵魂转到万年后的时空能不受伤吗!
“洋洋,”目光转向旁边侍立的少年,“我是不是太宠他了?”
“怎么会……”洋洋神情一肃,泪花子险些又下来,“公子,你不知道我们刚来魔域时晨星受了多少苦,吃了上顿没下顿,还经常被同龄的孩子欺负,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够了!”多久前的陈年旧事,提着也不嫌烦。
千晨星见冽炎有些动怒,心下也是惴惴,“娘,你见到爹爹了吗?”
瞳孔一缩,“晨星,若有下次,我定要惩罚于你!”
见冽炎眉头又皱在一起,千晨星忍不住伸出指头为他抚平,“娘……皱了眉不好看,不好看小心爹爹今后不要你。”
“他敢!”
旁边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冽炎捏了捏拳,冷硬的面容涨得通红,若是其他人这般捉弄他,他早就将其五马分尸,可这是他辛辛苦苦才诞下的孩子,骂重了都舍不得,还谈什么惩罚。
“娘,你别气,”在冽炎面前若不知适可而止,便是最受恩宠的晨星殿下,也讨不了好果子吃,“等今后我力量增长,便把你送回去,跟爹爹团聚,你说好不好?”
小孩子眼睛一闪一闪,像是夜空上缀着的宝石,冽炎把头别开,“那是假的……”
洋洋未必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深暗时空的千晨星却能理解,当你身处此时此刻,那另一个自然便是虚幻,而魔尊陛下,怎么可能沉醉于虚幻不可自拔。
过去的回不来,就像,冽炎早已不是九万年前的冽炎。
“娘……”
“晨星,你累了,早点休息。”
匆匆离开,刚一出殿便脸色铁青,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呃……”
抑制不住地干呕,恨不能将里面的孩子吐出来。
冽炎擦擦嘴角,神情间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猛一甩袖,凌宇,看看,你儿子都比你会折腾!
……
“陛下!”
原本喧闹的众臣子见到魔尊身影立刻禁声,这些人对冽炎的认识仅来自于虚无缥缈的传说之中,实在不知要如何与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相处。
冽炎落座后垂眸扫了眼,视线最后落在重霄身上,“之前你说你想出征?”
重霄自队伍中走出,他已不再带白玉面具,美貌的容颜照得殿堂熠熠生辉。
“属下想为陛下分忧。”
“分忧?”冽炎语气间有些嘲讽,不再看他,“圣父那边可有反应?”
“圣父听闻白虎战败后,立刻来书请缨出战。”
有人毕恭毕敬地将文书呈上,冽炎淡淡扫了眼,随手扔掉,“君澈没阻止?”
圣妃君澈?
领头的几个互相看了眼,斟酌着道,“听说圣妃身体有所好转,下地行走已经没有问题,圣父也不用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冽炎抚额片刻,“重霄……”黑色的虎符落地,符心一条青色巨龙,“妖王汐墨之头,或者,你的头。”
挑挑眉,眉尾两只黑色的蝴蝶展翅欲飞。“重霄,定不辱使命!”
慵懒地眯起眼,“最好如此。”
若是没有腹中胎儿,我早就亲自荡平那可耻的民族,但偏偏……
“你还踢!”
下面的人纷纷古怪地看着自己,冽炎方意识到刚才似乎轻声吼了出来,黑色的眸子一凝,“全部退下!”
……
“朱雀……过来替我揉揉……”
有只手颤抖着按上腰腹,软榻上的冽炎微微睁了睁眼,又轻轻合上,“这段时间仙界有什么动静?”
那人不吭声,只有厚重的呼吸格外明显。
“重霄,你好大的胆子!”骤然发力,一把将手腕扭断,冽炎静静凝望对方片刻,竟然不是重霄?
嘴角轻勾,“阁下何人?”
那人受惊一般,想甩开钳制着自己的男人,他头上戴着一个巨大的头盔,只有一双眼,清澈如水。
“凌……宇?”试探着低唤,尾音忍不住有了颤抖的弧度。
猛烈摇头,“不……不是……你放开我……”
冽炎忽然闷哼了声,脸色苍白,那人乘机脱离他掌控,在不远处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张牙舞爪地比划了阵,“我……我……”
“闭嘴!”冽炎战栗着抚上腹部,只希望这阵疼痛快些过去。
“你……怀孕了?”
抬目横他片刻,眸中半分温度都欠奉,那人在他威慑下更是惊惶,“你……你别这样,我没其他意思,我……我不会笑话你……”
冽炎咬咬牙,在塌上扫了片刻,终于找到之前用过的酒杯,一举扔过去,“滚,有多远滚多远!”
酒杯撞在头盔上,那人躲也不躲,“砰”的声,杯子碎成残渣,掉落一地。
冽炎抽了阵气,平复下里面翻滚的浪潮,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
那人搅了搅手,“我……我先走了……”
捞过他身子便压在榻上,冽炎不顾他眸中惶恐之色,愤怒地扳住头盔,恨不能立刻把碍事的东西弄下来。
“孩子,小心孩子!”
一巴掌扇过去,头盔嗡嗡作响,他没关系,自己的手却红了一片,冽炎皱起眉,那人忽然把他手放在唇的位置想吹吹,“你嘴都被盖住了怎么给我吹?”
那人一惊,像甩什么蛇一样把他手甩开,冽炎这次彻底动怒,掐住他脖子,阴森森地道,“凌宇,要么把你那鬼东西拿下来,要么脱了裤子做我男宠!”
愣了片刻,乖乖翻过身,作势便要听话地脱裤子,冽炎一口气哽在喉咙,差点噎住,他觉得心里面跟有针在刺似的,越想越觉得跟这人叫劲是吃饱了撑的。
“我饿了……”
那人啊了声,冽炎挑高俊眉,“我说,我饿了!”
麻利地理好衣服,爬下软榻,“你等等,我马上出去叫人。”
用脚尖抬高他下颌,“我要吃你做的。”
“我做的?”他低下头,“我做的糕点是很黑。”
“没关系……”冽炎回忆了下凌宇的手艺,背后顿时冒出阵冷汗,“没……没关系……”
精致的盘子,零零散散地摆着四五个乌七八黑的糕点,别说形状,便是这色彩……冽炎瞥眼他烧得通红的手,还是做的挺辛苦吧……
“你要是不喜欢就……”
嘲讽地撇撇嘴,“谁要你管!”大义凛然地吃下后,结果自然是吐了个天翻地覆,冽炎还没什么,这几年一直这样吐,早就习惯。那人见他吐得撕心裂肺,只觉神经也被一根根抽走了。
“地裂城里就怀上了,”冽炎淡淡道,“反正也不是你的……”
那人上前心痛地将人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