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甜儿愣了一下,坐起身问道:“他在找我吗?”
“找了一整天了你不知道吗?上午打你从蹴鞠联盟偷偷跑了他就开始找了,就差没把这城翻一遍了。你倒好啊!跑这儿来吃香的喝辣的,害我们宁爷好一场担心呢!郑姑娘,你就那么讨厌我们宁爷吗?”
“讨厌啊!”郑甜儿靠回椅背,继续吃道,“我都告诉了他好多遍了,叫他不要跟着我,不要烦我,可他就是不听!没办法了,我只好躲你这儿来了。”
柳寒原笑了笑,拉了条凳子坐下道:“这样的男人你遇见过几个?”
“还想遇见几个?一个就够了!”
“你就算想多遇几个,也未必能遇得上,像宁爷那种男人这世上本就不多,所以再多几个你也遇不上,早给别人瓜分了。”
“是吗?”郑甜儿不屑道,“你是他好兄弟,你自然是帮他说话的了。”
“可你不觉得你对他的成见也太深了吗?”
“不觉得。”郑甜儿摇头道。
“唉!”柳寒原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看来我说什么都没用的。可怜宁爷了,还得被你继续折磨呢!我要是他,我早没那份耐心了。被人揍也揍了骂也骂了,还要对人家死心塌地的,难啊!”
郑甜儿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的,心里颇有些怪怪的味道。又跟柳寒原说了几句后,她就收拾了残食走了。离开小青社时,外面已经全黑了。
她一个人慢步走在街上,心想今晚要不要先去浩瀚阁住一晚?多躲詹晓宁几回,躲远点,詹晓宁是不是就该有所醒悟呢?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种男人?矫情又胆小,还总是油嘴滑舌,没个正形儿,谁愿意要啊?就算要嫁,也得嫁一个像曲中哥那样稳重踏实的。
一想到曲中,她心里就酸酸的。现下除了道声祝福,怕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吧?怪只怪,这缘分太浅,或者说有相遇的缘,没有白头的份儿,唉!
一个人在城里闲逛了几圈后,她忽然有了个决定,还是离开吧!再见告别的话还是省了,怎么来的还怎么去,虽然有点小任性,但她觉得这是躲开詹晓宁最好的办法,横竖衡阳那边已经有了回信,婴宁大哥的镖局还在,可以去投奔的。
打定主意后,她就回阮府去了。刚走进院子,詹晓宁那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正坐在石桌边发神。一见她,詹晓宁便抬头问道:“上哪儿去了?”
“小青社。”她回答得很干脆。
“小青社?没有吧?我找人去问过了。”
“我用一顿丰盛的午饭和一顿丰盛的晚饭收买了小青社的伙计,所以他们不会出卖我的。”
“呵!原来如此!”詹晓宁摇摇头道,“看来我是被自己人给出卖了啊!你可真有点狡猾了,甜儿。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总算舍得出现了。”
“找我干什么?”郑甜儿居然主动在他对面坐下了,“以为我会伤心欲绝,痛哭流涕,再上吊自杀吗?”
“你就一点难过都没有?”
“难过是肯定有的,但海樱说得对,过了也就过了,犯不着扯着伤心数伤痕。曲中哥和索兰珠姑娘其实挺登对的,他们彼此又很喜欢对方,这是一件好事儿。”
“你真这么想?”詹晓宁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一直说的都是实话,不像你,哪句真哪句假都叫人猜不出来。我说不难过那就是不难过了,你不用再问了,也不用再费尽找我了,回去吧!”
她今晚的爽快让詹晓宁有些奇怪。往常总跟自己顶嘴的人今晚却变得异常的一团和气,这隐约让詹小宁有些不安。
“还看什么?”郑甜儿打断了詹晓宁的思绪道,“不回去陪你家小雪绒吗?我要睡觉了,没功夫陪你,请便吧!”
“甜儿……”
“干什么?”
“你今晚有点怪怪的!”
“我哪里怪了?”
“你今晚一句嘴都没跟我顶过了,不像你的风格啊!”
郑甜儿笑了笑道:“你这人真是欠收拾呢!不跟你顶嘴了,你反而觉得不舒服了,你天生就喜欢别人跟你顶嘴吗?所以我说,你真的找错人了,你要缠着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可以和你永远顶嘴的人。有时候,和你顶嘴顶多了我也觉得累,我们说和吧,詹晓宁!”
“说和?”詹晓宁听到这两字,全身莫名地麻了一下。
“说和不好吗?前事不究,后事无尤,再见面也不算仇人了,这样很好啊!怎么?你不愿意?不愿意就拉倒!”
“等等!”詹晓宁忙拦住她道,“跟我说和我当然愿意!不过是真的说和,不是假的。你可别今晚说和了,明早又跟我翻脸了。”
“我郑甜儿说话算话!往后再看见你,我不会再揍你或者骂你,就当你是嫂子的弟弟,半个亲戚,这总成了吧?”
詹晓宁心里喜滋滋地问道:“真的?”
“别老问真的假的了,就这么说定了,慢走不送!”郑甜儿说完就回房间去了。詹晓宁看着她关上门后,这才揉了揉心口,自鸣得意道:“甜儿是不是真的对我改观了?看来软磨硬泡这一招更适合我啊!嘿嘿……明早给甜儿准备早饭,亲自送过来探探风,看她是不是真的跟我说和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媳妇跑了
詹晓宁自以为取得了小阶段的胜利,高高兴兴回去了。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到宝梳的小伙房里,让丫头给他准备一些粥饭,拿食盒装上,送郑甜儿那儿去了。
刚走到院门上,一个小丫头就捧着一封信跑了出来。看见詹小宁,那小丫头忙把手里的信递给詹小宁道:“二少,您来得正好!这是郑姑娘留下来的信!您快瞧瞧!”
“什么信?”詹晓宁奇怪地问道。
“今早天还没亮,郑姑娘就背着个包袱出门了。奴婢问她上哪儿去,她说出去办事儿。刚才奴婢去打扫房间时,发现桌上有封信和纸条。纸条是写给奴婢的,让奴婢把这封信交给夫人。”
“什么意思?”詹晓宁忙把食盒塞给了丫头,扯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忙问丫头,“什么时辰走的?走了多久了?”
丫头道:“也得有半个时辰了吧!”
“可恶!”詹晓宁丢下那封信,转身就跑了。
那丫头吓了一跳,不敢耽误,急忙把信送到了宝梳手里。原来在信里,郑甜儿说她要去衡阳了,因为不舍得跟宝梳他们道别,所以才选择留书离开的。
宝梳看完信后问那丫头道:“二少就跑了?”
那丫头点点头道:“嗯!二少看完信就跑了。”
“准是追甜儿去了!可她走了都有大半个时辰了,詹晓宁能追得上吗?”宝梳担忧道。
“我派人去找回来,”曲尘穿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道,“把那两个一并都找回来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是担心甜儿真的会去衡阳吗?”
“这事儿她早跟曲中和我提过了,应该不会有错的。这姑娘做事向来很有交代,这回大概是怕晓宁缠着她,所以才选择不辞而别的。”
“唉!”宝梳感触道,“要是晓宁追不回来,他准得伤心死了!”
且说郑甜儿天不亮就离开了阮府,守在城门边等候出城。到了城门开的时候,她又排着队等守城官兵检查盘问了后,这才牵着马出城了。
离开临安时,她忽然又找到了回归自由的感觉,骑着马轻快地往衡阳奔去。晌午时分,她在一个小村落的小集市旁下了马,随便找了个卖面的地方坐下,心情颇好地朝老板喊道:“有牛肉没有?切一盘子来下下酒!再来一碗混汤面,搁俩鸡蛋!”
“姑娘,稍等!立马就来!”灶台边的老板高声应道。
“我也照样来一份,老板!”詹晓宁的声音又鬼使神差地在背后响起了。
郑甜儿瞬间毛骨悚然,立刻转头一看,哎呀我的亲娘呀!还真是詹晓宁!那混蛋牵着一匹马,大摇大摆地就走过来了!难道那混蛋一直跟在自己后面?为什么没发现呢?
“老板,再来两个素菜!”詹晓宁把马拴在了旁边,走到郑甜儿桌边坐下道,“光吃牛肉怎么行?得来点素菜,荤素搭配才够营养,知道不?”
郑甜儿瞪大了眼睛,带着一丝丝恐慌的表情看着他问道:“你……你怎么跟来?”
“我不是跟的,”詹小宁抽出了两双筷子擦了擦道,“我也是去衡阳投奔那个什么镖局的。你的曲中哥介绍我去的,不行吗?”
郑甜儿皱紧了眉头,磨了磨小尖牙道:“你去镖局?你的蹴鞠联盟不要了?”
“不要了。”詹晓宁轻描淡写道。
“真的不要了?”
“我媳妇都快跑了,我还要什么联盟啊?不要了!”詹晓宁说得一副大义凛然道。
“谁是你媳妇啊!”
“谁是谁心里清楚!”
“就你这样怎么去当镖师啊?到了那儿也得给扫地出门儿的!”
“当镖师不是功夫好就行了的,还得脑子好使是吧?我去不是当押镖的,我是去当军师的,明白不?”
“呵!就你这样还当军师?谁家镖局肯要?詹晓宁,别闹了,回去吧!你就这么跑了,不怕你姐姐姐夫担心吗?”
詹晓宁耸耸肩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反正一句话,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当镖师我就当军师,你当山贼我也当大当家,天涯海角你郑甜儿休想甩开我!我们俩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踹开谁!
“你……”郑甜儿彻底无语了!
“怎么样?”詹晓宁喝了口茶,冲她笑了笑道,“打算好了吗?是去衡阳还是去别的地方?要不我们先来个蜜月旅行怎么样?回去再补办婚礼也不迟,我姐姐他们不会生气的。”
“詹晓宁……”
“先去苏州怎么样?早就想去看看那儿的园林,吃吃那儿的苏式点心了!去了苏州,再往绍兴去?那儿的古镇不错,绍兴酒也是一绝,要是你有兴趣,我们在那儿住上半个月也行,只要赶在年底之前回来就行了。过年嘛,还是得回去的,不然我姐姐真的会生气的。”
“谁跟你去?要去你自己去好了!”郑甜儿鼓起腮帮子郁闷道。
“都说了是蜜月旅行,当然是要我们俩一块儿啦!要不,我们直接来个旅行结婚好不好?连酒席都省了!在我们那边很时兴的,换成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旅行成亲,以旅行的方式成亲,有创意吧?”
郑甜儿白了他一眼道:“要成亲自己随便抓一个去!少把我扯在里头!不想跟你说话了,不许再跟我说话,听见没?”
“只要你不踹我走,我就不说话。”
“懒得理你!”
老板把酒菜送上桌后,又去招呼另外几个刚刚落坐的客人了。郑甜儿郁闷地扒拉着面条,时不时地往旁边瞟了一眼,心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甩掉这阴魂不散的?下迷魂散?打晕?还是直接踹到茅坑里?
“老板,再来五斤牛肉,别切了直接上!”对面那桌客人忽然喊了一声。
郑甜儿很随意地往对面看了一眼,发现全是三大五粗的彪形大汉。他们刚才已经要了五斤牛肉了,才一小会儿功夫就吃得渣都不剩,而且他们都不用筷子的,全用手抓起来就吃。
“对面没一个长得好看的啊!”詹晓宁顺着郑甜儿的目光瞟了一眼道。
郑甜儿翻了个白眼道:“我是在看长得好看的吗?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那你想到什么正紧的了?”
“我觉得对面那些人像是蒙古人。”
“蒙古人?”詹晓宁又扫了一眼问道,“何以见得?就因为人家长得黑不溜秋,粗壮结实?”
“他们吃饭都不拿筷子的。”
“亏你还是个混惯江湖的,江湖豪侠嘛,大口饮酒,大口吃肉,太正常不过了。”
“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老板端了一盘子没切的牛肉送了过去。几个人就手抓起了牛肉,放在嘴里啃了起来。其中一个还摸出了一把小刀,刀背向外,刀刃向内地割起了牛肉块。不过,他的举动很快被另外一个人制止了。这个人抬头环视时,詹晓宁和郑甜儿忙把目光收了回来,故作继续吵架的样子。
这人见没人在意,轻轻地拍了一下那个人的手,暗示他把刀收回去。那人心领神会,忙把小刀收回了袖筒里。那几个人吃完那五斤牛肉后就结账离开了。
等他们一上马,郑甜儿忙掏出了银子,叫了老板过来结账。詹晓宁问她道:“你想干什么啊?你还想去跟着他们?”
“胆儿小就别去!”郑甜儿抓起包袱,往马厩旁走去。
詹晓宁忙也付了账,骑上马,跟郑甜儿一起跟在了那几个人后面。郑甜儿很小心,不近不远地跟着。那些人是往临安去的,赶得不是很急,偶尔还停下来欣赏欣赏山水。这样磨磨蹭蹭地走了一下午后,临近傍晚他们才快马加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