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掳金帮?”赵构眉头立刻锁成了川字。
“想必陛下对掳金帮也不会太陌生吧?朝廷通缉了这么几年一直都一无所获,可见这帮派的人有多能上天入地。狂妄自大那就更不消说了。阮曲尘若真是掳金帮的人,那在宫门口刺杀安西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
“怎么那个阮府里的人都这么稀奇古怪,还都有江湖背景呢?”
“陛下也觉得疑心吧?其实草民也对那个阮府很好奇,所以多少有点在意。平日里跟江湖朋友往来时会忍不住打听一下消息,没想到还真打听出了大消息。”
“要是这样的话,”赵构一边盯着案几上的茶杯一边拍着膝盖道,“阮府里的人就必须统统查一遍了。万一那是个掳金帮的窝点,留它在城里岂不是危险了?”
“陛下所言甚是!”道悟赶紧附和了一句。
“嗯……”赵构点着头自言自语道,“是得派个人去查查,派谁去呢?安西王都不能说话了,那就得另外派个办事利索的……”
“陛下,”吴贵妃忽然匆匆走进了殿内,向赵构行了礼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爱妃说的什么事?”赵构一头雾水地问道。
“就是刚刚陛下所说的派人查阮府的事情,妾身以为最好还是先别打草惊蛇,暗中探查为上。”
“哦?为何啊?”
吴贵妃扫了道悟一眼,回答道:“刚才道悟先生自己也说了,阮曲尘好像是掳金帮的人。他自己都不肯定,没准是他那江湖朋友一时信口开河呢?”
“正因为如此,所以查查也无妨啊,娘娘!”道悟接过话道。
“何谓无妨?”吴贵妃看着他质问道,“你一句好像就要让陛下兴师动众,本宫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何居心?”
“娘娘这话严重了吧?草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一禀报陛下而已,如何做决断陛下自己自然有谱,岂是草民能左右的?倒是娘娘您,好像对阮府是特别地在意。上回陛下说要派人去接靳宝梳,娘娘拦着,这回陛下要派人搜查阮府娘娘也拦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跟阮府上哪位沾亲带故呢!”
“放肆!”吴贵妃正色道,“对本宫说话居然含沙射影!本宫与阮府有无干系,陛下可以派人先查个清楚再说!”
赵构见两人要吵起来了,忙抬手道:“好了,爱妃!道悟先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你别生气了,先回宫去吧!这事儿朕自有主张。”
吴贵妃一脸诚恳道:“陛下,恕妾身再多嘴一句,兴师动众地查阮府实在是没那个必要。万一阮曲尘是清白的,陛下岂不是伤了一个好臣民的心?妾身恳请陛下三思!”
“朕明白,不过那阮曲尘处事实在太嚣张了,朕不得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好知道收敛。”
道悟忙接了话道:“若陛下只是想给阮曲尘一点颜色瞧瞧的话,那草民倒是有个主意。”
“先生你说。”
“阮府上不是还住着一个戚巡检吗?阮曲尘和詹媛是好臣民,陛下不方便动他,可戚汝年是朝廷命官,皇上查办朝廷命官是理所当然的。抓了他,杀鸡给猴看,对阮曲尘施以威严,阮曲尘说不定自己就乖乖臣服了。”
吴贵妃听到这儿,忍不住斜眼狠狠地瞪了道悟一眼。道悟却笑容自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果不其然,赵构点头称好,笑着对道悟说:“先生果真是能人,想出来的主意就是妙!阮曲尘朕暂时不好动他,那朕可以动戚汝年啊!随便找个由头将戚汝年押下,好叫那阮曲尘知道怕!先生这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要不然陛下明日就下旨抓人?刚好明日阮府要办喜事儿,正好可以给阮曲尘等人来个下马威!”
“好!就这么定了!明日上午朕就派人前去阮府抓人,朕要当着那些人的面抓了戚汝年,好叫阮曲尘知道什么是皇命不可违!”
“陛下……”
“爱妃不必多说了,”赵构抬手道,“朕明白爱妃的用心良苦,但朕的威严不能在一个小小买卖人身上折了。朕也不是要大动干戈,只是小示惩戒而已,爱妃就不用忧心了。”
“对了,陛下,”道悟瞟了吴贵妃一眼道,“此事最好别走漏了风声。万一阮曲尘那边得了信儿,把戚汝年藏起来了呢?他狡猾无比,不得不防啊!”
“说得是!谁要走漏了风声,朕绝对不饶!”
☆、第五百一十二章 鼎不见了
道悟面含得意之笑又看了一眼吴贵妃,吴贵妃回蔑了他一眼,告退走了。出了殿门后,环铃悄悄地问吴贵妃道:“娘娘,这回该怎么办?奴婢不好出宫去报信了,难道就由着那道悟怂恿皇上去抓人?”
吴贵妃脸色冷沉道:“那个道悟果真是贼心不死!他不整死阮府上下是不甘心啊!这个人用心太毒了,让他继续待在皇上身边绝对是个祸害!”
“可皇上好像很信他。”
“方士之言就算信也是一时的!本宫还不信了,他一个小小的方士还能斗得过本宫!对本宫说话敢如此含沙射影的,他是第一个,本宫会叫他知道有什么后果的!”
这日道悟在皇宫里陪了赵构整整一日,天黑才出了宫。第二天他又起了个早,特意穿了件喜庆的衣裳准备出门。冬姑不解地问道:“阁主,您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家赴宴吗?要不要奴婢准备些贺礼?”
“不必了,空手去就行了。送贺礼会显得我与主人的干系很生疏似的。”道悟站在铜镜前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
“阁主今早的心情似乎很好啊!”冬姑又说道。
“那是自然,因为今日在阮府上将会有一场好戏看,你说本阁主能不高兴吗?”
“原来如此,却不知到底是什么好戏?”
“回头你去瞧瞧就知道了,走了。”
道悟穿戴一新,拿了把小香扇得意洋洋地出门去了。这时候,阮府里正忙得热火朝天。今日在阮府内外会有六十多桌宴席,府里三十五桌,府外三十桌,所以从清早起,府里的主人下人都忙着一团了。
而在詹媛院子里,一大早就挤了一群叽叽喳喳的绣娘;帮着贴喜字贴窗花挂灯笼。詹媛则正坐在铜镜前,让初真和秦氏给她梳头打扮。秦氏一边给她梳着溜黑溜黑的长发一边学老辈人念念叨叨了一些吉祥话。
念完后,秦氏感触了一句:“今儿夏夜的爹娘也算安心了,那没个正形儿的小子好歹娶上媳妇了。一娶还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准是他爹娘在天之灵保佑的。刚刚我跟夏婆婆说这话的时候,夏婆婆还哭了呢!不容易啊,半大小子拉扯到这么大,她那伯娘做得不能再好了!所以啊,詹姑娘,算我多嘴再唠叨一句,往后过了门儿可得好好孝敬你伯娘和大伯,他们拉扯大夏夜不容易的。”
詹媛点点头道:“那是自然的。昨夜里我和夏夜商量了,伯娘和大伯要是愿意,半年在我们这儿,半年在大哥那儿。”
秦氏搁下梳子笑道:“那更好啊!她能留在这儿我多个说话的人呢!”
刚说完,初凝初蕊就各捧一束刚掐的月季花嘻嘻哈哈地跑了进来,争先恐后地要递到詹媛面前。宝梳忙拦下她们俩道:“慢着点,两位小姑奶奶!别撞着人家新娘子了,刚刚上好的头弄乱了就不吉利了。来来来,花都给我!”
“红包!红包!”初蕊初凝伸手笑嚷道。
“真是两个小财迷儿!”宝梳从袖子里掏了两个红包拍在她们手掌心道,“好了,拿去!今儿可不许乱跑,不许跑街上玩个老半天儿都不回来知道吗?”
“知道!知道!”两个小姑娘笑嘻嘻地接过红包道。
“还有,你们看见晓宁吗?”
“看见了!”初凝抢先说道,“在后院伙房那儿呢!”
“啊?他去伙房干什么?今儿也轮不上他掌勺啊!”宝梳奇怪道。
初凝掩嘴一笑道:“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啊,甜儿姐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呗!活脱脱一个跟屁虫!甜儿姐这会儿在后院伙房里当监工呢,晓宁自然也在那儿啦!”
“甜儿理他了吗?”
“甜儿姐不理他,还叫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可他说,哪儿都比不上伙房凉快,把那些个热得满头大汗的伙夫全都逗乐了!你说这会儿哪儿最热,不就是伙房吗?晓宁哥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初真转头笑道:“那是他会哄人。行了,你们俩都出去吧!帮着赛娟她们把窗花贴上,不许乱跑,听见没?”
两个小姑娘应着跑了出去。宝梳笑着轻叹了一口气,在两束花里挑拣着道:“我看晓宁是完了!这辈子就当甜儿的跟屁虫好了!”
“夏夜不也一样吗?这辈子也只能当詹媛的跟屁虫呢!”初真笑着接了一句,四个人忍不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秦氏随后也出去了,这时,詹媛才对宝梳道:“其实我和夏夜这婚事不必办得这么隆重,照我说,还是早早离开为好。我也不计较什么场面不场面的,人好好的就行了。”
“这些事儿你就别担心了,高高兴兴地做你的新娘子吧!今儿这婚礼或许会办得有点波折,可有波折那才有纪念价值啊!所以你就放宽心,好好跟夏夜拜堂,再好好洞房,这就够了!”
詹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脸上的红晕比嘴唇上的胭脂还艳丽了。她道:“这节骨眼儿上你怎么还想着这个啊?就不担心那皇帝来挑刺儿?”
“想也没用,不还有阮曲尘夏夜戚大猫在吗?我们就放宽了心,好好办这场喜事儿,外头那些破事杂事儿都交给他们去处置好了。不信自家相公的还信谁的?你们说是不是?”
“那倒是,”初真替詹媛盘着长发道,“汝年跟我说了,不用担心,万事还有他们在呢!没点把握,他们也不敢这么大兴操办,所以詹媛,你就放心地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吧!我和宝梳会使尽浑身解数把你打扮成最美的新娘子的。”
詹媛看着镜中的自己,浅浅一笑道:“真是没想到我还会有出嫁的一日,原以为自己会守着那堆草药过一辈子呢!”
“现下不也是守着一根何首乌过一辈子吗?”宝梳调侃道,“人家夏夜说了,你要守草药过日子,他就变何首乌,一人一药多浪漫啊!”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被詹晓宁推开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刚想说话,就被宝梳推了出去。推出门后,宝梳把房门一关,转身问道:“詹晓宁你干什么啊?又给甜儿撵了?里头还在上妆呢,你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干什么呀?”
“不……是……”詹晓宁手撑着门框喘息道,“十万火急啊……”
“那狗皇帝派军队来了?”
“也……也不是……是那鼎……”
“鼎怎么了?”
“不见了!”
“什么?”宝梳大吃了一惊道,“怎么会不见了?不摆你那屋吗?”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今早起*的时候还看见呢!刚才有个负责打扫我屋子的小丫头跑来跟我说,那鼎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谁会偷那么沉的东西啊,好几百斤的玩意儿!”
“可真是不见了!我刚刚跑回去找过了,院子里哪个角落都找了,就是没找着啊!”
宝梳叉起腰纳闷道:“那可就怪了!今日府中的看守是最严的,那好几百斤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詹晓宁,你对那鼎做过什么啊?”
詹晓宁叫屈道:“我没对它做过什么啊?我对它可好了!没事儿就给它擦洗身子,陪它睡觉,还说故事给它听,我敢对它怎么样啊?我回去还指着它呢!我也不敢把它怎么样吧?”
宝梳低头想了想道:“真是赶巧了,偏今日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兆头!这样晓宁,你再带几个人去找找,府里各处都找一遍,我这头还忙着呢,找着了来告诉我一声。”
詹晓宁随后带了四个护院把阮府翻了个遍,前门后门侧门上的人都问过了,谁也没看见那个鼎或者是谁抬走了那个鼎。那鼎少说有两百斤,不是谁都能随便抬走的。这一眨眼就不见了,确实奇怪得很!
找了一个多时辰,连绣庄里都找了,还是没见那鼎的踪影。詹晓宁累得汗流浃背,一屁股坐在假山旁边的石头上自言自语道:“出鬼了还!那么大个玩意儿居然不见了?谁那么缺心眼偷了?缺钱花也不该偷那东西啊!这府里多少值钱的玩意儿可偷啊?”
“二少,”旁边一个护院问道,“还找不?再找只能挖地下了。”
詹晓宁一脸郁闷地搓了搓脸,沮丧道:“难道真有个缺心肝的偷了还埋地下?我的个亲娘啊,这是要折腾死人的节奏啊!”
“二少!二少!”另一个护院小跑过来喊道。
“怎么了?找着啦?”
“不是,外面来人了!”
詹晓宁霍地一下站起来问道:“谁来了?那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