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梳也不示弱,回了他一句道:“这不是赌蹴鞠输得内衫都拿去当了,还得半夜学强盗挖坑的安西王吗?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大驾光临我们阮府啊?你不是应该在家盘算着今晚又去挖谁家的地基吗?”
安西王抖了抖衣袖,反背着手走到宝梳跟前,趾高气扬道:“本王不跟你个妇道人家废这些嘴白。本王问你,你之前不是说跟阮曲尘和离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与你何干?”宝梳傲然道。
“哼,你想回来就回来?你看清楚了,现下你阮府门口可是多了好些侍卫,都是从我安西王府调派过来的,个个都是高手。有他们看着,没本王的命令,阮府只能进不能出。虽说你谎称与阮曲尘已经和离了,但只要你进去了,再想出来可就难了。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还进不进?”安西王冲宝梳挑衅道。
宝梳回了他一个白眼,两只宽袖往他跟前一甩,下颚扬起,反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进去了。他冷哼了一声,点点头道:“好,有胆量!真是患难夫妻啊!本王不成全你们都觉得过意不去呢!”
“啰嗦什么?”宝梳走进门里转身道,“不就是想来施下马威吗?站在门外头怎么耍威风给我们看?不怕死的,尽管进来就是了!先走一步!”
安西王很不悦地哼了一声,带着窦连也进去了。他和宝梳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后院里,忽然,一阵欢快的笑声从宝梳院子里传来。宝梳加快了步伐,跑进去一看,哟,这阵仗摆大发了!
只见曲尘夏夜詹晓宁等人都在,院子中间烧起了一堆篝火,火上支着一只铁棍,铁棍上串着一只烤得正滋滋流油的羊,那香味儿飘得老远,馋得宝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旁边还有詹晓宁拿着几支串烧,学烤羊肉串的,卷着舌头吆喝道:“来哟!来哟!正宗的,新鲜的,烤羊肉串儿儿哦!不吃不知道,一吃全家叫好!来来来,五两银子一串,便宜又实惠啊!过路的,蹲点的,放风的,看家的,都来瞧一瞧啊!”
“想钱想疯了吧?”郑甜儿在旁边白了他一眼道,“什么肉串能卖到五两银子一串的?”
詹晓宁豪爽地递上两串道:“詹家祖传秘方烤制的,吃过保你家宅平安,要嘛来嘛,还能保三年生两,五两银子已经很物美价廉了。来,整一串,郑女侠?”
院子里顿时响起了一片笑声。宝梳走过去,从詹晓宁手里抽过了一串吃了一口道:“要真那么灵验,你先三年抱两给我瞧瞧?你们可真会过日子啊,居然弄起BBQ了!家里来客人了,整两串让人家尝尝吧!”
“客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外望去。一看到安西王,立刻齐声嚷了一句:“去!”
安西王进来时,脸上颇有些失望。老实说,他本来是想来看阮府里的人,特别是曲尘如何沮丧不安的。谁知道,沮丧没看见,倒看见一群人在这儿烤肉烤得欢畅!他心里顿时有点堵了,扫了一眼院子里这阵仗,冷冷道:“还真有闲情逸致啊!连烤肉都弄上了,本王是不是该带点搁了砒霜的酒来?这样你们就好一块儿上路了?”
“随便也请你喝一杯,一块儿走?”夏夜鄙夷地笑道。
“会耍嘴皮子不是什么高招,还是想想你们眼下的处境吧!”安西王踱步道,“勾结掳金帮可不是什么小罪,那是会杀头灭族的大罪,你们就那么想死吗?看你们这些人,个个都还命长,为什么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呢?”
曲尘坐在火堆边,一边往里添柴火一边说道:“王爷不是来这儿说废话的吧?你我交情不深,客套就免了,说正题吧!”
安西王停下步伐,看了曲尘一眼点头道:“好,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阮曲尘,你是不是掳金帮的二帮主你心知肚明,横竖本王是认定了。你前几番得罪于本王,本王都可以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但只要你是掳金帮众,本王就不能轻易放过了你,否则怎么对得起朝廷,怎么对得起百姓?”
“嗷……”安西王刚刚说完,詹小宁就仰起脑袋学狼鬼叫了一声。安西王立刻不满地看着他问道:“你嚎什么嚎?好好的装什么狼叫?”
“大宋有哪条律法规定不能学狼叫吗?”宝梳替弟弟辩白道,“或者说大宋有哪条律法规定,听你安西王说话不能学狼叫的?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只许州官鬼叫,不许百姓狼嚎呢?”
“哈哈哈……”一院子的主子下人全都大笑了起来。
安西王那张脸顿时黑得像泼了墨似的。窦连立刻护主地朝宝梳他们吆喝道:“不许笑!王爷面前怎敢如此放肆?谁要敢再笑,就先拖出去打五十板子再说!”
“那就先拖我去吧!”宝梳走上前,单手叉腰,挑衅地朝安西王笑了笑道,“不过,我就怕王爷不敢!”
“你以为本王不敢动你?本王想处死你,也就是一句话而已。你以为你那丈夫身手好就能护着你了?他敢动手,我立马以造反的名义将你们这儿所有的人都下入死牢!怎么样?”安西王向宝梳抖了抖他那两撇淡眉毛,反挑衅道,“还敢跟本王叫嚣吗?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坐在火堆边添柴火的曲尘起身走到了宝梳身边,将她往身后一揽,对安西王轻蔑地笑了笑道:“这会儿到底谁不知死活?要不试试,看是你把人叫来快,还是你的人头掉得快?”
窦连忙举起佩刀,护着安西王道:“阮曲尘,你别乱来!”
“阮曲尘,”安西王拨开了窦连,面带鄙色道,“我知道你有些身手,但你也得想想后果。难道你想看着你这帮人和你的妻子儿女全都去死吗?本王来这儿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肯向本王摇尾乞怜的话,本王可能会考虑放过你的家小,不然的话,你们只能黄泉上再相见了!”
曲尘嘴角一扯,勾起一抹蔑笑道:“说实话,你杀得了我吗?”
“本王怎么杀不了你?”安西王指着他轻喝道,“本王想杀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且还很名正言顺!阮曲尘,本王真不知道你是天生不怕死,还是为了面子在这儿跟本王绷着!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你最后都会死得很惨!”
曲尘淡定自如地笑道:“可惜,你都猜错了。我既不是天生不怕死,也不是为了面子在这儿跟你强装,我是自己推断出来的,你根本杀不了我!”
“你少嚣张……”
“这不是嚣张,是事实!掳金帮一案你们虽然撤下了魏大人,改由你和林提刑联手侦办,但林提刑这个人办事讲究证据,说得不好听就是太有板有眼了。这案子没查清楚之前,他不会处决我,也会阻止你处决我,就算你是个王爷。”
“呵呵……”安西王干笑了几声道,“拿林提刑威胁本王,你是不是穷途末路,找不着说词儿了?一个林提刑,四品官能奈本王何?本王就算现下处决了你,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但他肯定会把你的草菅人命上奏朝廷。你虽小人得志,暂时任监国一职,但你在朝中没什么人脉和威望,想必朝中很多人都对你不服,这些人还不趁机把你拉下马?你杀了我,你自己也保不住自己,说白了,你是在为自己上黄泉铺路而已。”
曲尘那一脸风轻云淡的笑容把安西王气得两个鼻孔都在冒烟了。他拧紧眉头,狠狠地盯着曲尘道:“本王不会被你这些话吓住!别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子!你懂什么朝政?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朝政!”
曲尘轻松地笑了笑道:“那好,那我来告诉你一些江湖中的事情,让你也长长见识。”
“江湖中的事?”
“对,我是江湖中人,也是掳金帮的二帮主,我比你自然更了解江湖中的事了。”
“好啊,你自己承认了……”
“我承认了又怎么样?”曲尘摊开手淡笑道,“我承认了你就能抓去见林提刑逼供吗?我会乖乖地去?我要是没猜错,你之所以会知道我是掳金帮的二帮主,应该是于方告诉你的吧?你要不要我顺便把这些也告诉林提刑?我想林提刑绝对会秉公处置的。”
安西王脸色一紧,道:“我不认识什么于方!”
“王爷记性不太好吧?”宝梳插话道,“贵人多忘事儿啊!前两ri你才派人从大牢里把于方提了出去,这会儿就说不知道了?脑子给驴啃了?”
“本王日理万机,哪里记得那么多事情?你个村妇嘴巴放干净点!”安西王强辩道。
“嘴巴放干净点的人该是你啊,王爷!”曲尘眸光转暗,轻喝了安西王一句道,“不认识于方?那何必三番五次地去衙门提人?甚至还不惜绑架杨晋的弟弟作为要挟,可谓是费尽了心机,你居然说不认识,谁信?”
“本王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曲尘蔑笑道:“装孙子王爷还不太在行,装得一点都不像。就你这小脸色到了林提刑跟前,他老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你在撒谎!所以啊,王爷,好好斟酌斟酌吧!让我见了林提刑,对谁都没好处,或许你死得比我还快呢。”
“本王会怕什么林提刑?你说这么多根本没用!本王是铁了心要收拾你,你跑不掉的!”
“王爷,”曲尘笑得诡异道,“这话应该我来说才是。我要收拾王爷你,你也是跑不掉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现下在这临安城里,到处都是我的人。王爷你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只要我一句话,王爷你的命也活不长久了。”
“你少吓唬我!”
“那行,我们走着瞧!”
话音刚落,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卫。窦连转身问道:“有什么事?”那侍卫道:“外面来了两个从宫里来的人,说是来找阮夫人的,带着贵妃娘娘的口谕。”
安西王一听,脸色都变了。宝梳则笑盈盈地上前道:“劳烦这位差爷帮我把人带进来,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我今日忽然想起好久没进宫去拜见贵妃娘娘了,就托人向她带了个信儿,没想到她居然还真想起我来了。王爷,贵妃娘娘的人你应该没那个胆子挡吧?”
“哼!”安西王甩了甩长袖,转过脸去了。
随后,贵妃娘娘派来传口谕的人被带进了院子。其中一个宫婢说,贵妃娘娘将于明日召见宝梳。传完口谕后,两个宫婢得了宝梳的赏,自行离去了。
听到这口谕,安西王那脸色简直难看得像堆被牛踩过的泥巴。他没想到吴贵妃还真召见了宝梳!他只能恨当时去封宝梳铺子和抓宝梳的人都是饭桶,居然被宝梳一个假和离三言两语就骗过去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刺杀行动
“怎么样啊,王爷?”宝梳春风得意地冲他笑道,“还打不打算收拾我啊?我怕你收拾了我,不好跟吴贵妃交代吧?毕竟你这个监国之臣还是得听命于她的。”
安西王很不服气地瞪了宝梳一眼道:“就算让你见着吴贵妃也没用!你丈夫是掳金帮的人,掳金帮又是朝廷下了重赏的钦犯,你以为吴贵妃会帮你吗?”
宝梳笑了笑道:“我相公刚刚才提醒了你,你怎么又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说我相公是我相公就是了?证据呢?人证物证总得有一样儿吧!要是确实拿不出物证的话,把于方弄出来做个人证也是不错的哟!不过,我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了。你要是不敢,明日见到贵妃娘娘,我可以顺道帮你跟她提提,如何?”
“你……”安西王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王爷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宝梳倚在曲尘身边含笑道,“好好回去想想明日该怎么跟贵妃娘娘解释于方的事,顺带也跟贵妃娘娘说说你在地下钱庄输了五万两真金白银的事。没准贵妃娘娘一发慈悲,就替你把那五万两的漏洞全都补上了呢?”
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安西王的脸皮子都紫了。他紧咬着牙,脖颈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狠狠地瞪了宝梳夫妻两眼后,他指着宝梳眼露凶光道:“好!你且跟我等着!这会儿叫你们笑个够,回头自然有你们哭的时候!窦连,我们走!”
说罢,他带着窦连拂袖而去。詹晓宁朝他背影喊了一句:“哎,王爷,不买串羊肉串就回去了?好好吃的羊肉串儿儿哦!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刚刚说完,院子里又响起了一阵大笑。
安西王面红耳赤地从阮府出来,上了轿直接回了自己的王府。一到王府,他便吩咐窦连道:“去,把那于方叫来!”窦连不解地问道:“王爷,您找于方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安西王恼怒道,“不除了那两个混蛋,本王心里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王爷,您要找于方杀阮曲尘吗?”
“于方不就想找他报仇吗?正好啊!”安西王咬牙切齿道,“本王就成全她,顺带成全成全那两口子!”
“可是王爷,这样做不太妥当吧?”
安